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意上樓的腳步頓了一下,咬了咬壓牙說:“不看了。”
待梵意上樓後,蘇錚說:“這孩子着什麼魔了?飯也不吃。”
梵博達一臉瞭然的說:“估計是跟那個男孩子有關。咱家閨女看來想跟那小子一個班。聽說她們學校下學期要分一個理科重點班。”
蘇錚說:“這樣看來,那個男孩子學習還挺好。”
梵博達說:“應該是。一般人哪能入得了梵意的眼?”末了,又補充一句道:“說是話,我對那小子還挺好奇的,真想見見。什麼人有這麼大的魔力,能讓我閨女這麼着迷。”
梵意曾經聽於映真講過,李紀修住在一個叫襄塬的地方。那裡交通閉塞,車只能通過縣城。梵意騎着陸鳴的車,帶了一包的零食,和梵博達、蘇錚說要出去郊遊,就走了。
梵意騎着車,剛開始還有些興奮,但慢慢的太陽開始毒起來,白色的T恤貼在後背上,一身的汗漬,早上只是簡單地喝了杯牛奶的梵意,現在早已是飢腸轆轆,停在路邊,從揹包裡掏出一包餅乾,就着礦泉水胡亂吃了些。休息了一會兒,就又上路了。她現在開始不確定天黑之前能不能到那個襄塬的地方了。從中午經過縣城之後,這一路,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什麼人,眼見天色愈來愈晚,心裡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梵意又騎了一段路,終於見前方有兩個人影,在朦朧的月色下多少給了梵意一些安慰。梵意下多少給了梵意一些安慰。梵意又加緊蹬了幾下,趕上那兩個人影,“你好,請問這離襄塬還有多遠?”
聽到身後有人問路,那兩個人停下腳步,年老的人剛想開口回答,身邊較年輕的早已搶先一步,“梵意?”
聽到有人準確無誤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梵意吃了一驚,藉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對面兩人的相貌,高興的下車,抓着那人的胳膊,“李紀修,是你,太好了!”
李紀修不自然的乾咳幾聲,梵意這才又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想來這就是李紀修的爸爸了吧?甜甜的喊了一聲:“叔叔。”
李紀修臉色嚴肅的問:“你怎麼來了?”
梵意看看李爸爸,李紀修看到暗示,把梵意拉到一邊。
梵意小聲的說:“不是說好一個周就給我打個電話嗎?你一直都沒有找我,這不,我就來找你了。”
李紀修想起那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一直裝在衣服口袋裡,被李媽媽洗衣服時一起洗了。紙條早已破爛不堪,藍色的筆油被水浸開,渲染開一個個圈圈,數字也早已模糊不清了。
李媽媽看到李紀修那麼慌張的去掏口袋,緊張地問:“是不是很重要?我今天一着急就忘記掏口袋了。”
李紀修說:“沒事,不重要。”
想起這些,心裡生出一陣內疚,可又看到梵意竟然在漆黑的夜裡獨自一人騎車跑這麼遠,又有些惱火的說:“怎麼一個人跑來了,晚上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梵意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着李紀修,“不會有事的,我可是跆拳道高手。”
這時,李爸爸走過來說:“紀修,帶着你同學先回家吧,吃完飯再聊。”
李紀修默默的替梵意推着車子,梵意這時也忘記累了,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和李爸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梵意跟着李紀修在一所破落的房子前停下,李紀修有些不自然的說:“這就是我家。”
梵意也仔細考究李紀修的表情,很自然的進了屋,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蹲在地上燒火。那女孩見到梵意愣愣的站起身,剛好這時李紀修也放好車子走進來,指着那女孩說:“我妹妹,李鈺。”
又對李鈺說:“梵意。”
叫李鈺的女孩怯生生的喊了梵意一聲姐姐後,便一直盯着梵意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穿着這麼時尚的乾淨的女孩。
梵意被李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書包裡裝的零食,就打開書包,從裡面一件件的拿出來,“小妹妹,這些吃的就當見面禮送給你吧。”
李鈺感覺今晚的她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這裡的人,這裡的物都是她以前所沒有見過的,小聲的說:“謝謝姐姐。”
李紀修也看出李鈺的拘謹來,對她說:“你去寫作業吧,這裡我來吧。”
李鈺轉身進了裡屋,一會兒拉着一箇中年婦女出來,其實她應該和蘇錚差不多年紀,但是卻顯得很蒼老,頭髮有一大半都白了,眼角的皺紋也很深,穿着肥大的衣服,梵意心裡突然就難過起來。她喜歡的人怎麼能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長大?他值得更好的。
梵意喊了聲:“阿姨。”
李媽媽不好意思的來回搓着手,也不知道是該坐還是站着。
李紀修說:“媽,這是梵意,你去忙你的吧。”
李媽媽和李鈺進了屋,李紀修就蹲在地上往鍋底裡塞着木頭,梵意蹲在旁邊,好奇心驅使下,說:“我試試。”
梵意撿起一塊大的木頭,往火裡一扔,躥出一串火苗,嚇的梵意直往後縮。
李紀修說:“還是我來吧。”
梵意看着李紀修被火映的通紅的臉,不由自主的說:“李紀修,你長得真好看。”
李紀修燒火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梵意,你……”
梵意歪着頭問:“我怎麼啦?”
