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60年3月,經過充足準備,忽必烈召集支持自己的蒙古宗王在開平府舉行忽裡勒臺,推舉自己做了大汗。忽必烈漢化程度已深,便按照漢人傳統,使用年號“中統”。忽必烈成了第一個用年號紀年的蒙古人。察必作爲嫡妻,被尊爲皇后。
阿里不哥聽到忽必烈選舉自己爲大汗的消息後氣得七竅生煙,立刻召集了一批歸附於他的宗王在漠北舉行忽裡勒臺,宣佈繼大汗位。兩兄弟都是統兵多年的實權人物,都是天可汗成吉思汗的嫡親孫子,兩派勢力沒有太過明顯的差別,蒙古內訌一觸即發。
“恰那,我又進步了!上次他走了121步時我就回了原形。這次,是129步。他離我又近了8步距離!”我雙眼放光,面色泛紅,唧唧喳喳比畫着告訴恰那。在恰那房間醒來後,我第一個要說的緊要事,便是這件。
恰那撫摸着我的小腦袋嘆息:“小藍,真沒想到你對哥哥這麼執著。可是哥哥卻不知道你的努力,你又不許我告訴他。”
“很快了!我與他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也許再過兩年就可以了。”我兩眼亮亮地憧憬着,跳進恰那的懷裡仰頭看他,“你向我發過誓的,絕不會告訴他。”
“我自然不會。可是,小藍,你該知道哥哥的身份。”恰那皺起俊眉,面色沉重,“薩迦法王以前尚可一邊繼承法統一邊娶妻生子。可自從伯父定下家規,繼承法統之人必須正式出家,哥哥便絕無可能像先輩那樣娶親了。”
我心情一暗,轉瞬又竭力安慰自己:“我自然知道他無法改變身份,從來沒敢奢望他會娶我。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能看到我的人身,僅此而已。”
“看到之後呢?”恰那手裡把玩着酒杯,犀利地看向我,“你又將如何?”我一愣,撓了撓頭,這個問題還真沒想好,只好支吾着說:“還是像以前一樣啊。跟着他,保護他,陪伴他。”
恰那倒了杯青稞酒昂頭喝下,走到書櫃邊打開一個隱秘的隔板,裡面的空間如保險箱大小。他小心地拿出一套藍色衣物遞到我面前。裙邊繡着白梅的水藍長衫,一根繡金線的白絲帶,深藍底配白碎花的繡花鞋,琺琅藍的菊花形銀簪子。這不就是我第一次變身時恰那爲我購置的衣物嗎?他一直保留着?
“小藍,讓我看看好嗎?”恰那晶亮的眸子忽閃,眼裡蓄着滿滿的期待,“你在我面前,總是不肯變身。”
我搖頭:“不行。我不能浪費靈力。說不定下一次他就可以離我更近一步呢。”
恰那眼裡閃過一絲黯然,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屋外一陣喧譁。墨卡頓粗大的嗓門響起:“我自己丈夫的房間,我卻進不得,這是什麼道理?”
恰那臉色大變,急忙將那些衣物放回密櫃掩上書:“她定是又酗酒了,又來鬧騰。”
粗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屋外響起恰那侍從勸阻的聲音:“公主,駙馬已經睡下。他吩咐過,誰都不可以進他的房間。”
“我就要進,他敢怎麼樣?”隨着墨卡頓蠻橫的聲音,門眶噹一聲被重重推開,五大三粗的墨卡頓雙手叉腰橫眉瞪着恰那,“衣服穿得好好的,哪裡睡了?”
恰那氣得臉色發青:“每次都要這樣鬧騰一番,你煩不煩?”
“今晚上我不走了。”墨卡頓大咧咧地走進屋子坐在凳子上,凳子發出沉悶的吱吱聲。她睥睨着恰那,“除非你給我個孩子。否則,我日日來鬧。”
“公主,只要你不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這一件,我的回答還是一樣——”他冷眼看着墨卡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絕——不——答——應。
墨卡頓晃着身子站起,對着恰那噴出滿嘴酒氣:“你都22歲了,你們薩迦派不是還指望你生繼承人嗎?”
恰那嫌惡地退開幾步,胸口不住地起伏:“那也不可能由你來生。”
“你被我看得那麼牢,這些年應該連只雌蒼蠅都沒能飛進你屋子。可你還是對我不肯多看一眼。難道,難道你已經偷偷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墨卡頓衝過來拉住恰那的領口,臉上橫肉抽動着,甚是兇惡,“說!是哪個不要臉的臭狐狸精?別落在我手上,否則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別胡說了!我,我還沒有——”恰那臉色泛紅,突然停住口,恨恨地掰開墨卡頓的手,“我寧願絕嗣,也絕不跟你躺在一張牀上!”
這種吵鬧的結果還是跟以往我在時一樣,以墨卡頓莫名其妙地生一場小病或受一點小傷結束。墨卡頓揉着跌傷的小腿,罵罵咧咧地被丫鬟們扛出恰那房間後,我看着一臉陰鬱的恰那,心疼地嘆氣。
“恰那,你跟墨卡頓成婚這麼多年了,到現在還是不肯跟她交——”我趕緊停住嘴,把“交配”一詞生生嚥了一半下去。跟着人類久了,我知道人類在這方面老是遮遮掩掩的,連直白些的字眼都不肯當面說出來。我想了一下,找到了一個更文縐縐的說法,“嗯,那個,圓房。”
果然不出所料,恰那臉紅了,眼睛躲閃着不肯看我:“我怎可能與她……只要想起她那壯碩的身子和粗大的嗓門,我就……就……”
看他吞吞吐吐難以啓齒,我想起察必的話:“有個朋友告訴我,人類男子沒有愛也可以有欲。而生孩子,只要有欲就可以了。恰那,即便你不願意與她,嗯,圓房,愛慕你的女子那麼多,你也可以
他突然煩躁地打斷我:“別說這些了,我不愛聽。”
我怔了怔。自與他相識以來,他還從未用這種口吻跟我說過話。我到底觸痛了他哪根神經?
“小藍,我知道我很傻,只是——”他推開窗,眼望着黑沉沉的寂靜夜空,眸中的哀傷百轉千纏,盡在一江流不盡的春水中,“我不願意跟我不喜歡的女子苟合,即便只是一時之慾也不可以。”
我愣住了。原來,人類男子也不盡是察必口中見一個愛一個那般不堪。起碼恰那願以百分之百的真情對待他愛的女子。只是,恰那何時才能遇見真正心愛之人?
“可以想見,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的內訌,一定是忽必烈取勝。”
年輕人目光炯炯神情振奮,全然看不出從雪地裡剛被救起時的虛弱。我心下好笑,男人一說起戰爭謀略便興奮。
我點頭:“不過,阿里不哥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忽必烈用了四年的時間纔算徹底剷除了他的勢力。”我眯着眼回憶,“公元1260年,45歲的忽必烈稱帝。阿里不哥隨即率漠北蒙古軍分路南下,與忽必烈生死相搏。開平府地勢易攻難守,於是忽必烈便將指揮中心南遷到原金人所立的首都——燕京。”
忽必烈到燕京後便任命八思巴爲國師,授以玉印,令其統領天下佛教。這一年,年僅26歲的八思巴成了全國的佛教領袖。八思巴從19歲起,跟隨忽必烈已有7年,一直是忽必烈一家宗教上的上師,類似幕僚一類的身份。直到此時,八思巴纔有了正式身份。一時間,他顯赫無比,地位舉足輕重。
想起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苦笑一下:“這時,他遠在薩迦的兄弟,也來投奔他了。”
年輕人略有所思:“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