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叔川向猛踩剎車,將車停在小倉庫旁邊,隨後一拉手剎,立刻踢開車門滾下車去。
蘇平同樣如此,但一下車,他就險些崴了腳,眉頭大皺。
更要命的是,他擡頭一看,發現後邊跟上來那輛車竟真的一點兒要剎車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速度越來越快,似乎是踩死了油門……
“該死……”他暗罵一句,着實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真的做出這種選擇。
“預計三秒鐘後會撞上來,這兒距離鐵皮門也就三五米,頂得住。”蘇平顧不得那麼多,迅速四處瞥一眼發現還來得及後,就趕緊咬牙往倉庫打開的小門跑去。
但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叔川向竟連根帶爬跑到了蘇平旁邊,用肩膀駕着蘇平的手帶着他迅速往小門跑去,不一會兒就鑽入其中,然後迅速帶着蘇平往倉庫深處跑。
下一瞬,兩人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身後那輛海馬竟然直接撞破了捲簾門衝到小倉庫裡。
“艹!分頭跑,找掩體!”蘇平大驚失色,趕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隨後立馬轉身,擡起那條瘸腿,單腳跳着往另一邊跑去,險險的躲開了撞過來的車子。
別說,他這般單腳跳着走,速度竟然也不慢……
“臥槽,往哪裡跑啊!這倉庫都是紙箱子攔不住車啊!”這時叔川向又忍不住大聲叫道。
蘇平皺眉停下,再一看那海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此刻正在倒車繼續往自己撞過來……
“該死!”蘇平咬咬牙,猛地掏出槍大聲喊道:“停下!”
然而那車卻根本不爲所動,蘇平只能趕忙開了保險,子彈上膛,迅速開了兩槍。
那司機還知道怕,趕緊往一邊閃躲避開,結果帶歪了方向盤,車子屁股一歪朝着另一頭轉去,蘇平便趕忙單腳跳着遠離那車,然後繼續擡槍,咬咬牙一連開了六七槍,將車的後視鏡與前擋風玻璃統統打碎,同時大喊道:
“警察!別動!立刻下車投降!”
這司機比想象中要來的瘋狂的多,他也顧不得再繼續釣魚什麼的了,趕緊先將這人給控制住纔是真的。
而與此同時,埋伏在倉庫之中的特警們聽到槍響,也再顧不得什麼,紛紛持槍跳了出來將車包圍住。
然而這車的駕駛員竟然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反而一直踩着油門,似乎打算燒胎起步一股腦撞死蘇平。
砰!砰!!砰!!!
關鍵時候,接連三聲槍響,車左右前輪與右後輪應聲而破,卻是三名狙擊手同時開槍。
同時有特警飛快的衝到門邊,砰的一槍打碎了副駕駛室的擋風玻璃,隨後閃電般探出手將車門給打開了,並迅速後退。
他的搭檔戰友則迅速撲上前一拳打在了那駕駛員身上,隨後迅速解開這歹徒的安全帶,並打開駕駛室車門。
又有名特警兩個箭步衝上前,強行將他從駕駛室上揪了下來,一把砸在地上,隨後以膝蓋頂着他後腰,飛速將他雙手反剪銬上,這纔將又揪着他衣服後領把他抓了起來,隨後擡起掛在胸前的槍,槍口抵着他後腦勺,厲聲喝道:
“老實點,別動!”
