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牧也瞧了他一眼,輕笑着說:“小祁,想到了就直接說,身爲刑警,不要有太多顧慮。”
祁淵輕輕點頭,咽口唾沫,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音道:“這事兒是巧了一點兒,我看吶,倒像是裴德嶽背後的大佬收到了風聲,擔心前輩們抓住裴德嶽後,拔出蘿蔔帶出泥,把他給供出來,所以才急忙叫人把他處理掉。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很顯然,姚瑞斌跟顏澤華,也不過就是個辦事跑腿的角色。
這其實也蠻符合常理的,畢竟以姚瑞斌跟顏澤華那個團伙的性質來講,規模不可能會大,沒有人授意,按理講他們不該有膽子出手對付裴德嶽,躲着還來不及呢,就像韋賓說的,很長一段時間,顏澤華看到裴德嶽都直接繞道走。
所以這樁案子的主使者,或許,就是裴德嶽背後的那個大佬。
而且韋賓剛也降了,顏澤華莫名其妙就跟裴德嶽給勾搭上了,經常一塊喝酒啥的,說什麼不打不相識……
呵,這年頭這些都是扯淡,現在可不是快意恩仇的年代,加上許多人心眼兒比針尖都小,能玩什麼不打不相識?肯定是有目的在內,指不定就是收到了裴德嶽後邊大佬的授意。”
蘇平輕輕點頭。
祁淵猶豫片刻,又接着說:“這如果這個大佬真存在的話,那他顯然是個狼滅啊,爲了抹除自己被帶出來的風險,竟然敢直接下令把裴德嶽給做了。
要姚瑞斌跟顏澤華真扮演者黑手套的角色,我擔心他倆到了最後,也只是咬牙乾脆把罪行給認下來,而不敢供出背後的人,畢竟他們也有爹有媽的……
還有,裴德嶽的團伙被搗毀,他本人也被通緝這麼多年,卻愣是半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出來,說明這傢伙手腳還挺乾淨,要姚瑞斌和顏澤華再不敢供出這人,案情或許很難繼續推動。”
聽到這兒,荀牧和蘇平對視一眼,紛紛頷首,表情有些嚴肅。
但過了一會兒,蘇平又繼續說:“之前,可能是當時的同事並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再加上可能有人刻意干擾、影響,所以才什麼都沒查到。
現在咱們有了方向,他就算手腳再幹淨,也不可能辦的滴水不漏,總會露出馬腳的,不用太過擔心。等會兒,我讓人把當年的案卷調出來,咱們再細細的研究一遍吧。”
祁淵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嗯一聲,悶悶的抽着煙,看上去有些顧慮重重的模樣。
荀牧和蘇平也知道他顧慮什麼,但都沒張嘴開導。
又等了幾分鐘,方常和鬆哥並肩過來了。
荀牧下巴一揚,問道:“審訊有沒有什麼突破?”
“趙國華開始什麼都沒招。”方常聳聳肩:“後來知道韋賓招了,又把責任統統推到韋賓身上,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說自己當時只是韋賓的學徒,跟着他辦事兒。
看到韋賓被裴德嶽咬掉指頭後,他就立刻帶着韋賓上醫院了,之後的事也沒瞎打聽,說發現自己似乎上了賊船,這個工程隊不乾淨,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也沒講姚瑞斌跟顏澤華的事兒,哪怕知道韋賓招了都沒講,一個勁兒的推卸責任,所以他的口供沒啥意義。”
“行,知道了。”蘇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又說:“很晚了,先下去歇着吧,明兒再繼續幹活。”
“好。”兩人點點頭,看了祁淵一眼,離開辦公室。
祁淵也起身想走,說:“那,蘇隊,我……”
“你留一下。”蘇平擺擺手。
目送方常和鬆哥離開之後,蘇平才說:“走,我們仨去把張開貴給傳喚過來,繼續審訊。”
“哦。”祁淵只能應一聲。
荀牧寫好傳喚證,蓋上公章,兩人又去領了槍,給祁淵一支警棍,便走到停車坪,開車往張開貴的住處去。
到了目的地,跟早被派過來蹲點盯梢的同事碰了頭,蘇平這才上前敲門,卻半天沒有迴應,反而引來了房東。
“你們是誰?大半夜的幹什麼呢?”房東穿着睡衣,一臉警惕的看着身着便服的刑警們。
蘇平立馬出示證件,表明身份,房東吃了一驚,又主動回去翻出鑰匙,幫他們開了門。
進門才發現,屋裡頭亂糟糟的一團,大致搜查一遍後,確定張開貴可能已經跑路了。
幾名刑警面面廝覷,片刻後,一老刑警站出來,說:“蘇隊,我們沒看到有人出來……”
“那說明,人在你們趕到之前就跑了。”蘇平搖搖頭:“也怪咱們,開始時誰都沒注意到這麼個水泥匠,沒想到他會是團伙裡相對重要的角色。”
荀牧道:“我先向鐵路公安、機場公安還有幾個汽車站派出所的同事申請協查,讓他們幫忙盯一下吧。你們去村委會調取下村裡的安防監控,瞧瞧能不能確定他什麼時候走的。”
“好。”
調取監控倒是相當順利,他們很快確定,就在韋賓和趙國華被抓後十來分鐘,張開貴就火急火燎的拖着行李箱,提着兩個編織袋跑了。
“這傢伙,倒是警覺,消息也靈通。”蘇平看着監控,冷笑道:“韋賓怕是猜錯了,他根本不是因爲知道的事兒太多,才被顏澤華姚瑞斌排擠,而是把水泥匠的身份作爲了僞裝。這傢伙,應該也是個核心人物。”
要不是他不瞭解鐵路公安的運作機制,也不知道各車站出入站記錄已經全線聯網,又貪圖方便用的藍色磁質車票,也不會被反應過來的鐵路公安兄弟給拿下。
如果他要用的紅色車票走人工檢票通道,搞不好真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