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得還好嗎?”豪華別墅內,楊碧綺窩在被子裡打電話,時不時探出腦袋往門口處瞅一眼,動作很小心翼翼。
也不知電話彼端說了什麼,楊碧綺臉上綻開舒心的笑容,下一秒神情卻又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那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哭鬧的厲害?”
在得知寶寶很乖被照顧的很好之後,緊張散去,雖恢復笑容,只是那笑容裡帶着些許的惆悵。
明明是親生母子,卻在本應團聚的日子裡分隔兩地,甚至連見一面都不能,連通個電話都要小心再小心。
有時候,楊碧綺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爲她前半生造了太多的孽,所以老天爺纔會這樣懲罰她?
可善惡只在一念之間,倘若沒有這個意外來臨的孩子,她或許還會沿着那條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最後肯定會走上不歸之路,落得和鄭凌雲一樣的下場。
想到這裡,她是感激這個孩子的,儘管一開始,她想要拿掉,可終究還是沒捨得。而留下這個孩子,則意味着和曲子晉之間,再也沒有可能。
不,應該說選擇跟孫忠明在一起時,她就再沒了機會。以前那麼恨柳絮,恨到了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程度。
可今日回首時,只覺得可笑。
能攻陷曲子晉心房的,從來都不是徒有虛名的美貌,而是內心的乾淨與美好,以及對愛情的忠貞。
而她沒有佔據其中任何一點。忽的她有些佩服柳絮,雖沒有出衆的外表,卻有一顆堅持的心。
在面臨危險時並不畏懼,倘若換做她,早就溜之大吉。以前從沒想過會對情敵生出敬意,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也覺得沒有什麼,不惱不怒。
爲了孩子,她動用了全部的智慧才保住他,本想借助曲子晉的力量來給他一個無憂的未來,可事後想想還是作罷。
幫他們的,就當彌補以前犯的過錯吧。至於孩子,在孤兒院就挺好。
門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楊碧綺迅速掛了電話,將手機塞回被子最底層,做完這一切,臉色如常的靠坐在牀頭。
敲門聲響起,還不待楊碧綺應答,一個體型壯闊的男人已經推開了門。對此,楊碧綺臉上沒有絲毫驚訝。
對於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監視,從回到這裡起,她早已習慣。況且,不習慣又能怎樣呢?
“孫董讓你去探監。”男人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異常冷漠,不帶有絲毫情緒。
“什麼時候?”楊碧綺問,心底卻一片苦澀。
躲不過的,終究還是要來。
“下午。”
“我知道了。”
年一過,楊秀娟和柳岸遠要回自個的家中,走之前曲震和秦映芝再三挽留,言語間滿含不捨。
他們,懷念過年時那閤家歡帶來的熱鬧氣氛。
楊秀娟堅持不肯,常住也並非不可,可倘若被有心之人做文章,說他們貪戀曲家的榮華富貴,到頭來揹負責任的還是柳絮。
爲人父母,楊秀娟和柳岸遠不希望柳絮承受過多的流言蜚語。因爲,有的時候,流言最是傷人。
“親家母,咱們兩家住的這麼近,來往也方便,日後多走動也是一樣的。”楊秀娟婉言謝絕曲震的再一次挽留。
見兩人堅持,秦映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開口,“那日後,記得常來我們這邊坐着一塊兒說說話。”說着開玩笑,“你們要是不來,我家老頭子沒了知己,少不得又得荼毒我的耳朵了。”
“一定一定。”楊秀娟答應下來。
而柳絮和曲子晉也附公司上班。因懷了身孕,長輩們的意思是希望她在家裡呆着養胎,不要再工作了。
柳絮卻不樂意,纔剛懷上,肚子還不明顯,手腳都還能動彈,哪裡就有那麼嬌貴了。況且,外資項目還要收尾,曲子晉還要籌備婚禮,說什麼她也不能丟手不管。
見勸不動柳絮,大家只好將求助的眼神放在了曲子晉身上。
柳絮本以爲他會跟兩邊父母的想法一樣,不料他卻同意她去公司上班。那一刻,她心頭涌上小小的驚喜。
“爸媽,岳父岳母,既然柳絮想工作就由着她吧,我會照顧好她。”
柳絮一貫聽曲子晉的話,既然丈夫都同意了他們就是再反對也沒用,只得叮囑道,“那你上點心,別給她安排太多的工作,還有少讓她對着電腦,有輻射,對胎兒不好。”
四位長輩,你一句我一句,足足說了有兩個小時才放柳絮和曲子晉回屋。
“他們可真恐怖,那麼多要求,哪能都記得全?”柳絮揉了揉耳朵感慨着,剛那架勢,比上學那會兒聽馬克思老師嘮叨兩小時還要可怕。
曲子晉喝了口水,末了將杯子遞給柳絮,“皇帝不急太監急,你適當聽聽就行了。往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顧慮太多。”
至於需要注意的,就由他來負責好了。
柳絮嗯了一聲,將杯子裡剩餘的水喝完倒回牀上,在牀上打了個滾,清秀的小臉擱柔軟的被子上蹭着,“哎,假期真短,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完了。”
曲子晉聽得好笑,忍不住揶揄,“剛是誰堅持要去公司上班的?這纔多大的功夫,就不樂意了?”