說時遲,那時快,幾名特警配合默契,這一系列動作下來總耗時也不過才十秒左右罷了,且大頭都耗費在將他揪下來銬手銬上,而實際從打破副駕駛玻璃到將第三名特警把歹徒從車上拉下來只耗費了三四秒而已。
所以此時此刻,那歹徒帶血的臉上,還寫滿了懵逼和茫然,整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的表情。
叔川向同樣一臉懵,嘴巴長得老大,彷彿能塞進去一個拳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嚥了口唾沫說:“退伍三十年,咱們國家的力量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嗎……”
“術業有專攻罷了,特警們平時接受的就是這方面的訓練。”蘇平輕聲說道,拍拍他肩膀,便瘸着腿走到特警邊上,摘下口罩和帽子,隨後蹲下身盯着被控制住的,一臉懵逼的匪徒,淡淡的說道:
“我,餘橋公安刑偵支隊副隊長,蘇平。”
“你……你不是吳慶國?”那人瞪大了雙眼,忍不住說了句,但出口的卻是略偏向中性的女聲。
聽了這聲音,蘇平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隨後又故作淡定的說道:“從我開槍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猜到了。我們再怎麼着也不會讓作爲犯罪嫌疑人的誘餌持槍。更何況,你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們也不可能再真的那他作誘餌。”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那人卻傻了一樣,不停的嘀咕着這句話。
蘇平抿抿嘴,靈機一動,忽然哼一聲,冷冷的說:“沈溫玲,如今被咱們抓了現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隨你們吧,死就死吧……”那人喃喃道:“要殺要剮,愛咋咋。可是,你怎麼能不是他?”
蘇平猛一握拳,然後冷哼一聲,重新站了起來。
但他心跳卻加速了不少……
這個男人,眼前妄圖開車撞死他的男人,竟然真的是沈溫玲!
蘇平原本只是想,這人如果真的只是沈溫玲的幫手的話,沒有理由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再加上他聲音偏女性化,於是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只是沒想到竟然直接叫蘇平猜中了。
可沈溫玲這副模樣難不成也是化妝的結果麼?如果是的話,這化妝技術未免太可怕了些。
絕對無愧四大邪術之一的名頭。
只是化妝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麼?
荀牧招來給蘇平化妝的人已經相當有能耐了,最終卻也只能畫個五六分相似,還得靠着口罩和帽子的遮掩,才能在吳慶國不在,沒有才考對象的情況下勉強讓叔川向看不出破綻來。
可這傢伙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了,不僅僅是膚色什麼的,就連五官都和照片中的沈溫玲有着極大的不同。
這真的是化妝能做到的?
更別說她這會兒糊了一臉的血,也沒見臉上的妝容被抹去,很顯然這會兒她是‘素顏’狀態。
“難不成,是整容?刻意把自己整成男人麼?”蘇平若有所思。
正想到這兒,倉庫外頭忽然響起了尖銳的剎車聲,接着就瞧見車門被人一腳踹開,荀牧從上邊跳了下來,然後迅速衝進倉庫裡頭。
跑了幾步後,他趕忙立定敬了個禮,對幾名特警衷心的感謝幾句,這纔看向蘇平,問道:“怎麼樣,沒受傷吧?”
“崴了下腳,別的事沒有,放心吧。”蘇平露出微笑輕聲說道。
“哦。”荀牧淡淡的應了一句,又看向被特警押着的沈溫玲,說:“他就是這次的主謀?”
“嗯,而且,他就是沈溫玲。”蘇平又說。
荀牧又淡淡的“哦”了一句,對特警們說聲辛苦,然後完成交接工作,讓人把沈溫玲押回去,又堆起笑容對各個特警再次道謝並說回頭請他們吃飯,才終於轉過身,然後板起臉說道:“收隊!”
蘇平眨眨眼睛,發現荀牧有些不大對勁。
於是他又強拖着瘸腿走到荀牧邊上,說:“老荀,你就不問問現場到底啥情況?”
“大概看到了。”荀牧面無表情的說:“具體的回頭再看看大家的執法記錄儀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蘇平再次眨眼,又問:“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他就是沈溫玲的?”
“我自己可以問。”荀牧別過頭去。
“嘿,”蘇平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兒,戳戳荀牧的胳膊:“生氣了?”
“別碰我!”荀牧一躲,隨後哼了一聲:“我生什麼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咕嘟……”邊上祁淵一口茶水直接嚥進了肚子裡,險些被嗆住,一瞬間食管劇痛無比,臉都憋紅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忍不住又瞥了眼蘇平和荀牧兩人。
他着實沒想到荀牧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咳咳咳……
默默的伸手插進口袋,他有點兒想把手機給摸出來,但這會兒荀牧貌似真在氣頭上,萬一被發現的話恐怕得出事兒。
所以他果斷慫了,只有意無意的拿執法記錄儀的鏡頭對着他們倆。
反正都是拍視頻,用啥設備無所謂了呵呵呵……
荀牧故作冷淡的回了幾句,又見蘇平疼的滿頭冷汗,終於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自然而然的將他胳膊勾在自己肩膀上,然後無奈的說:“你看看你,叫你別逞能,專業的事兒交給專業的人做,你非不聽,非說自己專業……
這下好啦,受傷了吧!要不是特警隊的兄弟給力,外加這沈溫玲還蠻外行的,這才被一下控制住,否則怕是咱們全支隊人都得上你家吃飯了!”
