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顏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候,醫生走了過來,頗有禮貌的說:“你就是喬顏喬小姐吧。”
“你認識我?”
“沈若寒迷迷糊糊總是念着你的名字,我想,沈夫人親自帶來的女生,只有喬顏。”醫生淺淺一笑。
“是嗎?”喬顏看着沈若寒,嘴角卻拉不起來。
原來他一直在叨唸着自己。
喬顏深呼吸一口氣,恢復過來說:“醫生,沈若寒的情況怎樣?他平時身體很好,怎麼就……一下子變成這樣子呢?”
醫生雙手放進口袋裡,嘆了口氣說:“沈若寒表面看上去確實身體很好,其實,並不樂觀。”
“他有家族性遺傳的一種病,這種病平時隱藏得很深,不容易發作,但是一旦被刺激到,就會很危險。”
“什麼?”喬顏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看着醫生。
“醫生,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如果沈若寒一直有家族性的遺傳病,他爲什麼不告訴她?
怎麼每個男人都這麼愛硬撐呢?
“是真的。”醫生點點頭繼續說,“沈若寒被送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延誤了最佳治療的時機,現在醫療力量也不是立刻到位,所以,現在他已經很危險了。”
“說不定……”
喬顏皺着眉頭,她看着沈若寒,眼裡不再有愛,而是是對朋友的感情。
她不樂意看見他這個樣子。
“喬小姐,我希望你能陪他度過難關,畢竟,在他心裡,你是無可取代的。”醫生等着她的迴應。
喬顏爲難看了看葉錦瀾。
這時,楊茹快步走來握住她的手,哭着說:“喬顏,以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去學校羞辱你的。“
“我現在在這跟你賠禮道歉,求求你,留下來陪若寒,好不好?”
“這……”
“喬顏,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今晚是若寒最關鍵的一晚,如果過不去,他很有可能就會死了。”
“喬顏,我求求你留下來陪若寒,就一晚,給他加油打氣。”楊茹就差跪下來求她。
喬顏挺爲難皺了皺眉,輕輕的說:“比起我,身爲母親的你的支持纔是更重要的。”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
無論做任何的決定,她都必須得到葉錦瀾的同意。
何況是陪沈若寒一晚。
楊茹哭着握着喬顏的手,痛哭流涕說:“不,不是的,你的支持纔是最重要的,這些年來,若寒從來沒有一天不念着你。”
“否則,他也不會回去H大。“
“若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喬顏愣了愣,有些懵了。
楊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沈家一家子當初移民到國外是因爲沈若寒的關係嗎?
也就是,沈若寒只瞞着她,不讓她知道他的所在?
喬顏心口一跳,寒氣入體,流走在血液之間,久久不能散去。
葉錦瀾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無聲安撫着她的情緒,她擡眸,恰恰對上他溫柔的笑容,心被暖流侵滿。
她身邊有了他,和當年不一樣。
“我和沈若寒已經過去了。”
楊茹聽得出喬顏的意思,她卻苦苦哀求,一而再,再而三說:“我知道你們已經結束,但你們過去畢竟是……難道你忍心看着若寒就這樣丟了性命
嗎?”
喬顏眉心皺成川字,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沈若寒,抿了抿脣。
“若寒之所以發病是爲了救你,如今,你怎麼可以撒手不管?喬顏,你好好想想,若寒救你的情景。”楊茹甩着喬顏的胳膊,聲淚俱下。
“我知道你有了新生活,能不能念在朋友的份上,陪若寒一晚?我跪下來求你。”楊茹說着彎下膝蓋。
喬顏阻攔說:“沈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總是看向身旁的葉錦瀾,擔心他會因爲楊茹的話而想歪了。
醫生見狀,忍不住開口勸說:“喬小姐,我知道你有一定的難處,今晚是沈若寒最危險的時候,秉着救人這個理由,我希望你能撇開一切陪他打打氣。”
喬顏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
沈若寒會躺在病牀是因她而起,這個責任,她是絕對扔不掉的。
只是……
喬顏看了看葉錦瀾,緊皺的眉心從未有過一刻的舒展,無聲詢問他的意見。
他不同意,她不會留下。
葉錦瀾薄脣上翹,淡淡一笑說:“我同意你留下來,畢竟,他救了你是事實。”
喬顏看着大度的他,心裡有着莫名的難受。
葉錦瀾該不會是在死撐要面子吧?
