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夫人走到房間外，便看到墨教主的侍衛們戒備的看着教主夫人。
教主夫人衝着他們點了點頭，嘴角快速的閃過一絲嘲諷。這羣兇惡的傻子，還以爲自己的主子活着呢。
“少主進去了嗎？”教主夫人冷若冰霜。
侍衛們點頭。
儘管他們心裡只忠於墨教主一人，但對於教主夫人也還是需要維持表面上的禮儀的。只是，對教主夫人而言，這一切都不重要。就連這表面上的禮儀和客氣也都很不需要，因爲，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想出一個法子，讓這些只中心墨教主的人都跟着墨教主而去。
讓他們主僕相見，也算是一件功德吧。
教主夫人向前，讓小七推門。
“夫人。”侍衛們遲疑了下，還是伸手攔住了教主夫人。
教主夫人含笑，少有的冷豔笑容，和以往那種溫婉的笑大有不同。這笑讓人感覺心裡發怵，發緊。
“怎麼了？本座不能進去嗎？”
這些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期將至了吧？
那些侍衛面色溫和，但眼神卻不如面色這麼溫和，“夫人，您當然能進去，只是教主和少主在裡面議事，如果夫人有什麼事找教主和少主，可以讓小的們進去通報一聲。或者等教主和少主忙完了，夫人再來找教主和少主。”
“放肆！”小七看不過去了，她可是格魯的教母，也曾是格魯的少主，他們怎麼和教母說話呢？
侍衛們並沒有被小七的話嚇倒，他們堅持的說道：“我們也沒辦法，夫人還是請回吧。”
教主夫人笑了起來，這個地方是她不該來涉足的地方對吧？曾經還是姑娘家的時候，她的阿爸拉就不讓她到這裡來玩。還記得又一次她一個人悄悄的來到這個地方，想要看看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阿爸拉竟然都不讓她看一眼。沒想到這件事被阿爸拉知道了，罰她在雪地裡站了一夜。
男人，都以爲這江山國土是男人的，女人涉足便是死罪。
可笑！
“讓開！”教主夫人懶得和這羣即將要死的侍衛多費口舌。
“夫人！”侍衛們都沒有想到一向溫婉到怯弱的教主夫人會這麼犀利起來。
教主夫人不容他們再說什麼，便讓小七打開了房間。
假教主坐在正位，墨十泗正站在那假教主的身後。假教主看起來似乎很不輕鬆，額頭上還冒着細細密密的汗珠。尤其是看到教主夫人推門而入後，表情更是有些奇怪，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纔好。
“教主。”教主夫人連禮都沒有行，只是象徵性的喚了一聲。
假教主連忙說道：“夫人辛苦了，趕緊坐吧。”
教主夫人擺手，“坐就免了，只是剛纔本座說要進來，那門口的侍衛竟然攔着不讓本座進來。他們大概是覺得本座只是一個女人，不配來這種地方吧。”
教主夫人說着，掃了一眼房間裡的千戶。
真好，那死去的真正的魔頭教主把格魯的勢力發展成他自己的，就連坐在房間裡的所有千戶們，都有超過一半是他自己的人。
假教主裝模作樣的斥責了一陣侍衛不懂事後，又含笑的對教主夫人說道：“這些人做事總是這個樣子，夫人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吧。”
101：夫人襲來
教主夫人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她的人得罪了墨教主，墨教主便會毫不留情的把他們殺了。而此刻墨教主的人讓她感到不悅了。她又怎麼能放過他們。
“還是殺了吧，不然整個格魯的侍衛們還以爲本座真的是不值一提的低賤女人。”教主夫人的眼睛發着幽幽冷光。
假教主心裡頓了一下，沒想到教主夫人變得這麼快，全然不是以往的懦弱樣。“是，是……”假教主訕訕的說道。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什麼時候教主這麼聽教主夫人的意思了？還是一直以來教主夫人的話都是有分量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諸多猜測，侍衛們也諸多表情。
教主夫人帶着幾分兇惡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侍衛，“都說了拖下去斬了，怎麼還站在這兒？”
一旁的兩名侍衛趕緊行禮退下，把站在大門外的還在哆嗦的侍衛脫了下去。
求饒聲不絕於耳，教主夫人享受着這種聲音，她看向房間裡的所有人，也看向那個假教主。
“你們都在商量什麼呢？可以說來讓本座聽聽嗎？”
教主夫人的話剛一出，衆人便陣陣驚慌。
最爲慌亂的莫過於坐在正位的教主，一個墨十泗忽然來臨就已經讓他感覺到陣陣壓力了，沒想到又來一個教主夫人。而這對母子說的話也出奇的相似。
假教主再次訕訕而諂媚的笑笑後，從正位上站起身來，趕緊走到教主夫人的身旁，對教主夫人說道：“還能商量什麼呢？格魯現在百廢待興，我們必須把格魯振作起來，以免讓竺巴噶舉或別的勢力窺伺。”