“真不矜持。”李紀修說完,臉比剛纔更紅了。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
吃飯的時候,梵意望着桌子上的菜,不覺的皺皺眉頭,這麼簡單。
卻不知李紀修只有在過年時纔會做這麼一桌菜。
李鈺眼饞的望了望梵意麪前的魚,咽咽口水。李紀修也沒有動菜,只是夾着碗裡的米飯。
梵意疑惑的說:“你們怎麼不吃啊?”
李爸爸和李媽媽只是笑笑說:“你吃你吃。”
梵意夾起一塊魚肉放進裡李鈺的碗裡笑着說:“吃啊。”
李鈺看看爸爸媽媽,才夾起梵意夾給她的魚肉,一點一點的吃了。
這一頓飯,梵意吃的很傷心,她只是知道李紀修家境不好,卻不知道他是這樣的貧寒。
晚上,梵意和李鈺一個房間。
梵意認牀,剛換了一個地方而且又是硬邦邦的牀,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李鈺今天也沒有睡着,見梵意老是在翻身,試探的問道:“姐姐?”
“怎麼了?”梵意轉過身,面朝着李鈺。
李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嗎?”想必這也是李爸爸李媽媽想問而沒有問出口的吧?
梵意幽幽的說:“不是。”
如果是,該有多好。
李鈺說:“可是……你是我哥哥第一個帶回家的女生。”
梵意在考前臨陣磨槍了一個月,終於在考場上碰到熟悉的題目比以前多了些,但她心裡還是沒有底,光憑這幾道題,能把她送進重點班嗎?
平生第一次祈禱能考個好成績,平生第一次這樣緊張。
伴隨着鈴聲那個,考試結束。梵意隨着人羣走出了考場,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是李紀修。
梵意想起要一個暑假不能再見面前的男生了,心裡一陣傷感,馬上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得,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上一串數字,塞進李紀修手裡,“這是我的號碼,記得每個周給我打電話。”
李紀修還想開口說什麼,但兩人很快被人羣擠開,梵意遠遠地衝李紀修招手,“別忘了。”
梵意剛到家,梵博達就笑呵呵的問:“考的怎麼樣啊?”
梵意還在爲和李紀修的分別而落落寡歡,心不在焉的說:“不知道。”坐在沙發上,漫步目的的換着臺,一遍又一遍。
蘇錚坐在梵意旁邊,用手順了順梵意耳邊的頭髮,說:“今年暑假想去哪玩啊?爸爸媽媽都陪着你去。”
梵意一聽梵博達也要陪着她出去玩,立馬跳起來,圍着梵博達轉了兩圈,“爸爸,這是真的嗎?”
以往都說蘇錚一個人陪着梵意出去,而梵博達總是說公司忙,脫不開身,而這次卻能全家人一起出去。
梵意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國內的她都已經去過了,而什麼英國、法國之類的,她早就在初中時就玩遍了。
其實,有一個地方,她還是蠻想去的,那就是李紀修的家鄉。她想去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
梵意想了想,說:“今年我不想出去了。”
梵意果真說到做到,一個周都沒有出去。除了每天呆在家裡盯着手機看,就連上廁所,也是手機不離身。
梵意坐在院子裡的懶人椅上,聽到一陣鈴聲響,剛想拿起手機看,就聽見梵博達從身邊走過,一邊接聽着電話。梵意垂頭喪氣的盯着自己的手機,都已經兩個多周了,不是說好一個周就打電話嗎?
梵意突然做了一個決定,起身走出梵家大宅。
蘇錚見梵意終於出門了,暗暗吁了一口氣,高興的說:“總算是出去了,再不出去,我看着都要生病了。”
回家拿完文件的梵博達說:“沒事,她現在也就是少女懷春而已。”
梵意走到陸鳴家,在客廳裡的陸媽媽見到梵意,說:“梵梵,是來找陸鳴的吧?他在樓上,自己上去就行。”
對於梵意,陸媽媽一直是喜愛有加,本來她就喜歡女兒,卻沒想到生了個兒子,一直都覺得遺憾,好在梵意經常來玩。
梵意上樓後左轉後,走到陸鳴的臥室門外,門也沒有敲就直接推開。
而房間裡的陸鳴卻帶着耳機,盯着電腦屏幕,背對着門,嘴裡喊着“快,殺呀。”沒有發現梵意站在身後。突然聽見“啪”的一聲,電腦黑屏了,頭都沒回,惱火的說:“媽,你幹嘛?”
回頭卻見梵意笑眯眯的站在身後,“你怎麼來了?”
梵意說:“不用這麼客氣,叫姐姐就行。”
梵意比陸鳴早出生了以一天,爲了這一天,從小陸鳴就被梵意逼着叫姐姐,當然了,陸鳴是寧死不屈的,但是,每當兩人有什麼分歧時,總是陸鳴讓步,理由是梵意大,要聽大的人。
就這樣陸鳴被梵意壓迫了十六年,卻甘之如飴。
陸鳴起身,一個大字的倒在牀上,“找我什麼事?”
梵意湊上來,趴在陸鳴身邊,“你教我騎車吧!”
陸鳴嫌棄的看了一眼梵意,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不行,不行,太不安全了。”
梵意說:“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