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長了,這根線太長了,就顯得很不合理。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三次五次……你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巧合一定有問題。
但我想不通,不過是柄兇器而已,這裡能有什麼問題?會出什麼問題?找柄殺人的兇器有這麼難嗎?爲什麼要廢這麼大的周章?
如果說,這柄兇器本身與本案的關聯不大,純粹是看中了價值……那周戴常盜取匕首也可以說是一偶然……
不,不對,以周戴常和周戴華的關係,想趁着周勁聰不在家時串門,找個周戴常上廁所的機會,將匕首偷了,其實沒多大難度。
換句話說,如果周戴常盜竊匕首是早有計劃,那麼,本身的方式或許是偶然,但匕首被盜卻是必然。
那麼,所謂的將匕首賣給文玩店,文玩店失竊,這一切,都是一條線?早就串聯好的?
單看這柄匕首的價值,九萬塊,似乎,似乎也值得這幫小毛賊費點周章,而且周戴華倘若並不追究的話,這事兒,很可能便會就此揭過,他們都是相當安全的。
可這只是匕首本身的價值,經過周戴華長時間把玩,價值下跌的厲害。就連全新的市場都很小,不好賣,更別說二手,就是價格腰斬,也很難再賣出去了,這麼想來,就又不值得了,冒着巨大的風險,偷來並不方便出手的……”
見蘇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祁淵咽口唾沫,又思索片刻,重新組織了下語言之後,又繼續說:
“除非他們打算將其由‘文玩’僞造成‘古玩’,那麼上邊的包漿,非但不會有半點影響,反而可能爲其增值不少,找到個半懂不懂的買家,或許……
但周戴常本人,想來應該是被套路了,如果他知道這枚匕首竟值九萬塊的話,他還有沒有膽子去偷這把匕首,就很難說了,但我覺得他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充其量就只敢搞點小偷小摸的事兒,一口氣摸九萬塊嘛……
不過看文玩店老闆的反應……真的不像是作僞,除非他演技高超到足以完全瞞過我們的程度。
那如果不是並不想幹的兩條線,而是同一幫人的陰謀……也不應該啊?除非他們想栽贓嫁禍周勁聰或者周戴華,但這也太拙劣了點,還真的當我們是傻子麼?
而且不論是周戴華,還是周勁聰,以他們的身份地位,都不止於讓人刻意佈下這麼大的局來栽贓陷害吧?涉及到的彎彎繞繞也太多了。”
聽他一口氣把心裡的疑惑吐出來,蘇平才鬆開緊扣的十指,從辦公桌抽屜裡頭摸出一包煙來,遞給他一根。
“蘇隊,”祁淵接過煙,點上,才問:“你倒是說說呀,這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
“沒什麼好睏擾的。”蘇平吐口煙霧,說:“你所困擾的無外乎就是猜不出看不透圍繞着匕首出現的一連串事件罷了。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現在有着明確的線索,按部就班的去調查,也就是了,一條路查到黑,自然能夠查得清楚,是以根本不需要你去絞盡腦汁的去想。
哦,這話倒也不全對,應該說,目前,暫時不需要你去多想,等關於這條線的人統統拘捕歸案之後,獲得了足夠多的信息,咱們再去動腦子也不遲。
另外,過於巧合往往意味着有問題,這話確實是我說的,但也並不絕對,有時候,事情還真就那麼巧。你應該多少也懂一點歷史吧?連位面之子劉秀都能出現,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另一方面,這僅僅只是經驗之談而已,並非金科玉律。
你剛進支隊見習的時候,底蘊尚淺,沒有經驗,也沒有明確的個方向,跟着我們的腳步走好儘快入門,併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這當然沒錯。
但現在,你已經成長了不少,理應得有自己的判斷了,我們的經驗,你只能辯證的去參考,裡頭要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直接照搬。
時代是進步的,且這腳步從來沒挺過,倘若墨守成規,還怎麼發展,如何進步,你說是吧?”
說到這兒,蘇平便站起了身,拍拍他肩膀,又捏了捏他後頸,輕笑:“老荀也是我的學生,但你覺得老荀和我像嗎?不論是辦案風格,還是思考案情的方式。”
“不像。”祁淵被他捏的脖子一陣痠麻,忍不住縮了縮,掙脫開了,同時說:“甚至可以說判若兩人,若非大家都這麼說,真的很難相信荀隊曾經也是你的學生。”
“是啊,他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完全擺脫了我對他的影響。”蘇平輕輕頷首,說道:“是以他成了支隊長,也成了我最得意的學生。”
“同樣,小祁,你能不能做到老荀那樣暫且不說,但至少,我希望你能走出你自己的道路,擁有你自己的辦案風格,至少,也得有鬆那樣的程度吧?
當然我不勉強你現在就要達成目標,那是爲難人,但我希望,從今天起,辦案的時候,我們討論的時候,你能有自己的判斷。
對錯不打緊,我相信如今的你,已經不太可能再犯剛到支隊時那樣的低級錯誤了,雖說還不足以獨當一面,但也並不差多少。
嗯,從最近這幾次案件,其實我都有看到你在思考,這很不錯,我沒看錯人,你果然跟那些人不一樣。
他們剛入職時,或許工作態度與積極性方面也是及格的,但不過半年的磨礪,就直接把他們磨成了老油條,着實說不過去,你沒跟他們一塊淪落,我和老荀,還是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