教主夫人點頭，語氣和麪色也都和緩了很多，尤其是說話的聲音又像以前那麼溫婉了，“教主說得是，我們格魯現在百廢待興，把各位的千戶找來，我們好好的商量一下恢復格魯元氣的法子也是好的。不過現在戰事纔剛剛結束，夫君又剛從宮外回來，不如先歇息一會兒吧，等明日我們再來商量恢復格魯實力的法子，如何？”
溫婉的語氣，帶着怯怯的神色……
若是以前，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沒什麼。可今日，沒有人再敢不把教主夫人的話當一回事了。
“夫人說的有道理。”教主趕緊附和着說道，同時站起身來，跟墨十泗假意寒暄了一陣後嗎，揮手讓衆位千戶們都離開。
整個房間就只剩下這一家三口了。
“手腳倒是挺快的。”教主夫人的眉眼再次冷冽起來，這種目光讓一旁的假教主看得心驚，他訕訕的笑着，說不敢不敢。他就是想要給教主夫人分憂而已。
說着，假教主回頭看了一眼墨十泗，本以爲墨十泗一向善良，應該比教主夫人更好說話。卻沒有想到回頭間看到的竟然是墨十泗帶着濃濃殺氣的雙眼。
“十泗……少主。屬下真的是想幫着教主夫人和少主分擔一些。格魯現在……”
墨十泗抽劍，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勢刺入假教主的胸膛。
教主夫人還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看到假教主已經喪身在墨十泗的長劍下，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她趕緊對墨十泗說道：“殺了他就沒有人來扮演教主了，而且，我們是三個人留在這兒的，總不能只有你我出去吧？”
墨十泗收回長劍，對教主夫人說道：“母咗，這個人這麼不安分，我們把這個人留在身邊不過是養虎爲患而已，我們切不可這麼做。早一點殺了就早一點解除禍害。格魯現在沒有教主，我們也不需要教主。”
教主夫人知道墨十泗說的話有些道理，但……
“還是請母咗扮成墨教主的樣子吧。”當教主夫人還在擔心的時候，墨十泗便說道。墨十泗的話也打開了教主夫人的思路，讓教主夫人豁然開朗。
對，他們現在已經不需要什麼教主了，她這個教主夫人就完全可以扮成教主的樣子。
不過三下兩下功夫而已，教主夫人已經不再是教主夫人，而是墨教主的模樣。
“可這屍首如何處理？”教主夫人有些擔心。
墨十泗走到墨教主常坐的正位，按動了正位椅子上的一個按鈕。
磁噌一聲，假教主的屍首掉落了下去。教主夫人這纔看到，在房屋的中央，也正是那假教主躺着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從洞口裡傳來一陣陣嘶鳴聲，似乎是野獸在嘶叫。
“這……”教主夫人不知道墨十泗什麼時候設計了這麼一個機關要害。
墨十泗見母咗疑惑，便對母咗說道：“這機關是阿爸拉做的，我也是去年才得知的。”
墨十泗的話勾起了教主夫人的回憶，的確，這麼多年來，有很多原來格魯忠心耿耿的侍衛，被喚去議事大殿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原來是有這麼一個機關要害。好狠毒的計謀。
墨十泗走到洞口方向，對母咗說道：“這裡面的玄機還多着呢，下面有一灣深潭，深潭裡養着一些水獸。別說是死人掉入下面不會被人找到，就算是活人被推了下去，也斷然沒有活路。”
“水獸？”教主夫人心裡不禁閃過陣陣畏懼，在格魯有個關於水獸的傳說，水獸專門吃人以養活自己。她一直以爲這些都只是大人們編來騙小孩子的故事而已，卻沒有想到水獸真的存在。
“十泗見過這些水獸？”教主夫人有些擔心的看着墨十泗，這種狠毒的東西留在格魯並不是什麼好事。
墨十泗輕輕點頭，“曾經孩兒來議事大殿，被阿爸拉發覺了，阿爸拉一掌把我打入這黑暗洞口裡。”
“啊？”教主夫人不禁心驚。
墨十泗面色卻無多少異常，就如同在講述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一般。
墨十泗知道當時的墨教主並不知道被他親手打下洞口的人是他的兒子墨十泗。不過現在想想，就算那魔頭教主知道又如何？他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在他眼裡，權勢比什麼都重要。
“好了，母咗，我們先出去吧。”墨十泗按動機關，把洞口關閉。
洞口合上後，教主夫人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剛纔發生的那一幕是真實的。
“母咗，我們走吧。”墨十泗見教主夫人還有些心驚後怕，便攙扶過母咗的手臂，往門外走去。
出了房門，侍衛們都恭敬行禮。小七卻探着腦袋尋找着教主夫人的蹤影，房門關上的剎那他還是沒有看到教主夫人在哪兒，心急的左看右看。
“小七，你在找什麼？跟本尊一起走吧。”教主夫人學着墨教主的聲音對小七說道。小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教主，屬下還是等夫人出來吧。夫人現在身體虛弱，正需要一個人守在身旁照顧。墨少主有事務繁多，顧及不過來。小七既然是夫人的半個兒子，小七願意在此守着夫人。”
