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3國際機場,國際到達層。
祁淵擡手看了眼時間,有些不耐煩,說:“荀隊,不說他們一點半到嗎?這都兩點多了,算上取行李的屍檢,怎麼着都該出來了吧?他們會不會是悄悄溜了?”
“如果要溜,還回來幹嘛。”荀牧微笑着搖搖頭,說:“再說了,國際航班班次本就比國內少,這又只有個出入口,能跑哪去?”
“那他們怎麼還沒出來?”祁淵納悶的問道。
荀牧再次搖頭,說:“國際航班落地的流程,比國內航班複雜的多,到達後需要先經過衛生檢疫、邊防檢查,然後纔是提取行李,接着要對行李進行海關檢查、動植物檢疫。
這些流程跑完了之後,才能出站,前前後後,耽誤個個把小時還是蠻正常的,耐心等會兒吧。”
“哦……”祁淵應一聲,卻耐不下性子來,一直左顧右盼,又時不時的掏出手機看幾眼照片,把照片上的面孔烙進腦海裡頭,以便在目標出現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他們。
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鐘,荀牧忽然站起身。
祁淵一愣,跟着站起來,看了良久,卻依舊沒看到目標,奇怪的問:“荀隊,人來了?在哪呢?”
荀牧搖頭:“沒有,但出站口人數忽然多了些,應該是目標航班的乘客開始出站……出來了!”
說着,他立馬帶着祁淵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一對中年夫婦面前敬了個禮,輕聲問:“請問,是聶勤山先生,蔣園女士嗎?”
兩夫妻腳步一頓,對視一眼,跟着,男人便遲疑的問:“警察同志?”
荀牧點頭:“我叫荀牧,刑偵支隊民警,昨天晚上,和你們電話聯繫過的。這兒不太適合說話,二位,不知是否方便,跟我們去支隊一趟呢?”
“這……”蔣園滿臉都寫着抗拒,猶猶豫豫的說:“我們東西比較多,能不能先回去放下行李什麼的……”
荀牧沒回答,看向祁淵。
祁淵瞭然,知道荀牧在給自己鍛鍊的機會。
再一想,荀牧就在邊上,就算自己沒兜住,出了亂子,想來他也可以收拾乾淨,大不了就是挨個投訴而已。
於是,他頭一鐵,直接生硬的說:“蔣女士,抱歉,咱們不是在與你們商量,而是對你們進行依法傳喚……”
荀牧嘴一抽。
果不其然,蔣園聽到這話,雙眉立馬倒豎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嘴一張就要發作。
“哎哎哎!”好在,聶勤山立馬捂住了她嘴,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別嚷嚷,這裡人多,丟臉!”
跟着,他又扯動嘴角,堆出個勉強至極的笑容,討好的說:“警官,抱歉抱歉,我老婆她不是這個意思……呃,我跟你們走一趟吧。”
……
“蔣園,女性,四十八歲,齊耳短髮,身高一米五五左右,體態豐腴,面龐圓潤,脾氣暴躁、衝動,有些‘辣’,但也可能是惱羞成怒,以向外宣泄情緒的方式掩蓋心虛。”
警車上,祁淵端着手機,快速記錄着信息:
“聶勤山,男性,五十一歲,寸頭,身高一米七五上下,營養水平中等,上肢很粗,下肢相對正常,看上去有些不大協調,平日裡應該很注重,也只注重手臂肌羣的鍛鍊。爲人老實木訥,重面子,有一定公德心,不願在公共場合丟人。”
路口碰到紅燈,荀牧將車一停,眼珠子歪了歪,就瞅見祁淵的筆記,嘴角不由揚起來許多。
別的不提,就祁淵這份態度,就挺值得稱道的。
當然,看別人手機這種事不太禮貌,荀牧也只是瞥了眼而已,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具體內容根本沒見着,不知道他寫的什麼。
他又看向內後視鏡。
聶勤山夫婦,在後排的動作驚人一致,可以說不愧是夫妻了。
除了一人看左車窗,一人看右車窗外,他倆腿都張的老開,腰往前彎,手肘靠在大腿上,十指交叉緊握。
也都在抖腳,肩膀也跟着腳一顫一顫。
哦,還有幾點不同,他們一個抖左腳,一個抖右腳……
而且,蔣園動作更多一些,時不時直起身摸摸後頸,轉轉腦袋,扯扯衣領子之類的,根本靜不下來。
看他們這如坐鍼氈的模樣,荀牧心中瞭然。
祁淵也暗暗看了兩眼,在手機上補充記錄。
看上去,蔣園也遠沒有她表現的那樣強勢,坐在車裡,同樣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一路無話,很快回到支隊,荀牧幫他們把後備箱的行李拿出來後,便當先走在前頭帶路,帶他們進入支隊。
來到直屬一大隊——重案大隊——大辦公室,這對夫妻同時嚥了口唾沫,抓着拉桿的手都用力了不少,指節發白。
“蔣女士……”
“啊?哎!在,怎麼了?”蔣園一驚一乍的,連連眨眼睛,一手握拳捂在心口。
荀牧伸手一指,說:“蔣女士,你在這休息會兒吧,隨意做,行李也可以隨意放。我們先跟你丈夫聊聊。”
又叫來名刑警,輕聲說:“麻煩幫我照顧下蔣女士,倒杯茶水什麼的。”
“好,”刑警連連點頭,又問:“要不要通知蘇隊過來?”
“先不了,他這會兒忙着呢,在追聶宣朋友這條線索,晚上開會都不見得能抽出空。”荀牧擺手。
見自己就這麼被安排了,蔣園忍不住張開嘴,卻又半天吱不出聲。
看着眼前一票刑警,她已經心虛到連撒潑罵街的膽量都沒有了,只能茫然無助的看向聶勤山。
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又接收到荀牧暗示,祁淵決心開門見山:“聶宣的屍體,是你拋進大鏟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