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孫婕柔正被收不回本錢的投資者圍堵,怕她逃跑直接將人找了個地方關起來,輪流看守,因而孫婕柔是插翅難逃。
然這還不算最慘的,翌日秦晉正式對孫氏種種惡劣行跡發出律師函,證據確鑿不容辯駁,給本就糧弩之末的孫氏致命一擊。
孫氏高層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股腦的將責任全部推卸到孫婕柔頭上,把他們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繼而卷錢走人。
因而迎接,被困了一天一夜孫婕柔的是,冰冷的手銬。
金屬折射出的寒光很是晃眼,孫婕柔不敢相信,聲嘶力竭的嚎着,“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有什麼證據?”
駕着孫婕柔朝警車走去的民警並沒有搭腔,只無語的看了眼可悲又可憐的孫婕柔。
證據都確鑿了,條條都是死罪,還問他們要證據?這女人,落得這個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淒厲不甘的聲音在天空上方徘徊,卻換不回任何一個人的同情。
一發布律師函,接下來的訴訟很快提上了流程,孫婕柔再見到曲子晉時,已然是在法庭之上。
孫婕柔早早就入座,曲子晉一進來,孫婕柔哀憐又滿含愛戀的目光便直直落在他身上,卻沒換回他的,哪怕是一個回眸。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黏着在與他並肩而戰,小鳥依人般窩在他懷裡的柳絮身上,深眸滿含溫柔,柔情似水。
“子晉哥……”孫婕柔喚了一聲,企圖吸引曲子晉的注意力,然一切都是徒然。這段時間被瘋狂折磨,面容枯瘦,憔悴不堪,乍一看像極了村姑,哪還有昔日,孫家千金的半分光彩。
從進來,曲子晉就自動忽略了孫婕柔的存在,因而她的聲音,她楚楚可憐的表情,曲子晉都視若空氣。
這個世上,僅一個表情便能讓他牽腸掛肚的,歡喜憂愁的,唯有柳絮而已。
見曲子晉把自己當陌生人,不,甚至連陌生人都還不如,孫婕柔只覺得心尖有疼痛一縷縷的蔓延開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無數根細密結實的線出纏緊,勒的透不過氣來,近乎窒息。
曾經,她和曲子晉青梅竹馬;曾經,她和曲子晉被譽爲天造地設的一對;曾經,她和曲子晉之間還有過笑容。
可如今,再見面,只剩下冷漠,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眼裡有晶瑩淚花在閃爍,孫婕柔癡癡地看着曲子晉,很久都不願挪開目光,以至於法官念了什麼,都沒聽清。
她只是在行使追求愛情的權力,爲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又爲何,全世界的人都唾罵她,厭棄她?
她只想讓她愛的人也愛她,到底有什麼錯?
曲子晉可以做到視孫婕柔爲無物,柳絮卻沒他那麼好的定力,視線不經意掠過孫婕柔,只覺得她活的很可悲。
曾給了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可她沒有珍惜。
倘若……倘若她當初能瀟灑放手,又何至於會落到這個地步。
然而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如果,而這世上,唯獨沒有的,便是如果,便是從頭再來。
外界的聲音落在孫婕柔耳朵裡,全變成了嘈雜的聲音,以至於法官問她話時,要提醒數遍才能聽到麻木的答案。
今日,雖說已和孫婕柔斷絕母女關係的孫母,還是出現在了觀衆席上。再怎麼心狠,再怎麼看不慣孫婕柔的所作所爲,然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血濃於水的親情,豈能說割捨就割捨。
看着親生女兒在臺上恍惚的模樣,從曲子晉進來就不曾挪開視線,孫母倍感難過。愛人,不是隻有滿腔的愛就可以,還要找到適合的,愛的方式。
孫婕柔,在後者,鑽了牛角尖,走了歧路,又不聽勸,以至於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人來人往,聲來聲去,整個開庭過程,孫婕柔恍若在做夢一樣,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直到那象徵着判決的錘子敲下去時,孫婕柔纔像突然從夢魘中醒過來般,不敢置信的盯着法官。
判多久?好像是無期徒刑。無期,意味着她要在牢裡度過餘生。
不,孫婕柔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嗓子,卻沒得到任何迴應,留給她的,是記者們無數的閃光燈。
孫婕柔醒神後,法官已離席,聽到身後那一聲吼,皆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孫婕柔。
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走在爲首的法官,轉過身恰好看到曲子晉攜着大腹便便柳絮離去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拐角處。
剛剛孫婕柔的那一聲吼,都沒能讓他的腳步停留,甚至連停頓一下都不曾,還體貼的幫柳絮捂住耳朵,似乎不想讓她受這聲音的荼毒。