小七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因爲他知道議事大殿有多兇險。他也看到很多人進入議事大殿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就像憑空消失一般，難道他的教主夫人也是憑空消失了嗎？
教主夫人見小七執着不肯起身，也不再強求，和墨十泗繼續往前。
一路上，侍衛們見了教主夫人扮成的墨教主後都跪地行大禮。這麼多年來，教主夫人今日受到人行禮的次數纔是最多。
想想，也頓然覺得悲哀。
墨十泗跟在教主夫人的身後，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教主夫人剛要讓墨十泗到她的房間去，她已經爲他繡好了一件衣裳，就快入秋了，添在身上也能暖和些。
教主夫人卻看到墨十泗的眼睛掃了一眼遠處的偏院方向，這裡距離偏院還有好一些距離，他根本看不見偏院的情況。但他的眼神卻在悄悄告訴教主夫人，他有多惦記偏院那邊的情況。
“阿爸拉先回房歇息吧，孩兒也該回偏院休息一陣了。”墨十泗說罷，退下。
教主夫人看着墨十泗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頭。或許她真的應該再去會會那個女人，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把墨十泗的心俘獲得這麼緊。也讓阿旺楠傑不顧生命危險，跑來救她。
偏院裡，月尊白瑪坐在椅子上悶悶不樂。雖然肚子已經很餓了，但侍衛們沒有得到墨十泗的吩咐，都不敢送來食物。
偏院外的人都在悄悄議論，墨少主搶了阿旺楠傑的女人。守護偏院的侍衛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些流言蜚語，就算心裡不相信，他們看月尊白瑪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們覺得月尊白瑪挺溫和的，長得也很漂亮，聲音也好聽，因此他們都喜歡和月尊白瑪說說話。可現在，他們都不敢主動靠近月尊白瑪。
如果那些流言是真的，那麼此刻在偏院坐着的這個女人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竺巴噶舉的通神祭司，是會法術的。如果惹到了他，會被變成水獸嗎？
侍衛們偶爾擡眼打量月尊白瑪，卻不敢像以前那樣親近她。
月尊白瑪也覺得這些侍衛們的神色和表情都有些怪異，但他們不說，她也不便問。
只是不知道瓜弟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自從今日戰事開始後，瓜弟就徹底沒了消息。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自己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卻還在擔心別人。
“你們聽到瓜弟的消息了嗎？”月尊白瑪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侍衛們直搖頭，表示不知道。其實他們並沒有細細聽月尊白瑪的話，只是出於畏懼直搖頭而已。月尊白瑪見他們都搖頭，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若是瓜弟的傷勢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一定會留下後遺症的。瓜弟身爲格魯侍衛，他說過，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像他爺爺那麼厲害的人。可要真留下什麼後遺症，還如何實現夢想？還何談成爲什麼樣的人？
“瓜弟的傷勢很嚴重，如果沒有及時救治一定會出事的。”月尊白瑪擔心的嘀咕着，不知道是說給一旁的侍衛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一旁的侍衛聽了月尊白瑪的話，互相望了望，眼裡充滿了驚訝。
這個女人她不是地敵派教主的女人嗎？又怎麼會擔心瓜弟的情況。
這時一名侍衛說道：“你不用假惺惺的了，我們瓜弟的情況纔不要你擔心呢。你只要不害我們，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月尊白瑪見這些侍衛在提及瓜弟時也是十分擔心的神色，便對他們說道：“不管你們怎麼想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瓜弟活着。瓜弟被墨教主打傷了，不過說到底也是因爲我他才受的傷，無論如何我都想找到他，希望你們能夠幫我。”
月尊白瑪說得很誠懇。
侍衛們再次互相望了望，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格魯的醫尊還沒有你這個墨脫醫尊懂得多嗎？”
