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婕柔被判無期,曲子晉接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對徐熠塵的圍攻。
入住的院落被陸銘的人包圍了個嚴嚴實實,一羣人撞開大門時,徐熠塵正愜意的窩在躺椅中,眼裡沒有絲毫驚慌和恐懼,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院子很靜,只剩下潺潺的流水聲,靜的透着詭異,偌大的世界,彷彿只剩下那雲淡風輕,無比愜意躺着的男子。
這麼大一個院子,進來時卻沒一人阻擋,曲子晉不由微眯起眸,深邃雋爍的眸中藏着濃濃的警惕。
徐熠塵如死水般無波無瀾的眸光徑直落在爲首,全副武裝的曲子晉身上,妖冶失了血色的脣微勾,似笑非笑。
“你終於來了。”徐熠塵輕聲道,對曲子晉瞄準他的槍口視若無睹。話落咳嗽了兩聲,脣角染了絲鮮血,“我還以爲,等不到你了。”
吐字似乎極爲費力,徐熠塵每說一句,都要喘很久的氣。
深眸警惕絲毫沒有放鬆,曲子晉冷眼睨着徐熠塵,“等我?”
“是啊。”徐熠塵輕笑一聲,繼而費力坐直了身子,“對我送你的禮物,可還滿意?”
強者交鋒,無需多言,只一句簡單的話,曲子晉瞬間就明白了徐熠塵是什麼意思,眸中冷光更甚,“孫婕柔,果然是你放出來的。”
“是,也不是。”徐熠塵模棱兩可的開口,“把她送給你,也算是我僅能做的一點彌補了。”頓了頓,視線直直落在曲子晉身上,“抱歉,這麼多年,一直錯誤的,把你當成了仇人。”
曲子晉眼中掠過深深的詫異,他以爲徐熠塵放孫婕柔出來是爲了引誘他落入徐熠塵下一步的陷阱。
不料,徐熠塵真的這麼做,只是沒有設下陷阱。
“整個事情的經過,你都知道了?”曲子晉問,眼中寒光卻不減。徐熠塵沒設下陷阱,但這不代表自己就會放過他。
“是。”徐熠塵微微點頭,“但我沒有證據。”
“你要的證據,在這裡。”曲子晉丟給徐熠塵一個文件袋,裡面裝着他想要的東西。
徐熠塵視線淡淡掃過文件袋,卻並沒有拆開。
事實就是事實,他如今要這些證據,已沒有任何意義。
微微擡頭露出筋脈清晰可見的脖頸,徐熠塵看向虛空,脣畔的笑不自覺的染了絲溫柔,良久不見預想中的疼痛傳來,徐熠塵收回視線落在曲子晉身上,“動手吧。”
艱難的喘了口氣,徐熠塵繼續道,“對你和柳絮,我真的很抱歉。”
忽然不知想起了什麼,徐熠塵眉頭狠獰,“對了,提醒你一點,這個世上,想要你死的人,並非只有我。”
話裡藏着深意,曲子晉瞳孔劇烈一縮,疑問脫口而出,“還有誰?”
可任憑怎麼問,徐熠塵都不肯再開口,微闔着雙眼,一副等死的模樣。
槍口對準了徐熠塵的眉心,曲子晉卻遲遲沒有要開槍的跡象,空氣靜默了很久,曲子晉纔開口,“只要你說出,那個人是誰,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徐熠塵驟然睜眼,彷彿聽了極好笑的笑話般笑出聲,許久纔打住,一字一頓,“曲子晉,我不需要任何的生路。”
沒有心愛之人的陪伴,生亦等同於死。
面對守口如瓶的徐熠塵,曲子晉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心底亦升起一股挫敗感。
他精心謀劃,只爲了親手解決徐熠塵的這一天,本以爲會有一場關乎生死的決戰,可計劃中的通通沒有。
徐熠塵的提前洞悉,甚至毫無抵抗,平靜的接受死亡,都出乎他的意料。
甚至,他還吐露出一個重要消息,還有人想要他的命,這句話換言之意味着,他和柳絮通往幸福的路,還要經歷波折。
因爲這層顧忌,扳手遲遲扣不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僵滯,曲子晉盯着徐熠塵的深眸,深處掠過千百種情緒,許久才恢復清明,淡淡道,“你報錯了仇,只一句抱歉就想補償?”
徐熠塵明白曲子晉用的是激將法,激他說出還想要他命的人是誰。搖頭輕笑,徐熠塵回,“曲子晉,你如此聰明,應該能猜到。”
曲子晉看向陸銘,這段時間負責摧毀暗樁的,都是陸銘在負責,難道在清掃勢力時,無形之中得罪了人?
陸銘回以無辜的眼神,這段時間,他忙不迭的摧毀徐熠塵在西京佈置的暗樁,小心了又小心,沒道理會招惹到別的勢力。
將兩人細微的表情交流盡收眼底,徐熠塵吝嗇的給了提示,“他,跟我從事的本行一樣。”頓了頓輕笑,“也是個麻煩棘手的角色,但我相信,對你而言解決掉他,並不困難。”
這是他能給予的最大提示,至於今後事態如何發展,在與他無關。
過去了半日,曲子晉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槍。在放下的瞬間,立即遭到陸銘和曲子辰強烈的反對。
“哥,你瘋了?他害了那麼多人,你就這麼輕易饒過了他?”
