“宋王休走!”水龍關外,尚在一片漆黑之中,突然間,陣陣粗魯的喊叫和鏗鏘的馬蹄聲,以及明晃晃的兵器,鬼魅般的火把,劃破了官道的寧靜。
褒姒與阿喜戴着輕紗斗篷,撥轉馬頭,目視着身着便衣的宋王慧恩,情急之下,褒姒吩咐宋王道:“恩兒,母后和你阿喜姑姑斷後,你立即帶着護衛直奔鎬京,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回頭!”
“母后,這太危險了!大哥手下的騎兵都是亡命之徒,萬一母后有什麼不測,該如何是好?”宋王的眸子裡,充滿了疑慮和恐懼。
褒姒不由分說,立即凝視着宋王身後的幾名侍衛說道:“諸位將士,宋王的安危就拜託你們了,記住,一定要順利保護宋王去鎬京,向王上解釋清楚,事後本宮必有重謝!”
“皇后娘娘放心吧,在下一定拼死護主,絕不懈怠!”侍衛們視死如歸地拱手道。
“母后,這太危險了!”宋王的心中七上八下,竭力呼喚褒姒道。
“快走!”褒姒神色毅然毫不客氣地扯動宋王坐騎的馬頭,使得那寶馬一聲長嘯,帶着宋王一路奔馳,漸去漸遠。等到魯王的大批追兵聲勢駭人地追上之時,只剩下褒姒和阿喜駕馭着鬱蔥馬,從容地以目相視。
“喂!兀那女子,你們宋王在哪?快快交出,否則格殺勿論!”爲首的大將武功怒目圓睜,惡狠狠地面對着褒姒。
“放肆!這是大周皇后娘娘,你們怎敢無禮?”褒姒身邊的阿喜威嚴地斥責武功道。
“哈哈哈,你個小丫頭片子,竟敢胡說,小心本將軍動刀!”武功仔細打量阿喜,見她身形弱小,不禁放聲大笑道。
“那好,你試試,看看本姑娘是不是好欺負的!”阿喜掀開面前的青紗,怒目對着武功。
“將軍,聽說皇后娘娘身邊的確是有一個常隨左右的丫頭,名叫阿喜,說不定就是她。”這時,武功身邊的士兵悄悄附着武功的耳朵,暗暗告知道。
“喔?就算是皇后娘娘在這又如何,咱們的主子是魯王,再說皇后娘娘私自出宮,在這荒郊野外,誰能相信,就是殺了又如何?”武功氣焰囂張道。
“武功將軍,你且聽我一言,追殺宋王,不但對你無益,也對你們主子沒有好處,如今,天子春秋鼎盛,並且曾經明言本朝不立太子,魯王這些年,馬上奮戰,好不容易賺到一些戰功和威望,若是莫名其妙掛上個謀殺皇子的罪名,豈不是前功盡棄,再說,宋王已經走遠了,將軍即便追上,也會被認作反賊有去無回,還望將軍爲自己的弟兄三思!”褒姒談笑自若,向着武功拱手道。
“這個”武功執着繮繩,捋須沉吟,果然猶豫了起來。
“將軍,這長夜終有盡頭,追殺宋王,看來已經來不及了,一旦被發現,咱們就全成了反賊,說不定會連累王爺,咱們倒不如”武功身邊的副將高樓見勢力勸說武功道。
“不,本將軍可以不殺宋王,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她是娘娘,殺了這個婦人,咱們在姜妃娘娘面前豈不是大功一件!”武功緊盯着褒姒,突然放聲大笑道。
