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凌雲被抓沒多久,孫婕柔也得知了孫氏被大批記者圍堵的情形,看着鄭凌雲上警車前故意放出的,含沙射影的話,再加上記者們胡亂編造一通,孫氏被黑的體無完膚,當即氣不打一出來。
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末了覺得不夠直接將昂貴的手提電腦掀翻在地,這個鄭凌雲可真夠可惡的,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忘拖孫氏下水。
一旁助理小艾見孫婕柔滿面怒容,怯怯的開口,“孫董,眼下我們該怎麼辦?股票已經開始下跌了,要是再不採取措施,恐怕會……”
孫婕柔狠狠瞪了助理一眼,小艾當即將“一跌不止”四個字嚥了回去。
要是事態照此發展下去,不用任何競爭對手出馬,孫氏便因這則醜聞完蛋,要知道,蓄意陷害秦晉員工,竊取秦晉商業機密的罪名,可不是鬧着玩的。
走到窗戶前,看着下面烏壓壓一羣人,孫婕柔更覺煩躁,“馬上通知下去,下午召開記者發佈會,我會親自澄清。”
“孫董,這事不用跟其他董事們商量麼?”小艾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卻換來孫婕柔一記狠瞪的眼神,“商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人一個個都在哪兒呢?還有,你搞清楚,我是董事長,是孫氏的繼承人,做決定還用知會他們?”
小艾頓時噤聲,小跑着出了辦公室執行命令去了。
記者會準時舉行,孫婕柔臉色紅潤,滿面春風,看得出來心情極好,似乎並沒與受上午鋪天蓋地抹黑孫氏報道的影響,沉着冷靜的回答着記者的提問,包括刁難,期間全程面帶微笑。
“孫氏在西京是一家有聲望的企業,我們一直公平公正的和其他公司競爭,至於這次對秦晉員工的蓄意謀害完全是鄭凌雲的個人行爲,我也保證,孫氏從沒竊取過任何有關秦晉的商業機密。”
“我也不知道她爲何這樣說來抹黑孫氏,既然警方已經介入,我相信警方會給大家一個說法。在警方結論沒出來之前,我希望各位媒體同志不要罔顧事實,胡亂報道,這樣會對孫氏的經營造成很大的影響。”孫婕柔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與鄭凌雲事件的關係,又表明了孫氏的立場,以及和其他企業公平競爭的決心。
“在鄭凌雲落難之際,孫氏極力撇清和她之間的關係,這麼做是否在落井下石?”記者的問題很尖銳,卻並沒有難倒孫婕柔。
“法不容情,鄭秘書做了違法的事情,倘若孫氏包庇她,那纔是真的害她。”說着話鋒一轉,“當然,倘若警方查明,她無罪,那麼孫氏,會歡迎她的迴歸。”
爲了扭轉不利的局面,孫婕柔甚至打起了感情牌,渾然忘了,是誰在辦公室朝鄭凌雲露出鋒利的牙齒,“和鄭秘書共事這麼久,我相信她做出這些事只是被一時利益矇蔽,人非聖人,孰能無錯,希望大家給她一個改錯的機會,筆下留情。”
……
秦晉,偌大的經辦區很靜,唯有曲子辰霍霍的磨牙聲,只見他整個身子都蜷縮進轉椅中,盯着電腦屏幕指手畫腳,一臉的憤慨,“虛僞,簡直虛僞到了極致,爲了洗白自己,連臉都不要了。”
“還公平競爭?我呸,她怎麼不提當初大鬧秦晉逼婚的戲碼?”
空中驟然響起咳嗽聲,曲子辰忙規規矩矩的坐好,看向聲音的來源,“她這麼不要臉,哥,我們就這麼幹看着?”
“這事警方自會查個水落石出。”曲子晉淡淡道。
事實上,經過此事之後,孫氏已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在媒體的監控之下,想再在暗地裡做手腳幾乎不可能。
而他,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摸清孫氏的底,找到孫婕柔參與此事的證據。
孫氏,囂張不了太久了,雖表面上看起來很光鮮,實際上內裡早已腐朽不堪,孫忠明培養了那麼多年的勢力,豈是孫婕柔說扳倒就扳倒的。
見自家老哥兼頂頭大boss發話,曲子辰不甘的閉上了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曲子晉端着杯子回辦公室時,餘光不經意掃了眼柳絮,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柳絮專注工作的秀美側顏,柔和而姣好,腳步情不自禁的一頓,身體不由自主的換了方向,往柳絮辦公室拐去。
身後,曲子辰拖長了腔調錶達不滿,“是誰說的,辦公室不準戀愛,現在又是誰,正在打破這個規定。”
旁邊有同事插了一句嘴,“拜託,你跟陳潔與曲總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可憐的要數我們這些單身狗好嘛!眼瞅着年關將近,想想家裡各種催婚,就頭疼不已。”
曲子辰嘿嘿笑了兩下,陳潔也跟着莞爾。
柳絮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喜歡咬筆頭,這會兒正咬的不亦樂乎呢曲子晉進來了,目光瞬間就集中在了柳絮——嘴裡的筆上,沉沉的眸子霎時間眯了起來。
“你怎麼進來了?”乍一看見曲子晉,柳絮下意識的問了句,問完就後悔了。
果然,大boss挑着眉峰,眼中有少許不悅,“老婆在這兒呢,我還不能來了?”