柳絮吐了吐舌頭做調皮狀,“我就隨口一說,當不得真。”
隔壁,得知明天要上班之後,曲子辰和陳潔真不愧是夫妻,動作一致的在牀上挺屍。
誰也沒開口說話,空氣很靜,曲子辰最受不了靜,於是沒話找話,“哎,媳婦兒,你說有我這麼憋屈的富二代麼?”
“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居然還要靠那少得可憐的薪水存活。請假還要扣工資,這種日子太痛苦了。”
陳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個月好幾萬的薪水,居然被形容成少的可憐,這讓她一個月只有大幾千還要交稅的小職員情何以堪?
不想搭理他,偏偏曲子辰就跟個話嘮似的,繼續自言自語,“哎,要是我擁有我哥的財富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想吃吃想喝喝,想玩玩,還不用上班。”
陳潔直接將被子蒙在頭上,將曲子辰不切實際的美夢徹底隔絕。
“媳婦兒,我跟你說話呢。”半晌沒聽見迴音,曲子辰一扭頭就看見陳潔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跟條毛毛蟲似的。
眨了幾眨眼睛,曲子辰悄無聲息的下地把手擱窗戶外面吹了幾分鐘,又輕手輕腳的回來,從被子的縫隙探了進去。
下一秒,就見陳潔連人帶被子來了個漂亮的鯉魚打挺,與此同時響亮的斥責聲響起,“曲子辰,你活膩了?”
聲音很響,即便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隔壁的柳絮和曲子晉,以及隔壁的隔壁秦映芝和曲震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然而大家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因爲過年期間,這樣的狀況每晚都要上演。
夜深時分,柳絮睜着圓圓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心裡卻在感慨,練過的人體力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強悍到了被折騰過後,還有多餘的力氣大吼大叫。
翌日,是一個大好的晴天,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時,柳絮還窩在牀上不願起,一旁的曲子晉也是。
睜眼閉眼,睜眼閉眼,重複了無數次之後,柳絮才掙扎着坐起來,揉揉亂糟糟的小腦袋,慢吞吞的換着衣服。
穿戴好後,見曲子晉還賴着,靈眸微動,柳絮用平坦的肚子蹭着曲子晉的臉,邊蹭邊笑話他,“寶寶,你看爸爸這麼大的人了還賴牀,羞羞。”
緊接着話鋒一轉,開始訓話,“寶寶,你將來長大了,可不能學你爸爸喲。”
親了柳絮肚子一口,曲子晉深幽的瞳孔染上了笑意,幽幽的掃了柳絮一眼,認真的跟柳絮的肚子對話,“說起賴牀的始祖,應該是你媽媽。還沒你的時候,她天天賴牀。”
柳絮……這分明是在隱喻嘲笑她那個時候體力不支,但也不想想,害她賴牀的罪魁禍首是誰?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哪會……”
“賴了就是賴了,何必找那麼多理由。”曲子晉出聲打斷。
柳絮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深深吸了口氣,推着曲子晉去洗手間,“別站這兒給我添堵,趕緊收拾去。”
曲子晉扳過柳絮的頭,給了她一個早安吻,見柳絮臉頰微紅,才心情大好的進了洗手間。
沒刷牙就吻她,真是的。惱着惱着卻忽然笑了。忽的臉色一凝,麻溜的擡腳往廁所奔去,從曲子晉身旁擦過時帶起一陣冷風。
聽着裡間不斷傳來的乾嘔聲,曲子晉刷牙的動作一滯,繼而黑了一張俊臉,隔着磨砂玻璃,眸光幽幽的盯着柳絮的肚子,看得人遍體生寒。
小傢伙,翅膀還沒長硬呢就嫌棄起我來了。
待好受些之後,出來就看見曲子晉滿臉的不爽,刷牙的動作很重,柳絮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哎,果然母子一條心啊,知道你欺負我,於是打小就嫌棄你了。”
擦掉嘴上的泡沫,曲子晉捏了捏柳絮的肚子,警告道,“等出來我再收拾你。”
柳絮一個轉身躲過曲子晉的狼爪,護犢子的捂着肚子,兇巴巴道,“不準。”
嗤了一聲,曲子晉攬過柳絮,耳朵貼在柳絮肚子上聽了聽,末了咬牙切齒道,“真後悔要你。”
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