“小主,這個傢伙想動武,您先走,阿喜來擋他!”阿喜一見武功拉起了長弓,頓時感到大事不好,撥馬攔在褒姒的面前。
“閃開!”那武功殺氣騰騰,隨即從箭筒中抽出箭矢,瞄準了褒姒的面門。
一時間,寒風凜冽,如同一陣刀光,隱藏着兇猛的殺氣,直刮過褒姒的面前。
“嗖!”褒姒剛剛閉上眼睛,頓時一聲尖銳的利器碰撞聲在空中炸響,當她微微目視的時候,地上已經直直落下了兩支鋒利的箭頭。
“是誰?”武功立時被眼前詭異的一幕嚇呆了,他竭力駕馭着驚慌的戰馬,奮力四顧,卻什麼也沒有。
似乎是一道完美的紅霞,在天際剛剛要露出魚肚白,黑暗即將破曉的一瞬間,劃過了長空。
“是他?莫非真的是他?”褒姒幽怨地凝視着林中的暮靄,心中恰恰有了一絲似曾相見的回憶。
“賊人,竟敢傷害娘娘,快與我全部剿滅!”這時,官道的另一頭,塵埃大起,殺聲震天,褒姒定睛一瞧,竟然發現,是程榮和安童的救援大軍殺了過來!“
“快撤,此地不可久留!”武功久聞程榮和安童的大名,霧氣中觀察,認爲衝來的虎賁軍超過百人,嚇得肝膽俱裂,立即下令收兵。
程榮示意安童不要再追,趕緊一同下馬,來到褒姒的面前,拱手施禮。
“程大人,安童將軍,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恐怕我們小主今日就難逃禍事了!”阿喜一雙大眼睛歡快地凝視着安童和程榮,笑嘻嘻地還禮道。
“唉,真是沒想到,魯王的手下如此心狠手毒!”程榮長嘆一聲道。
“程大人,剛剛阻止敵將的那一箭是誰射得,勁道如此強勁,似乎是當年,掘突公子的手法。”阿喜下了馬,立即向程榮請教道。
“這個?在下沒有發箭呀?”程榮奇怪道。身邊的安童趕緊瞥了程榮一眼,程榮趕緊改口道:“或許是安童將軍射得吧。”
褒姒目視着尷尬的兩人,不禁掩口微微一笑。
水龍書人殿,白雲祥瑞,鐘聲縈繞,宋王慧恩到達朝陽宮的時候,正趕上明貢上朝之時,親眼看到慧恩憤憤然進了水龍書人殿跪下請安,明貢頓時驚訝無比。
“這宋王怎麼一個人就進宮了?莫非是發生了什麼怪事?”左右大臣窺視着宋王,一時間議論紛紛。
“啓稟父皇,兒臣這次進京,是特意向父皇解釋誤會的,聽說外間有人造謠,散佈流言誣陷兒臣舉兵謀反,其實與事實完全不符,兒臣佔領水龍關,是因爲魯王派兵追殺,中途有人暗害,爲了保命所致,而且,宋國大軍突然出兵京畿,是因爲兒臣的調兵令牌,被人盜取,四處詐騙所致!”宋王慧恩滿面委屈,一五一十地侃侃道出了實情。
“實情原來是這樣,慧恩,你趕緊把這件是的來龍去脈,寫個奏本,給朕過目。“明貢不由得無比震驚道。
須臾,慧恩便洋洋灑灑地把事件的原委寫個明白,遞給明貢,明貢細細一瞧,不禁張口結舌,追問慧恩道:“慧恩,你的母后在追兵追擊下替你斷後,如今情況怎麼樣?”
