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局被越翎塵派人分分鐘秒殺,經過一場血的洗禮的場地霎時變得光鮮豔麗,絲毫沒有戰場的感覺。
場地收拾完越翎塵就迫不及待的下令昭告天下,三日後舉行封后儀式,期間越翎塵還滿懷期待的跑來問墨澈的意見,後者牽強的給了他一個笑容,說了句隨便。
越翎塵明明看得出她是勉強的對着自己笑,還是故意裝傻充愣當她也是滿心歡喜的回了自己。外人只嘆一句當真是中毒不淺!
烈日當頭,蟬聲響徹,樹影搖搖,樹下涼亭中靜坐一人。那人髮絲隨意披散,亂而有序,一看便知並未束髮。身着竹綠色宮裝,不繁瑣庸俗,盡現典雅大方。非銀裝素裹,非着金戴銀,卻又是一身上好的絲綢,這樣矛盾的組合讓人不得不生疑,對此人的身份也微微好奇。
只見那人端坐在位,面無表情,眼神專注,直直看着面前茶杯的倒影。再細看便會發現她並非眼神專注,而是表情木乃,想必思緒早已不知飄到何方。
一襲竹綠色在這烈日當頭顯的清爽,受天氣影響的煩躁一掃而空,散發出這淡雅的氣息始作俑者同樣也是安靜不已,一種清涼的觸覺直達心底。只是那讓人認爲她會隨風離去的錯覺卻格外的掃興,這便是此時越翎塵看到涼亭中靜坐人的所感所想。
昨日將殘局收拾完畢,今日一早又上朝去對付那羣煩人的老古板,心情極爲不佳。下朝便想着來看看她,唯恐她有差池,看她安靜的呆在那裡,心中一塊大石放下,擡着歡快的腳步走過去。
站在墨澈五步遠的丫鬟眼尖的看到越翎塵,小聲提醒神遊的某人,“墨姑娘,皇上來了。”
坐着的某人毫無反應,似乎已經進入自我狀態。
眼見越翎塵已經到了眼前,宮女只好立刻行禮,“皇上吉祥。”說話間還故意擡高聲調以提醒發神的人。
但某人依然毫無所知,宮女正要上前去喚墨澈,越翎塵一個手勢,又輕輕搖頭,宮女只好欣欣然退下。
“你下去吧。”
宮女再次行了一禮,慢慢離開。
越翎塵踱步到墨澈所坐的石桌對面坐下,雙手平放在石桌之上,下巴擱在兩手之上。一雙眼定定的看着對面的人,俊臉上慢慢浮現淡淡的微笑,像個看到心喜的寶貝的小孩子。澈,真是好看呢,兩日後便是他的皇后了,他的妻,會陪着他過一生,想想就覺得很幸福。
“作甚麼?”墨澈不知何時已擡頭,未施脂粉素顏也煞是耐看,如若是略加點綴必是一代佳人吧,只是那雙眼卻呆滯無光,瞬間大打折扣。
越翎塵燦爛的笑着,“無事,只是想這般看看你。”
“哦。”再無他言,又低下頭看茶杯。
見墨澈又看茶杯,不免好奇了,於是越翎塵問道,“杯中可有什麼吸引人之物?”
墨澈頭也未擡,只回了兩個字,“並無。”
越翎塵又問,“那澈兒爲何不肯擡頭與我多說幾句話。”
墨澈不答,“……”
場面一時尷尬。
還好如今越翎塵練就了一張城牆厚的臉皮,“還有兩日便是我們大婚了,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興奮,終於,終於可以和澈兒在一起了,日後你便是我的妻,真好……”越翎塵在一旁興奮至極,還時不時的手舞足蹈,墨澈依舊靜靜的坐着看茶杯,終於在他說了許多之後,突然停下,側目問,“澈兒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又是兩個字。答後,墨澈慢慢站起身,朝着越翎塵行了一禮,“皇上,我累了,先走了。”
這是她說的最長的一句,卻是這樣的一句話,越翎塵終究是氣不過,自己一下朝就來看她想逗她開心,她卻一直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現在又是轉身就走,越想越生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快步追上了墨澈。“澈兒……”
墨澈頓下腳步,面無表情的擡頭,“皇上還有何吩咐?”
越翎塵再也忍不住了,氣的不知東西,一把拉過將他氣的一塌糊塗的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破碎,帶着一點驚訝撞到了結實的胸膛上,只是立刻又消失不見。
越翎塵討厭她這樣毫無表情,像個布偶娃娃,眼神呆滯,任人擺弄的樣子。怒氣沖天,捏住那瘦了不少的下巴,對着那張不肯多說兩句話的脣吻下去。他倒要看看她還能忍受多久,想此便懲罰性的吻上那瓣薄脣。
墨澈在被吻到的一瞬間三魂七魄都歸位了,死命掙扎,奈何越翎塵力氣過大,她掙扎半天還是動彈不得。“唔……你放……”
越翎塵趁虛而入,本來帶着懲罰的力道在接觸到那片香甜不由的放軟,淡淡的香味讓他欲罷不能,想要索取更多。“嘶!”舌尖一痛,口中的鐵腥味漫延開來,放開懷中的人,後者立刻調頭就跑。
欲喚住,“澈……嘶!”捂着嘴無力的看着人越跑越遠。
當天越翎塵不敢再去見她,怕她牴觸,只好硬熬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前去墨澈所住的地方請罪,奈何墨澈的宮女告知他墨澈早有吩咐,今日無論是誰她皆是不見。越翎塵只好嘆氣打道回府,明白她定是在爲昨日之事慪氣,懊悔不已,當時爲何就沉不住氣呢?如今可好,連人都見不到了。
備受煎熬的到了晚上,正打算再次前去墨澈那裡試試,影子卻帶回來消息道有話需稟報,耐着性子前去。
“皇上,之前您吩咐屬下去找的人找到了。”
越翎塵一驚,“人在在何處?”
