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麼?”蘇平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再給老子大喘氣老子掐死你!”
“咳咳,”荀牧乾咳兩聲,說:“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小祁說的也有點太過‘理想化’了點,實際情況可能會比設想的複雜很多。
比如吧,我就覺得這個謝德旭恐怕未必是不敢動手,或許只是在等一個時機?比如甄雄坤站在衣櫃前的時候,或者他開衣櫃的時候,又或者等他睡下去了……
總之他可能是自覺自己沒什麼把握,所以纔想一擊斃命吧,畢竟他十有八九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難免緊張,心裡患得患失的,不僅僅要考慮能否得手,還得考慮得手後怎麼離開,怎麼避免被我們查到。”
祁淵立刻表態,點頭說:“是的,是我考慮不周全了。”
蘇平嗤一聲:“還以爲你要講什麼……得了,這些都旁枝末節,沒必要去糾結,糾結也沒結果。還有其他的發現沒有,給我一口氣說了。”
“我瞧瞧。”荀牧終於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翻了起來,同時自嘲的說道:“歇息這麼長時間,還真有點生鏽了,記憶力下降的厲害。”
蘇平又翻了個白眼。
祁淵乾咳兩聲,提醒道:“蘇隊,老翻白眼,小心得斜視啊。”
蘇平:???
“噗嗤!”荀牧忍不住笑出聲,接着又立刻轉移話題,說:“啊對了,還有一點,關於洛羽菓的。”
“噢?”蘇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問道:“怎麼說?”
“我們調查了洛羽菓的流水,還有工作情況等,發現有點奇怪。”荀牧說道:“首先她無業,而且我們調查取證過,並非是自由職業等等情況,就是明明白白的無業。
其次,在無業,且並不怎麼與父母聯繫,父母也未給她打錢的情況下,她每個月還有一萬三到一萬五的進賬,每月消費也差不多是這個水平。”
蘇平摸摸下巴,問道:“網貸?”
“欠債也有,但不算太誇張,已查明的欠款大概兩萬不到吧,就花唄和白條,還有兩張信用卡,我個人覺得算比較少的了。”
祁淵揉揉眉心,片刻後便說道:“那是被包養了吧?”
荀牧攤手。
蘇平則直接的多,問道:“給她轉賬的人,查明瞭麼?”
“沒,一樣給的是現金,而她每個月十號到十二號之間會去存一次款,每次萬把款錢。”荀牧說道:“購買的物品清單,以彩妝、包包、衣服鞋子這一類居多,佔了消費大頭,但各種情趣用品的花費也不少。”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而且洛羽菓並非她的原名,她原名叫洛銳兒,讀大學時才改的名字。而且自打大三起,她銀行流水就暴增了,完全超出大學生應有的水平。”
祁淵忍不住說:“怪不得她不願意和家裡聯繫,估計就是因爲這事兒有些擡不起頭來吧?心虛?
我就說嘛,她性格還算比較開朗,瞧上去也慢乖巧的,不應該和家裡聯繫這麼少。”
蘇平斜了他一眼,又看向荀牧,吐槽道:“你腦袋恐怕是真的生鏽了,小祁剛提到這點,你都沒想起這條線索來。”
“咳咳,”荀牧尷尬的咳了起來,訕訕的笑兩聲,接着立刻轉移話題說:“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洛羽菓就是因此而死的?”
“廢話!這指不定就是她的死因啊。”蘇平翻個白眼:“不然,要這條線索無關緊要,我懟你幹嘛?”
“你懟我還需要理由?”荀牧撇撇嘴:“不是早就成習慣了嗎?”
“倒也是。”蘇平倒是乾脆大方的點點頭。
荀牧嘴角一扯。
祁淵忍俊不禁,笑出了聲,隨後兩人目光迅速掃了過來。
他脖子一縮,趕忙轉移話題,問道:“荀隊、蘇隊,你們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洛羽菓被甄雄坤包養了……”
“不會。”荀牧立刻搖頭,說:“從甄雄坤的流水看,他沒有表現出的那麼慘,尤其另外開了個秘密賬號,分享他和‘變性人’趙晗晗的日常生活,更是賺了不少錢,但開銷也大,沒餘力再去包養洛羽菓。”
“……”蘇平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日你!你TM到底給老子隱瞞了多少線索?”
