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天沒接到孫婕柔的電話，柳絮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心想難道她放棄了？可事與願違，輕鬆了兩天的柳絮，在看到那噩夢般的來電顯示時，頓時苦了一張臉，卻還是認命的接起電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姐，這兩天你有沒有想我呀？”孫婕柔的聲音很親熱，即便隔着電話，語氣裡的期待柳絮也聽得分明。
掃了曲子晉辦公室一眼，柳絮違心的開口，“當然想啊，我還奇怪，你這兩天怎麼忽然不聯繫我了？”
話出口的瞬間，柳絮心頭涌過濃濃的苦澀，面對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壞？
“姐我也想死你啦，這兩天感冒了在家養病呢，這不是怕傳染給你就沒約你出來，現在好的差不多啦，你下午有時間嗎？”孫婕柔倚着牀頭開口，聲音歡快，卻與面部冷漠的表情截然相反。
“啊，下午啊，下午我還要上班呢。”柳絮咬着脣淡淡道。
“哎喲，你跟子晉哥都是那層關係了讓他放你半天假別人也不會多嘴亂說什麼。再說了，我在家憋了兩天都快悶死了，你就出來陪陪我嘛！”見柳絮遲遲沒有表態，孫婕柔開始軟磨硬泡。
以往孫婕柔約她都是在下班時間，不會耽誤她正常工作，可這回卻突然約在了上班時間，讓柳絮一時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
“要不改在晚上吧。”柳絮想了下開口。
“晚上？”孫婕柔很不滿，“晚上有什麼好玩的呀，除了酒吧就是ktv，子晉哥允許你去那種地方？”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就別墨跡了，要是擔心過不了子晉哥那一關，我跟他說就是了。”說着說着忽然停頓了下，語氣頗爲神秘，“姐，你要是這趟陪我出來我就去催催我叔叔那邊，讓他們加快和你們公司的合作，怎麼樣？”
這是一個很大的誘餌，然又隱含了另外一層意思，要是她不答應的話，那麼孫婕柔恐怕會做出點什麼故意延緩和秦晉集團的合作。
其中利害柳絮還是看的分明，“那好吧，我待會兒跟他說一聲。”
“我就知道姐你對我最好了。”孫婕柔毫不吝嗇的誇讚道，末了對着親了一口，“那姐下午見。”
收起，柳絮深深嘆了口氣，起身往曲子晉辦公室走去。
柳絮話剛說完，曲子晉立即不贊同的皺起眉，拿出就要給孫婕柔打電話，卻被柳絮給攔住。
“你就批准吧，下午的工作我晚上回去補。”
曲子晉眉峰擰的更厲害，“你晚上回來都幾點了，還有時間加班？”
柳絮頓時無話可說。孫婕柔每次晚上約她，到家的時間基本都在十點左右，回來累得不行，洗洗倒牀就睡，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加班。
“就這一次，好不好？”想起掛電話前孫婕柔的提醒，柳絮軟聲央求着。
曲子晉霍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柳絮，沉沉的墨眸裡有着不悅，連名帶姓的喚着，“柳絮，我說過，你不用這麼委曲求全，我不怕她。”
語氣低沉，顯然在壓抑着怒氣。
這是真動怒了，柳絮頭皮頓時發麻，澄澈的眸子盯着曲子晉看了會兒，猛地上前一步，環抱住他，柔聲道，“你別生氣。”
“我知道爲了她佔用工作時間不對，然我也沒有辦法。”說着擡眸凝向曲子晉，“和你不想讓我受委屈的心情一樣，我同樣不想讓你因爲我受人牽制。”
曲子晉薄脣微動，正要反駁卻被柳絮擡手止住，“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難搞定，雙方洽談也有一段時日了卻毫無進展，說明孫氏集團胃口不小，要說孫婕柔跟這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纔不信。”
“但她又不在孫氏集團任職，顯然是衝着我來的，只要我表現合她的意，針對你的爲難自然會少一些，所以我必須得去。”說着臉上浮現一絲赧然，繼而變得堅定，“要知道，我不能光讓你保護我，我也想盡一己之力保護你，儘管效果甚微，但我仍然要去做。”
曲子晉下巴擱在柳絮頭頂上，啞聲，“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明白。可你想過沒有，這些事情有一就會有再二再三，她還會變本加厲，一次沒什麼，但久而久之呢？”
柳絮心裡暖暖的，更加抱緊了曲子晉，“我知道長此以往消耗的是我的信用，所以你要儘快拿下這個項目呀。”
正如孫婕柔所說，一次恃寵而驕大家不會說什麼，可很多次呢，情景又大不相同。
“好啦好啦，不跟你說了，我還有工作要做呢。”
曲子晉不可置否的勾勾脣，“你還知道工作？”
“這話說的。”柳絮不滿，隨即又笑開，“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讓曲子辰跟着好了。”
“嗯。”曲子晉應了一聲。
整個咖啡廳很靜，唯有悠揚舒緩的音符在空中迴響，連帶着讓一顆浮躁的心也跟着靜了下來。
柳絮抿了口咖啡，清秀的眉目間有着淡然，靜靜凝着對面的孫婕柔，“你感冒好些了嗎？”