柳絮鬆開筆,立即換上大大的笑容,“能,當然能,整個秦晉都是您的地盤,您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心裡卻抑鬱,她就隨口問了一句,反應要不要這麼激烈?她真沒有不歡迎大boss的意思啊。
見柳絮樂呵呵討好的模樣,曲子晉也沒追究,隨意靠着桌子,姿勢慵懶,卻難掩其身上的高貴氣質。
剪裁得體的西褲勾勒出來的雙腿,筆直而修長,交疊而放,銀色襯衫襯出勁瘦的細腰,那雙幽深宛若星空的眸,正定定凝着柳絮。
“餓了?”曲子晉忽然問了句。
“啊?”柳絮愣了下,繼而搖了搖頭,“沒有啊。”
曲子晉不再說話,視線卻挪到了被柳絮蹂躪的慘不忍睹的筆上,柳絮也發現了,默默將手中的筆放到了曲子晉看不見的角落,雙手托腮呵呵的笑着,“習慣,習慣。”
“不知情的,看你啃的這麼得勁,還以爲我沒把你餵飽呢。”曲子晉抿了口茶,幽幽開口。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脣上沾着抹水漬,在燈光下,折射出銀色光澤,光芒流轉,精緻而性感,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
柳絮……
這個笑話好冷,還有,曲子晉所謂的餵飽,究竟指的是哪個方面?
空氣靜默了片刻,柳絮放下拖着腮的手,清澈的瞳孔裡有着淺淺的笑意,清晰的倒影着曲子晉欣長的身影,“認真點兒,你找我有事嗎?”
自從曲子晉手臂受傷後,她往曲子晉辦公室跑的很勤,勤的她有時候都不好意思了,曲子晉個大忙人,一般沒事,可是很少光顧她這個小窩的。
眉眼微動,曲子晉直起身來,淡淡道,“沒事,就是想……看看你。”
話落,人已經往門外走去。
柳絮回頭,盯着曲子晉的背影看了會兒才默默轉過腦袋,脣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那笑容,意味着,幸福。
曲家老宅,電視開着,切換了好幾個頻道,播的都是和孫氏有關的新聞,坐在沙發上的曲震,憂心忡忡。
秦映芝將電話丟在一旁,臉上有着無奈,“子晉興許是猜到了我們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一直不肯接。”
曲震當即站了起來,“嘿,這臭小子,居然敢跟我玩這套。”
秦映芝揉了揉眉心,“婕柔處理問題的手段很乾脆,但我恐怕她撐不了多久。”似乎料到曲震要去哪兒,繼續道,“你去找子晉也沒用!孫氏的問題,是出在自身身上。”
一句話成功讓曲震止住腳步,悻悻坐回了沙發。
他們都心知肚明,現在的孫氏,表面上掌權人是孫婕柔,實際上真正獨攬大權的人,是她的親叔叔,孫忠明。
孫忠明這個人,雖是孫婕柔父親的親弟弟,卻並沒有繼承他優秀的品質,用老奸巨猾,無利而不往形容都不爲過。
這也是爲何,過去幾年,秦晉和孫氏漸漸疏遠的原因。
“可,我們要不出手相救,這西京,怕是再沒有人肯幫孫氏了。”曲震嘆了口氣。
秦映芝說的他都明白,然眼睜睜看着孫氏落敗,看着至交老友的心血毀於一旦,他於心不忍。
“我去跟子晉說吧,你性子急,一句話不對頭要是鬧起來,還不得適得其反。”她和曲震這些年,是真有心幫孫婕柔重歸孫氏,可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再往前走一步,就被孫忠明誣陷,說他們插手孫家家事,企圖吞併孫家產業,想想這個罪名,秦映芝都覺得好笑。
企圖吞併孫氏,要是他們真有這個心思,孫氏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傍晚下班回家途中,開着車的曲子晉心情似乎很好,脣畔勾着的淺淺弧度一直就沒下去過,看的柳絮嘖嘖稱奇。
“你樂什麼呢?”
看向柳絮的深幽眸子,點綴着星光,仔仔細細將柳絮打量了一遍,才緩慢收回視線,薄脣輕啓,愉悅好聽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明天是週六。”
柳絮……她忽然明白了,曲子晉今晚爲何興致會這麼高,完全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想到漫漫長夜她卻不能睡眠,柳絮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