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成歡院的那些小動靜都傳到了張氏的耳朵裡。
張氏聞言直拍案叫好。
“那賤妮子以爲有大少爺那個靠山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哈!我看,現下她還怎麼囂張!”
“太太說得極是,現如今我們只需穩固二少爺的地位,讓大老爺對二少爺刮目相看,將來,大老爺手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二少爺去做的。”
張氏得意道:“聽聞最近大少爺都無心正事,整日就在玩弄他的八哥?”
“回大太太,的確如此。”
“最近大可不用去管大少爺了,你去城裡找幾個靠譜些的媒婆,再去探一探城東趙家那兒的口風,也是時候給尚全物色一個媳婦兒了。”
這麼幾天下來,張氏也沒來找成歡院的茬兒,幸晚之倒落得個清閒,平日也就三餐同傅朝生打個照面,大多時候他都窩在書房逗他的八哥。
這天中午剛用完午膳,傅尚全就匆匆地跑了過來。
“大哥!”
“怎麼了二弟?”
傅尚全又急又氣:“你給我的那隻白眉死了!”
傅朝生佯裝驚訝道:“怎麼死了?前幾日我給你的時候還不活蹦亂跳的?”
傅尚全眼巴巴地盯着傅朝生手中的八哥,有苦說不出。
卻蟬在一邊收拾碗筷,小聲嘀咕道:“小姐,這二少爺連瞅見你都不喊一聲。”
幸晚之倒是無謂,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二少爺目中無人慣了的,她也不惜得同他計較。
卻蟬又念道:“小姐,這大少爺和二少爺天天就知道那兩隻鳥,我看啊,他們湊活着過得了!”
她知道卻蟬是在爲這幾日傅朝生連臥房都不進一步的事抱不平,幸晚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淡然道:“休得亂講。”
自從大少爺回來之後,這成歡院裡裡外外都是那張氏的人,隔牆有耳,久而久之,她的話也就越來越少了。
幸晚之又問:“前陣子讓你去辦的事兒怎麼樣了?”
“小姐,都辦妥了。我一共找了七八個手腳麻利的,都小着呢,沒什麼心機。”
“嗯,幫我去忠武侯府
一趟,問哥哥要幾味藥。”
“好叻,小姐。”
若是想成歡院徹底脫離張氏的掌控,那就要把這裡頭有二心的奴才統統換掉,一個不留。
她正想着,冷不丁聽見阿福道:“大太太來了。”
幸晚之瞥了眼緊閉的書房,不覺冷笑一聲。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太太難得來成歡院一趟,恐怕是爲了來找傅尚全的,可這傅尚全前腳才進了成歡院多久,後腳大太太就來了。
呵,這成歡院還真全是他張氏的奴才了!
今日張氏起色不錯,看上去心情也很妙,穿着一身紫色的袍子,將她本就白皙的臉映得更爲白嫩,倒有幾分少婦的風韻。
其實張氏的模樣還是很俊俏的,入傅宅二十多年,風韻猶存,氣質絕佳,說話做事又是一副幹練的樣子,很有女主人的味道。
幸晚之走到門口,微微頷首道:“給大太太請安。”
她心情好,乜了她一眼,不打算同她多說話:“免了。”
幸晚之朝卻蟬使了個眼色:“來人,給大太太看茶。”她躬身道,“大太太,這邊請。”
張氏揮揮手道:“我來也不是喝茶的。讓尚全出來。”
幸晚之喊羅媽媽:“媽媽,去書房同大少爺和二少爺說,大太太來了。”
沒多久,傅尚全就跟着傅朝生出來了。
傅朝生手裡還提着那隻綠色的八哥,臉上是擋不住的笑意。
“喲,大太太,今日想着來看看我和娘子了?”
傅朝生說這話的時候全然沒把張氏放在眼裡,雖在同她說話,眼睛卻滴溜溜地隨着那隻八哥的動作轉着。
傅尚全怯怯地叫了一聲:“母親。”
張氏擰了擰眉頭,冷聲道:“你過來。”
傅尚全還沒走幾步,忽的傅朝生手中的那支八哥叫了起來:“傻蛋!傻蛋!”
張氏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什麼?!”
八哥在籠子裡拍打着翅膀,一直不停地叫着:“傻蛋!傻蛋!大傻蛋!”
張氏明顯有了怒氣,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道:“什麼畜生東西!”
那八哥還是沒完沒了地叫着:“傻蛋!大傻蛋!”
張氏氣得眼睛都歪了,真沒料想到一隻八哥也敢對她說這種話!可轉念,她是大太太,同一個畜生計較豈不是太可笑了。
於是張氏只能轉而對傅尚全道:“昨日便說過了,今日有事,你卻還亂跑。”
“母親……我……”
張氏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回去再說。”
兩人將欲走,傅朝生提着鳥籠對傅尚全道:“二弟,你問我借回去把玩的八哥可還要?”
傅尚全想走過去接住鳥籠,卻被張氏攔住了。
啪——
就連幸晚之都沒有料想到,張氏就這樣給了傅尚全一耳光。
早就聽聞長房二少爺性格懦弱,無所事事,沒想到竟是如此。
張氏也全然不顧傅尚全的面兒,當着這麼多人就給了他一耳光。
幸晚之察言觀色,這才瞭然。張氏之所以處處針對傅朝生和傅芷姍,一心想要扶正傅尚全,大抵是因爲傅尚全着實易於掌控,說來,傅尚全倒像是個可悲的傀儡。
傅尚全捂着面頰,連大氣都不敢出。
“沒出息的東西!”
張氏約莫還是因爲那幾句“傻蛋”耿耿於懷。
“這個月,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出你的嵩竹院!”
傅尚全一臉委屈,卻也無力反駁,只得跟着張氏出了成歡院。
傅朝生還在把玩那隻八哥,八哥又叫了一聲“傻蛋”。
他驀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真是個傻蛋。”
傅朝生又是幾夜沒有回房睡。
幾日後的清晨,成歡院突然炸開了鍋。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大少奶奶得了惡疾!”
何止是大少奶奶,整個成歡院統統都染上了惡疾,個個身上都長滿了疹子。
一時間,整個傅宅人心惶惶,請遍了城裡的大夫,無人能醫治。
唯獨傅朝生一人好得很。
如此捱過了幾日,又是一天清晨,有人報:“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少奶奶昏死過去了!不得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