“好多了，就是嗓子還有些疼。”孫婕柔似乎沉浸在剛剛美妙的鋼琴曲中，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淺淺笑着開口。
“那就好，不過還是應該多喝水。”
“謝謝姐你關心。”孫婕柔甜甜道，忽的雙手撐着小巧的下巴看向柳絮，“姐，你知道剛剛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嗎？”
柳絮搖了搖頭，她覺得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是婚禮進行曲。”孫婕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柳絮，笑着開口。
柳絮抿咖啡的動作一滯，不由掀了掀眼皮看向對面明顯等着她接話的孫婕柔，“是嗎，我聽着像沒想到還真是。”
“近段時間心血來潮天天聽這首曲子，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我就聽出來了。”說着抿脣笑了笑，“姐，你就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終生大事嗎？”
“這有什麼好操心的，緣分到了你就是擋也擋不住。”柳絮淡淡道。
孫婕柔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覺得我的緣分已經到了。”
心思微動，柳絮盯着杯中的咖啡，細細思索着孫婕柔今天下午約她出來的目的，難道是不想跟她再耗下去，所以選擇攤牌？
“是麼，那恭喜你了。”柳絮眉眼淡淡。
孫婕柔忽然癡癡笑着，“姐，你就不好奇他是誰麼？”
柳絮微怔，隨即恢復自然，“你選的人，你中意就好。”
“是嗯，我很中意。”孫婕柔一字一頓慢悠悠道，見柳絮裝傻，孫婕柔隔着嫋嫋的薄霧意味深長的凝了柳絮一眼，“算了，先不談這個了，換個話題，姐，你覺得門不當戶不對的兩個人會長久的在一起嗎？”
這明顯是針對她而言的，柳絮猛地擡眼看過去，然孫婕柔的臉上浮着淡淡的笑容，好像真的只是隨口問到這麼一個問題。
正了正神色，柳絮笑着應道，“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即便中間隔着千山萬水，他們也會努力靠近對方，長久的相守在一起。”
“但換而言之，彼此的心若不堅定，即便中間只隔着一條窄窄的小溪，他們也不願踏出那一步。”
孫婕柔嘴角笑意更加燦爛，“你就那麼肯定，他愛你的心堅若磐石，不會因爲外界而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這回她是百分百確定，孫婕柔這回是要跟她攤牌了，定定凝着她，鄭重道，“我相信，也肯定。”
孫婕柔脣角笑意忽然間變得有些僵硬，然很快便恢復如常，“哎呀，姐，我沒有在說你，你不要這麼緊張嘛。”
柳絮抿了抿脣不可置否，恐怕緊張的不是她，而是孫婕柔吧。
“咱不聊這個了，姐，和我相處了這麼久，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說着臉上多了抹溫柔和嬌羞，“姐你可別敷衍我，我就是想看看在他心中，我佔有怎樣的分量。”
沉吟了下，柳絮開口，儘量撿好聽的說，“大家閨秀，容貌姣好，氣質出衆，家世又好，往人堆裡那麼一站，想不引起人注目都難。至於性格嘛……”
孫婕柔巴巴的看着柳絮，“姐你別停，繼續說呀？”
“性格的話，可溫婉可大氣，有時又小鳥依人，有種讓人想要保護的衝動。總之呢，就是完美。”
“那跟你相比呢？”
柳絮低低笑開，“我自然是遠不如你。”
孫婕柔眼睛裡的光很亮，忽的又黯淡下來，神情很是悽然委屈，“那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何子晉哥不喜歡我？爲什麼他寧願跟遠遠不如我的你在一起，也不肯和我結婚？”
柳絮忽然間覺得很好笑，兜這麼大一個圈子，終於肯說出最終目的了，終於是失去耐性了嗎？
“選擇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並非你我能左右。”柳絮平靜的開口。
“也是。”忽的，孫婕柔一把抓住柳絮的手，嚇了柳絮一大跳，孫婕柔卻渾然不覺，亦或者說裝做沒有看到，“姐，我送你出國怎麼樣？以姐你的能力，出國的話機會更多，前景也更廣闊。”
頓了頓補充道，“姐你知道嗎，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子晉哥，總是跟在他身後，即使很討人嫌我也不在乎。我一直以爲長大之後會和他結婚，生寶寶過幸福快樂的日子，甚至連雙方家長都是這麼認爲的。可天不遂人願，我家出了變故，又遠赴國外讀書，但這些年我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娶我，卻沒想到，回國之後，早已物是人非。”
“他身邊有了你，可我愛了子晉哥二十多年，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說着祈求的盯着柳絮，“只要你肯離開子晉哥身邊，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