墨十泗的聲音忽然劃破偏院房內的空氣，讓偏院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也讓月尊白瑪心驚了一下，這個墨十泗纔剛剛殺了自己的父親，現在不忙着找個房間把自己關起來懺悔，卻還來找她。
月尊白瑪戒備的看着墨十泗，她的眼神裡滿是冰寒。但墨十泗的一雙眼睛卻全是玩味。
墨十泗揮手，讓房間內的所有人都退下。
不過一會兒時間，整個房間的侍衛就都退下了，只剩下墨十泗和月尊白瑪。
墨十泗走到月尊白瑪身前，坐到椅子上。
高坐在正位上的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打量着她，就好像打量一個從來不曾見過的陌生人一般。月尊白瑪被墨十泗盯得心裡發怵，她鼓足勇氣看着墨十泗，“如果你要殺了我就請你動作快點，別讓我以爲你是個婆婆媽媽的僞娘。”
僞娘，墨十泗聽不懂。但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不是個什麼好詞。
“都成爲別人的階下囚了，嘴還這麼硬。”墨十泗的眼神帶着幾分刻意的曖昧，這種眼神是他裝的，他不想這樣，但他只要一想到如此女人竟然被阿旺楠傑娶到了，心裡就恨。
月尊白瑪不語，墨十泗說得對，她是個階下囚。
墨十泗擡眼環顧了四周，喜慶的房間讓人感覺心裡舒暢多了。看來前些日子對這房間的打整還是有些用處的。
“喜歡這房間麼？”
墨十泗近乎自言自語一般的說。
月尊白瑪還是沒有做聲。
墨十泗怒了，她怎麼能不回答他，她怎麼能這麼直接的忽視他的存在？
墨十泗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直接逼近月尊白瑪，“你看着我！”
月尊白瑪看着墨十泗，儘管心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雙眼還是那麼不卑不亢。
“這裡是墨少主的房間，我一個外人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月尊白瑪收回目光。
墨十泗伸出手，捏着月尊白瑪小巧玲瓏的小巴，讓月尊白瑪不得不正視着他的雙眼，正視着他的一切。
墨十泗輕啓脣齒，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難道這房間比不上你在竺巴噶舉的住處嗎？”
月尊白瑪本不想和墨十泗扯這些沒用的東西，不過既然他主動要和她鬧，那她就奉陪到底好了。月尊白瑪擡起眼也直直的看着墨十泗，“墨少主是說我自己住的地方，還是說我和阿旺教主一起住的地方？”
墨十泗沒有想到月尊白瑪會這麼說，提及阿旺楠傑，墨十泗心裡的嫉妒之火更加濃烈。
月尊白瑪並沒有讓墨十泗做選擇，繼續說道：“如果是說我住的房間，你這房間確實比得上。不過，要是論我和阿旺教主一起住的那大殿，這房間怎麼看怎麼顯得寒酸。”
“你……”寒酸？他墨十泗一向不喜歡奢華富貴的東西，但這個偏院也還算得上溫馨吧？怎麼到了月尊白瑪這裡就成了寒酸？
月尊白瑪繼續補充道：“你這裡無論裝扮得如何堂皇富麗，都不過是個偏院。而我和阿旺楠傑一起住的大殿，無論怎麼說也是教主正殿。光是噱頭上都比你高，怎麼比？”
反正她活不成了，索性攤牌好了。
墨十泗氣得牙癢癢，好，既然她覺得他墨十泗敗在名分上，那他就戴個名分在頭上。不出三日，格魯的教主不再是他的阿爸拉，而是他墨十泗。
格魯新一代教主。
既然有了教主，又怎麼能沒有教主夫人。格魯沒有什麼女人，連婢女都不曾有。不過眼前不就有一個不可多得的人選嗎？
“明日你我大婚！”墨十泗丟下這麼一句便離開了。
月尊白瑪聽得驚愕，怎麼又拿這句話來壓她？
雖然說古代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妻妾成羣，但也不至於這樣兒戲吧？
“墨少主！墨少主！”月尊白瑪不怕死，但要她背叛阿旺楠傑嫁給別人，她萬萬做不到。
月尊白瑪想要追上墨十泗的腳步，忽然感覺肚子傳來一陣疼痛。月尊白瑪趕緊蹲下身子，用手護住肚子，以免讓肚子裡的孩子受到更多的顛簸。
不知過了多久，肚子處傳來的疼痛才稍微緩和了些。
“你想要這個孩子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102：交易條件
月尊白瑪心裡驚了一下，格魯是少有女人的，這一刻又怎麼會出現女人的聲音？或許是墨十泗的母親吧。月尊白瑪擡頭，更是大吃一驚。
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個男人，而且是格魯的墨教主。
月尊白瑪也想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格魯教主並非真正的墨教主，而是墨十泗找人假扮的。這讓月尊白瑪想到之前在格魯抓到的奸細，那奸細也是假扮成肥婦央莫金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
