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薛以白這句話對絞盡腦汁仍毫無對策的衆人來說,無疑是久旱土地裡遲來的一場甘霖。
“偷樑換柱。”薛以白只說了這四個字,曲子晉不愧是天才,馬上明白過來眸光定定看着薛以白,“你是說,在醫院和住處之間進行?”
薛以白點頭,對曲子晉如此敏捷的反應深深佩服,在場所有人中,他是第一個在幾秒鐘之內,便猜到怎麼做的人。
兩人簡短對話結束後,衆人也紛紛回神,對薛以白提出的建議,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目光落在薛以白身上時,再無一絲芥蒂,被欣賞取而代之。
醫院與曲子晉住處並不遠,消息互通,到時若任何一邊出現問題趕過去營救都來得及,關鍵是怎樣不動聲色的轉移柳絮。
有了大方向,衆人復又坐下來商量具體細節,後天肯定要和程增正面交鋒,所以明天必須把一切都處理好。
你一句我一句,大傢伙討論的熱火朝天,氣氛不再是之前的沉悶。有人提出做法,下一秒就有有人補充這麼做會出現的突發狀況。
燈亮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火紅的太陽露出半個腦袋這場討論會才趨近結束。
期間,柳絮懷了孕熬夜熬的格外辛苦,曲子晉數次催她去睡覺,柳絮卻不肯,固執的坐在沙發上,聽着大家的籌劃。
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爲如何保證她的安全盡一份力,身爲當事人,她怎麼可能去睡覺?再者,知道整個過程,也可以避免出狀況時驚慌失措。
同一時間徹夜未眠的,還有金帝酒店頂層,那個神秘而妖冶的男人,正漫不經心的託着腮,聽着身後阿華的彙報。
阿華聲落,男人輕笑一聲,似乎在嘲笑曲子晉的不自量力,“全部出動?呵,他交際圈倒是挺廣。”
“徐少,是否需要我派人截住所有人,阻止他們提供援助?”
“不,不用。”脣畔笑意加深,帶着狂狷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味道,“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忽的想起什麼瞬間斂了笑容,換上陰沉的表情,“去告訴程增,有一個人決不能離開。”
那個人,就是柳絮。
柳絮在,曲子晉在,柳絮走,曲子晉便可以毫無顧忌,專心來對付他們。
阿華不用男人說具體就能明白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應了一聲後退出門外。
昏暗的室內重歸平靜,男人緩慢站起身漫步到窗戶旁,透過窗簾與玻璃的縫隙望了出去,遙遠視線的盡頭,赫然立着一棟高樓——秦晉集團。
面無表情的盯着那棟樓良久,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獰的笑容,曲子晉,很快你就能嚐到,失去此生摯愛的滋味。
天大亮後,人陸陸續續從屋中出來,各自做着屬於自己的分內之事,而柳絮和曲子晉待在家中,靜候着事態的發酵。
一個小時後,言墨在羣裡發了個ok的手勢,這廂曲子晉和柳絮對視一眼,打開了電腦,果不其然,他和柳絮手執結婚證的合影在各大網站上瘋傳,下面質疑聲和祝福聲各佔一半。
“你們準備好了沒?”言墨用語音問了句。
已經收拾妥當的柳絮和曲子晉看向彼此的眼神裡面充滿堅定,手牽着手朝門口走去。爲了避免居住地址暴露,採訪地點選在了臨近的一家酒店。
因事先給媒體透露了風聲,曲子晉又素來是媒體爭相搶奪的寵兒,所以來的記者很多,柳絮和曲子晉抵達時,遠遠便看到烏壓壓一片,全是晃動的人頭,甚至還有記者在不斷加入。
柳絮和曲子晉這邊一離開住處,程增就得到了消息,儒雅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兩人一起?”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程增發話,“派我們的人跟着密切關注,必要時刻找準機會下手,記住,別動曲子晉。”在發佈會上下手,比進曲家容易的多。
下達命令後,程增愜意的抿了口茶,眼底卻有猙獰在閃爍,說來曲子晉還是第一個從他手上逃脫的目標,這次……是插翅難逃了。
再次面對蜂擁而上的記者,面對無數的閃光燈,柳絮沒了初次被圍堵的慌張和無助,而是心念堅定的立在曲子晉身旁,淺淺笑着看向記者。
曲子晉接過話筒試了試音,原本還熱鬧轟叫的現場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身姿挺拔,站姿優雅,面容俊美的男人身上,柳絮也不例外,落在曲子晉身上的目光,溫柔似水。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遞到很遠的地方,“近來有許多關於秦晉,關於我的不實傳言,今天在此一併澄清。”
話落側眸,星眸含笑,裡面是膩死人的溫柔,“我的妻子,她叫柳絮,也是我曲子晉今生,唯一的妻子。”
收回視線,目光掠過在場所有人,將衆人各色各樣的表情盡收眼底,“你們此刻一定很好奇,她既不漂亮,也沒有顯赫的家世,各方面都配不上我,我爲何還要娶她,是不是?”
