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楊碧綺帶着滿腔憤怒來上班，跟每個人說話都帶着刺，尤其是柳絮，儘管臉色還有些許的蒼白，氣焰卻恢復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看到楊碧綺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柳絮面不改色繼續工作，完全當楊碧綺是空氣。
楊碧綺劈手拿過青花瓷杯，冷眼看着柳絮，警告道，“別以爲這次你贏了，我就會放過你。”
柳絮側頭，笑眯眯的，“放不放過我不知道，但楊助理，試用期馬上就要到了，你再這樣下去，恐怕是留不下來的。”
楊碧綺好似聽了天大笑話似的吃吃笑道，“憑我和子晉的關係，會留不下來？反而是你，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笑着呆多久。”
見楊碧綺不識好歹，柳絮懶得跟她廢話，集中精力放在工作上。
楊碧綺卻不肯放過柳絮，炫耀着青花瓷杯，“柳組長，瞧，昨天，我和子晉就是用這個杯子喝完一杯茶的。”說着嬌嬌笑道，“這個杯子帶着我最美好的回憶，我會好好保存着它的。要知道，杯子的諧音，是一輩子。”
柳絮想笑，卻又不想讓楊碧綺借題發揮，忍的很辛苦，幾乎憋成內傷。
她今天早上進曲子晉辦公室時，看到地上又一圈淡淡的黃色印跡，空氣中還瀰漫着淡淡的茶香，赫然是昨天楊碧綺送進去的。
是真喝還是假喝，一眼就看的分明，可偏偏楊碧綺還拿着到處炫耀，有什麼可自豪的，她和曲子晉用同一個杯子喝水次數多的她已經數不清了。
心念流轉，卻沒表現在臉上半分。
見柳絮又變回了悶葫蘆，楊碧綺得意洋洋，還想再說幾句震懾下柳絮，卻被柳絮先開口，“楊助理，沒別的事情請出去好嗎？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這明顯是攆人的意思，楊碧綺一張臉寫滿了不甘，恨恨跺了跺腳，轉身往外走去。
楊碧綺終於離開，柳絮暗暗舒了一口氣，在想要不要在門口掛個閒人勿進的牌子。
楊碧綺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使曲子晉回心轉意上，來秦晉集團除了剛開始爲了刷好印象認真工作了幾天，剩下時間都用在了打扮上，手受傷之後，更是變本加厲。
眼看着試用期一天天過去，楊碧綺沒有絲毫的收斂，一心認爲，曲子晉捨不得她離開，會讓她留下來的。
衆人見曲子晉根本沒有要和楊碧綺和好的意思，繼續寵着柳絮，紛紛和她劃清界限，更沒人提醒她，這樣恣意囂張下去的後果。
終於到了轉正考覈期這一天，楊碧綺早早去了人事部，很快便得意洋洋的回來，看人的眼神分外高人一等。
大家心裡一個咯噔，楊碧綺該不會真的能留下來吧？
很快人事部便將審覈結果送了過來，柳絮看都沒看就簽了字，末了給楊碧綺拿了過來。
楊碧綺正帶着耳機聽歌，興致高昂時，高跟鞋跟着節奏噠噠噠的敲在地上，看見柳絮，楊碧綺臉上綻開一抹笑容，伸出手去，偏偏還差一點點就能夠着，卻不肯再往前伸一步。
柳絮胳膊往前一伸，將薄薄一張紙塞進楊碧綺手裡。
楊碧綺嘴角的笑容更爲燦爛，揚了揚手中的紙，“柳組長這個表情，該不會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吧？”
柳絮沒吭聲，徑直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剛坐穩，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柳絮循着聲音看過去，已經不見楊碧綺的身影，唯有慌亂中撞倒的椅子，還在地上滾着。
楊碧綺的反應早在她意料之中，秦晉集團能發展到如今的獨樹一幟，和嚴謹的制度不無關係。
來秦晉集團的每一個員工，都極盡所能的爲公司努力着，而前提是，公司能給予相對等的回報。
像楊碧綺這種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的人，註定不會呆的長久，想憑藉着關係留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
倘若每個人都像她這樣，那麼秦晉集團就不會有如今的輝煌。
前段時間她提醒過，可楊碧綺壓根就不停，她也無可奈何。
楊碧綺氣急敗壞的衝進曲子晉的辦公室，見曲子晉冷冷皺眉，頓時收住勢，放緩腳步朝曲子晉走來。
末了將手中的紙推到曲子晉面前，不甘的問答，“子晉，是不是因爲柳絮，你纔不讓我留下？”
白紙黑字，上面的紅色辭退二字，格外醒目。
曲子晉往後一仰，懶懶靠在椅子上，任由陽光灑了滿身，脣角勾着抹淺笑，定定望着楊碧綺。
雖然是仰望，可週身強大的氣場卻不容忽視。
楊碧綺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曲子晉，周身鍍着一層薄薄的光暈，襯得臉龐熠熠生輝，竟比記憶裡的還要好看英俊上幾分。
宛若黑曜石般的深眸，折射着太陽的光芒，閃着鎏金般的光澤，漫不經心的坐姿，卻無端端的凸顯着矜貴。
看着光之驕子的曲子晉，楊碧綺心裡悔意更甚，倘若當年，她沒有離開，哪還有柳絮什麼事。
見曲子晉遲遲沒有開口，楊碧綺做出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子晉，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你還沒忘記我，也捨不得我離開。你跟人事部那邊說一聲，讓我留下，不要讓我走好不好？”
