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晉眯眸,盯着柳絮手裡一小袋的零食,原來她所謂的有事要辦就是去買零食。
江曼曼見曲子晉視線一直凝着柳絮手裡的零食,伸過去接的手又慢慢的縮了回去,末了指着柳絮的鼻子教訓道,“你這個助理組長怎麼當的?上班時間居然出去逛街買零食?”
柳絮沒料到,會被始作俑者反咬一口,愣愣的,許久纔回過神來看着江曼曼,“不是你叫我買的麼?”
江曼曼眉毛挑的老高,怒瞪着柳絮,“本小姐怎麼會做這麼沒品的事?子晉哥哥辛苦的上班,你倒好,居然辦私事。哼,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如實轉告給曲伯伯的。”
曲子晉慢悠悠的直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江曼曼立即跟沒長骨頭似的要靠上去,被曲子晉一記冰冷眼神給震了回來,委屈的咬着脣。
柳絮眨巴着眼睛,正想着要不要先開口認個錯,畢竟上班時間出去買零食的是她,違背了公司規定,而曲子晉一向以身作則,對這一點要求很嚴。
脣動了動,聲音還沒發出去呢,曲子晉接過柳絮手中的零食,幽幽開口,“原來柳組長還記得我沒吃早餐。”
柳絮眼睛眨的頻率加快,曲子晉這話什麼意思?她早上親眼看着他吃了早餐。
江曼曼見曲子晉存心維護柳絮,氣得不行,“子晉哥哥,那零食不是買給你的。”
曲子晉冷笑,“不是買給我,難不成買給你?”
江曼曼被噎住,氣惱的瞪了柳絮一眼,見她面色平靜,反倒是自己被氣的跳腳,立即不幹了,憑什麼就這麼算了。
“沒錯,零食是買給我的。”
曲子晉將零食摔在江曼曼身上,聲音低沉,明明帶着笑意,薄脣吐出來的話,卻帶着絲絲寒意,“江曼曼,你以爲我只是說着玩玩的?”
曲子晉力道不輕,江曼曼被零食砸的往後踉蹌了一步,也感覺到曲子晉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往後縮了縮脖子,隨即挺起胸膛,“是曲伯伯讓我過來的。他還說了,你不敢打斷我的腿。”
曲子晉嗤笑一聲,江曼曼真是被寵壞了,說好聽點,是天真,說難聽點,就是愚蠢。
不耐的扯了扯領帶,柳絮見曲子晉真打算動手,忙攔住,“行了,她就一沒長大的孩子,你別跟她計較了。”
江曼曼顯然也看出曲子晉不是說着玩玩的,邊跑邊衝着柳絮吼道,“不用你瞎好心。你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柳絮撇了撇嘴,她剛只是爲了維持曲子晉的風度,絕對不是幫她。
收拾完江曼曼,曲子晉轉身進了辦公室,臨走前丟下一句話,“柳組長進來下。”
柳絮看了眼滿地的狼藉,準備撿起來再進去,卻被田嬌搶先一步,“柳姐,你快進去吧,別讓曲總等急了,這裡我來。”末了補充一句,“曲總剛摔東西的動作真帥。”
柳絮……
道了謝,轉身。
推開門時,曲子晉身子陷進旋轉椅中,卻沒辦公,半邊身子沉浸在陽光之中,使得本就出衆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柔和,修長指間捏着全球限量版的派克鋼筆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桌面,見柳絮進來,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她的身上。
柳絮在曲子晉面前站定,“曲總,對不起。”
曲子晉呵了一聲,“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的時間。”
柳絮抿了抿脣,沒說話。
見柳絮又低着頭保持沉默,曲子晉眉眼淡淡,“不是讓你替我好好教訓她?”
“她是老總裁派來的。”
曲子晉面色不變,“所以?”
“老總裁是你的父親。我忍江曼曼,不是怕她,是不想你們父子間的關係因爲我變得更僵。”
曲子晉眉峰微動,點着桌面的筆停下,深眸定定凝着柳絮,“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見曲子晉一副絲毫不想做點什麼改善與老總裁的關係的模樣,柳絮不解,“他怎麼說也是你爸,你們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下去吧?”
曲子晉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我說了,你不用操心。”
柳絮咬脣,見他沒了耐性,不再說話。
“江曼曼再來,搞不定讓她直接到我這兒來。”忽的想起什麼,曲子晉叮囑道。
“知道了。”
從曲子晉辦公室出來時,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柳絮看了大家一眼,回了辦公室。
下班時,大家也不走反倒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個江曼曼好像一下子變的聰明瞭很多。”
“是啊,都學會反口咬人了。”
“她背後肯定有軍師。”
見柳絮走了過來,“柳姐,你一定要雄起,不能再任由她欺負下去。仗着老總裁撐腰又怎樣?你背後還有曲總呢。”
“行了,別八卦了,趕緊吃飯去吧。”
陳潔最後走了過來,挽着柳絮的胳膊,捏着嗓子有模有樣的開口,“柳姐,今個兒曲總不在,不知我有沒有榮幸,請你吃個飯呀?”
