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怎樣?”我冷眼看向亮出了刀的羅爾。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羅爾咬着牙,雙手發着顫舉刀向着我,眼淚在眼眶裡轉,“爲什麼?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
“還記得嗎?羅爾。你把我救回家時我說的話。”
早在三個月前,也就是我降臨到這個異世界的那天。羅爾把掉在路邊的我撿了回家。我一醒來問他,爲什麼救我。
他笑着答,因爲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我只回了他四個字,你會後悔。
“後悔了嗎?”我問羅爾。
“我相信着的。我和莉迪亞還有這個村子的人都相信着的。你不是壞人。”羅爾的顫抖自雙手漸漸發展到全身。“不要!請你不要作出傷害我們的事!”
“真的很好笑,你說的話和你現在動作不一致啊。什麼都是你們一廂情願,我只會做自己願意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你們相信的那是你們的事,我要幹什麼,那是我的事!”說着冷酷的話語,伸手探路西華的鼻息。
“你到底要幹什麼!”羅爾舉刀向前一步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其實我看不起羅爾的懦弱,冷冷看羅爾一眼,心裡冷笑着丟了句“隨便你”繼續手頭的動作。扒開路西華的衣服腦袋探到他胸口。這個動作看上去肯定很曖昧,但這是迫不得已的事。這是在路西華偷襲我時發現的,他抱住我的剎那我能清晰感覺到他體內的本源,也感覺到了那個封住本源的黑色魔法陣,但即使這樣有什麼作用呢?我對這些根本束手無策!我能想的辦法只有這個。
拿出兜裡還在發光的羅盤心中祈禱,讓我相信奇蹟吧。告訴我吧,解開封印的方法。羅盤在我面前發出一陣溫暖而強烈的光,所有東西都淹沒在強光之中。
這是在哪兒?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是個很寒冷很悲傷很寂寞的地方。在這個地方好像有什麼悲傷的回憶。閉上眼正要感受。
“什麼人!”隨着一個吆喝聲,場景變幻,四周的灰白荒蕪漸變成了一個可以腳踏實地的山洞。“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那是個老邁得好像行將就木的聲音。我沒有看到人,大聲問,“這兒是什麼地方!”
“絕望山洞。”老婦的聲音在山洞迴響。
絕望山洞?很可怕的名字。“你是誰?”
“什麼?你進入了我的夢,現在居然問我是誰?”那聲音實在是粗糙得讓我起雞皮疙瘩,聲音漸近,一個由黑色斗篷從頭裹到腳的身影出現了。
“你的夢?”再望四周,四周的牆壁幻化成千條萬條色彩斑斕的蛇,直至腳底的地面也變成蛇羣我陷進了蛇羣中,“啊——”我驚叫着在蛇海中掙扎,雙手努力撥開那些向我張着血盤大口的蛇。
“我不管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認爲我還會讓你活着離開嗎?”
那些有着可怕的觸感的蛇皮溼漉漉地磨擦着我的肌膚,有好多張開嘴巴張開着露出鋒利的毒牙。我都要哭了,我做錯了什麼,我什麼也沒有做過。爲什麼總是這樣,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但也會是我的錯,也會是我的罪過,是我的問題。我很希望什麼都十全十美,那不可能不是嗎?我想讓所有人都滿意,我不想有人因爲我不高興,但那也不可能。我想有人能理解我的處境向我伸出援手,哪怕只是一兩句沒有用的問候,也是奢侈。也對,就死在這兒也沒有關係,絕望山谷嗎?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了。我不喊了,取而代之是淚流滿面。
“杜尼亞,停手!”一陣攝人的氣勢,蛇羣都被驅趕開去,山洞口出現了另一個黑色的身影,是黑魔女維珍。
“怎麼?這個女孩是你帶進來的?”杜尼亞道。
“怎麼?以你的能力,沒有發覺她是誰嗎?”維珍步步走近我,我軟倒在地上除了流淚什麼都不會。
“不要哭。”維珍半蹲到我身邊,話語溫柔,從袖子裡取出一條黑色的方帕爲我抹掉淚水。
抹掉那令我眼前朦朧的淚水,藉着微弱的光線,我終於看清楚維珍的臉,當天那個送我羅盤的老闆娘!怎麼會?
“不用怕。”維珍溫柔地抱起把我摟住,在我耳邊道,“在這個世界,回到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我會保護你的。我保證。請不要哭。”
“你是誰?”我輕問,接着再問了一聲,“我是誰?”
