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暈過去了,這身體還真是不咋地,是因爲沒有軀殼,只有魂識體的緣故麼?
醒來的時候,我仍然躺在之前的那張牀上。
坐起身來,環視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冥王大人也不在麼。
起來走了一圈,總覺得不對勁。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綢緞裝,沒什麼不妥。
我到門口探頭向外面望了一下,也是空無一人。
感到彆扭……難道是我在做夢?
痛!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肉,這絕對不是在夢裡的感覺! ωwш⊕ т tκa n⊕ ¢O
哪裡不對呢,到底是哪裡不對?
“琉璃大人。”
就在我思前想後沒有結果的時候,有一個聲音響起。
我擡頭,看見奉禮司監朵拉站在門口,正視着我。
“嗨,朵拉,現在是什麼時候?王到哪裡去了?我(有事找他)……”
話還沒說完,我便莫名驚詫地捂住了嘴,我終於發現是什麼地方不對了。
朵拉,我兒時的玩伴,現在的奉禮司監,掌控幻冥界禮儀刑罰,是幻冥界重臣之一。
我,認識她。
幻冥界就是冥界,冥界是簡稱。
這麼說,我的記憶恢復了?
這、這種變故來得太快了,我還不能適應。
我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兩步,跌坐在椅子上。我望着朵拉,大氣不敢出,眼睛不敢眨,生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琉璃大人,冥王大人在空幽居,請您前去。”朵拉恭敬地說道,面目平和。
“朵拉,王是什麼時候解開我的封印的?”我平緩了一下心境,走到朵拉麪前,問道。
“琉璃大人,冥王大人在等着您,您若有疑問,何不直接去問冥王大人?”朵拉與我對視,目色不卑不亢,一如我印象中心若止水、面似平鏡的她。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朵拉離去,我看到牀頭擺了一身衣飾,那是我在幻冥界需穿着的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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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幻冥界中的御用指路人,負責偵管四界:幻冥界、幻靈界(靈界)、屍魂界和異界。
幻冥界的統治者是冥王;幻靈界由冥王之子小閻王負責;屍魂界本來有中央四十六室集權控制,可惜現已全沒,暫由護廷十三番隊的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發號施令;異界就是與屍魂界共存的人間界,我口中的有網球王子的世界。
統領管制屍魂界的正是幻冥界,普通的叫法是‘王界’,冥王被稱爲‘靈王’。
我在幻冥界的地位僅在兩人之下:一是冥王大人;二是冥女,冥王之女,冥界的公主殿下。
冥王比我多掌管了一個界,他還同時控制着人界,就是我被罰入輪迴的現實世界。
而冥女除了身份尊貴之外,手中的實際權力並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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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幽居,是我在幻冥界的住所。
我換上正裝,穿戴一新,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空幽居,推門而入。
冥王背對着我,正在看牆上掛着的一幅畫。那幅畫上的女人,據說是我的母親。
我從小便在幻冥界長大,一直跟在冥王身側,與冥女、小閻王相伴,接受王室教導。
我對我的父母無甚印象,我只知道,與我最親近的,是冥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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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是我正式入住空幽居時,冥王送我的禮物。
畫中的女人立於冥河之畔,彼岸花開,冥火四溢。女人閉着雙眼,微揚下頜,表情淡然,些許長髮散落在河水之中。這個女人,美得令人窒息。
“王,”我出聲打斷冥王的神遊,“我來了。”
冥王轉身,淡淡地應了一聲。
冥王看着我不語,我發現自己不知爲何在生氣。
“王,叫我來有什麼事情麼?”我剛恢復記憶,好多事情、情感一擁而入,與現在的情緒和認知混在一起,搞的我混亂無比。
“感覺還好嗎?”冥王指的是解開封印後的感覺嗎?
“嗯,沒什麼不好……”說完這句,冥王與我又陷入了沉默。
“王,您是什麼時候爲我解開封印的?”其實,我覺得自己是在沒話找話說。
“你暈倒之後。”冥王尋了一處座位,坐下。
我走進去,拉開熟悉的櫥格,翻找出一包茶葉。
鳳血茶,幻冥、幻靈(靈界)兩界中的三大稀世茶種之一,冥王最喜歡飲用的茶。
我走出來,到院子中,涼架下仍然保留着我的小火爐。
在我離開幻冥界的這段時間,我的地位仍在,空幽居肯定有人在負責整理和打掃,否則不會一點落塵都沒有。
回來的感覺真好,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親手種下的。空幽居再小、再簡陋,也是我在幻冥界的一個家。
我燒水沏茶,把茶水倒入茶杯,把茶杯端到冥王手邊。
冥王啜了一口茶,說:“嗯,手藝沒退步。”
我坐下來,問冥王:“您已經原諒我了麼?”
冥王看向我,反問道:“你說呢?”
我不再說話,任憑一股怪異的氣氛蔓延到整個房中,溢出到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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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冥王大人的感情發生了變化的?
