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飯,曲子晉牽着柳絮離開,柳絮一扭頭,發現鄭凌雲還在身後,頓時鬱悶的沒吐出一口血來。
倘若說剛剛吃飯遇到是巧合,那現在跟在他們後面又算什麼。
就算看不得她跟曲子晉一塊兒,也不用來時時刻刻盯着她呀。
見柳絮站在車門邊上,半天不進來,曲子晉看過去,柳絮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鄭凌雲,在那越來越冷的目光注視下,吞了吞口水,“曲總,您送鄭姐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就行。”
“上車。”聲音沉了下來,帶着隱隱的怒氣。
柳絮往旁邊挪了挪,準確的說是被鄭凌雲推了下,下一秒,就見鄭凌雲動作麻利的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嘴邊掛着抹嬌笑,“曲總,柳助理都說不用送了,我剛巧沒開車,曲總不介意送送我吧?”
曲子晉視線越過鄭凌雲看向窗外的柳絮,見她笑眯眯的,那眼神在說,您趕緊送鄭凌雲回家吧,不用管我,氣就不打一處來,迅速啓動殷勤,車子絕塵而去。
開的太猛,柳絮又站的太近,吸了一嘴的汽油味,胃頓時不舒服起來,半晌盯着消失在遠處的撇了撇嘴。
開車前不能跟她說一聲,害她吸了一嘴的汽油,噁心死了。
車走了老遠,柳絮依舊記得,鄭凌雲回頭看她時的得意。
炫耀個毛線,我又不是沒坐過。
地處市中心,晚上打車的人又多,柳絮等了會兒,見來來往往的出租車都載滿了人,好不容易看見一輛空車,結果被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一個人先行一步上了車,柳絮一臉悲催的看着出租車向遠處駛去。
今晚她是到倒了幾輩子的黴運,諸事不順。
看了眼時間,算了,她還是坐地鐵吧,跑的快的話還能趕上最後一趟,等出租車估計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快抵達地鐵口時,身旁突然停了一輛車,柳絮腳步一頓,抿脣看了眼,腳下生風的往地鐵口走,那輛車默默跟在身後。
這會兒在外面人還不少,紛紛將目光瞥過來,看她跟看怪物似的。
有熱心腸的人忍不住開口,“姑娘,大晚上的壞人多,別跟男朋友置氣了。”
柳絮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你怎麼知道坐在車裡的是我男朋友而不是跟蹤綁架我的壞人?
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地鐵口,柳絮停下腳步,咬着脣看向車裡的人。
幾乎是柳絮停下的同時,寶藍色的車也停了,車窗半降,露出男人如雕塑般深邃的五官,好看的眉眼,削薄的脣。
那雙能看穿人心的墨眸,正定定看着她,末了薄脣微動,吐出兩個字,“上車。”
柳絮顧左右而言其他,“鄭姐呢?”
“要我下車動手?”曲子晉答非所問的來了句,說着就要下車。
柳絮連忙拉開車門上了車,見狀,曲子晉終於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抹笑容,眨眼即逝,可柳絮還是捕捉到了。
上了車,柳絮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
曲子晉瞥了她一眼,幽幽開口,“剛那人不都說了,別跟男朋友置氣,免得被壞人拐走了。”
柳絮涼涼看他一眼,清晰的吐字,“曲總,您不是我男朋友。”
“嗯,的確不是。”越過這個環節,直接榮升爲丈夫,也不錯。
柳絮沒看明白那別有深意的一眼,差點沒被他下一句話氣的當場吐血,“吃醋就明說,別一個人悶在心裡。”
“曲總,首先,我聲明,我一點醋都沒吃,其次,我巴不得你……”和鄭凌雲在一塊兒好還我清淨。
“巴不得什麼?”曲子晉扭頭。
“沒什麼。”只是爲何,看到他載着鄭凌雲離開時,心裡的確有點酸酸的呢。
看柳絮在鬧彆扭,曲子晉也沒管她,就應該讓她知道,他也是很搶手的。
車子停下時,柳絮目瞪口呆的看着曲子晉,他連她爸媽家的住址都知道?
“快上去吧。”見柳絮遲遲不動,曲子晉湊近她耳邊低低開口,聲線沙啞魅惑,“怎麼?想我也上去?”