很明顯，眼前這人的易容之術遠在那奸細之上。
月尊白瑪用手小心翼翼的撐着肚子站起身來，眼前的男人還上前攙扶了月尊白瑪一把。月尊白瑪淺淺的道了一聲謝，心裡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這個人太可怕了……
教主夫人看到月尊白瑪面色凝重，不禁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樣子有些扭曲，或許是因爲臉上人皮面具的緣故吧。
月尊白瑪也看得心驚，感覺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了。
教主夫人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對月尊白瑪說道：“你不必害怕，是本座。”
月尊白瑪這纔看清楚，來人正是教主夫人。
這個原本柔弱到讓月尊白瑪心疼的女人，怯弱到讓她同情的女人，這一刻卻散發着濃濃的冷冽之氣。這種冷冽帶着幾分陰毒，若不是內心陰毒的人，決然不會散發出這種氣息。
月尊白瑪見了教主夫人的真面目後，心裡並沒有之前那麼畏懼了，她一如平常的問道：“不知教主夫人來找我有何事。”
教主夫人坐到正位上，正是墨十泗剛纔坐過的位置。
這一家子還真是有些相似，都有對權利的極度慾望，也極想控制他人。
“你過來。”教主夫人說話雖然溫和，但那陣勢卻帶着幾分凌厲。
月尊白瑪也不畏懼，她靠近教主夫人。
教主夫人揮手，讓月尊白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月尊白瑪並不推辭，淡然坐下。
教主夫人點頭，“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以應付。”
月尊白瑪淺笑，“過獎。”
教主夫人面色含着一絲淺笑，“依本座想來，你月尊白瑪也算是聰明人。不如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就不繞彎子了。”
月尊白瑪點頭，“夫人請說。”
教主夫人道：“本座聽說吾兒想要娶你爲妻？”
月尊白瑪心裡沒有多想，點頭。她想知道身爲格魯的教主夫人，她是怎麼想的。
教主夫人淺笑一聲，帶着些許諷刺。
“想要成爲我格魯少主夫人的女人多得是呢，只是不知道月尊祭司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教主夫人眼神帶着幾分凌厲。
月尊白瑪也道：“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是誰都想成爲你們格魯的少主夫人的。”
“哦？看來月尊祭司是看不上我們格魯的少主夫人一位了？”教主夫人更加諷刺起來，雖然她在得知月尊白瑪沒有心思做格魯的少主夫人時，心裡還是狠狠的高興了一下，但她看到月尊白瑪這副淡然的神色後就心裡不悅。難道他們格魯就真的這麼差勁，不值得她這個女人惦念？
月尊白瑪也對教主夫人的話感到十分無語，明明是她自己害怕別人窺伺他們格魯的東西。好吧，她月尊白瑪不窺伺吧，這個教主夫人反而更加不高興了。
“談不上看不看得上，只是我心思不在名利上而已。夫人，如果你沒有別的事了就請回吧，我也該歇息了。”月尊白瑪說道。
月尊白瑪真有些後悔自己當日在看到教主夫人被墨教主欺辱後對這教主夫人產生了濃濃的同情。看來並非當日看着懦弱的人就真的沒有本事，只是她們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一旦逼急了，能量爆發，讓任何人都無法招架。
月尊白瑪只想快些打發教主夫人離開，她總覺得這教主夫人的眼光是不是的在打量着月尊白瑪的肚子。這讓月尊白瑪感覺到好一陣不安。
教主夫人也的確是在打量月尊白瑪的肚子，月尊白瑪的肚子已經有微微的隆起了，但因爲營養跟不上，整個人瘦削得不成樣子。尤其是一雙手，柔若無骨。
“你想保住這個孩子嗎？”教主夫人也不再兜圈子了，徑直重複了之前的問話。
月尊白瑪心裡冷哼了一聲，說道：“就算我不想保住這個孩子，我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來傷害她。不論是誰，只要敢打我肚裡孩子的意思，我一定讓她死得很難看。”
教主夫人沒有想到說道月尊白瑪肚子裡的孩子，她會這麼激動。看來女人愛孩子的天性是十分濃烈的，就像她愛墨十泗一樣。
“我不會傷害你孩子的，我甚至可以幫着你生下這個孩子。”教主夫人的語氣和麪色都溫和了些。
月尊白瑪的雙眸閃過一絲疑惑，這個女人是教主夫人，如果她肯幫助，這個孩子一定可以安全的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她爲什麼要幫助？她提出的條件又是什麼？
“不用，如果我沒有能力把孩子生下來，也就沒有能力養活它。因此，就算勉強生下孩子，也會讓它受盡世間磨難，與其如此，我還不如和它永遠在一起。”
