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晉眉心狠擰,臉上有着再明顯不過的糾結,似乎對曲子辰提出來的條件很難抉擇。
“還磨蹭什麼?”視線在柳絮臉上掃了一圈,曲子辰慢動作的拿出手機,“是需要我現在就給老頭子打電話,告訴他你在外面找了個狐狸精?”
話落,手指煞有介事的在屏幕上點着。
“慢着。”曲子晉出聲制止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答應你。”言語間,表情做的很到位,將被脅迫下的無奈,不甘,最後華爲妥協的隱忍表現的淋漓盡致。
在之前的眼神交流中,曲子辰要自己配合他,再結合曲子辰剛說的話,顯然他編造了一個家族內鬥外加私生子不受寵想要取代自己的故事。
仔細想想,這的確是解釋他們兄弟倆同時出現在這裡最好的藉口,加上以往曲子辰並沒有過度暴露在人前,也更好的詮釋印證了這一點。
相反,極力的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纔是最不明智的做法,畢竟兩個人的臉擺在那裡,雖給人的感覺不同,但眉眼間的相似卻也一眼看的分明。
走過來拍了拍曲子晉的臉頰,用的力道不輕,曲子辰得意的笑着,“乖,這纔有做哥哥的樣子嘛。”
轉身時趁機調戲一把柳絮,卻被曲子晉單手給擋住,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裡,曲子晉看向曲子辰的眼神裡有着清清楚楚的警告,示意曲子辰別太過了。
絲毫不將曲子晉的警告放在眼裡,曲子辰悻悻收回手,不屑道,“我親愛的哥哥,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胸沒胸的的女人也只有你當寶似的寵着,大爺我纔不稀罕呢。”
聽見從曲子辰嘴裡吐出與平日裡截然相反的話來,柳絮覺得陌生,而身旁的曲子晉則猛地攥緊了雙拳,指骨因爲用力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看向曲子辰的眼睛,寫滿了惱怒和不甘,柳絮瞥了眼,也不知他是真惱還是假惱。
看見曲子晉這幅表情,曲子辰嗤了一聲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鼻孔朝天的走回大漢旁邊,親熱的攬着他的肩膀,嘀嘀咕咕商量着什麼,期間眼睛不停朝曲子晉和柳絮這邊看着。
大漢以及周圍站着的幾個人,和內院藏毒的人一樣,右側腰間很鼓,透過單薄的布料,能清楚看到槍的輪廓,柳絮不敢想象,一旦惹惱這些毒梟,或者他們三個其中任何一個的身份暴露……
感受到柳絮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曲子晉穩穩的拖住柳絮,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趁着曲子辰和毒梟頭目說話時,投給柳絮一記她不要怕的眼神。
兩人嘀咕沒多久,大漢朝着一旁站着的人遞了個眼色,那人下了天台,兩分鐘後又返了回來手裡拎着個密封的箱子,遞給曲子辰。
曲子辰拎着沉甸甸的箱子,滿意的點點頭,繼而走到曲子晉跟前將箱子交給他,“記住,箱在……”目光落在柳絮身上,繼續將剩下兩個字說完,“人在。”
顯然,是在拿柳絮威脅,柳絮也很配合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做出一副很怕的表情。
曲子晉沒說什麼,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擁着柳絮,一步步往通向內院的階梯走去。
卻渾然不覺,身後黑漆漆的槍口正對着兩人,只要兩人有絲毫的異動,就會頃刻間化爲槍下亡魂。
曲子辰懶洋洋的靠在欄杆上,雲淡風輕的看着大漢舉槍對着曲子晉的一幕,以示自己對兩人性命的不在乎,實則心底暗暗爲兩人捏了一把汗。
見兩人沒有異動,身影快要消失在視野中時,大漢放下槍轉頭看向曲子辰,“你這麼恨他,爲何不趁機解決了他,把秦晉搶過來。”
曲子辰不在乎的笑笑,“秦晉算什麼?”說着用下巴朝樓下的白色麻袋努了努,“來錢能有這個快?”