“咳咳……”荀牧將筆記本遞給蘇平,說:“不然你自己看?”
蘇平哼一聲,立刻劈手奪過本子,接着臉又一黑:“你他媽寫的什麼雞兒?怎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嘿嘿嘿。”荀牧訕笑兩聲,看了祁淵一眼。
兩人忽的有種心照不宣的感覺。
將本子扔回給荀牧,蘇平又擡手捏起自己指關節來,劈啪作響。
“說吧。”
荀牧潤潤嗓子,立刻道:“據調查,這個甄雄坤啊,名下的賬戶不少,還用父母身份證‘多開’,其中既有無底線無道德的,但也有不少挺正經向正能量的,幾個賬戶的視頻刷下來,我都怕他得精分。”
蘇平雙眼微眯,身上忽的流露出了些許“殺氣”。
這下連荀牧都縮了脖子,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呃……又怎麼了?”
“你剛不是說,視頻太多沒來得及看嗎?”蘇平語氣聽起來相當危險:“怎麼?逗我好玩?什麼時候了,玩?拿案情來開玩笑?能不能認真點?還是你休息這麼久休息壞了?心野了收不回來?”
“咳咳,”荀牧別過頭去,面色赧然:“咳咳,我承認放鬆了太久,今兒講述是沒點邏輯,我會盡快重新適應……
至於視頻這個,確實沒有刷完,甚至那麼多兄弟加班加點也只刷了很少的一部分,不過我剛說的這點也不是要刷完才能得出結論吧?”
蘇平哼一聲:“行了,嚴肅點吧,你知道的,我工作不喜歡開玩笑。”
“是是是,”荀牧趕緊應道,隨後說:“總而言之,諸多平臺,多個賬戶的多個視頻加起來,其實甄雄坤的收入還算客觀,月均過兩萬,其中大頭都是他和趙晗晗的日常所貢獻的,每個月都能有萬多塊錢。
偶爾,他能接到一些廣告,雖然並不定期,不可控制,但全部算起來,他去年五月至今,十八個月的時間,總收入在一百七十萬以上。”
“一百七十萬?”蘇平有些詫異:“竟然……這麼高?”
“主要還是他與趙晗晗的視頻真正抓住了眼球。”荀牧說道:“而且有幾大筆收入,都是八萬十萬這樣子的。另外前半年,因爲疫情,短視頻這塊迎來了一波流量高潮,不少人吃到了紅利。”
祁淵又納悶了,問:“既然如此,他還守着那幾個無下限的視頻賬戶幹什麼?不怕其反效果反而掉粉麼?專攻分享他與趙晗晗生活的視頻不就好了?”
“不清楚。”荀牧搖頭道:“但看他這個人,行爲都具備相當明顯的目的性,我想或許另有原因吧。”
蘇平再次陷入沉思。
他隱隱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麼問題,卻又說不清楚,缺了一些重要線索。
接着荀牧說:“這些錢,除卻一些必要的花費之外,絕大多數都存在了一張銀行卡里,目前裡頭存款有一百五十七萬。
Wшw ●Tтkan ●co 加上其它的花費,基本與總收入對得上,所以說不太可能是他包養的洛羽菓。”
祁淵也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瞧了兩眼,計算了幾筆後,抿抿嘴說:“算起來的話……已經差不多快達到步華家提出的要求了吧?
可惜他們終究還是分了,並不能走到最後一步……一百八十多萬啊,賺了這麼多,存下了一百五十七萬,僅僅只花了三十萬可能還不到,還得扣去拍攝成本什麼的……確實怪不容易。”
“等等。”蘇平皺眉,終於抓住了那抹靈光:“存款……是了,存款。”
但說到一半,那抹靈光又忽的消散,讓他眉頭擰的更深了些:“我剛想到了什麼來着?”