柳絮白了她一眼,“行了,咱倆啥交情,也來磕磣我。”
陳潔頓時哈哈笑了起來,恢復本來模樣,“你家那位幹嘛去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她從辦公室出來沒多久,曲子晉也出來了。
“你現在的職責是負責跟進他的日程,都不知道問一下?盯着你家那位的女人可多着呢。”陳潔提醒。
“放心吧,短時間內,他看不上那些女人的。”
陳潔眼裡頓時一亮,“喲,這麼自信?”
柳絮哼哼了兩聲,沒說話。
曲子晉和她有契約不說,在領證前,聽他的意思,好像也不打算找女朋友。
飯間,陳潔嘴裡的飯不止一次的噴了出來,惹得一羣人頻頻向她們這邊看來,柳絮嘴角僵硬的回以微笑,心裡卻恨不得不認識陳潔這個人。
毫不留情的掐着陳潔胳膊,“小潔子,你能不能收斂點?再這樣下去,我臉都快被你丟光了。”
陳潔拍了拍因爲驚恐過度而僵硬的臉龐,“絮,你不夠厚道啊,這麼大的事情居然瞞着我。”
“我還不是怕你那張大嘴到處宣揚,要是露餡了可就不好了。”柳絮解釋。
陳潔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敢答應?到時候萬一離婚了,你爸媽那邊怎麼辦?他們能同意?”
柳絮吸了口飲料,“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過也未必會離婚。”陳潔沉吟了會兒,突然開口。
“什麼意思?”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陳潔擺擺手,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曲子晉對柳絮另有所圖,唯獨她看不出來。這大概就是,當局者迷,旁邊者清吧。
柳絮撇撇嘴,每次說話都說一半,聽的人稀裡糊塗。
從餐廳出來時,馬路對面有個人,看着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是薛以白,想到許久沒見,柳絮立即打招呼,可當真到了跟前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反倒是一旁的陳潔禮貌的伸出手,“帥哥,你好,陳潔。”
薛以白溫和一笑,“你好,薛以白。”
薛以白眉眼依舊溫和,身上充滿了沉穩的氣質,卻不復曾經的無話不談。
陳潔見薛以白視線一直落在柳絮身上,欲言又止,美目流轉,“絮,你在這兒等我下,我去趟洗手間。”
“哎……”柳絮叫了一聲,陳潔卻早已走遠。
馬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然而兩人所在的靜默世界好似與外界隔絕,柳絮低着頭,腳不停踢着路面。
最後還是薛以白開口,舒朗的眉眼間有着淺淺笑意,“怎麼,不想看見我?”
柳絮立即搖頭,“不是,就是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了想,又補充道,“以白,對不起,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結婚了。”
想擡手像往常一樣落在柳絮肩膀上,卻在距離柳絮肩膀還有幾釐米的時候,突兀的懸在半空中,最後緩緩收回手。
脣角的笑容近乎於苦笑,薛以白看着低眉淺笑的柳絮,神情有瞬間的恍惚,很快又恢復如常,“說什麼話呢,難得見個面弄的跟道歉會似的。”說着眨了眨眼,“雖然之前說恭喜,但實際上還是盼着你們離婚的,這樣一來我就有機會了。”
見薛以白輕鬆的開着玩笑,絲毫不介懷,柳絮也跟着笑了起來,“等離婚了,我一定去找你。”
“好。”薛以白鄭重的承諾,雖然柳絮只是隨口的一句玩笑。
“對了,上次在一家酒店門前,我看見你跟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神情好像不太對勁。”
柳絮臉部溫度瞬間升高,“哦,那天啊,嗯,出了點意外,是子晉救了我。”
見柳絮對曲子晉的稱呼已然變成子晉,薛以白瞳孔微緊,開着玩笑,“我還以爲是你不從,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柳絮打斷,“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晉他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見柳絮迫切的維護曲子晉,薛以白眼底有什麼碎裂開來。
柳絮也察覺自己語氣太過急迫,不好意思的衝着薛以白笑了笑。身旁卻突然傳來刺耳的鳴笛聲,柳絮一開始沒在意。但接二連三響了好幾次,像是故意的,讓人不得不注意。
柳絮側眸,右眼皮狠狠跳了跳,那熟悉的天空藍,不是曲子晉還能有誰?
車窗滑下,露出五官精緻的臉龐,和深邃的瞳眸,語氣不容拒絕,“上車。”
話落,朝薛以白投過去一記警告的眼神。
“以白,陳潔回來了你跟她說一聲,拜託啦。”話落,動作熟稔的鑽進了副駕駛。
“好。”薛以白溫和的回道,待車子消失在視野裡,嘴角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陳潔轉了個彎回來,只見薛以白不見柳絮的人,聽見薛以白的解釋,牙齒磨得霍霍響,“好你個柳絮,敢丟下老孃一個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見薛以白還在旁邊,立即變回淑女,“那個,我還要上班,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