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你已被對方拉黑的消息”，王猛深深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側的辦公桌。
“高主任，你自己也說桑川是個好苗子，這麼做你不會後悔嗎？”
高明鬆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神情，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再好又能怎樣，你覺得在楚家的打壓下，桑川以後還有出頭之地嗎？”
王猛心中此刻除了愧疚，又慢慢產生了幾分牴觸情緒：“可是，桑凝幫了我們很多，我們有這麼多老師，聯合起來替桑川說情都不行嗎？我就不信，楚家再厲害，能無視輿論壓力開除這麼多老師。”
“你還是太天真！”高明鬆深深看了王猛一眼，“你都知道輿論壓力，要是我們真的力挺桑川，到時候網友該質疑我們和桑家人沆瀣一氣了，我們的任務是保住學校的名聲，而不只是某個學生！”
高明鬆說話的聲音很激動，語氣滿是前輩對後輩的殷殷教誨。
但王猛卻感覺到胸腔裡升一股寒意，漸漸蔓延到全身。
高明鬆變了，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意志堅定說要不顧一切維護學生權益的正直的老高了。
……
桑凝感覺事情突然變得棘手，所有的老師都將她的微信刪了。
當初她是靠着輕微的暴力脅迫替桑川重新拿回入學資格的，現在再靠同樣的手段肯定不行了。
學校的安保措施一定會升級，她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說進學校就進學校了。
桑川目前遇到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給他找所學校，但這在短短一兩天內也不好解決。
何況，現在網上都是桑家人的負面熱搜，其他學校敢不敢接收桑川都還是回事。
除了桑川，桑凝現在還擔心桑友明和胡芝，兩人吃完飯後就說要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
但都已經過去半小時了，兩人還沒有回來。
桑友明的手機又給了桑川，打胡芝的手機一直都沒人接。
桑凝不放心，決定親自下樓去看看兩人到底在做些什麼。
臨出門時，桑凝猶豫了會兒，還是戴了個口罩再出門。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段時間，她的黑熱搜的輿論討論覆蓋度比她剛穿書之前還廣。
不戴口罩出門，難保路上不會被人認出。
桑凝的打扮很低調，一件休閒的兜帽衛衣，短髮也隨意紮成了半丸子頭，再戴上口罩，更是很難認出她的本來面目。
離開家一段路後，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哪怕是這樣高度遮臉的裝扮，還是有不少路人駐足停留，偷偷觀察她，對她指指點點的。
“這人怎麼這麼像桑凝啊？身高和身形簡直一模一樣。”
“不清楚，身材確實挺好挺扎眼的，就是走得太快了，我都沒看清她的長相，桑凝的眼睛太有辨識度了，我要是看她的眼睛一眼，保證立馬就能認出她來了。”
路人談話的聲音不大，但桑凝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在路人說完這話後，她默默將兜帽戴上，微微拉下帽檐，遮住了眼睛。
桑凝穿的兜帽衛衣還是黑色的，把兜帽戴上後，再配上口罩，看起來就像個要去搶銀行的搶劫犯。
離桑凝家樓棟最近的小超市只有兩個，桑凝全部都走了一圈，也沒有看見桑友明和胡芝的身影，她又接着往小區外走。
出了小區大門，往左再走上個五六分鐘，有個大型的商超，桑友明和胡芝說不定在那裡。桑凝最後去的這家大型商超，可將超市整整逛了兩圈也還是沒有看見人，倒是裡面買東西的人目光不時停留在她身上。
從商超出來後，桑凝扯下口罩，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又重新將口罩拉了回去。
三個桑友明和胡芝有可能回來的超市都沒人，她決定先回家去等着。
這次，就當桑凝走到大門口準備進小區時，卻看見小區正大門對着的一處廣場噴泉上聚集了一羣人。
那些人圍成了個圈，手上拿着菜葉子和雞蛋，罵人的同時還不停朝圓圈中心扔去。
桑凝離得有點遠，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知道這些人貌似挺激動的。
桑凝沒有要看熱鬧的習慣，但第六感告訴她可能是出事了，她一邊觀察着人羣的動靜，一邊朝人羣靠攏。
在噴泉廣場上聚集的人太多，最起碼有幾十個，桑凝已經走到人羣最外圈了，還是沒有看清楚這些人在圍着什麼發氣。
本來圓圈中心貌似有人在求救的，但都淹沒在了這些人疊加起來的罵人聲。
他們罵人的詞彙也挺單一的，罵來罵去無非也就“賤人去死！”“你們還不去死！”這類的字眼。
在往裡圈擠的過程中，桑凝不小心撞到旁邊人的手肘，那人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道：“你也是來上班的嗎？怎麼沒帶道具呢？”
“道具？”桑凝一臉疑惑道。
什麼道具，她怎麼聽不懂呢？
大媽還挺好心的，從她挎着的竹籃裡拿了些菜葉子遞給桑凝：“給你一點吧，趕緊把這些扔完，我們好下班。”
桑凝：“……”
桑凝沒接大媽的菜葉子，而是十分無語地撇撇嘴後，繼續往人堆裡鑽。
大媽橫了桑凝一眼：“呸，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都不幫我分擔分擔點。”
“你們冷靜！”
“你們冷靜一點行不行！”
“能不能別扔了？再扔我就要發火了！”
等快要走到內圈時，桑凝終於聽見了被圍毆的人發出來的聲音。
聽完以後她就傻眼了，這不就是桑友明和胡芝的聲音嗎？
桑凝憤怒了，網上黑黑她們一家人就算了，居然還追到現實生活中來了，簡直不能忍！
“你們統統給我住手，否則別掛我對你們不客氣了！”桑凝揮舞着雙臂，試圖阻擋這些人繼續朝桑友明和胡芝扔垃圾。
可成效見微，這些人是有任務在身的。
不把這些菜葉子和臭雞蛋扔完，他們就不能下班。
於是他們不僅沒有停下動作，反而因爲桑凝在替桑友明和胡芝說話而開始也對桑凝無差別攻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