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閨蜜,”段文建回答說:“叫……叫……”
憋了幾秒,他回頭看向女子:“抱歉,你叫什麼?”
女子眼角抽搐,爾後說:“我叫單欽鈺,單雄信的單,欽佩的欽,金字旁的鈺。我爸說我五行缺金,就起了這麼個名。”
頓了頓,她又問:“你是刑偵支隊的警官?”
祁淵看向剛走過來的方常,方常默默掏出自己的證件。
仔細看過一回,她又遲疑着問:“紅紅她真的死了?”
“嗯,跳樓自殺。”祁淵頷首,隨後問道:“您有線索能提供給我們嗎?”
她沉默片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聽說,是被她弟弟逼死的?”
“逼死這個說法不準確,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朱貴坤逼死了朱曉紅。”祁淵搖頭:“不過,朱貴坤確實承認用他母親的微信號給朱曉紅打過電話,且通話後不久,朱曉紅便跳樓了。”
頓了頓,祁淵再次問道:“您有什麼線索能提供給我們嗎?”
她再次沉默,半分鐘後,才岔開話題問:“我能見見她的遺體嗎?”
祁淵看向段文建。
見段文建點頭,他才轉過身道:“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回支隊。”
段文建也跟了上去,不打算開自己的車了。
很快回到刑偵支隊,路上,祁淵給蘇平打了個電話,因此剛下車走到辦公樓門口,便見着他站在門口等着。
“你好,單女士是吧?”蘇平問道。
單欽鈺點點頭,蘇平便轉過身,說了句跟我來,爾後打前帶路,帶着他們走到了地下室法醫科,並通知凃仲鑫過來一下。
爾後凃仲鑫又帶他們走到屍櫃處,將倆屍櫃抽出來,退到一邊,說:“朱女士和她女兒的屍體,都在這了。”
“……”單欽鈺目光瞬間呆滯,段文建眼睛也紅了起來。
此時此刻,朱曉紅的屍身已經被凃仲鑫大致處理過,該縫合的縫合,該清洗的清洗,甚至順便化了個妝,可身上密密麻麻如蜈蚣一般的縫合線,依舊顯得十分猙獰恐怖,刺激着他們的眼球。
單欽鈺很快別過頭,看向祁淵,說:“警官,我知道關於朱曉紅家的一些事兒,不知道對你們破案有沒有益處。”
“換個地方說話吧。”蘇平嘆口氣,轉身往外走,同時說道:“麻煩……跟我來。”
段文建和單欽鈺對視一眼,跟上,爾後祁淵和方常也跟了過去。
將他們領到接待室,蘇平示意二人坐下,並給他們倒了水,爾後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請講。”
“講起來蠻複雜。”單欽鈺並沒有接水,戴着口罩不方便喝,只直接說:“開始的時候,紅紅跟家裡的關係也挺好,雖然她爸一直濫賭,導致家庭條件始終很差,但她媽媽對她還算不錯。
當然,多少還是有些偏心,偏向她弟弟,但總體不算太過分,無非買個烤紅薯了,自己剝下皮來吃上邊帶着的一點肉,然後稍微大的那半給弟弟,小的那份給她而已,偏心是偏心的,可有個度,對她還算疼愛。
就拿上學的事兒說吧,她弟着實不是上學的料,但她成績就不錯,她媽權衡半天,就決定把上學的機會還是給她——她家那會兒條件真的差,她媽就擺了個燒烤攤,辛辛苦苦賺錢,從他爸手裡硬摳出一點給姐弟倆上學。”
蘇平頷首:“說起來,一碗水確實很難端平,按你說的這種程度,也不好說是重男輕女還是單純比較寵溺年紀小的。那麼後來,朱女士怎麼與家裡鬧僵的呢?”
“傳銷。”單欽鈺嘆口氣,說道:“她媽太想賺錢了,想錢想瘋了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吧?而這樣的人,其實就是傳銷團伙的重點目標用戶,最容易被騙了。
很不幸,她媽沒能倖免,就在她讀大二那年加入了傳銷,並被洗腦,然後……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六親不認了,紅紅勸過多次,沒用,還得辛辛苦苦打工給自己賺學費、生活費,給她媽賺投資錢。
當時她並沒有太大的怨言,只覺得,她媽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現在回報些辛苦點也不算什麼——當時她也沒意識到是傳銷,她媽也沒仔細說,只講是投資,而她也只覺得這種‘投資’風險太大,讓她媽小心點別被騙。
可她媽越來越過分了。
怎麼說呢,掉進錢眼的人……或者說被洗腦的人吧,太可怕。紅紅跟我說過,她大四,即將畢業那年,她媽請了上線回家吃飯,他們都喝了點酒,然後她媽去洗澡的時候,那上線酒興大發,對她動手動腳……”
“什麼?”段文建瞪大雙眼。
“放心,沒什麼事兒。”單欽鈺緩緩搖頭:“紅紅的性子有多烈你知道,死活不同意,還抓起菸灰缸往那逼腦門上砸了兩下。
她媽很快出來,問她怎麼回事,她就說那個男人手腳不乾淨,那男人反咬一口說紅紅偷錢被他發現還死不承認,甚至打了他。
沒有想到,她媽竟然信了那男人,紅紅受不了了,一怒之下直接報警,警察過來查明前因後果,這才發現那是個傳銷團伙,頭目統統被抓,可她媽竟然還沒醒悟,反倒覺得是紅紅斷了她的財路,要把她趕出家門。
就是那一次,紅紅跟她家決裂了。”
而九年前紅紅跟家裡決裂後不久,她弟就找上門了,蹭吃蹭喝,不停給她找事兒做,而且濫賭,賭輸了就管她要錢,要不到就搶——這一切都是跟他爸學的,他爸管他們老媽要錢時就這德性。
更可惡的,他染上了獨癮,怕沒錢買藥,就想把紅紅拉下水,幸虧紅紅察覺到了不對勁,主動去派出所說明並做了尿檢,更幸運的是,攝入量極小不至於成癮。
那時紅紅簡直要氣瘋了,結果正打算直接報警舉報他,就傳出他仙人跳且非法持有大量違禁藥品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