維珍親吻我,溫和的對我道,“當你想記起來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想起來了。就像你救那個風術士一樣。”維珍自我衣兜取出羅盤塞進我手中,“即使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只要拿着這個,它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不讓你受任何傷害。”
原來是這樣的,難怪我拿着它那些妖怪看到要逃走,血色八月離開時強風也沒有傷着我,原來是因爲這隻羅盤。不知怎的,在維珍身邊讓我感到十分安心,她的說話我能相信。看着手中的羅盤,維珍繼續道,“試試看啊。它可以帶你離開這兒的。”
我嚥了一口唾沫,閉上眼再次向羅盤許願,我想回有人關心我等待我的地方。再次留下兩行淚水,我很害怕,真得很害怕,怕我睜開眼發現根本就沒有那種地方。
“小郭還在哭啊。一定是哥哥你太傷她心了。” 耳邊再次響起莉迪亞天真爛漫的聲音。
“什麼嘛,那種情況下誰都會誤會的。”羅爾抗議。
“那起碼我會嚇暈過去不會像哥哥你那樣拿刀對着她。”莉迪亞這個回答差點讓我笑了出來。
“你們啊安靜一些,要她怎麼休息呢?”這是尼亞斯的聲音。尼亞斯沒有事了?我睜開眼睛。
“噢,她醒了。”這聲音是那個討厭的路西華。睜開眼睛,這傢伙就在我視線內,恢復了風之本源的他更有神氣了,如果說原來的他是一幅美麗的圖畫的話,那現在就是上了更鮮豔的一層色彩。我救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長得不錯的普通男人,現在是風一樣瀟灑的存在都不像是凡人。
“哎呀,不對勁啊她這醒了怎這麼安靜,是不是還有哪沒有恢復好啊。”羅爾三蹦兩步地到我牀邊,我一扭身抱住厚厚的枕頭,頭一埋到枕頭就發現了,這枕頭一定是羅爾準備的,他知道我喜歡摟住厚實軟綿綿的東西。鼻子一酸,頭埋得更緊。
“你這是害羞嗎?沒想到你會爲了救我親吻了我。”路西華得意笑道。
天殺的!被路西華一提醒還真想起羅盤發出強光後的事。
我體內原來也是有本源的,那股特殊的本源在羅盤的共鳴下煙霧般泛起,與路西華的本源同步,而後進入他體內找到維珍那股黑暗本源竟把那股本源分解吸收掉了。維珍的力量何其強大,正是把維珍力量同化的過程失控才闖進杜尼亞的夢境。而最讓我覺得無地自容的是,要做到同化力量時我所做的事,那就是,我和路西華接吻了!
我討厭男性是吧,我討厭肌膚之親是吧,臉蛋一下燙到耳後跟,失聲慘叫,“啊——我居然爲了尼亞斯與這個人親吻,啊——”懊惱啊,撓牆啊,痛心疾首啊,除了想撞牆還是想撞牆啊啊。
“噢,原來她哭是爲這個,大家都聽見了。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哦。”羅爾借勢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這是路西華啊,這可是有名美男子風靡萬千少女的路西華啊。多少女孩能看上一眼都樂上半天,眼前這女孩明明是她主動吻的人家還像是痛失貞操啊。路西華臉上都可以扭麻花了,眉毛皺了起來,“我有那麼差勁嗎?”
有着這麼漂亮臉蛋的人說他沒有跟別的女人親吻過吊死我我也不相信的了,想必就是因爲有經驗纔會覺得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吧。最後還真被他想通了,輕輕問我,“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啊——”被這話一刺激,我終於能動了,枕頭雜物終於開始向路西華髮起總攻,“怎麼可能,我那是跟頭小豬跟只小狗親吻都比你強!”
路西華都懶得遮擋飛過去的雜物臉上早是嚴重受傷的神情,大概黑魔女和血色八月也沒有讓他如此受傷。苦笑,“你這是在繞彎罵我豬狗不如嗎?”
羅爾可興奮了,拍手,“好啊,會這麼損人的纔是女巫啊,這纔是正常反應。”
莉迪亞趕緊罵道,“哥哥你是白癡啊。”
“好了,不要鬧了。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該和路西華一起走了。”坐在一旁的尼亞斯微笑着對我說。
要走了?我不情願地望向尼亞斯,“怎麼就走了?現在外面還很危險的。”
“爲了這兒的居民,把這兒的情況向上面彙報是必需的。而且現在有路西華保護我,我回神殿去的機會就更大了。”
我低下頭,“好不容易纔成了朋友,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嗎?”
尼亞斯走過來摟我在我額上親吻了一下,“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這個你就收下吧,可以治癒一般的創傷的。”尼亞斯把一個小香包塞到我手中。
我點了點頭,輕輕的,輕輕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安以期。”
“什麼?” “你說什麼?” 大家都爲聽不清楚我說什麼而伸長了脖子。
“我是說啊,我的名字叫安以期!”真討厭,怎麼還要我再說一遍呢?
“啊——小郭原來叫安以期!”莉迪亞樂了。
羅爾也樂了。尼亞斯微笑着輕輕叫了一聲,“安以期。”
“安以期,很漂亮的名字啊。”路西華再度說話,馬上遭我一記怒喝,“你沒有資格喊我的名字!”
路西華再度投降,雙手舉起,連聲道,“是!是!是!是!”
“太好了,原來她對我還不是最壞的!”羅爾又是突然興奮道。
“哥哥你真的很白癡!”
看着亂哄哄的場面,抱着枕頭,突然有種很溫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