看到大半記者點頭後,曲子晉忽然笑了,那一笑眉眼如畫,如春風般拂過每個人的心頭,有不少女記者激動的臉都紅了。
視線一掃,終點落在身旁的柳絮身上,牽着她上前一步,曲子晉擡高了分貝,聲音渾厚,“我娶她,是因爲我愛她,不摻雜一絲雜質,至死不渝的愛。”
“愛情,是彼此靈魂的溝通,與物質,身份,外貌都無關。”說着微挑眉峰,問下面的記者,“換做你們,你們是願意嫁或娶一個能理解,包容,陪伴你們走到老的另一半?還是隻在乎物質需求而忽略精神需求?”
“第一個,第一個……”喊嚷聲不絕於耳。
見狀,曲子晉勾脣,“我和你們一樣,注重精神需求多餘其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們都覺得我老婆不漂亮,但在我眼中,她卻是最美的,無人能及。”
坐在電視機前的柳絮,看着屏幕裡玉樹臨風的人影,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心頭。
她和曲子晉,看待愛情的觀念是,行動勝過花言巧語,所以很少將愛這個字掛在嘴邊,可此刻聽到曲子晉珍而重之的告訴所有人他愛自己,即便隔着屏幕,眼淚還是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被當成寶珍視,寵愛,大概是所有女人對於結婚對象的追求。而她,就有這麼一個引以爲傲的男人。
採訪還在繼續,只不過這回換上了柳絮的聲音。
輕柔溫軟的嗓音有種神奇的力量,能讓人的心瞬間寧靜下來,再無喧囂。
“你們覺得,我嫁給曲子晉,是貪圖他的錢財和權力?不,你們錯了。我愛的是他的人而非他的錢,即便他此刻一無所有,我也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
底下唏噓聲一片,柳絮卻並不惱,嗓音依舊柔軟,“在召開記者會之前,還發生了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我貪圖他的錢,那麼在秦晉風雨飄搖之際,我大可以拿一筆錢一走了之,可我沒有這麼做,爲什麼?”
清澈而堅定的眸光看着所有人,“因爲我愛他,是發自內心的愛。既然愛,就應該毫無畏懼的站在他的身旁,與他共度艱難。”
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情感飽滿,唏噓不屑聲逐漸被寧靜取代,很快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聽從程增安排隱藏在記者中的人,恰在這時瞅準時機,無聲無息間朝着柳絮開了槍。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卻不是柳絮的,而是撲在她身上——曲子晉的。
數秒鐘的驚愣過後,現場的記者瞬間炸開了鍋,膽小的想辦法開溜,膽子大的照相機閃個不停。
而端坐在電視機前的人,心情各有不同。
曲震和秦映芝被畫面裡噴灑出來的鮮血嚇呆了,好半晌纔回過神驚恐的看着對方,說話時脣不停的打着哆嗦,“裡面中槍的,不是咱家兒子對不對?”
曲震腦子嗡嗡作響,根本就沒聽清秦映芝說的是什麼,木木點了點頭。下一秒,兩人同時起身朝門外奔去,身影顫顫巍巍,,腳步也沒了平日裡的優雅和敏捷。
柳岸遠和楊秀娟也守在電視前,正看得起勁,鮮血直冒當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奔赴現場。
端坐在電視機前,儘管知道那血是假的,可柳絮身子還是不由自主一震。那一幕,根本就不是演出來的,而是曲子晉真會那麼做。
一旁未未直接被嚇哭了,眼淚嘩啦啦落了下來,“姐姐姐姐,叔叔他流血了。”許是因爲記得陸銘的交代,哭聲壓得很低。
伸手將未未攬進懷裡,柳絮眼睛也有些溼潤,“未未,別哭,他不會有事的。”
血線涌出的剎那,曲子晉和柳絮被涌上來的保鏢護着離開,很快消失在衆人面前,前後不過數分鐘,一切都恢復平靜,只剩下地上一灘血跡,在太陽光的直射下,泛着詭異的光澤。
程增從電視上看到這一幕時,手裡的茶杯直接哐噹一聲砸在地上,臉上原本的儒雅,盡數被驚恐取代。
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鐘腦子才清醒過來,顧不得去撿茶杯直接撥了隱藏在記者中的下屬,“到底怎麼回事?”
受傷的,居然不是柳絮,而是曲子晉。要是那個男人知道,他的下場,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