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在枕邊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寒氣,柳絮用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假裝睡着了。
那個時候夜夜被曲子晉糾纏到半夜,她吃不消可曲子晉又不肯做出讓步,她只好在曲子晉買的昂貴套套上做文章了。
不一會兒,有均勻呼吸聲傳來,藉着流白月光,曲子晉定定凝着柳絮,冷峻的眉眼間具是柔和,和滿足。
在柳絮額頭落下淺淺一個晚安吻後,合上了那雙,讓柳絮沉淪心悸的墨眸。
翌日,又是陽光晴暖,風和日麗的一天,牆角的藤蔓彷彿一夜之間,抽出了新葉,爬了滿牆,綠油油的心形葉子好像一把把小傘,隨着微風的吹拂輕輕的搖曳。
“柳絮,我們來看你了。”身後一聲清脆呼喚,柳絮驀然回頭,就見安曉雲依偎在薛以白懷裡,甜甜的笑着。
薛以白脣邊掛着淺笑,溫文爾雅,柳絮不由想到他和安曉雲婚禮那晚,薛以白怪異的眼神,腦中有根筋突然被紮了一下。
微微垂眼,避開了薛以白看過來的目光,柳絮回以笑容,“曉雲,你們怎麼來了?”
“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說着語氣微微帶有責備,“生病這麼大的事兒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害我們是最晚知道的。”
“就落了水,又不嚴重,況且你們那麼忙,我哪敢打攪。”柳絮半開着玩笑。
安曉雲卻從薛以白懷裡退了出來,緊張的朝柳絮走來,“讓以白幫你看看吧,這天雖說暖和了,可水還是寒的,要是寒意侵入了身體,往後有的麻煩。”
柳絮看了眼薛以白,覺得有些不妥,可薛以白已經走了過來,她避無可避,只得老實的充當一個病人。
渾身如繃緊了的弦,細心的薛以白看出柳絮的不自在,很快結束問診,恰在此時,溫和的眉眼掠過一絲詫異。
“你……有身孕了?”中間停頓了一下,話說的好像有些艱難。
柳絮視線遊移,仍舊沒看他,徑直點了點頭。
安曉雲臉上的欣喜表現的很明顯,繞着柳絮轉了個圈,末了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肚子,“柳絮,真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快就有了,我真替你高興。”
說起孩子,柳絮眼神不自覺的放溫柔,手搭上肚子脣瓣是散不掉的笑意,“一開始檢查出來時,我也不敢相信。”
安曉雲半蹲下耳朵貼在柳絮的肚子上仔細聽了聽,長長的睫毛閃了閃,遮住了裡面的豔羨,以及一絲異樣。
等推開時,眼神又變回了正常,回頭朝薛以白招手,“以白,過年時你不是給你我家一個懷孕的表姐量身定製了健康食譜,也給柳絮定製一份吧。”
“不用了,挺麻煩的。”柳絮拒絕,擡頭看向薛以白,不經意間和他的視線對上,溫和眼眸裡的深幽看的柳絮心一驚,忙撇開視線看向別處。
她現在,是越來越怕見到薛以白了。
明明,當初決定和曲子晉在一起時,都把話挑明瞭,可他現在又這樣……柳絮忽然有些搞不懂他和安曉雲的相處模式。
而且,今天的安曉雲也很不對勁,似乎很高興,尤其是得知她懷孕之後,這麼熱情的讓薛以白爲她定製食譜,像是在逼他認清什麼。
柳絮往廚房瞄了一眼,曲子晉這丫的,躲在廚房還不出來了,搞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空氣中尷尬充斥在三人之間,安曉雲似乎感受到了,起身挽着薛以白的胳膊,“柳絮,我突然想起他還有一臺手術要做,至於健康食譜,定製好了我網上發給你。”
“啊,好。”這是緩和尷尬的意思,柳絮聽得明白,忙不迭的點頭。
“你懷着孕,別送了。”說着調皮的衝柳絮眨眼,“我們對醫院熟着呢,不會迷路的。”
柳絮抿脣笑開,直到兩人消失的連身影都看不見時,柳絮着急忙慌的轉身直奔廚房。
“你躲裡面幹什麼?剛我好尷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曲子晉正將切好的水果擺盤,聞言優雅的挑了挑眉峰,反問着柳絮,“我這個模樣,能見人?”
