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時越翎塵不出聲,墨澈斷然不會忘記了他的存在,這個處處泛着危險氣息的轉制的男人,在這本該結束的節骨眼上,他若再不出手墨澈反倒認爲不正常了。
越翎塵不緊不慢的走向墨澈面前,近在咫尺時方停下。
墨澈這邊的人一個個隨着越翎塵的每一步收緊手中的兵器,這個男人可不比那邊已經頹敗的人。
兩邊人面面相覷,越翎塵以一抵十。
裴銘瑄惡狠狠的看着他,打算來個先發制人,“越翎塵!既然越翎蕼已經被治住,我想我們就此告辭了。”
越翎塵宛如沒有聽到裴銘瑄的話,深情的望着墨澈,“墨澈,我們當真是要不死不休?這樣真的好嗎?”
邵千殤抿脣不語,心亂如麻,唯恐墨澈說句讓他無法接受的話。
裴銘瑄卻覺得越翎塵的話異常刺耳,什麼這樣真的好嗎?說的就像墨美人是你的情人一般。
墨澈不太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非常直白的答道,“你若不再糾纏,我們定當全部撤退,從此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墨澈只求後半生安寧,如平常女子,找個人攜手到老,相伴此生,在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這些話從這個看似冷情的人口中慢慢溢出,聽起來覺得她不太可能做到,卻又讓人難以質疑。
一番平淡的話,從這個不平常的人口中說出,何其不易,她真是沒有有了爭奪之意,只求一人攜手到老,相伴此生。
越翎塵突然雙眼通紅,開始咆哮,“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放你離開。”他越翎塵是一國之君,斷然不可放棄江山於不顧,卻又不想失去了這個追求‘只求一人攜手到老,相伴此生’的人。所以,必將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將其留下。放軟語氣,像哄孩子一般,“澈,你留下可好?皇后之位都爲你留着。”
裴銘瑄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墨澈的話已經很明確的說出處在高堂之境是不可能的,而他還是孤注一擲的希望她留下。真是可憐!可悲!是否該慶幸自己可以放開,他裴銘瑄也不能保證能給她想要的生活。而能給她這一切的,只有那邊那個被稱爲神醫的人。放下了,再看邵千殤便沒有那樣刺眼了。
墨澈靜靜地看着他發狂,清淡描述的拋出一句,“我不可能留下。”
此時在她眼中,越翎塵是道風景,而她自己也成爲了別人眼中的風景,比如邵千殤。從越翎塵說話以後,他便什麼都沒想了,只是靜靜的看着墨澈,就好像永遠看不夠,又像是一股潛意識在告訴自己要好好看看她。
墨澈話剛落,越翎塵眼睛更是發紅,“爲什麼?爲什麼?是一定要開戰嗎?”越翎塵繞過人羣,拿起能摔的東西狠狠地往地上砸,幾乎是能砸的都使勁砸。口中不停的唸叨的,“爲什麼!爲什麼!”
一干人就這樣定定的看着這個發狂的人,慢慢的收起武器。他是瘋了吧,他們這樣想着。
不多時,外面又是一陣鐵甲兵曳聲起。又來軍隊?他招來的?這時視線才重新審視起發瘋的越翎塵。
越翎塵已經不再砸東西,直起身體放聲狂笑,“哈哈哈哈!墨澈,你們走不了了,誰也走不了了。哈哈哈!”
不得不說這越翎塵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爲愛而癡狂!但誰又敢肯定他的愛是真愛?
青梟有些安不住了,之前一直被墨澈的幾個手勢給攔住了,如今狀況卻不同了,再這樣下去輕者是無勞而歸,重者便是全軍覆沒。“少主!”
墨澈淡淡的看了一眼越翎塵,“走吧,殺出一條血路來。”
得令的衆人,紛紛拔出武器衝向外面。裴銘瑄也不落後,緊緊的跟了上去。
邵千殤見墨澈遲疑了半拍,也頓了下來。後者動了動脣,終是沒有說什麼,轉身便追上來。“走吧。”
邵千殤點頭,兩人也趕上去。
後面傳來一聲怒吼,“休想離開!”見墨澈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心中一痛,盯着邵千殤的背影也越發不快,生了一計,躍身追上前去,準備給墨澈一掌。
邵千殤餘光見越翎塵掌風向着墨澈,而墨澈是來不及接這一掌了。慌亂中,轉身替墨澈接下這來勢洶洶的一掌。
哪知那越翎塵本來就是故意引誘邵千殤上當的,心中明白邵千殤會爲了墨澈擋下這突發奇然的一掌,使盡十成的功力。
兩個人的武功相差不大,邵千殤不知道越翎塵用的十成功力,更何況他又是慌亂中接下的這一掌,所以便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掌的傷。一時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嘭!”一聲巨響,撞到門落下。
墨澈大驚,哪知道一轉眼生出了這樣的變故,頓時失了分寸,“千殤!”一步並做兩步,奔到邵千殤面前,雙手顫抖的扶起一臉痛苦之色的人。
“哇!咳咳咳”,一大攤血從邵千殤口中噴出。
將其緊緊抱住,不停的爲其順氣,“千殤!千殤你怎麼樣?”