柳絮搖頭如撥浪鼓,動作麻利的下了車,受傷的手不小心蹭到了車門,疼的叫了一聲,回頭就見曲子晉眼裡吟吟笑意,腳下一頓,差點沒撞到柵欄門上。
太丟臉了,剛那一幕居然被曲子晉看到了。
只是看到她疼的直叫,也不用笑的那麼開心吧,不久前還陰着一張臉呢。
這回回來晚了,楊秀娟也沒捉住柳絮盤問一番,只當是薛以白送她回來的。
夜色如水,月光如銀,寬闊的馬路邊上,站着抹人影。
夜晚溫度有些低,她不得不縮着身子站在路邊攔車。
鄭凌雲跺了跺腳,看着車子一輛輛從自己身旁行駛過去卻沒有一輛停下來,整張臉有些慘白,在夜晚燈光映照下,配上那猙獰不甘的表情,宛若厲鬼。
原本以爲曲子晉會把她送到家,她趁機誘惑一番,讓曲子晉留下來,可萬萬沒有想到,曲子晉走了半截居然將她丟在馬路邊上,害的她等了半天都沒打到車。
單穿了薄裙,凍的瑟瑟發抖,忍不住環抱住雙臂,連牙齒都在打顫,眼裡卻迸發出寒光,宛若毒舌吐出的信子,柳絮,都是你,要不是你,曲子晉怎麼會半路把我丟在這裡。
你等着,今天我所受的苦,總有一聽我會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翌日,柳絮還沉浸在夢鄉中不願醒來,身子卻被人推了推,“絮,起來了。”
熟悉的嗓音,見是自家老媽,柳絮翻了個身繼續睡,眼睛都沒睜開的嘟囔着,“媽,幹嘛呀,鬧鐘還沒響呢。”
“嗨,我說你趕緊給我起來,人都在樓下等你了。”楊秀娟見柳絮還要睡,語氣不滿。
“誰啊,告訴他不用等了,讓我再睡會兒,等鬧鐘響我就起來。”柳絮不願離開溫暖舒適的被窩,還往裡面拱了拱。
下一秒,身上涼嗖嗖的,柳絮不得不睜開眼睛,不滿的看着自家母親——手裡的被子,“媽,你今天怎麼了,從畢業之後您就沒叫過我起牀,今天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少跟我貧嘴,趕緊拾掇拾掇。”楊秀娟伸手指着柳絮的鼻子,“你說我咋就生了你這麼懶的一個女兒呢。”
柳絮……
就一天沒起就被灌上“懶”這個名號,她未免也太冤了吧,況且還比平時早起了。
坐着又眯瞪了兩分鐘,眼瞅着楊秀娟要暴走,柳絮開始換衣服,還被指責說穿的慢了。
“媽,要不是看我跟您一起生活了二十六年,別人一定會以爲你不是我親媽。”
“少來,收拾完趕緊下樓。”
剛洗完臉,楊秀娟又來指點,“擦點粉,還有,撅着張嘴聳拉着張臉給誰看呢,要多笑笑。”
從起牀到出門,柳絮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楊秀娟一見柳絮收拾完畢,讓她轉個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趕蒼蠅似的,“趕緊下樓,人薛醫生都等你有一會兒了。”
這下不等楊秀娟催促,柳絮已經蹬蹬瞪下了樓。
她就說,今天老媽不對勁,還親自叫她起牀,敢情是因爲比她這個親閨女還親的薛以白來了。
幾乎是一下樓,柳絮便看見薛以白的車停靠在旁邊,見她下來,眉眼溫和,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揚了揚手裡的飯盒。
柳絮看着那飯盒眼裡閃過了然,怪不得老媽今天連早餐都不給她吃了。
坐進副駕駛,柳絮忽然間覺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愧疚。
上次他要的答案還沒給,今天卻又和他並排坐在這裡。
薛以白笑容清和,晨起的陽光落在那溫和的眉眼上,給人一種格外溫柔的感覺。
“怎麼,不願意看到我?”
柳絮忙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就是上次你……我……”
話說的支支吾吾,薛以白卻聽明白了,沉吟了會兒開口,“女人是感性的動物,看清自己的心並不像說的那麼容易,也知道你還喜歡上我,我不介意多給你一段時間。”頓了頓,衝着柳絮眨了眨眼睛,“但是柳絮你不能拒絕給我表現的機會哦,比如今天早上來接你。”
語調輕鬆,絲毫沒有逼她的意思,讓柳絮的尷尬頓時緩解了很多,點了點頭,“嗯,不會。”
氣氛緩和,薛以白將手裡的早餐遞給柳絮。
柳絮瞥了眼,不由呆了呆,“以白,這是老街那家的生煎吧。”
老街那家店在本市很有名,專供早餐,僅此生意也是紅火的不行,尤其是生煎極受歡迎,想吃一次得排很長時間的隊。
儘管如此,每天去排隊的人依舊不在少數,她沒畢業那會兒,有一次和陳潔逃課去買過一次,排了很長時間纔買到手,味道的確很好。
只是後來工作忙,距離那邊又遠,也沒時間,就再也沒去過。
這會兒再看到,那些美好熟悉的記憶也跟着涌上心頭,一股暖流從心間淌過。
“順路就幫你買了。”
話說的輕描淡寫,可柳絮知道,期間花費的時間是無法忽略的。
咬着生煎,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以白,謝謝你。”
薛以白笑笑,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管藥膏,“聽阿姨說你手被燙傷了,這是治療燙傷的藥,效果很好,不會留下一點疤痕。”頓了頓,叮囑道,“吃完早餐記得抹點,還有,下次做事穩着點,別再弄傷了自己。我可不想病人裡面多你一個。”
柳絮吐了吐舌頭,“知道啦,下次我會注意的,不會當你的病人。”柳絮將後半句咬的格外重。
“好了,趕緊趁熱吃吧。”話落,專心的開着車。
柳絮扭頭看了薛以白一眼,他的身上雖然散發着沉穩的氣質,可和他相處時,總覺得整個人都是暖的,那種暖讓人覺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