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幾人聚在一塊打了會牌,瞅着天色晚了,蘇平便送祁淵回家。
第二天沒再出去,天空飄起了雨夾雪,凍得慌,讓在家裡休息,一直到傍晚,蘇平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申請通過了,下個月抽空搬過去。
週一,休息的差不多的祁淵早早趕到了支隊。
雨夾雪停了,變成小雨,三四度的細雨霧隨風飄零,偏愛往人的臉上、衣領裡鑽,冷冷的凍入骨髓,祁淵撐起了雨傘,但根本就沒用,擋不住。
早上食堂特地供應了熱薑湯,不少粥品裡也添了薑絲。
祁淵知道,肯定是昨晚蘇平提前通知後勤處弄的,支隊只有他這麼細心,荀牧都比不上。
“頭髮怎麼溼漉漉的?”蘇平端着一份腸粉,做到祁淵對面,說:“早上沒什麼任務,吃完早餐,趕緊去值班浴室衝個熱水澡,彆着涼了,回來再喝完薑湯。這天氣感冒,難受,影響工作狀態。”
“好。”祁淵微笑。蘇平總是這樣,一點兒小事兒都會往心裡去,上心,偏偏又用半命令的語氣說出來,讓人不得不去做。
挺煩的,但就像個老父親似的,總在不經意間扛起風雨,安排計劃好了一切,而叛逆的兒子卻總想反抗,想走自己的路,甚至爲了對立而對立,偏偏不那麼幹。
蘇平的情商,真的說不上高,但如果能走進心裡,又會不自覺的把他當做依靠,並不應他身體不大行了,這座靠山就被削矮了。
祁淵當然過了叛逆期,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早在大學時他就接受過太多負面的消息,雖然不成真正觸碰,只是道聽途說,但在夜裡,也難免爲自己的前途擔憂,也擔心自己不經意間得罪人。
而事實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確實會得罪不少人,至少畢業這幾年的路,很不好走,非得狠狠受過幾頓挫折,才能破繭成蝶。
但很幸運的是,他真碰到了意外,碰到了蘇平這樣堪稱鳳毛麟角的領導。
喝完粥跟湯,祁淵打聲招呼,轉身離開,走到值班室,找了身乾淨的衣服後便進浴室迅速衝了個熱水澡,吹乾頭髮。
換下來的衣服也並不髒,他直接掛了起來,接着便到食堂又要了碗薑湯,喝完。
十點,鬆哥一臉嚴肅的走過來。
祁淵錯愕,問道:“怎麼了?又有案子?”
“不是。”鬆哥搖頭:“北邊,舊城棚戶區,有一家子撿了幾隻死貓回去燉湯,吃出問題了。”
“啊?”
“貓是小區裡的流浪貓,夜夜哀嚎,居民受不了投訴,物業就下了藥,藥死了那批流浪貓狗,人撿回去,吃了,一家四口統統中毒,最小的孩子,兩歲出頭,不治身亡,剩下三人倒沒啥事,脫離了危險期。
案件疑點不大,區大隊也就沒報上來,直接經手調查了,我哥們兒轉告給我的,整個餘橋刑偵系統之間,這類事件,不會成爲秘密,很快就傳遍了。”
祁淵皺了皺眉。
鬆哥說:“今年冬天比去年冷啊,雖然趕不上08年那會兒,但估計跟15年恐怕差不多。
15年餘橋下了中雪,三天,之後幾年,雨夾雪都不見。今年……才十二月上旬,雨夾雪下來了,昨兒氣溫破了零下二。這還沒到小寒呢,我怕可能會凍死人。
而且,藥死貓狗,不是個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小區物業這麼幹,再讓人撿了去吃,怕還得出事兒。我擔心的是這個。”
祁淵張了張嘴,跟着又嘆口氣:“這種事兒……難說。這些年見不到流浪漢了倒還好,加強宣傳,勸誡過度飲酒,凍死人的事應該可以儘量避免。
至於藥貓藥狗,只要不違規操作,我們就沒辦法阻止,相關法律法規還不完善,只能加強監督管理,要求物業將這些貓狗屍體妥善處理了。不過這似乎是治安支隊的事兒,我們也很難插手。”
“是啊。”搖搖頭,鬆哥看向窗外,點了根菸。
就這時,蘇平、荀牧和凃仲鑫也並肩走了過來。
“荀隊,蘇隊。”兩人趕緊打聲招呼。
“北邊棚戶區的事兒,聽說了吧?”蘇平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荀牧接過話:“最新進展,不是意外,是謀殺。”
“噢?”
“物業用於藥貓狗的是溴聯苯鼠隆,又稱大隆,是一種比較常見,且合法合規的殺鼠劑,對貓狗以及人類同樣具備毒性。”凃仲鑫解釋說:“而四名受害人體內,除了發現大隆之外,還發現了四亞甲基二碸四胺。”
祁淵眨眨眼睛,一臉懵逼。
凃仲鑫推了推眼鏡:“這個名字你們可能比較陌生。嗯,它俗稱毒鼠強,是一種劇毒性、高危害物質,對各類動物、包括人類毒性都極高,經常被人作毒藥害人。
又由於性質穩定,不易分解容易造成積累,有二次中毒的可能,所以早就被命令禁止生產、銷售與使用,早些年就下令在全國範圍內回收、銷燬了。”
荀牧嗯一聲,說道:“物業能不能弄到毒鼠強且不說,但區大隊同事收集了貓狗屍體,還對那口鍋裡的食物做了檢驗,裡頭確實未發現毒鼠強成分。
是以受害人體內的毒鼠強,肯定另有來源,這或許並非意外案件,而是謀殺,大隊方面,正式對咱們支隊提出了協查申請。我打算接手本案,鬆,召集你們組人手,這就出發吧。”
“知道了。”鬆哥表情嚴肅,立刻點頭同意。
“忘了我剛說的麼?”蘇平回頭看了他一眼:“鍋裡,並沒有毒鼠強成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