他注意到面前的小女人的心思,揉了揉她的腦袋,俯下身子說:“小東西,你不安,轉頭就能看見我,我會一直在這守着你。”
他不會放她一個人在這,不管這裡是不是安全。
喬顏鬆了一口氣,淺淺笑道:“葉錦瀾,謝謝你。”
葉錦瀾當着衆人的面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溫柔道:“我們是夫妻,以後不準說什麼謝謝。”
喬顏感動,踮腳在他耳邊悄聲說:“等過去這陣,我們生個孩子吧。”
葉錦瀾的眼眸綻放着耀眼的光芒,她的一句話,便把他撩撥的心動,熱血沸騰,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喬顏卻趕緊穿上了滅菌服裝,然後進入了病房裡守着沈若寒,而葉錦瀾就在外面守護着她。
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妻子陪伴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心,怎麼可能會不難受呢。
可是,除了同意,怕不能再有別的選擇。
楊茹看着這一幕,擦淨臉上的淚,主動到葉錦瀾身邊說:“葉總,謝謝你的大度,我的兒子纔有救。”
葉錦瀾沉默不語,目光鎖定在喬顏身上。
彷彿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楊茹抿了抿脣,看了看病房裡的兩人,邁開腳步先離開。
喬顏坐在沈若寒的牀前,默默拉着他的手,靜靜地陪着他。
沈若寒應該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他一定不會讓自己就這樣丟了性命。
不久後,楊茹進來,遞給喬顏一箱子的東西。
喬顏一臉疑惑看着楊茹,她打開之後,卻發現裡面全都是沈若寒寫的一封封的書信,是給她的。
喬顏仔細看着信封上面的日期都是按照順序排列的,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一直到沈若寒來找她的那一天,也就是在小超市遭遇襲擊的那一天。
爲什麼這些信從來沒有落到過她的手裡?
如果沈若寒當初肯把一封封書信送到她的手裡,或許,他離開那些日子,自己不會過得這麼煎熬。
喬顏的心隱隱有些悸動。
“如果你還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的話,就看看這些信,如果不想知
道,就不看。”楊茹說完就離開了。
喬顏先是把書信放回盒子裡,猶豫着,目光時不時落在這裡面,心思全給勾了起來。
一直以來,她都想知道沈若寒離開她的真相。
然而,這個男人回國後,卻對當年的事隻字不提,一味的說,他不曾忘記跟自己發生的一切。
難不成,他真的有苦衷嗎?
最終,喬顏還是拿起書信看了起來。
等到她讀到他當年離開後的一封書信,捂着臉,滾燙的淚水止不住流下來,低聲抽泣着。
沈若寒,你混蛋!
你幹嘛非得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這麼多?
原來,沈若寒當年離開喬顏,是因爲他的家族遺傳病忽然發作,很不穩定,必須要去國外進行治療,而且很可能會死。
他寧願讓喬顏以爲他背叛了,也不想讓她活在自己死亡的痛苦之中,所以才選擇不告而別。
在國外治療的那段日子裡,沈若寒經理了非常痛苦的治療過程,痛苦的幾次想要割腕自殺,但是最後都靠着對喬顏的思念活了下來。
他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着痛苦,爲的就是能夠回到她身邊,與她相守一生。
然而……沈若寒因爲手術併發症的關係,臉上爛了大半,他不甘接受這樣的自己,決定整容,經理了非常痛苦漫長的整容手術,才恢復到跟現在一模一樣。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想要回來找喬顏。
喬顏手上拿着的書信恰恰是沈若寒臉爛了大半時寫的: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變了這副鬼樣子,這叫我怎麼敢回去見我的女孩?
現在,她過得還好嗎?身邊是不是已經有另一個人愛她,疼她?爲什麼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我?
爲什麼我要得這該死的家族病?除了喬顏,我還能愛上別人嗎?
我想見她,想抱緊她,想吻她,想告訴她,我有多麼的愛她,喬顏,我愛你勝過一切。
喬顏看到這裡,泣不成聲。
她緊緊握住沈若寒的手浪淘大哭。
沈若寒聽到她的哭聲,情況有着明顯的好轉。
醫生衝了進來,給他做了檢查,鼓勵喬顏說:“喬小姐,你多跟沈若寒聊天溝通說話,也許,奇蹟會出現。”
喬顏哽塞的說:“他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能的,他一定聽得見。”醫生激動的說,“他是聽見你在哭,拼了命想要醒來,恐怕是想安慰你。”
待在外面看着的楊茹泣不成聲,一個勁的拜託喬顏救救自己的兒子。
“無論如何,請你讓若寒他活下去。”
“若寒,你別丟下媽一個人,媽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而葉錦瀾看到這一幕,卻悄悄轉身離開,一個人到了外面,深邃的眼眸仰望着黑夜,卻不見一點光亮。
冷厲的寒風呼呼吹拂過來,如同鋒利的刀刃劃過肌膚落下一道道小口子,不明顯,卻疼得入心。
他靜靜的點燃了一根菸,抽了起來。
灰霾的煙從嘴裡吐出,在路燈的照耀下,卻顯得無比的冷清,暖意無法侵入。
腦海裡一遍遍回放喬顏握住沈若寒的手激動哭着的模樣,她,在乎這個男人,在乎得不得了。
即使她已經承認是自己的妻子……有些事,怕是沒辦法改變。
一支菸燃盡,葉錦瀾心情鬱悶再拿出一支點燃,沙啞輕聲說:“我,是時候要決定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