越翎塵面色難看,陰沉着臉慢慢走近,見墨澈根本不擡頭看他,更是不服,爲何沒有一掌拍死這個礙眼的男人。
墨澈不是不知道有人靠近,只是她現在沒時間管那麼多,邵千殤受的傷不輕,又是內傷,不知道還能熬多久。如今的狀況不好,蕭宿毅的援軍也是遲遲未到,地上那一大攤血讓她看的一陣刺痛,又想起柳月,墨如風他們的死,眼睛裡什麼東西不知不覺的滑落下來。
邵千殤覺得他真的有種快死了的感覺,連墨澈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了,但還是瞧見了難以從她眼裡流出來的東西;心裡一陣苦澀,他的澈兒是幾乎不會哭泣的,如今卻讓她失態的掉了眼淚,自己是否該高興?暗自慶幸,剛纔沒有浪費掉好好看着她的時間。慢慢將手放在她的臉上,爲她拭去不知何時無意流出的淚,“乖!不哭,我的澈兒怎麼能哭呢?沒事了,我沒事了,不哭不哭。咳咳咳”又是一大口血噴出。
沒事?!這個人爲什麼到了這種時候還逞強?明明嘴脣都已經發白了,怎麼會沒有事?一切怒氣無處發,只是眼淚越來越猛,似想把以前積累的也一併流乾,“白癡!你個白癡!”又像是想起什麼,猛的起身再轉身,揪着站在那裡好一會的越翎塵,“說!解藥呢?不可能因爲一掌而吐血不止!一定是中毒了對不對?”
說她如今是胡攪蠻纏也不爲過,這可能是外人現在想說的。越翎塵被逼問着也非常淡定,“解藥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你還真下的有毒?拿出來!把解藥拿出來!”墨澈一聽果真是中毒,怒氣更甚,本來只是猜測,得到證實她更不會姑息。狠狠的搖晃着越翎塵,絲毫不給他間隙。
眼見的墨澈不顧一切的樣子和那雙泛着紅絲的眼,他知道了墨澈不是真的冷情而是將她僅有的感情都放到了那個吐血不止的邵千殤身上,一時笑的更歡,“哈哈哈!”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不停的挑屑道,“只要你肯答應我的條件,解藥就給你。”
墨澈停手不再搖晃他,死死的盯着越翎塵,大有將他生吞了的樣子,“什麼條件?”
“留在我身邊,做南越的皇后。”
墨澈愣了,慢慢的鬆開了手。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越翎塵這樣執着於這個問題。失魂落魄的蹲到邵千殤的身旁,如今的他已經奄奄一息,瀕臨死亡。那張俊美的臉早已變得蒼白,嘴角還有血不停的溢出,身體也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不……澈兒,你不能答應他,要,要……知道,就算我死,也不願你這樣做。”氣虛若無,卻堅持不願墨澈答應越翎塵的條件。
“墨澈!你不能答應他!趁現在,我和蕭宿毅幫你們抵着,你趕緊將人帶到慕白那裡醫治。”裴銘瑄很及時的劃破了越翎塵的陰謀。
墨澈擡頭,遲遲未到的蕭宿毅已經到了,向她微微點頭。不由的點頭,架起邵千殤的手搭在肩上就走。
越翎塵的聲音不適宜的響起,“走吧。走吧。儘管走吧,他邵千殤中的是我皇室獨門的毒藥,非我門解藥不可。”
一句話猶如冰劍刺入墨澈的心。
越翎塵似乎還不滿意,繼續道,“如果沒有解藥,他活不過三天。”
“你!你閉嘴!”裴銘瑄用劍逼近越翎塵幾分。
越翎塵毫不吝嗇的又拋出一句,“這是事實,想必允羽四皇子也非常清楚,還有生死殿殿主。”
裴、蕭二人一個咬牙,一個沉默,看來這毒藥之事不是空開風穴。墨澈慢慢的將邵千殤放到地上坐着,手指輕輕的摩挲着幾乎神志不清的人的臉。“我答應你。”
一時越翎塵欣喜不已,雖然手段有些不光彩,終究還是留下了她。
裴銘瑄咬牙不言,如今別無他法,但當聽到這個答案心中不免有些牴觸。
蕭宿毅沉默,淡淡的看着那邊的苦命鴛鴦。
邵千殤自是難以接受,死命拽着墨澈的手,搖頭不止。
“解藥給我,我有話要和他單獨談談。”
“不行!解藥現在不能給,待他們退兵之時,我定當解藥雙手奉上。”說話自是沒問題,反正他手中捏有她的軟骨,不怕她反悔,就怕邵千殤一服解藥就將人帶走,他找誰哭去。所以解藥是萬萬不可給的。
“越翎塵你莫要太過分了,墨美人既然都答應你,她是絕不會失言的。”
蕭宿毅聞言也在一旁拳頭微微收緊,自然是不滿越翎塵的如此做法。
此時,越翎塵就像個害怕別人搶糖的小孩子,異常小心,“澈遵守約定,不代表有些人也遵守約定。”說的略有所指。
有些人自然是指邵千殤,墨澈明白他的顧慮,也不在多說,只是邵千殤要多受會苦了。“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