“這個,兒臣心急如焚!請父皇一定要治反賊的罪!”恩惠憤憤然叩首,聲淚俱下道。
“豈有此理!若是皇后有事!你們這些混賬一個都別想好過!”明貢頓時暴跳如雷,拍案而起,大聲呵斥朝中的羣臣。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和安童將軍護送皇后娘娘,已經回宮,正在殿外侯旨。”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宮女柔兒突然從殿外步進,欠身嚮明貢稟報道。
“喔?是嗎?快讓他們進來!”明貢霎時間轉怒爲喜,眉開眼笑起來。
須臾,一身征塵的程榮和安童進殿請安,嚮明貢說起了魯王兵馬追殺宋王和皇后的事來。
“這個不孝子,竟然戕害自己的兄弟,還縱容手下謀殺姒兒,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朕真是看走了眼!”明貢瞪紅了眼,幾乎氣得暈轉過去。
“王上,魯王殿下不過是聽說宋王帶兵進京,攻佔水龍關,故而起兵護駕,他實在不知情,請王上明鑑!”閣臣陸凱見狀,立刻舉笏替魯王分辨道。
“不知情?那宋王令牌兵符被盜,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在朕的身邊散佈謠言,誣陷我兒謀反?”明貢怒喝陸凱道。
“啓稟王上,上次宮裡有人誣陷蒹葭宮的丫頭偷盜水龍觴,臣就覺得此事蹊蹺,這宮中的謠言是誰散佈出去的,又是誰在背後挑撥是非,離間王上和皇子們的父子之情的?“程榮眼神嚴肅地說道。
“不要再說了,此事朕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來人,立即去水龍關把魯王那個逆子給朕叫來!”明貢怒氣填膺道。
“啓稟王上,宋國國相孫叔與魯王殿下,已經趕回鎬京,正在殿外侯旨。“這時,御前太監小如子慌慌張張地進來叩首道。
“好呀,今個兒該來的都來了,讓他們進來!”明貢凌厲的眼神頓時一轉,向着小如子揮了揮手。、
半晌,恭恭敬敬的魯王初修,和孫叔結伴而行,跪在明貢的面前。
明貢沒好氣地怒視着初修,悶聲道:“初修,你乾的好事,朕問你,你爲何要陷害追殺你的親弟弟?莫非你爲了太子之位,可以喪盡天良嗎?”
魯王初修誠惶誠恐道:“父皇,兒臣也是被騙,聽說宋王帶兵進京,就一路率兵趕到京城護駕,卻沒想到,墮入了奸賊的圈套。”
“奸賊?還有誰是奸賊?”明貢冷冷地眨了眨眼睛。
“啓稟王上,臣認爲,魯王殿下無罪,此事,必然是有人暗中佈下圈套,企圖離間我大周諸王,臣爲了以防萬一,已經讓宋國大軍全部撤回宋國,水龍關防務已經接手給虎賁軍。”孫叔拱手奏明道。
“那是誰企圖挑撥朕的皇子爭鬥?”明貢怒目圓睜地掃視着羣臣。
“臣妾知道是誰!”這時,宮外想起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震懾着水龍書人殿的頂樑。
“原來是你,馨妃,朕不是讓你留在絳雪閣禁足思過嗎?你竟然敢走到前朝來。”明貢擡頭一瞧,發現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日被廢去妃號的馨月。
馨月一臉凜然道:“啓稟王上,妖孽不除,我大周天下就永無寧日,過去有多少我大周無辜的忠臣良將被無情迫害,有多少的後宮嬪妃被陷害致死,變成孤魂野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秋雲軒!派人監視六宮,散佈謠言,挑起皇子自相殘殺,王上,這簡直就是罄竹難書呀!“
“馨月,你是說,姜妃?”明貢的臉上,塗滿了驚愕與無奈。
“就是這個毒婦!”馨月狠狠地啓動了丹脣。
“胡說!怎麼會是我的母妃?你血口噴人!”焦急無狀的初修,頓時向着馨月大聲呼叫道。
“閉嘴!小如子,立刻傳朕的口諭,查抄秋雲軒,把姜妃給朕請到這兒來!”明貢面露殺氣,表情慍怒道。
“王上,不必再傳姜妃娘娘,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這時,從水龍書人大殿外,一個身影一路跪着挪動着身軀,幾乎是爬着一般,來到了明貢的面前。
“重華姑姑,您怎麼出來了,這一切根本就和你與母妃無關!”魯王初修痛心疾首地目視着重華,欲哭無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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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殿下說的對,此事絕對與娘娘無關,但是卻與奴婢有關,奴婢不忍看着魯王被賤婦陷害,無有出頭之日,奴婢不忍看着妖孽敗壞朝綱,迷惑王上,所以,是奴婢暗中利用宋王身邊的人,騙取調兵兵符,陷害宋王謀反!”重華長嘆一聲,如同瘋了一般,狂笑不止。
“是你?是你一個人便能夠做出如此卑鄙之事?重華,你說,只憑你一個奴婢,就可以在宋王身邊安插眼線,藉機陷害宋王嗎?”馨月怒視着喪心病狂的重華,厲聲質問道。
“來人,將此案的罪魁禍首重華給朕拉下去,由內府審問!”明貢性如烈火,終於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