那人可是他的情敵,即便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但他絕不會以這幅面貌示人,給對方嘲笑他的機會。
看着那張宛若遠古雕塑的俊臉上還有淺淺的紅印,柳絮忽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不過,她覺得,說出這番話的曲子晉,表情很傲嬌。
霸道,不可理喻,溫柔,如今多了傲嬌的一面,柳絮忽然發現,她的老公,隱藏着很多面,不挖掘,還真看不出來。
見柳絮饒有興趣的打量自己,圓潤的瞳眸中,墨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似乎在打什麼壞主意,捏了片獼猴桃塞進她的嘴裡。
“唔……”柳絮本能的嚥了下去,下一秒頓時皺起好看的柳眉,白皙彈性極佳的臉也皺成了苦瓜,在曲子晉緊張的注視下,吐出一句話,“好酸吶。”
短短兩秒鐘,曲子晉欣賞了一場豐富的表情秀,凝了柳絮一眼半信半疑的拿了片送往自己的嘴裡,下一秒立時皺眉,勉強嚥下去,末了通通將獼猴桃給挑了出來。
見曲子晉表情很不好,柳絮問着,“曲子辰送的?”
曲子晉從鼻腔裡溢出一聲悶哼,算是默認。
柳絮……
怪不得一向把錢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曲子辰會花錢買貴的嚇死人的水果,敢情是故意的。
回到別墅時,孫婕柔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進屋一看見程增,憤怒的目光立即朝着他掃了過去。
也不如往常般叫程叔叔,而是直呼其名,“程增,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動曲子晉,可爲何他渾身是血的躺在病牀上?”
怕吵到孫母,孫婕柔刻意壓低了聲音,並和程增有默契般的往書房挪去。
“不可能,那天曲子晉根本就沒去遊樂場。”程增堅持他的想法。
“不可能?”孫婕柔暴怒,杏眸裡紅血絲根根分明,“那你的意思是,我眼瞎看錯了?”
“我怎麼可能看錯?紗布滲出來的紅色充滿了鐵鏽味,不是血是什麼?”見程增否認,孫婕柔歇斯底里的吼着。
“婕柔,你冷靜點,別吵到你母親。”看到孫婕柔處於暴怒狀態,程增想辦法平息她的怒氣。
“現在怕吵到她?”孫婕柔噙着嘲諷,“你當初要是不對他出手,現在我會站在這裡和你吵?”
“婕柔,我跟你保證,我手下的人絕沒傷害曲子晉。”說着陷入沉吟,“也許,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拿自己身體演戲?程增,換做是你,你會爲了不達目在自己身上割幾刀?”孫婕柔聽得冷笑連連。
見孫婕柔不信,程增無奈,只得跟自己手下確認這個消息。
數分鐘後,有電話打進來,咬字清楚分明,“程總,我跟樊盛確認過了,當時在場的確是曲子辰,而非曲子晉。他倆雖然長得像,但仔細辨別,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你聽到了?”見孫婕柔的情緒慢慢的恢復平靜,程增開口。
“那我所看到的,又是怎麼回事?”孫婕柔還是不肯相信程增。程增明面上是回來幫助自己,實際上是她父親留給她的底牌。
早在去世前,她父親就看出了孫忠明的狼子野心,纔給她留了一條後路。而這條後路只有孫母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動用。
這次送母親出國,意外帶回了程增,母親又跟她說了其中詳情,至此她才知道,程增和自家母親之間,除了感情之外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只是,從這些天程增的所作所爲來看,他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掌握的,是父親留下的灰色勢力。
而這些,程增瞞着她母親。
“婕柔,我跟你父親是至交,眼下又有你母親這層關係,是不會害你的。”
兩邊各執一詞,終究還是感情在佔了上風,孫婕柔選擇相信曲子晉,而不是程增。
“把你手上的勢力都交給我,我來操縱,以後你只需要安心陪着我母親就好了。”思考了許久,孫婕柔開口。
程增眼底是滿滿的不敢置信,萬萬沒料到孫婕柔居然選擇相信曲子晉,而不是他。
“孫婕柔,你瘋了?爲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你居然如此上心,再這麼下去,你會毀了你自己,毀掉孫氏的。”
“少來這一套。”對程增的提醒孫婕柔很不以爲然,“那些勢力本就是我父親的,現在交還給我天經地義。”
看着程增的目光倏的一冷,“怎麼,不想交?是貪戀權力帶來的滿足感,還是怕交給我之後,我反咬你一口?”
程增很是猶豫,當年孫氏黑白通吃,他掌管着灰色勢力,但隨着發展的趨勢孫氏要洗白,就必須割捨黑色這一部分。
因而孫父讓他帶着一些人轉移到國外,國外的管制要比國內鬆的多,創業不過是對外的說法。
然時過境遷,隨着孫父的去世,孫忠明掌控孫氏後就不再給他們撥資金,因而資金變得緊張,不得已他選擇了投靠在異國有崛起之勢的徐少。
而孫婕柔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後揹負的這些複雜關係,而且還和曲子晉藕斷絲連,而徐少,則和曲子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孫婕柔又是個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將來肯定會選擇站在曲子晉一邊,這讓他如何自處?
孫婕柔壓根就不管程增此刻想的是什麼,只是一味地逼他,“給你兩天的時間,到時若還不同意,別怪我把你做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