蘇平傻樂,說:“這不是沒啥事嘛,你就是瞎擔心。”
“我瞎擔心?好好好,這天沒法聊了,以後你愛咋咋我不管了行吧!”荀牧翻個白眼。
“好啊好啊,最受不了你成天在那逼逼叨逼逼叨,乾點正事兒整的我十惡不赦似的,成天娘們唧唧惹人煩……”
“臥槽狗逼老蘇你他娘去死吧!”荀牧罵了一句,險些沒忍住直接把他扔在這地上。
不遠處的祁淵忍俊不禁,隨後回過頭,瞥了眼不遠處的鬆哥。
鬆哥恰好也收回目光瞧向他,然後兩人同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來自前線嗑CP的兩人的深厚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腿沒事吧?”荀牧問道:“要不要我幫你請個假?”
“不用不用,就扭了一下,很快就好了。”蘇平說道,然後迅速轉移話題說:“說起來,這一屆特警隊的兄弟還真了不得嘿,當時你不在現場沒看到,哇那配合,那默契,那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太颯太燃了。
可惜我年紀實在大了,不然吶,我非得……”
“非得你麻痹。”荀牧今天嘴裡髒話不少,像是吃了火藥桶一樣,直接罵道:“你踏馬就是不服老,多大人了還跟個小孩一樣。狗老蘇,上點心吧,就算你心還沒老,你身子吃得消這麼折騰麼?”
蘇平又顧左右而言他:“那個……”
荀牧翻個白眼,懶得跟他吵了。
……
半個鍾後,一行人回到支隊,且凃仲鑫抽空給蘇平看了下腿,擦了點跌打酒,就繼續忙屍檢去了。
隨後荀牧喊上祁淵走進審訊室訊問沈溫玲,其他人則在隔壁間看着。
這會兒沈溫玲已經多少恢復了點狀態,但整個人還是顯得十分消沉,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荀牧和祁淵兩人坐下的時候,她才擡頭看了一眼,說:“不用問了,我不後悔。或者應該說的話,我後悔沒做好詳盡的計劃,我應該先坐等吳慶國把他女兒給殺了,再把吳慶國給幹掉的。
也都怪我,人心不足蛇吞象,既想着殺了他們父女倆,又不想真的把自己給搭進去。結果最終,顧不得此,還失了彼,自己被你們給抓了,人卻沒能殺掉。”
荀牧平靜的問道:“你和他們父女倆究竟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竟然讓你不惜這樣機關算盡,甚至做好了和吳慶國同歸於盡的打算?”
“呵呵,”沈溫玲嘴角揚起:“我不告訴你們,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呵,我就不說,反正我沒打算活了,你們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祁淵眉頭一皺。
這時沈溫玲又說:“要我招,可以,把吳慶國逮過來,讓我弄死他,我立刻說!否則……你們阻止我復仇,間接幫了吳慶國,咱們就算是站在對立面上了,我爲什麼要配合你們?”
“……”祁淵微微抿嘴,感覺這傢伙病的不清。
或者說她已經完全瘋狂了,爲了復仇,什麼都不管不顧。
這時沈溫玲又冷笑着說:“我勸你們最好考慮清楚,我的時間不多了。”
荀牧挑眉:“時間不多了是幾個意思?”
“我服了藥,用了點手段不讓它立刻和我的胃腸道接觸,但算算時間,應該也快了。”沈溫玲十指交叉,身子後仰,得意的說:“百草枯,聽說過不?我死定了,哈哈哈……”
“百草……!”荀牧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吼道:“控制嫌疑人!立刻通知老凃,準備給她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