月尊白瑪說得決絕，但沒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有多痛，有多糾結。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活下來。
教主夫人站起身來，往月尊白瑪這邊走了過來。月尊白瑪心裡戒備，但並沒有後退。
教主夫人對月尊白瑪說道：“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能幫你保住孩子，讓他平安出生。也可以讓他在格魯快樂健康的長大。如果你不放心我們格魯，我也可以託人把孩子送還給竺巴噶舉，交到阿旺楠傑的手上。”
月尊白瑪看着教主夫人，不知道她所說的是真是假。
教主夫人道：“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乎這個孩子，很想把他平安的帶到這個世界。可是現在，你身爲我們格魯的俘虜，還有什麼條件養活這個孩子？”
“你的條件是什麼？”月尊白瑪問。
教主夫人面色含笑，很好，夠爽快。
“永遠不要嫁給墨十泗！”教主夫人說得堅決。
月尊白瑪淺笑一聲，有些無力，“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爲墨十泗的妻子，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你們格魯什麼。你要知道，阿旺楠傑臨時倒戈，和娑羅國聯合起來對付你們格魯是你們應當預料到的事情。你們殺了他的父母，瓦解了他原本溫馨的家庭，這樣的深仇大恨，換做是你我也不可能放下。”
教主夫人道：“我當然知道你看不上我們格魯的一切，但十泗這個人本座很清楚，他一旦認定了什麼就會一條道走到黑。我不想他把太多的精力和時間花在你的身上，儘管……你的確不失於一個理想的兒媳。”
教主夫人的話帶着壓抑的擔憂，她太瞭解墨十泗了，正因爲了解，纔不像他吃太多的苦。
教主夫人也看得出來，月尊白瑪對墨十泗沒有一絲情感，而墨十泗卻一門心思放在了月尊白瑪身上。長此以往，受傷的必然是他墨十泗。
身爲母咗，她又怎麼忍心看着兒子陷入這種孽緣裡無法自拔？
“那你算是答應了？”教主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補充的問了一句。
月尊白瑪點頭。
教主夫人立馬道：“好！從今日起你就住進本座的寢殿，不再和墨十泗見面。”
月尊白瑪道：“這一點對我而言沒什麼難的，只是你必須保證我的周全。還有，墨十泗又怎麼能讓你把我帶走？”
月尊白瑪道出心裡的擔憂，而這一點也正是教主夫人所擔憂的。她不能讓墨十泗娶這個女人，既因爲她已經是阿旺楠傑的妻子，也因爲這個女人肚子裡還懷着阿旺楠傑的孩子。更因爲，這個女人誰人不知？若是墨十泗娶了她，讓天下人如何看墨十泗？
“如果教主夫人還想不到法子解決這些，就先請回吧，等想到了再來接我到你的宮室。”月尊白瑪語氣誠懇，她說的話也是事實，如果教主夫人想不到什麼方法解決墨十泗這邊的糾纏，她無論如何也帶不走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的話也的確讓教主夫人爲難起來，她只想着一定不要讓墨十泗娶這個女人，卻沒有想到墨十泗一定會倔強的和她對着幹。到時候不但會讓天下人看笑話，還會讓墨十泗的形象損於一刻。
若真是這樣，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教主夫人看着月尊白瑪，一雙眉宇緊蹙，“本座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十泗娶你，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何況你肚子裡還懷着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本座不能讓天下人看我們格魯的笑話，不然，本座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月尊白瑪同意的說道：“夫人的話很對，同爲女人，我知道你的難處。如果我真的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那我也是做母親的人。做母親的人凡事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不希望他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教主夫人說道，同時心裡也着急着想如何才能把月尊白瑪從墨十泗的視線裡挪開。
月尊白瑪又道：“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不知道教主夫人肯不肯這麼做。”
“你且說來。”教主夫人聽聞月尊白瑪有辦法，眼睛頓時放出亮光。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並沒有開口。
