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刺穿婚紗抵在腹部的那一刻,柳絮眼睛瞪的渾圓,裡面滿是驚恐,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刀給刺了進去,因而刻意收縮腹部儘量遠離刀尖。然這一微小動作卻被徐熠塵察覺。
手中的刀又往前遞了半分,附在柳絮耳邊說的話卻猶如從地獄而來,幽寒殘忍而不帶一絲溫度,“別亂動,我手裡的刀可不長眼。”
別人呼出的氣息是溫熱的,然挾持她的男人溢出來的氣息卻是冷的,冷的徹骨,柳絮被激的狠狠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動作。
“你別動她,有本事衝着我來。”清晰的看到柳絮眼裡的恐懼,曲子晉心疼不已,吼了一嗓子。
徐熠塵視線落回曲子晉身上,手中的刀卻沒有鬆懈半分,滿足的欣賞着曲子晉的痛苦,掙扎,和無能爲力。
這些他都曾一一經歷過。
“最在乎之人被別人攥在掌心的滋味如何?”徐熠塵笑,笑容妖冶而殘忍,宛若一朵可怕的罌粟花。
曲子晉沒回答,然臉上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猛地收了笑,徐熠神情很是激動,“衝你來?爲什麼要衝你來?當初,你對盈盈的殘忍,又爲什麼不衝着我來?”
見話題繞回藍盈盈身上,曲子晉眉眼微動,看來關鍵出在這個藍盈盈身上,否則徐熠塵不會如此恨他。
“藍盈盈她怎麼了?”曲子晉問。
“怎麼?”徐熠塵冷笑一聲,笑聲極冷,猶如數九寒冬天刮過的刺骨寒風,風過之處,寸草皆冰。
“在與你爭吵過後,她心臟病發作,不治而亡。”說這番話時,徐熠塵空洞的眼底一片猩紅,折射出濃烈的恨意。
這還不是他最恨曲子晉的理由。他最恨的,是在盈盈走之前,沒能見她最後一面;也恨,盈盈在走了好幾天後竟然沒人替她料理後事。
曲子晉眼底有詫異,“我不知道她有心臟病。”
“人都走了,現在才說不知道又有何意義?”徐熠塵冷嗤一聲,眼裡有着不屑。
“所以,這就是你千方百計陷害我的理由?”曲子晉好似明白了徐熠塵對他的仇恨從何而來。
當年藍盈盈對他死纏爛打,他被煩的不行於是說了重話,再後來爲了避免她的糾纏,恰巧又覺得楊碧綺不錯,就和她走到了一起。
後來,藍盈盈真的沒再來煩過他。當時還詫異,如今在得知真相後有些唏噓,但也僅僅是唏噓罷了。
他自認爲,在處理藍盈盈事件上,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之前也耐心勸過,是她不聽勸,而且還變本加厲已嚴重干擾到了他的日常生活,迫不得已才說了重話。
“是。”徐熠塵咬牙吐出一個字。
“既然問題出在我身上,你放手對付我就是,何需拿柳絮來威脅?”視線側了側,落在了柳絮臉上,眸光異常的溫柔,夾雜着心疼。
柳絮還沒來得及看清曲子晉眼底那抹複雜是什麼,就聽曲子晉的聲音接着響起,“藍盈盈是因我而死,你若想以命償命,直接過來拿就是了,我……絕不反抗。”
“不……”柳絮搖頭,她不要曲子晉爲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也不要將來的日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就連曲震和秦映芝,以及楊緒娟和柳岸遠都不例外。
她們知道,曲子晉與柳絮感情很好,曲子晉很愛柳絮,卻不料這份愛竟深到這個程度——願意爲對方去死。
婚禮是現場直播,包括之前的意外,甚至眼下的劫持,都被一一傳送到觀衆面前。大家原本抱着祝福的心態,此刻看見屏幕裡發生的一切,不由狠狠爲兩人捏一把汗。
在聽到曲子晉願意爲柳絮赴死時,感性的人眼淚刷的一下掉落了出來,稍微理智點的,眼眶也泛着溼潤。
這個世上,能找一個愛你入骨,寵你入骨,爲你做任何犧牲的男人,該有多幸運。
“替?”徐熠塵好似聽了莫大笑話般狂笑出聲,笑了很久才停下來,眼神如凜冽的冰刀般掠向曲子晉,“曲子晉啊曲子晉,你害死我最心愛的人,讓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痛苦一生,怎麼會輕易讓你去死?”
