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要做母親的緣故,又或者是可嘆小男孩的身世,柳絮很喜歡這個叫未未的男孩,邀請他與她共進晚餐,至於某人的冷臉嘛,全當沒看見。
飯後,柳絮耐心十足的教未未寫字,攥着他那瘦骨嶙峋的手,眼睛閃了閃。進入夜幕時,未未的爺爺奶奶尋了過來,怕孩子給她添麻煩,一個勁兒的道歉。
兩人都上了年紀,滿頭的白髮在燈光下格外惹眼,昭示着歲月的滄桑,送走三人後,柳絮轉身,手環上曲子晉的脖子。
“子晉,以後……別跟爸媽對着來了,他們陪我們的日子在一天天減少。”看着懂事的未未,以及爲了他不肯放棄的爺爺奶奶,柳絮情不自禁的發出感慨。
薄脣親暱的蹭着柳絮的鼻尖,曲子晉眸光幽深的厲害,“把我晾在一邊這麼久,一開口就是說教,沒點補償,嗯?”
尾音綿長,帶着絲旖旎的魅惑之意。
稍稍退後些許,柳絮烏黑圓潤的眸子定定凝着曲子晉,眼底寫滿了認真,“跟你說正經的呢,別帶偏話題。”
與柳絮對視良久,瞳仁裡的執着清晰可見,曲子晉嘴角泛起淡淡的無奈,點頭妥協,“好。”
笑容瞬間綻放,就好似天際一閃而過的流星,璀璨奪目到了極致,曲子晉看的眉眼不由深了深。
“說到做到。”柳絮秀美微揚,眼中神采奕奕。
“嗯,只要你將這段時間,以及剩下的日子裡欠的次數補上,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毫無怨言。”深眸裡燃燒着的小火苗,裡面蔓延的火勢好似要燃燒到柳絮一般。
柳絮秒懂,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層熱度,兇巴巴的瞪了曲子晉一眼。這人真討厭,每次都來這招。
這眼神落在曲子晉眼裡,卻極其可愛,清純之中,帶着隱隱的風情。
這兩天,年前拖了許久的案子終於在這兩天落下帷幕,對於鄭凌雲的蓄意謀殺,法院給出了最終判決。
因蓄意犯罪未遂,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三年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短,但願鄭凌雲能好好改造,悔過自新,爭取早日出獄。
到出院前,柳絮覺得悶時,就會教未未讀書寫字,唱歌畫畫,柔軟的嗓音演繹出動人的曲調,雖有走音的情況,但飽含真情,直唱到了人的心裡。
曲子晉斜倚着窗棱,身影頎長,靜靜聽着,深邃的眉眼裡面浮着層幽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晚上,明月高懸,皎皎月色如銀如水,窗簾在風的吹拂下,搖曳出優美的弧度。
柳絮已有了睏意,可偏偏曲子晉一直有意無意的拉着她聊天,實在是熬不住了,柳絮告饒,“老公,我知道你聲音磁性優雅很好聽,也很想再多聽一會兒,但我鬥不過肚子裡的那個呀,他很想睡了。”
溫潤的指尖無意識的摩挲着柳絮的肚子,暗夜中的曲子晉,眉眼清亮,“你唱首歌哄他睡覺。”
柳絮掀了掀快睜不開的眼皮,脣一張一合的唱了首搖籃曲。
“換一首。”大boss發話了,貌似對柳絮的唱功很不滿意。
“明天的吧。”柳絮閉着眼睛嘟囔。
曲子晉卻不依,非要柳絮唱完再睡,柳絮被磨得不耐煩了刷的睜開眼睛,“曲子晉,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難纏?”
哼了一聲,曲子晉柔聲誘哄,“乖,唱一首,就放你睡覺。”
“你想聽哪首。”
“隨便。”
柳絮很想翻一個大大的白眼,隨便唱,那她剛纔長搖籃曲,爲什麼不行?
“搖籃曲?”
“故意的?”捏了捏柳絮的手,曲子晉不滿。
柳絮哼哧哼哧翻了個身,與曲子晉面對面,“你說不出歌名,好歹給個類型吧,要不然我唱了還是不合你意怎麼辦?”
“情歌。”
柳絮眼神瞬間變得很怪,藉着月光烏油油的瞪着曲子晉,很快裡面燃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曲子晉,你是不是嫉妒下午我給未未唱了沒給你唱?”
薄脣緊抿,曲子晉沒吱聲,像極了默認。
“哎呀,真是的,你早說要聽不就行了,還兜這麼大一個圈子。”還死纏爛打不讓她睡覺,結果就是爲了聽一首情歌。
清了清嗓子,準開開唱時,柳絮忽然忘了開頭的歌詞,只得扭頭和曲子晉打着商量,“就幾句行嗎?歌詞我記不全了。”
曲子晉勉強點點頭算同意。
哼了會兒前面的曲調,柳絮獨有的綿軟嗓音響起。
……能遇見,就是緣;哪怕就匆匆一眼;我們,註定要相戀;不改變。
思念,像無形紅線;輪迴,緣起再不滅;今生,等待你出現,到永遠……
柳絮很喜歡這首歌,撿高潮部分唱了幾句,聲音漸弱,末了回頭去觀察曲子晉的反應。
黑暗中,臉部輪廓英挺依舊,深陷的眼窩,星眸裡面閃着點點亮光,一眼望進去便再挪不開視線。
摸不透他這是什麼反應,柳絮眨巴着星星眼,“好聽嗎?”