這讓教主夫人有些忍耐不住了。
“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別支支吾吾的。只要是行得通的，本座一定照做。”教主夫人已經沒有耐心了，格魯不能等，更不能廢掉。
月尊白瑪道：“這個辦法的確能解除夫人的擔憂，只是不知道夫人能否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到時候給我扣上一個想要逃離的罪名，我也收受不起。”
“你且說吧，本座聽聽這法子到底能不能行。”教主夫人按捺着性子。
月尊白瑪道：“這個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教主夫人把我送回竺巴噶舉，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不行！”教主夫人立即呵斥的說道，她沒有想到月尊白瑪所說的辦法不過是想要逃回到竺巴噶舉而已。月尊白瑪是這麼重要的一個人質，她怎麼能輕易把她放掉。
月尊白瑪便道：“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墨少主的性子沒有誰比你更瞭解，雖然你我都不希望他娶一個不該娶的女人，但我們都沒有這個能力改變他的心意。”
“我放你回竺巴噶舉，豈不是讓整個格魯的教徒都看我的笑話嗎？說什麼我也不會這麼做的。”教主夫人蹙眉說着。
月尊白瑪就知道教主夫人不會同意，乾脆不再去看教主夫人，一副等着命運到來的慵懶模樣。
月尊白瑪的樣子讓教主夫人心裡更是緊張，忽然教主夫人眼前一亮，她趕緊拽了月尊白瑪的手，說道：“本座倒想到一個極好的法子，不但能阻止十泗娶你，還能讓他徹底明白不該娶的女人最好不要碰。”
月尊白瑪不懂教主夫人的意思，但從教主夫人的雙眼裡，月尊白瑪看到了濃濃的殺氣和危險。
“只要本座把你這傾城的臉撕下來，徹底毀了，看十泗還如何說喜歡你。”教主夫人的手都在顫抖，今日她的手上已經沾上了鮮血，並不畏懼再多添一條。
“母咗！”墨十泗的聲音劃破空氣。
這一刻，月尊白瑪忽然覺得墨十泗的聲音來得這麼及時。
墨十泗走掉月尊白瑪跟前，把月尊白瑪的手從教主夫人的手裡奪了回來。
“母咗，你不能這麼做！”墨十泗把月尊白瑪護在身後。
教主夫人沒有想到墨十泗會折回身來，心裡有些慌亂，“十泗。”教主夫人不着調該說些什麼纔好。
墨十泗對教主夫人說道：“母咗，想要娶月尊白瑪是孩兒的意思，如果母咗真的想要責罰，就責罰孩兒好了。月尊白瑪是我愛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墨十泗這一番話讓月尊白瑪都聽得有些驚訝。
愛，墨十泗他真的懂愛嗎？
教主夫人心慌變成了驚訝，她看着墨十泗，伸出雙手拉住墨十泗的手，“傻孩子，你知道母咗爲什麼不讓你娶這個女人嗎？”
墨十泗低沉的聲音響起，“孩兒知道，只是孩兒真的想要和月尊白瑪共度一生。請母咗成全。”
墨十泗說罷，單膝跪地，對教主夫人叩行大禮。
“十泗！”教主夫人雙眼含着淚水，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明明知道娶這個女人要遭受天下人多少非議，他爲什麼就還是不肯放棄呢？
墨十泗低頭，“母咗，孩兒今生只愛月尊白瑪一人，也只娶月尊白瑪一人。如果孩兒不能娶月尊白瑪，也斷然不會娶別的女人。”
“傻孩子，她就算再怎麼好也不過是別人的女人。你……你何苦這麼爲難自己？”教主夫人眼裡的淚終於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月尊白瑪站在墨十泗身後，看着這一對母子，插不上一句話，也不想插話。
墨十泗忽然站起身來，對教主夫人說道：“母咗，孩兒也本以爲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不一定要娶她。可是母咗也看到了，阿旺楠傑那個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女人。既然他做不好，就讓孩兒替他做好了！”
墨十泗說得決絕，教主夫人知道，這孩子已經鐵了心了，再怎麼勸也都沒用。
教主夫人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迎上那目光時，頓時覺得那目光犀利無比，如同一把冰寒的劍直衝她而來。
墨十泗側了下身體，擋住了教主夫人的視線。
“既然孩兒已經認定了，就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傷害，也只能是孩兒一人。”
教主夫人知道墨十泗是認定了，是無法再改變心意了，她點頭。
教主夫人戴上人皮面具，有些踉蹌的離開。
墨十泗回頭，看到月尊白瑪的眼睛，她似乎從來不知道害怕，從來不知道畏懼。就連剛纔，母咗已經說得那麼明顯了，她要殺了月尊白瑪。可這個女人的眼睛裡還是沒有恐懼，只有一如的淡雅從容。
“你不害怕？”墨十泗忍不住問了出來。
