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嘴一抿,想笑不敢笑——他一下反應過來,一小時前爲什麼會覺得蘇平哪兒說的不太對勁了。
因爲人——鞋子與瓷磚——鋼筋混凝土,這一結構形成了一個“電容”,同時家用電屬於交流電,經變壓器變壓後也還是交流電。
而交流電可以通過電容……
二百二十伏的家庭用電都如此,何況經變壓器轉換後,其擁有四千伏的高壓電了。此時甚至完全不用想的那麼複雜,可以直接將帶點線路、人體與地面視作一個閉環電路。
想通了這點,蘇平忽然有些尷尬,忍不住乾咳兩聲,說:“沒想到這好些東西都還回去……”
“少來,”凃仲鑫說道:“單線觸電分明是常識,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蘇平再次乾咳兩聲,面色赧然,更加尷尬了。
凃仲鑫又嘖一聲,略帶擔憂的說道:“四千伏啊……這是相當危險的電壓了,即使觸發了漏電保護機制,觸電時間很短,但也有可能致命危險,何況按你說的,還是後頸或者後腦處觸電……”
“醫院那邊倒是說,還算穩定,傷的不算太重。”蘇平說道:“不過還沒醒來……可能這會兒已經醒了,畢竟那邊給消息已經是二十分鐘前的事兒。”
“等會我過去問問吧。”凃仲鑫說道,隨後左右瞧瞧,又說:“沒什麼事兒,我先過去了。”
“嗯。”蘇平頷首,隨後抓起對講機,請特警隊分出兩個人護着凃仲鑫前往縣醫院。
隨後他目光落在了王兆身上。
王兆莫名有些心虛,別過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並吹起了口哨。
蘇平忍不住扶額,略顯無奈的問道:“幹啥呢?”
“咳咳,”王兆收回腦袋:“蘇隊有啥吩咐?”
“看着點這兒。”蘇平擺擺手:“我下去一趟……記得看好了。”
“放心。”王兆臉色嚴肅起來,摸了摸腰間的槍,重重點了點頭。
這會兒房間里人倒也不多,就五名痕檢,倆是大隊的,三個是支隊的。再加上大隊副隊王常勇和王兆,一共七人。
倒不算太擁擠,同樣耗費多少心力。
而就算大隊,就算王常勇有問題,王兆此刻也有自己人在,他倒也沒什麼危險,壓力也不大,只需要看着就好。
祁淵跟着蘇平離開,寸步不離。
下了樓,蘇平又將口罩扯到下巴處,靠在車邊點了根菸,祁淵和他保持了兩米左右的距離。
他眼珠子不時地轉一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或者說在想些什麼。
祁淵見狀,便也在心裡好好的梳理了下案情。
目前來說應該一共是三個案子,能否併案,暫不確定。
其一,昨天清晨,指揮中心接到平北村村民報案稱發現一隻斷手,他們與縣局刑偵大隊前後腳趕到後發現斷手是猴手而不是人手。
但剛鬆口氣,便又有人從山林裡逃出來,稱山中有條大蟒蛇,擊斃蟒蛇後祁淵發現一隻斷足,進而在蟒蛇腹內發現一具屍體,進而確定死者身份爲公安臥底信天翁,引出了一大犯罪集團。
而孟雲益提供的信息表明,縣局中有人與該團伙疑似有着往來聯繫,其中就包括縣局刑偵大隊的教導員褚華,副隊王常勇。
此外蟒蛇巢**發現大量藏有大量信息的工藝品,截至目前已發現了好些線索,不過具體的蘇平沒說,祁淵也不清楚。
其二,今天上午,他們“被困”在會議室內,有人在其中藏了煤氣罐,並在特定時間將它開啓了,隨後更是將其點燃導致起火、爆炸。
一個多小時時間過去,痕檢科也大概完成了勘察,倒也得到了些線索,只是都不大有價值,他們沒能在煤氣罐中找到指紋之類的重要證據,至於多媒體櫃子這些地方上的指紋,用處不大。
因爲會議室說起來也屬於公共場所了,平時就有不少人使用、出入,指紋密密麻麻,什麼都無法說明,不具備什麼勘察價值。
遙控開閘、點火裝置倒也確定,還真如方常先前所說,就是些很尋常的玩意兒,用了些許特殊的無線傳輸指令,而類似於開閥、點火等簡單指令,有效傳輸距離可達到五公里之遠。
所以想憑這個進行追查,也很難。
其三就是這樁滅門案了,也是這一系列案件當中,疑點最多,最複雜的一起案件。
晁隊長昏迷的原因倒已經確定,後頸觸碰到電線被電暈的,但另外兩名刑警昏迷原因仍未確定,這點也很奇怪。
或者換個說法,醫院做了血檢後確定了他倆昏迷的原因——呼吸性酸中毒——並據此推測應該是窒息,但究竟爲何窒息,尚未查清楚。
排除機械性窒息,又是在通風環境下,縣醫院還真分析不出他們窒息的原因。
而佟浩傑至今不知所蹤,其手機、警務通都被留在家裡,手機在不久前還讓人關機了……
祁淵越想越頭大,整個兒分析了一圈,卻也沒能找到半點兒思路。
這三起案件如果不是同一幫人所謂,彼此之間沒有直接關聯,那要調查這些案子的工作量可不小,三案齊頭並進對於刑偵支隊的警力而言也是巨大的考驗。
如果是同一團伙所爲,該組織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也讓人捉摸不透……
“滅口……”蘇平忽然開口,他的話語拉回了祁淵的思緒。
就聽他說:“關鍵二字,在於滅口——如果三樁案子滿足同一團伙所爲這個條件的話。”
一開口,祁淵就知道蘇平應該他剛想的事兒差不多。
而他沒插話,只靜靜的聽蘇平接着說道:“殺信天翁姑且不說,對我們下手,對佟浩傑和老晁他們下手,這般舉動太過冒險,狀若瘋狂……這是否說明這幫犯罪團伙,這會兒已狗急跳牆了?
狗急跳牆……意味着咱們已經將他們逼到了死角,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殊死一搏,爭取活路。”
祁淵忍不住了,接話問道:“可我們分明什麼都還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