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是當衆承認了這髮簪是弈承茂送給自己的,就算她說了她不懂這髮簪的意義非凡之處又怎麼樣,放着那麼多的髮簪她不選,偏偏她在這樣的場合戴着這支髮簪,難道就不是說明了她跟弈承茂的關係不一般麼。
看來,這位寧五小姐只怕巴不得跟弈承茂成就一樁美事呢。
在衆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中,只見鍾妜拔下了這支髮簪,臉上很遺憾:“你之前和我說,在今天的宴會上帶上雲紋髮簪是對太后的尊敬,恰好我只有這一支雲紋髮簪,所以就戴了出來。但若是這髮簪真的有那麼重要的意義,我是萬萬不能收的,還請弈公子收回去吧。”
什麼,搞了半天其實是一個誤會,寧五小姐根本就沒有對弈承茂有那份心思。而且,從這話裡聽來,好像弈承茂是在欺騙小姑娘啊。
最爲驚愕地還是弈承茂。他知道,自己今天這樣做,沒有事先告訴她,是他的不對。可他那天在太傅府已經是隱晦地跟她提起了啊。而且是宜妃姨母也是說過了的,如果她今晚肯戴上這支髮簪,說明了她也對自己有意。
可爲什麼,她會當衆拒絕自己,而且還是這樣的方式。她居然爲了能夠置身事外,還編出了那樣一個藉口,讓他難堪,她就這樣的狠心麼?
一雙素白纖細的手將那支雲鳳紋簪子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弈承茂順着往上看去,是一雙無辜的眼睛,還帶着一點惴惴不安的模樣。
真是我見猶憐。可是,只有他知道,這樣的她,對他懷有怎樣的不滿的和怨憤。她是在怪他沒有提起跟他說起嗎?
弈承茂終究還是沒有接過那支簪子,他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寧五小姐多慮了,我只是因爲上次你幫了我,所以想要送你一件賀禮。我沒有送給姑娘什麼禮物的經驗,所以看着府裡這支髮簪比較適合你,也就送給你了。若不是宜妃娘娘提起此事,我也不會知道這支髮簪會有這樣的意義。”
他就是在告訴所有的人,大家都誤會了。鍾妜說她只是爲了讓皇太后高興所以帶了那支髮簪,而他之所以送給她那支髮簪,也是因爲他不知道那支髮簪的意義。郎無意妾也無心,就是一場誤會而已。
可是他話雖然那樣說,但是他看着鍾妜的眼神以及之前默認了的樣子,怎麼可能是他說的那樣。看好戲的衆人,都是一副心中瞭然,弈承茂,只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下而已。這樁事情可能就此作罷了。
“既然是誤會一場,這樣貴重的物品我實在是受不起,所以請弈公子收回此物。”鍾妜像是送了一大口氣一樣的。
弈承茂卻搖了搖頭:“既然送出去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如果寧五小姐你不嫌棄,還是繼續手下的好,我母親那邊,我自然會去解釋的,相信大家都不會誤會了。”
鍾妜正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堅持把簪子還給弈承茂的時候,皇太后卻是笑了:“你們這兩個孩子,感情想來也不錯,寧家的丫頭幫了承茂,而承茂也選了貴重的禮物來回贈。寧家丫頭也大大方方地戴上了它出門赴宴。”
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鍾妜心裡莫名一跳,就聽到皇太后補充道:“哀家瞧着你們兩個,倒是越發地般配,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纔宜妃的確是疏忽了。哀家現在願意來做這個媒,你們二位的父母可願意?”
弈承茂的父母遠在東彭,皇太后自然說的是寧元重。
寧元重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步履也不敢緩慢:“小女能有太后賜婚,自然是小女和微臣求不來的福氣,只是,寧家似乎是配不上東彭侯的門第,微臣惶恐。”
他話說得委婉,其實也聽得出來是在婉拒皇太后。
宜妃笑道:“寧大人,你貴爲一品太傅,是國之棟樑,而宮中的賢妃娘是是寧五小姐的親姨母,瑞王殿下也是她的表哥,這門第怎麼會配不上呢?你莫是捨不得女兒遠嫁就故意推脫吧,這可就讓太后失望了。”說起來,寧家並非是世家,只不過算得上是新貴而已,即便是顏家還沒有倒下去,寧孤抒配弈承茂也還有些勉強。現在,宜妃多扯幾個人給寧孤抒擡身份,只不過是想快點促成她跟弈承茂的婚事而已。皇太后會給他們二人做媒賜婚,倒是意外之喜,她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纔好。
這話說得鍾妜只想笑,寧元重會捨不得她?只怕是恨不得她滾得遠遠的纔好。而現在這樣做,多半是害怕
將來她沒有被宜妃折磨死,成爲了東彭侯夫人之後,身份壓在他身上而已。
寧元重卻是難得的堅持:“小女是在是頑劣不堪,只怕……”
皇太后年輕的時候貴爲皇后,又有皇帝的尊重和愛護,一生何曾讓人當面拒絕過,當下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卻是冷哼一聲,並沒有說話。若是她堅持要讓寧元重答應,落在外人眼裡就是她一個皇太后仗着自己的身份去亂點鴛鴦譜了。可是她做出這樣的表情來,不是就此真的就不提此事了,反而的,寧元重越是反對,她就越是要堅持,這樣纔不失了她一個皇太后的威嚴。她知道,她這副不高興的樣子擺出來了,皇帝會爲了她出頭,那時候就算皇帝做了不妥的地方,那也是處於對自己的一片孝心。
果然,皇帝一見,那還得了,想了一會就說道:“愛卿,連皇太后都誇了她,自然是不會如你所說的頑劣不堪的。朕倒是覺得這是一件好婚事。”
他要以皇帝的身份來壓寧元重了,皇帝有這個自信,寧元重不會再堅持。不只是皇帝,就連宜妃也相信,寧元重是不會再拒絕的,因爲如今的寧元重沒有了顏家的支持,那麼他這種非世家出身的官員,唯一可以倚靠的就是君恩了。
她不等寧元重回答,插嘴道:“本宮要恭喜寧太傅了。”她的笑容突然一滯,疑惑道:“這父母之命可是要雙方的父母之名,那麼東彭侯那邊……”
皇太后看向宜妃,宜妃立刻答道:“當然了,那邊我會親自修書一封給東彭侯……夫人。”也許是因爲方纔被人惡意懷疑她跟東彭侯過從甚密,而她也很自然地加了個夫人二字。
這件喜事,雖然中間有了點曲曲折折,但還是落下了這個結局。宜妃都那樣說了,又有了皇太后親自做媒,這樁婚事還不是板上釘釘嗎?
皇帝突然想起了鍾妜這個當事人,笑問道:“寧五丫頭,你可滿意這樁婚事?”
“臣女叩謝陛下和太后的恩典。”鍾妜大大方方地給皇帝和皇太后叩了頭,沒有高興也沒有不滿,好像僅僅只是因爲是皇帝和太后的賜婚,所以她一點也不會反對一樣。
倒是比你老爹識時務。皇帝暗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