曲子晉沒正面回答,反而幽幽道,“原來,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
柳絮……
這是歌詞,不是她生活的真實寫照好嘛?曲子晉能不能不要這麼自戀,什麼金都往自己臉上貼。
心知說不過曲子晉,柳絮噘着嘴翻了個身,背對着曲子晉,想了下覺得不夠往外挪了點,可又貪戀他身上的溫暖,灰溜溜的退回原位,後背緊貼着曲子晉的胸膛。
時光飛逝,婚期近在眼前,然因柳絮落水需要靜養的緣故,不得不延期。
等出院時,已經到了春末,空氣多了股燥熱,人們紛紛褪去厚重的裝束換上了清涼的裝扮,柳絮也不例外。
一喜粉色無袖裙,硬是讓本就顯年輕的柳絮,又減齡了好多,乍一看像極了未畢業的大學生。
因婚期往後延了,選婚紗之事提上了日程。
一出醫院沒過幾天,便被曲子晉拖着去了婚紗店,因婚紗是定製,又是量身高,又是量胸圍,至於腰圍,柳絮沒敢看。
一番折騰,等結束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色下吹過的風帶着絲沁人的涼意,臨出門前,專櫃的服務人員貼心的將掛在腕間的外套遞給柳絮。
曲子晉接過,衣服離手時,店員呀了叫了一聲,下一秒趕忙捂住手。
“怎麼了?”見店員面有痛色,柳絮趕忙問道。
店員搖搖頭,“被裝飾品劃了下,柳小姐,不要緊的。”說着目光落在柳絮外套的裝飾物上,“這衣服設計好奇怪,這麼好看的一枚裝飾,卻藏在衣領下。”
店員本是無意一說,曲子晉卻上了心。
手碰了下,裝飾物是別在上面,很輕易就取了下來。
柳絮倒是沒太在意,這外套是搬進他公寓那會兒曲子晉買的,據說還是什麼大牌子,她也看過一些時裝秀,有些大的品牌設計都很另類,裝飾物藏在衣領下也沒什麼。
見曲子晉盯着那枚別緻的裝飾物看了很久,柳絮腦袋探了過來,“有問題嗎?”
“沒有。”曲子晉斂去眸子裡的深思,給柳絮穿上外套,卻在整理領口時,食指與中指輕輕一動,那枚裝飾物便躺在了他的掌心。
繼而合攏手掌,漫不經心的伸進褲袋。
短短時日,孫婕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孫忠明打入死地,再也沒有了翻身的可能,因爲他被判無期徒刑。
而在判決書下來的第二天,孫忠明精神失常,跟瘋子無異,柳絮不確定這是不是孫婕柔的傑作。
如果不是最好,倘若是,心底止不住的泛起一陣寒意。
就算有殺父之仇,就算孫忠明罪有應得,但這樣的手段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懷孕已近三月,柳絮雖說還在秦晉呆着,但手頭上的工作早已交給別人,她每天所做的事情,除了陪曲子晉,還是陪曲子晉。
某日晚上,柳絮前腳進了浴室,後腳曲子晉就摸出了手機,撥通了曲子辰的電話,聲線壓的極低,眸光時不時瞥一眼浴室的方向。
電話一接通,曲子辰也不廢話,“哥,這枚竊聽器戴在嫂子身上多久了?”
當真的確認時,曲子晉深幽的瞳眸有寒氣不斷的外溢,俊臉一片冷凝,垂在身側的右手,不自覺的用力收緊。
隔着屏幕,對面的曲子辰都感受到了自家老哥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儘管知道這股怒氣不是從這自個兒,還是縮了縮脖子,又重複了一遍剛的問題,“哥,這枚竊聽器跟着嫂子到底多長時間了?”
“不清楚。”曲子晉壓抑着怒氣。一想到這些天,無形之中被人監視,曲子晉想捏死人的心都有了。
不敢正面朝他下手,便在柳絮身上做文章,這些人,可真夠陰險的。
聽到這個答案,曲子辰很爲難,“這可就麻煩了,因爲我們壓根不知道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掌握了多少你們的信息。”
“先查,是誰將這枚竊聽器安到柳絮身上的。”
“這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說着曲子辰語氣一轉,帶了絲邪氣,“交給你情敵之一的韓哲去查了喲。”
對於曲子辰的故意挑撥,曲子晉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查出結果後,第一時間通知我。”頓了頓,忽的想起什麼,“還是老規矩,這事兒別告訴你嫂子。”
“哥,我的封口費很貴的喲。”曲子辰得寸進尺。
“覺得總裁這個位置呆膩了,我可以考慮換人。”曲子晉淡然丟下一句。
“嘿嘿,哥別這麼小氣嘛,我剛開玩笑的。”曲子辰立即換了笑臉。笑話,總裁這個位置多好呀,可以呼風喚雨,甚至還能公款吃喝,當然不能太過分,觸了他哥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