雪白的襯衫,筆挺的西褲,鋥亮的皮鞋,挺的筆直的脊樑骨,傲然的身影,一切是那麼的熟悉,此刻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到了,她只能眼睜睜,遠遠看着他的背影被光暈包圍,一寸寸消失。
孫婕柔像失了魂魄般跌坐在地上,瞳孔睜得很大,眼球似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般,直直盯着曲子晉消失的方向。
良久,突然發出一聲傻笑,繼而聲音越來越像響,像是瘋魔了一般。
傻傻的盯着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孫婕柔笑容悲愴。這一生,她什麼都沒有了。
爲了追求愛情,她落得一無所有。沒有深愛的人,沒有家,甚至連自己的餘生都搭了進去,還落得個身敗名裂。
留下的記者本想就此次敗訴採訪下孫婕柔,卻因她精神恍惚不在狀態而作罷,見再待下去也拍不到有用的東西,於是憤憤離席。
到最後,只剩下孫母獨坐在臺下,靜靜看着臺上,哭的傷心絕望,不能自已的孫婕柔,她的親生女兒。
過了許久,直到孫婕柔啜泣聲漸小,孫母才走上臺,來到了孫婕柔身旁,一把扶起了她,替她擦乾眼淚。
見在自己無比落魄的時候還有人搭理自己,孫婕柔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擡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頓時失聲痛哭。
邊哭邊向孫母求救,“媽,你救救我,我還年輕,不要一輩子都待在監獄到死。”
孫母眼裡有不忍,可她無可奈何,也別無選擇。
人的一生總該有些傲骨,這一切都是孫婕柔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上回她親自去曲家求情,如今再也拉不下臉面去求這個情了。
要知道,害曲子晉中槍險些搶救不回來,害的柳絮腹中胎兒差點沒保住,這一切都是她親生女兒所爲。
她還怎麼去求?
“婕柔,接受判決吧,你能做的,就是好好服刑,改過自新,努力減刑,爭取早日出來。”
“減刑?”孫婕柔笑的悽楚,“媽,你覺得,曲子晉會給我減刑的機會?”
孫母啞然,一時說不出安慰孫婕柔的話來,只幽幽嘆了口氣,“誰讓你當時不聽我勸,一意孤行,如今……”
“他沒有判你死刑,只是無期,已經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孫婕柔的笑很是尖銳,“這算哪門子的仁至義盡?這樣把我關一輩子,比讓我死來的更痛苦。”
“那又如何?”見孫婕柔到了這個時候心中還存有恨,孫母霍然鬆開孫婕柔直接讓她摔倒在地上,厲聲斥責,“孫婕柔,人要懂得知足。如果真讓你去死,你捨得嗎?”
這一聲厲問,瞬間噎的孫婕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都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不願去死,總覺得,就這麼死了留那兩個人在世上逍遙快活,雙宿雙飛很不甘。
“所以,你就好好在監獄改造,好好洗清身上所揹負的罪孽,否則就一輩子待在裡面別出來了。”話落,孫母朝等候在一旁準備帶走孫婕柔的警察使了記眼色。
原本還很安靜的孫婕柔,被帶走的剎那又開始歇斯底里的掙扎,“媽,你要救我,我不要待在牢房。”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再也聽不真切,孫母身子狠狠一個大晃得虧扶住了旁邊的桌子纔不至於跌倒,眼裡蓄着的淚水在這一刻,終於滑落。
滄桑悲憫的目光凝着孫婕柔不甘伏法的身影,重重嘆了口氣。
婕柔,這個世上沒有誰能救得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從法院出來時,炙熱的陽光烘烤着大地,要下臺階時,曲子晉突然停下腳步,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把傘,適時的撐在柳絮頭頂。
確認將柳絮整個身體都包裹在陰涼之下後,曲子晉才擡腳輕聲道,“走吧。”
看着曲子晉貼心的舉動,柳絮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唯有回以燦爛溫柔一笑。
今日,針對孫婕柔的判決已經出來,至此她再無翻身之地,也再沒了害人的機會,心中懸着的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
接下來,要對付的,就剩下徐熠塵了,那個猶如夜間出動鬼魅般的妖孽男子。
走到車停靠的地方,待柳絮鑽進車廂後,曲子晉才收了傘,坐進駕駛座。一路上,曲子晉車開得很穩,穩到了柳絮感受不到一丁點的顛簸感。
窗外,車行走見帶起的風颳了進來,吹亂了柳絮那一頭半長如瀑,黑而直的髮絲,在空中搖曳出優美的弧度。
間或,曲子晉盯着前方路況的黑眸會側過看向柳絮。每一次側眸,柳絮彷彿有心靈感應般亦回頭,繼而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眸中,有幸福在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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