“怎麼着,都應該讓你嚐嚐這種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話落,手術刀作勢要往柳絮肚子刺去。
“不!”兩道聲音同時響徹在草坪上空,一道聲音淒厲尖銳,是柳絮的;另外一道惶恐捂住,是曲子晉的。
手堪堪頓住,徐熠塵似乎很享受這種凌遲曲子晉與柳絮的快感,看他們瘋狂,看他們痛不欲生想救彼此卻無能爲力。
妻子與孩子同時被人抓住威脅,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更何況曲子晉還從徐熠塵的眼神中看到,他是非置柳絮於死地不可的。
曾經,曲子晉認爲自己耐心、定力足夠強大,無論何種情況下都會保持冷靜,然此刻他卻喪失了任何理智,沒有絲毫營救出柳絮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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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以往的對手,或怕死或擁有弱點,對面的徐熠塵,孑然一身,既不怕死,也沒有弱點,甚至內心比他還強大。
現場,無視黑漆漆的槍口指着徐熠塵,可他眼底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充斥着瘋狂。曲子晉不敢讓陸銘開槍。
因爲,柳絮在徐熠塵的手裡,他確保不了,陸銘的槍,一定比徐熠塵手中的刀快。
現場因爲發生劫持這一幕,靜的可怕,所有人雙眼都睜大看着主臺上發生的一切,卻沒一個人敢出聲。
因爲,怕一個不經意間惹惱挾持柳絮的那個強大的男人。
臺下,楊秀娟和柳岸遠都快急出心髒病了,可這種時候自家女兒在別人手裡,他們就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原地乾着急,祈禱上天站在柳絮這一邊。
陳潔立在曲子辰身旁,也急得不行,一個勁兒的掐曲子辰,讓他趕緊想辦法救柳絮。
可憐曲子辰,忍着疼還要費腦子,一時想不出辦法,急得團團轉。
徐熠塵挾持柳絮站在主臺邊緣,而主臺距離地面足足有兩米多高。一個逼急了,先不說他手裡的刀,到時拽着柳絮一起躍下主臺,也不是鬧着玩的。
“怎麼,心疼了?”徐熠塵拽着柳絮往後退了一步,還刻意往後拖着柳絮,腳雖落在主臺的地面上,但上半身已完全懸空。
曲子晉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徐熠塵則帶着柳絮繼續往後退,見柳絮一隻腳已踏空,曲子晉眼神一凜,瞬間退回原地。
與此同時,徐熠塵拽着柳絮安然回到主臺上。
“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她?”視線掃過柳絮,曲子晉眸中有着心疼。
“你想的太美了,我從沒說過,會放過她。”忽的脣角綻開一抹邪魅蘊含算計的笑容,“但也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會考慮你的提議。”頓了頓,脣畔的弧度放大,“當然,只是考慮,至於做不做,那就要看你了。”
彷彿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死亡,徐熠塵想盡一切爲難曲子晉,只爲了多看一眼他臉上的痛苦。
死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要我做什麼?”曲子晉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問徐熠塵的要求。
按照他的要求做,還有一線希望,不按照他說的話做,連那一線希望都沒有,儘管曲子晉不確定,徐熠塵的話能不能信。
臺下,見徐熠塵扯着柳絮往主臺邊緣走去,曲子辰嚇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狂跳,立即捂住了嘴。
怪不得人們都嫌棄他,敢情他真是烏鴉嘴,前一秒腦海才閃過徐熠塵拉着柳絮跳主臺的念頭,下一秒徐熠塵就照做了。
臺上,徐熠塵與柳絮,曲子晉形成對峙,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臺下也好不到哪裡去。楊秀娟和柳岸遠都快把主臺的牆面摳爛了,恨不得衝上去代替柳絮受苦。
可偏偏,徐熠塵不抓他們,只抓柳絮。
妖孽般的笑容再現,徐熠塵一字一頓,語調卻異常冰冷,“放了孫婕柔。”
曲子晉眉心狠狠一跳,總覺得徐熠塵的要求不可能這麼簡單,果不其然,將孫婕柔帶到現場後,徐熠塵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說,你不再愛我手裡的女人,說願意娶孫婕柔爲妻,並立刻與她舉行儀式。”這個要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荒謬到了極點。
可徐熠塵並不覺得。
曲子晉,你不是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你不是說,柳絮是你唯一的妻?今天,我就要讓你打破誓言,變成一個負心人。
曲子晉既沒點頭答應也沒搖頭拒絕,而是站立在原地,靜靜凝着柳絮,眉頭緊鎖,似乎在猶豫和掙扎。
他在乎的,並不是自己的聲譽,而是在乎,他這麼做了,柳絮能不能安全?
迎上曲子晉看過來的眼神,柳絮笑着搖頭,示意曲子晉不要答應。他的一生從沒受制過於誰,如今卻因爲她……
柳絮不想曲子晉名聲掃地,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他另娶他人。
“唔……”見曲子晉遲遲不肯答應,徐熠塵往下壓了壓刀尖,突如其來尖銳的疼痛讓柳絮痛呼出聲,卻趕忙在下一秒咬牙忍住。
極輕的一聲痛呼,卻如密密麻麻針般刺過曲子晉心頭,再沒有猶豫,曲子晉一口答應了下來,“好,我娶。”
緊跟着話鋒一轉,“但你要能保證,不會傷害柳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