“允羽國與我南越交界處。”
“什麼?”
“兩老夫婦拖屬下帶給您一封信。”
越翎塵接過,上面寫着我二兒親啓,疑惑的拆開。整封信讀完後越翎塵臉色大變,瞬間將信撕成碎紙,一邊說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啪啪啪!一邊桌上的茶杯也被他狠狠地掀到地上。
突然,他仰天大笑,“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笑到眼淚都出來了。老天!你是看我作惡太多,才這樣捉弄與我!不行,他不會放棄!絕對不放棄!他們不是一個母親的,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了。發瘋似得奔出去,目標是墨澈所住的地方。
今夜的天微涼,下着濛濛的細雨,越翎塵毫無形象可言的奔跑在細雨當中。墨澈所住的地方並不遠,半刻鐘他便到了,站在細雨之中看着任還有光的房屋,心中一喜,他這就要去問清楚。
剛一擡腳又猶豫的收回,等等!若是……她答得真的如我所知的該如何?就此放棄?不,他不想放棄。再者她本來就不知道,自己這樣去問她,她知道了會不會立刻就走。
去?不去?不,不,他不去,不能去!不想她就這樣離開自己,不去,不去!調頭,又是一陣狂奔,狼狽不堪的跑回自己所住的宮殿。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第三日在越翎塵的忙碌中度過,在墨澈的沉寂中度過。
大婚之日。
天還未亮,墨澈便被人從被窩裡挖了起來,眼前還是一片朦朧。
“墨姑娘,該是起牀準備大典了。”一宮女試探性的來到墨澈面前。
墨澈輕嗯一句,不再多言,任由宮女給她裝扮。
一層層厚重的衣服穿上身,墨澈唯有在心中感嘆一句,當真是折磨人。冠發已經是在一個時辰之後,坐在銅鏡面前,看着裡面紅袍加身的人,面微加顏粉,比平日添了幾分嫵媚。
邵千殤……你可還好……
曾經,我們不曾互相表明;如今明瞭,紅袍之時,新郎卻不是你。到底是命運愚弄人,還是人自捉弄。
想必,有一天你也會紅袍加身,等待着新娘,只是那時新娘不是我。
漫天飛舞的楓葉落地,鋪成了一條紅紅的路,我與你對望,只是你在河岸的那邊,我在河岸的這邊,不遠卻也不近。後來,我轉身離去,你默默在後看我遠去的背影,不解。卻不知我的心已經落在那裡。
“皇上吉祥。”內心卻在奇怪皇上爲何會在此時出現在這裡,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是要來先見上一面?宮女此時只能想到此。
聲落,人已經進來,頭戴金冠,身着新郎大紅喜袍,腳蹬紅靴。使平時一臉威嚴的他度上了一層喜慶的紅光,看來是已經梳妝完畢。
此情此景,本該是滿臉歡喜的人卻面色陰沉,只聽他走到墨澈面前莫名其妙的拋出一句,“你走吧。”
宮女手一抖,將頭簪插歪了,她,她她她沒聽錯吧?皇上說讓墨姑娘走?不是要封后了麼?爲何?
墨澈原本渙散的眼神出現了一絲疑問,不確定的擡頭以眼神詢問越翎塵。
“你走吧。”又說了一次。
宮女放下手中的簪子,開始語無倫次,“皇……皇上……這……這……”她真的沒有聽錯,皇上是在讓墨姑娘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墨澈沒有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沒有聽錯,現在,立刻,馬上,你可以離開了,別讓我後悔。”
確認自己沒聽錯的墨澈再次眨了眨眼,拔掉頭上的裝飾,再隨手脫掉了大紅喜袍,猶如大赦,起身走向門外。
擦肩而過時,本以爲是越翎塵反悔了,他卻只是塞給墨澈一封信,“有時間回來看看,宮門永遠爲你敞開着。”
墨澈接過信,抿脣,“我估計我這輩子都不願再踏入它一步。”隨即毫無留戀的離開。
越翎塵自嘲的囁嚅道,“也是。”
墨澈猶如被放出鳥籠的鳥兒,邁着輕快的步伐,只希望快點離開這裡,到那個人的身邊去。
宮女愣愣的看着那離開的背影,“皇上,封后典禮就要開始了,這可如何是好。”擡頭間,無意的瞅到越翎塵臉上落寞的表情,還有……不捨?!既然不捨,爲何又要她離開?
越翎塵收回視線,沒頭沒腦的說了句,“你可以進來了。”
門口,一個人慢慢的走了進來,宮女瞬間驚訝了,只見來人的長相與墨姑娘有五分相似,連身上的氣質也是有七分八分的相似。宮女心中只剩下那個問題,既然不捨,爲何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