荀牧也眯起眼,看向祁淵:“小祁,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祁淵則撓撓頭道:“我說他快存到步華家提出的要求……呃不對,我想岔了,兩百萬是步華家差不多要拿出來的,他們家應該拿個五十萬上下就夠了,甄雄坤要想娶步華的話,彩禮、裝修乃至家電等等都能拿出手。”
蘇平再次陷入沉思。
過了半晌,他忽然說:“查清楚甄雄坤每筆收入的來源,如果是廣告費,也得與具體的廣告及撥款公司一一對應上。如果是個人轉賬的話,也得將對應個人查明白。
另外,繼續圍繞洛羽菓展開調查,一定要搞清楚她與誰關係密切,時常出入什麼場所,或者誰時常私下裡過來與她見面,務必弄明白她的經濟來源。”
“明白。”荀牧頷首說道:“這個任務,交給我吧。”
“靠譜嗎?”蘇平瞥了他一眼。
他臉色一窘,然後立刻拍着胸膛說道:“放一百個心!絕對靠譜!”
“嗯。”蘇平頷首,起身,又看向祁淵:“小祁,跟我去一趟看守所,提審付路平、謝德旭。”
“都由咱們提審麼?”祁淵問道。
“對。”蘇平頷首,接着說:“可能持續時間比較長。要六點前沒法結束的話……老荀,你另外安排人負責走訪步華的同事及親朋。”
“成,包在我身上。”
蘇平嗯一聲,直接出了辦公室,祁淵也趕忙對荀牧說道:“那,荀隊我先走了。”
“去吧。”荀牧擺擺手,說:“看着他點,這段時間支隊的擔子都壓在他身上,脾氣難免比較暴躁,你也還得多擔待擔待。”
“行,荀隊放心。”祁淵說道,想了想,又忍不住問:“對了荀隊,你是不是……在藉着這個機會培養蘇隊啊?”
“什麼培養,他可是我師父,哪有徒弟培養師父的道理。”荀牧笑道,接着又說:“不過……確實得讓他習慣挑起支隊大梁才行。
我的病你知道,雖然目前看預後還好,但這種事兒,誰也說不準。雖然很不甘心,但如果真要再發,我恐怕也只能退居幕後了,整個支隊,也只合適交給他。
實話實說,搶了他的位置,我一直很心虛,也是我的心病之一……”
“荀隊。”祁淵立刻說:“蘇隊其實不在意這些的。”
“他不在意是他的事兒。”荀牧抿抿嘴,說:“但我不能不在意。就像借錢,債主可以不要,我們不能不還。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了點,最終的任命結果我說了也不算,只能說盡量跑動跑動了。”
祁淵嘆口氣:“有時候,真的羨慕你和蘇隊的戰友情。”
荀牧哈哈一笑,又說:“對了,老蘇打算退居幕後,你們一個個倒是不捨的很,咋,我向你表露打算,你竟然都不挽留挽留?”
“呃……”祁淵嘴角一抽,這是一道送命題……
不過他反應還算快,立刻說:“這性質不一樣的,蘇隊是迷茫了,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但荀隊你如果真的因爲身體原因退居幕後,我們強留那就反而不道德了。”
“你小子。”荀牧失笑搖頭。
祁淵又說:“我們當然也捨不得荀隊你,所以……荀隊,一定要安心養病調理好身體纔是。”
“你們倆嘀嘀咕咕什麼呢?”蘇平的嗓音從門外傳來:“老子撒了泡尿還不出來?偷晴吶?”
“咳咳,”祁淵瞬間被嗆住,趕忙說:“來了!”
“嘿你個老小子,催什麼催?”荀牧卻不爽道:“咋了,我把小祁留下談談心,你還吃醋了不成?”
“吃你個鬼!”蘇平哼一聲,面色不善:“早覺得你倆不對勁,又揹着我悄摸摸的鼓搗什麼鬼主意?”
“沒有的事兒。”祁淵立刻跑了出去,轉移話題:“蘇隊,咱們走吧,審訊怕是得廢不少功夫呢!”
蘇平撇撇嘴,卻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把車鑰匙掏出來扔給祁淵,說:“你先去車裡等我,我整理下資料,十分鐘就來。等會你開車,路上我要再收拾收拾思路。”
“得嘞!”祁淵嘿嘿笑句,一溜煙兒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