嗯,不。應該說,當我發現的時候,感情已經變質許久了吧,只是我自己一直未能察覺。
冥王與我母親的關係,我從來都不曾詢問過。
倒是有幾次,冥王在喝了些酒水之後,說過幾句給我聽。
他誇母親的美、母親的好,即使有點點醉意,也不會冗贅敘述,只是寥寥幾句,勾勒出他的思念之絮,然後便是嘆氣沉默。
冥王對我母親的感情是愛意,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但是,我對冥王的感情,也是愛意嗎?
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清楚。
在幻冥界單純長大的我,每日的行走範圍就是那麼幾處殿堂,接觸的人數加起來也不超過10個。
雖然我把握着穿界的關鍵,但是每次出行,不是冥女與我相隨,就是我跟着冥王前往。不可能,也不可以單獨越界。
因爲,在幻冥界中有這樣的明文規定:指路人不得私自調配啓空之力,不得擅自開啓引幽門穿界。
其實,這樣說起來,我也沒有什麼可驕傲的資本。指路人在幻冥界不止我一個,但是能夠同時開啓不同界域的引幽門的,只有我一個。
怎麼說呢,就好像我是交通運輸部門的主管似的。
我之所以能有很高的地位,一是由於我是專爲王族開啓穿界門的,二是由於冥王把我視爲和冥女、小閻王同等地位的兒女來撫養。
這就好比是,露琪亞被朽木的當家白哉大人認作乾妹妹,在朽木貴族之家接受教育長大成人一樣的道理。
所以,我非常明白,冥王對我,充其量也就是個對待普通女兒般的情懷。
但是,我還是有機會的。因爲冥王曾對我說過:“琉璃,你真是越來越像你的母親了。”
如果我善加利用容貌這項資本,我會不會得到冥王的垂青?
現在,我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不得不感嘆:當時的我已經被癡迷的眷戀之意衝昏了頭腦。那樣瘋狂的念頭,是怎麼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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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因爲什麼被罰往人間界的?原因很簡單:我擾亂了衆界秩序。
當時我破壞的規定何止一條兩條,首當其衝的就是私自開啓引幽門穿界。
第二條就是,我攜帶了不允許出現在他界的彼岸花。
第三條是,我違反規定,私下使用彼岸花蠱惑了意志薄弱之人。
第四條是,我利用這些受了蠱惑的人強硬禍害了其他無辜之人。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曾經是個極惡之人,那時候的各司屬官員都恨透了我。
不過,事後查出,我是服食了某種藥物後才形成的癲狂違規之舉。主動行爲變成了被動不受控制的行徑,我所擔負的責任也就減少了很多。
冥王本來是要罰我閉門思過以示告警的,結果,卻又有人提出新的證據說,我害的都是女人,並且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
也不知是誰,開始根據此條證據散播關於我的謠言,說我怎麼怎麼自戀,在房中掛了自己的畫像,企圖用色相勾引冥王、小閻王,如何爲禍幻靈界……等等罪行。
說實話,那時候的我,真覺得自己比竇娥還要冤。
最後,小閻王站出來說了一句話,我不知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
他說:“散播流言蜚語之人懷有何種目的不知,但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想要空穴來風,還真要有穴才行。我相信琉璃不是那種無法自控的人,即便她有她的苦衷,我也願信其清白之名。”
小閻王的意思是,我心術不正,纔會讓人有機可乘,有些事恐怕是有心爲之。
正因爲這句話,冥王對我下了重刑罰,由朵拉監督,冥王大人親手執行。刑罰的條款是:將戴罪指路人琉璃送往人界輪迴九世千年,罰其無一世得溫暖,無一世得善終,在輪迴中受盡人間冷暖,飽嘗無助之苦,爲犯下的過錯清洗塵埃。
牡丹在我臨行前去往生壇的那一晚,跑來找到我,跟我解釋了小閻王爲什麼要害我的原因。
牡丹說,小閻王本來有一個心儀的女子,接觸了很長時間,終於下定決心要向其表白。結果,卻因爲我的出現,牽連了她的命運,在種種波折之後,被妖怪(幽遊白書中的世界)利用,導致魂飛魄散,無以轉生。
所以,小閻王在苦悶怨恨難以抒發的情況下,纔會說出那樣陷我於末路的話。
我從牡丹的話中聽出了她對小閻王的愛慕之意。
我害得小閻王心緒難平,想必牡丹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算了,所有的罪責,都在於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其實,我在仔細思量了之後,覺得小閻王說的並沒有錯。
下界之時,冥王站在我身後,朵拉布好了陣法和符咒。冥王只需輕輕一推,我便會在人界輪迴九世,經受長達千年的苦痛。
那一刻,我並不害怕,相反,我的心境是徹底敞亮的,人也放鬆好多。
我不怨,也不恨,我只是用只有冥王和我才能聽到的話音,輕輕地說了句:“王,你是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的,難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