話落頓了頓,語氣莫名添了幾分冷意,“再說了,恨一個人,不是讓他輕易死,而是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次他參與販毒,人生就多了個污點,只要這個污點攥在我手裡,就算他是秦晉總裁又如何?還不得乖乖聽我的。這麼控制着他,豈不比直接弄死他更有意思?”曲子辰邪裡邪氣的開口,話落燦然一笑,卻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像極了老虎在狩獵時露出的利齒。
大漢哈哈一笑,手重重搭上曲子辰的肩膀,“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
“那我就把他的牙齒全部扒光,看他怎麼咬!”曲子辰陰陰一笑,做了個拔牙的動作。
大漢笑的更歡了,衝着曲子辰豎了豎大拇指,“絕。”
內院幹活的人見兩人一步步邁着臺階從平臺下來,似乎要離開,警惕的瞪着兩人,所有人動作一致,手齊齊搭在腰間,儼然只要一聲令下,子彈就會穿透兩人的身體。
看到下面劍拔弩張的情形,站在平臺上的大漢朝下揮揮手,吼了一嗓子,“兄弟們,放行。”
話雖這樣說,但在場的人並沒有放鬆警惕,柳絮和曲子晉也清楚的明白,此刻正有無數支槍口對着他們。
穩穩的邁着臺階,一步步,曲子晉臉上並沒有絲毫畏懼。
忽的口袋裡手機一震,柳絮腳一個沒踩穩,差點摔下去,幸虧曲子晉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柳絮順勢依偎在曲子晉懷裡,衝着曲子晉嗲嗲的撒嬌,“好像腳崴到了。”
“還有兩節了,摟着我走。”曲子晉扣着柳絮的腰把她往懷裡帶了帶,似乎猜到了什麼,半個身子不着痕跡擋在柳絮面前。
柳絮眼角餘光掃了周圍一眼,手一點點悄無聲息的探進口袋,末了縮在曲子晉懷裡看了眼屏幕。
是陳潔發來的,告訴他們這棟別墅已經被警方包圍。
“好了。”柳絮低聲對着曲子晉說了句,單腳跳着下了最後兩級臺階。
曲子晉臉上沒有絲毫異樣,既沒有警方到來的欣喜,也無身陷囹圄的畏懼,像來時一樣,靜靜的穿過持槍的人羣。
平臺之上,曲子辰眼尖的發現,之前他和陳潔轉悠的小樹林有些許黑點在緩慢的移動,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心念一轉,搭着大漢的肩膀換了個方向,“虎哥,既然生意談妥了,那不如我們去樓下喝一杯,順帶談談房子的事情?”
大漢不解,“你要這房子做什麼?”
曲子辰壞壞一笑,“當然有很大的用處,你們要離開這兒,我呢就承包下來,請我那些朋友們開個派對,賣點貨,能賺不少錢呢。”
說着豪氣的開口,“當然虎哥,價格都不是問題。”
“可警察已經盯上這裡了。”
“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況且出了事還有我家老頭子呢,就算他再不想承認,我身上也留着他的血,他不會不管我的。”
“二來,你們不是有貨還沒轉移完麼,我還能借着老頭子的名號幫你們打打掩護。”曲震雖已退居幕後,但在西京城的影響力並沒有隨着隱退而減弱,而且和很多政界人士都有着很好的交情,要是由他出面給警方那邊施加壓力,給他們多爭取一兩天時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曲子辰在曲家如此不受寵,能說得動曲震麼?
“虎哥,你還在猶豫什麼?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我難道還會出賣你不成……”邊說邊下樓,瞥見曲子晉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當即轉換話題,“虎哥,你看咱們什麼時候有空敲定一下房子的價格?”
大漢並不傻,在看到柳絮和曲子晉時,登時明白了曲子辰爲何會改口,衝着立於門前的兩人吼着,“你們不走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曲子辰胃口不小,曲子晉手中拎的箱子裡面的貨是剩下沒轉移完中最有價值的,純度很高,有價無市,佔了這批貨的一大半,這也是毒梟們肯放曲子晉和柳絮離開的原因,就算在最壞的情況下被警察抓住,他們也能將損失降到最小,也算對上邊有個交代。
曲子晉和柳絮沒說話,一個小弟模樣的人湊到虎子旁邊低聲道,“是豹哥把門從外面給鎖上了。”
“這頭豹子,盡壞我好事。”虎子走過來,一把將柳絮和曲子晉推開,啪啪大力拍着門,“豹子,是我,把門打開。”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門鎖剛落地,忽然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響起,“不好了……”
嗓門一開始很高,忽然好似受到什麼重擊似的,順減弱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好像一聲警示,又好似憑空投下的一枚炸彈,重重砸在每個人的心頭,這一切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衆人皆是一愣,曲子晉率先反應過來,想去拉柳絮,然大漢比他更快一步,等所有人都回神時,黑漆漆的槍口已經毫不留情的抵着柳絮的腦袋,站到了曲子晉的對立面。
大漢凶神惡煞的瞪着曲子晉,“說,你們兩個這次來究竟是幹什麼的?警察是不是你們叫來的?”
手裡一空,見柳絮被抓爲人質,側身對着毒梟的曲子晉瞳孔驟然一縮,心臟一抽,好似被人生生割了一刀般,緩慢的轉過身背靠着門,正對着平臺,擡起頭來時眼裡的狠意卻已消失不見。
曲子辰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意外,極快的反應過來後,湊在大漢耳邊低聲道,“既然警察是他們叫來的,咱就用這小妞做人質,脅迫曲子晉,讓外面那些警察滾開。”
湊過來的瞬間,另外一支槍抵着曲子辰的腦袋,大漢懷疑的看着曲子辰,“說,你跟他們是不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