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午後,暫時代已故皇后執掌後宮事物的宜妃娘娘忽然將各個身子不適的官家夫人以及公子小姐接到了太醫院旁的一處大院落當中去。說是陛下一心體恤臣子,不忍臣子們在朝堂爲國分憂,回家還要爲妻兒擔憂。於是將那些害了各種病症的官員家眷接到宮中來讓太醫院的太醫們集體診治開藥,算是一種皇恩浩蕩了。
自然的,前一陣得了怪病的那些官員家眷也進了太醫院。
宜妃坐在太醫院大廳中寬大的軟榻中,蹙着眉頭沉思。
二皇子弈泓從外面疾步走到宜妃身邊,給宜妃行了禮之後揮退了廳內的宮人,湊到宜妃身邊低語了幾句。
“本宮知道。”宜妃的臉色並不太好。
“母妃,您說父皇會有這個舉動是不是跟那個丫頭有關係?”弈泓低聲問道,眼中一片陰霾。
宜妃保養得很好的臉龐上也是一片沉鬱之色:“多半如此。”長公主接了鍾妜進宮這件事並不是秘密,但是鍾妜是如何見到皇帝而又跟皇帝說了什麼宜妃就不得而知了。御前的人,嘴巴可是出了名的緊,尤其是皇帝真的要隱瞞什麼事情的話。
“只是兒臣想不明白,這樣做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就知道寧家那個丫頭不能留了,沒有想到不但沒有讓她身敗名裂,竟然還讓她有了向皇帝進讒言的機會。
“估摸着是想讓太醫會診,證實那些人是在裝罷了。可是,她不會不知道,所有的太醫都會診斷出來那些人的確是得了怪病。”宜妃冷笑一聲,不屑道:“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泓兒,你犯得着爲了他出手麼,本宮對你寄予厚望,你怎麼有閒心去對付這樣一個丫頭?”
弈泓見到宜妃的失望之色,連忙爲自己澄清:“她並不配兒臣親自去對付,只不過是幾個幕僚想的法子罷了。母妃,她雖然地位低賤,但是卻讓舅舅吃了虧,我們自然不能讓她好過。”
“本宮自然會對付她,無論如何,泓兒你要記住,你的心思只需要放在朝堂,別的事情有母妃
在你不必擔心,這裡你也不適合久留,先回去吧。”
弈泓剛走,宜妃的貼身宮女就前來通傳,說是柳夫人和寧夫人求見。
柳夫人和寧夫人相攜進來時,看到宜妃臉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愣。
“太醫給你們診治了?”宜妃淡淡問道。
“回娘娘,太醫都診過了,都說讓我們不要着急,太醫院會想辦法的。”柳夫人搶先回答道,一旁的高氏淡淡瞥了她一眼。這兩人都患了“怪病”,只是柳夫人的精神看起來要比高氏好一些。
宜妃點了點頭:“不會出什麼問題,你們回去之後多多注意就可以了。”忽然話鋒一轉,宜妃看向一旁的高氏,眼底有一些不悅,“寧夫人,似乎貴公子辦事有些不力。”
高氏一聽,本就因爲病了顯得有些面黃肌瘦的臉瞬間煞白。她知道宜妃說的是讓寧鬱庭看好鍾妜,甚至是給她吃點苦頭的事情做得讓宜妃有些不滿意。誰會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通風報信,而素來不疼惜寧孤抒的寧元重會出手呢。要知道若是沒有寧元重,寧鬱庭對寧孤抒就不是綁了那麼簡單了。
“娘娘恕罪,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佈置不周,跟庭兒無關。”她可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宜妃對自己兒子的看法,從而影響他的仕途,也就只好把所有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回頭再想辦法收拾寧孤抒那個小賤人。
宜妃卻沒有打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等那丫頭回府之後,給本宮看好她,最好……最好明天去不了書院。”
高氏連聲說是。
高氏被丫鬟和嬤嬤扶着回到寧府,卻聽說鍾妜並未回府,直到夜幕降臨,拂悠院那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長公主從桑陽書院帶走了鍾妜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卻鮮有人知道她在宮中見了皇帝。寧元重回府之後見到鍾妜不在,本來是抱了一絲希望的,以爲她出了宮會直接去城外的別院,但派出去的人回來說城外並無動靜。
這一夜,沒有在被窩裡安睡的人變多了許多
。
第二日的桑陽書院一切與往常無異,三三兩兩的學子爬上了書院門口那道長長的石階後,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
桑陽書院依山而建,地勢較高,所以山腳纔會有那一道長長的石階連接至書院正門。此時,在書院最高的一處平臺上,居然用許多木頭搭起了一個高臺。高臺上貼了一些很不尋常所見過的一些畫着奇怪符號的符紙。此時的高臺上,背對着衆人站着一個身着寬大道袍、黑髮高高束起的人,正揮着手中不知名的法器,口中唸唸有詞。
衆人面面相覷,桑陽書院什麼時候請大師來開光了?這是在諷刺他們學藝不精嗎?可他們當中很多人根本就不需要學藝很精啊,他們可是出自皇室王侯世家!
正當大家都疑惑時,那人緩緩轉過身來,那表情像是大功告成了一般。當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人的面貌時,又是一驚。
因爲高臺上風比較大,吹得那人的道袍隨風擺動,也就輕易地看出那人身姿窈窕,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是,那被木簪豎起的髮髻下,是一張他們並不陌生的臉:寧孤抒。
桑陽書院管事的人也已經過來了。
黎孟徉擡頭也認出了這是太傅的千金,在這桑陽書院頗爲特殊的一個學子。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一個千金穿着道袍在這樣的地方做這樣的事情到底有些不合適,他甚至還覺得她這是在王侯世家面前丟了寒門的臉。
可礙於身份,黎孟徉並不敢表露出很大的不滿:“寧五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麼?馬上就要開課了,還請下來再說。”
鍾妜俯視着高臺下越來越多的人羣,覺得差不多了,就從高臺上緩步走了下來。她此次走路,不同於往常那種勉強還能算上大家閨秀的步子而是走得有些仙風道骨。開玩笑,她昨晚可是練了整整一夜。
被鍾妜成功忽悠過的弈瀚早就很崇拜“天賦異稟”的鐘妜,圍觀許久的他見到鍾妜仙風道骨地下來,早已經按捺不住地上前興奮地問道:“寧五小姐,你這是在施什麼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