“子晉，這次我回來就決定要一直陪着你的，我知道你有老婆，我可以不在乎名分，我只想陪在你身邊，彌補我當年所犯下的過錯。”
“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說着說着眼淚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子晉，你知道嗎，這些年我都是在思念中度過的，對你的想念無時無刻不折磨着我。如今我好不容易再遇見你，我不想再過，那種沒有你的日子。”
“子晉，就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楊碧綺淚眼婆娑的看着曲子晉，因爲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格外可憐，惹人疼。
明明那張臉近在咫尺，可曲子晉卻看不真切，甚至連一絲過往的影子都找不到。
曲子晉緩緩的站了起來，擡手挑起楊碧綺的下巴，就近打量着，可那張臉仍舊模糊的厲害，還是看不清楚。
淚眼朦朧的模樣，心底卻生不起一絲憐憫。
因爲，眼淚摻雜了虛假，只不過是楊碧綺用來博取同情心的手段。
放大的俊臉近在咫尺，楊碧綺甚至能感受到曲子晉那，淡淡的夾雜着熱度的呼吸。
那雙宛若深潭的眸子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楊碧綺以爲曲子晉已經被她打動，心裡一喜，妖豔的紅脣往前湊了湊，在距離曲子晉的薄脣還有幾公分時，再也前進不動半分，被曲子晉牢牢桎梏在手裡。
楊碧綺眨着泛着水霧的眸子，不解的看着曲子晉。
“看到面目全非的你，我一點都想不通，從前怎麼會愛上你。”頓了頓，一把將楊碧綺推開，瞳孔裡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惡，“不過現在沒關係了，我還有很多的以後。”
曲子晉態度的驟然轉變讓楊碧綺僵在原地，隨即不甘心，想要抓住曲子晉的手臂，卻被曲子晉輕而易舉的避開。
抓了個空，楊碧綺解釋道，“子晉，我一直都沒變，愛你的心從始至終都沒變過，是你變了，你是不是受了柳絮的蠱惑？你快點清醒過來啊！”
然這番解釋，卻顯得蒼白無力，沒有絲毫說服力，曲子晉臉上是近乎極致的冷漠。
恰巧敲門聲響起，曲子晉擡手指着門所在的方向，沒有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然在做這個動作之前，卻用紙巾用力擦了擦手，好像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見狀，楊碧心底一萬個不甘，試圖做最後一絲掙扎，可曲子晉眼底卻一片冷然，那兩道目光，宛若冰錐一樣狠狠刺在她心底，帶着迫人的壓力，讓人不得不臣服。
腳好像不是自己的，楊碧綺緩緩轉身，往門口走去。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溫柔淺笑聲，“請進。”
這溫柔，這淺笑，也曾屬於她，可如今卻是對着另外一個女人。
對她，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厭惡。
推開門，迎面對上楊碧綺，柳絮沒有絲毫詫異，在外面沒看到楊碧綺的身影，她就知道肯定是進了曲子晉辦公室。
但見楊碧綺失魂落魄的模樣，柳絮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與柳絮擦肩而過時，楊碧綺忽然扯了扯脣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與那張臉格格不入，甚至透着幾絲詭異。
那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的柳絮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寒意，見曲子晉看了過來，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一顆心奇蹟般的安定了下來，衝着他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
門剛合上，曲子晉便將柳絮撈進懷裡，臉上笑意吟吟，與剛剛的冷若冰霜截然相反。
“迫不及待來視察？”
柳絮撇了撇嘴，眼睛四下看着別處，“誰來視察，我是來彙報工作的。”
將柳絮細微的表情收進眼底，曲子晉打趣道，“什麼工作這麼急，選在這個點兒？”
見曲子晉沒完沒了，柳絮惱羞成怒的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憤憤將文件丟到曲子晉懷裡，瀟灑轉身，一系列動作乾淨流暢。
看着柳絮憤然轉身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曲子晉收回視線，看了眼懷裡的文件，根本就不是需要立即批覆的文件，不由啞然失笑，好看的眉眼間，也蘊着層淡淡笑意。
口是心非，臉皮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