“曲子晉,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居然……”
迴應兩人疑惑的,是曲子晉利落轉身的背影。
這個世上,有種人,他心死了,無論你殺不殺他,都是一樣的結果。
下一秒,身後有輕輕渺渺的聲音傳來,含着絲笑,那弧度看起來充滿了詭異,“曲子晉,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不,這一生,我只後悔對孫婕柔的仁慈。”曲子晉沒轉身,聲音伴隨着流淌的流水聲繼續響起,“而你,沒有我的仁慈,也會選擇死亡,不是麼?”
“是嗎?”徐熠塵反問,話落的瞬間,蒼白瘦弱的指間,赫然多了把與他雪白肌膚很不相襯的槍。
而槍口,則直直的對準了曲子晉的方向。
這一幕反轉的太快,曲子晉筆挺的聲音沒動分毫,穩如泰山,反倒是嚇壞了一旁觀看的陸銘和曲子辰。
曲子辰當即咆哮出聲,“徐熠塵,你不是個東西,居然恩將仇報?”
徐熠塵沒理會曲子辰的咆哮,目光附着在曲子晉身上,拇指輕輕壓了壓扳機,低聲問,“曲子晉,你不怕死?”
“怕。”曲子晉回答的乾脆利落,繼而話鋒一轉,“但我堵你,不會開槍。”
在沒遇到柳絮前,他的確不怕死,然遇到柳絮後,他變了,變得怕死。怕自己走後,留柳絮一個人在這世上,怕別的男人取代他照顧柳絮,怕無法親眼看到小傢伙的出生。
他怕很多,皆與柳絮有關,然他亦篤定,徐熠塵不會開槍。
來之後,他細細打量觀察過徐熠塵,他的眼底有着釋然。藍盈盈于徐熠塵,就仿若柳絮於他自己,缺少任何一半,剩下一半,註定活的行屍走肉。
話落,曲子晉朝前邁步,槍聲驟響,空氣中瞬間有濃濃的硝煙味兒瀰漫。
曲子晉前行的腳步一頓,深眸中掠過絲震撼,微微的搖了搖頭,繼而前行。
身後,陸銘和曲子辰就那麼怔怔的盯着徐熠塵愣傻在原地,他們提防徐熠塵會朝曲子晉開槍,卻萬萬沒想到,他的槍,最後對準了他自己。
鮮血順着額頭流下,滑落在臉龐,烈烈的嫣紅與慘白近乎透明的皮膚形成極致鮮明的對比,陽光直直落了下來,這幅場景,莫名有些悲壯。
似乎看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紅脣含笑,是與望向天空的眼神如出一轍的溫柔。臨近樹上鳥兒忽然停止了鳴叫,整個院落很靜,只剩下細細潺潺的流水聲,聽上去,像極了輓歌。
半晌曲子辰纔回神,撞了撞陸銘的肩膀,“我們累死累活準備了這麼久對付他,結果他就這麼死了?”
陸銘收起槍,不雅的朝曲子辰翻了個白眼,“怎麼?你很想體驗一番槍林彈雨?”說着胳膊往曲子辰脖子上一搭,“想的話,跟個去部隊裡混,保證讓你體驗個夠。”
嫌棄的將陸銘胳膊扒拉下來,曲子辰呸了一聲,“誰想體驗了?好好的日子放着不過跟你去囚籠似的部隊,你當我傻啊。”
“你的確很傻。”陸銘毫不客氣順着曲子辰的話接了句,氣的曲子辰皺眉毛瞪眼,卻不敢把陸銘怎麼樣。
因爲,武力值不夠呀。
瞄了眼前方,曲子晉孑然一身的背影,嘴閒不下來的曲子辰犯着嘀咕,“你說,剛徐熠塵那番話什麼意思啊?什麼叫,除了他還有人想讓我哥死。”
“意思就是,這事遠還沒結束。”說起這個,陸銘眼裡閃過疑惑,想要曲子晉命的人,究竟是誰?
徐熠塵說跟他的身份類似,可他在圍剿徐熠塵暗樁的過程中,並沒有覺察出絲毫異樣。
重重拍了拍曲子辰肩膀,疼的曲子辰哎喲哎喲的叫,陸銘追前方曲子晉時,還不忘損曲子辰一頓。
“曲子辰,你是不是傻,連最簡單的字面意思都聽不懂?”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氣呼呼的衝着陸銘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吼完才發現,他好像連帶自己也給罵了。
陸銘是他遠方表哥,多少沾點血緣關係,罵陸銘全家,可不就包含他自個兒嘛。
車子引擎啓動聲傳來,停在原地的曲子辰忙以飛速跑了過去,邊跑邊吆喝,“喂,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等等我。”
他開車載兩人來的,結果兩人倒好,直接將他給丟這裡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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