月尊白瑪又哪裡是不害怕，她是個凡人，刀子划過來照樣會流血。只是她已經習慣了面對危險，就算心裡咕咚咚跳個不停，眼神也沒有太多變化。
沒有表現出畏懼，不代表心裡真的不畏懼。
“我還是勸墨少主聽教主夫人的，娶一個正經女子爲妻，過幸福快樂的日子。”月尊白瑪沒有惡意，她不知道墨十泗爲何要堅持娶她。是因爲她通神祭司的身份麼？不，墨十泗說過，他不會在她身上謀求一絲的利益。
那又是爲何？她想不通。
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目光若劍。
“本座說過要娶你，就一定會娶你。這個世界上沒有本座做不到的事情。你等着，不出三年，本座要竺巴噶舉傾城拜倒，也要你甘心情願的跟在本座的身邊，更要你看到阿旺楠傑的懦弱無能。”
103：情緒牴觸
月尊白瑪含笑不語，墨十泗是年輕氣盛了些吧？雖然他真的有不錯的領軍能力，但他畢竟還是太心浮氣躁了些。阿旺楠傑之所以帶着竺巴噶舉的殘餘力量發展至今，並不僅僅是因爲她月尊白瑪。還因爲阿旺楠傑個人的能力，以及竺巴噶舉教徒的團結。
三年，想要讓竺巴噶舉敗，談何容易？
“你不相信？”墨十泗受不了月尊白瑪這種神色。
月尊白瑪一如平常的淺笑，“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我覺得你有些太過着急了。墨少主，其實，如果沒有最近這些事情發生，或許我們會成爲好朋友。”
“好朋友可不是本座想要的，本座說了，本座要娶你。你還是等着做本座的新娘吧。”墨十泗堅持。
月尊白瑪無語，她都說了她只衷情阿旺楠傑一人，這墨十泗怎麼還是和她對着來，難道他就喜歡搶別人的嗎？
“如果我不肯呢？墨少主，我一直都以爲你不是這種依仗着強勢，壓制別人的人。沒有想到，是我看錯了。”月尊白瑪也有些怒了，她本來想好好和墨十泗談談的，卻沒有想到墨十泗還是這麼固執。
墨十泗看向月尊白瑪微微隆起的肚子，“你現在還有選擇嗎？你這種話已經說過一次了，不要讓本座再聽到。本座也曾說過，既然他阿旺楠傑無法保護你，那就讓本座來保護你。如果阿旺楠傑不知道作爲一個男人的責任，那本座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告訴他。”
“你……”月尊白瑪身子已經很虛弱了，又加上肚子很餓，說話間有些氣勢不足，身子也跟着微微踉蹌了下。
“怎麼了？”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的異樣，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她果然還是這麼倔強，寧願受苦都不寧願成爲他墨十泗的女人。
月尊白瑪推開墨十泗的手，“我沒什麼。如果墨少主沒什麼事就請回吧。”
月尊白瑪下着逐客令。
墨十泗的手一下子捏緊了月尊白瑪的手，趁勢爲月尊白瑪把脈。月尊白瑪想要掙脫，墨十泗的力道卻更重了。
“別動！”墨十泗霸氣的說着。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只好不再掙扎，讓墨十泗把脈。
墨十泗見月尊白瑪的脈象有些不如人意，一雙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
“你在這兒好生待着，本座這就去拿些東西來。”說罷，放下月尊白瑪柔若無骨的手腕。
月尊白瑪收回手，感覺從手腕處傳來一陣微微的疼痛。她並不知道，墨十泗當時的心裡有多痛，纔會把她的手鉗得生疼。
正當月尊白瑪以爲墨十泗要離開的時候，墨十泗忽然折回，目光直逼着月尊白瑪。“其實你嫁給本座，是保護孩子最好的方式。沒有人敢在欺負你，也沒有人敢對這個孩子怎麼樣。”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墨十泗的話會來得這麼突然。
“我不是和你商量，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不過是爲了讓你心裡好受一些而已。”說罷，再次離開。
月尊白瑪看着墨十泗的背影，她實在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明明是他墨十泗對她月尊白瑪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嘛，怎麼這會兒倒表演得想是要保護她一樣。
不一會兒，墨十泗就拿着美味佳餚前來，還帶了一些補品。這些東西對尋常人而言可能太多了，但對於身子虛弱的月尊白瑪而言，一點都不會贅餘。
月尊白瑪看到擺放在桌上的各色美味佳餚，味覺頓時舒醒過來。
好餓……
好香……
墨十泗讓侍衛們擺放了兩個碗，他自己做到桌子的正位上，並示意月尊白瑪到一旁坐下。月尊白瑪很想骨氣的拒絕墨十泗的糖衣炮彈。但很遺憾，她還是沒有經受住美食的誘惑，走到桌子旁，開始一點點品嚐在竺巴噶舉都不曾見過的美食。
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吃得很香的樣子，心裡感到一陣愜意。
她這樣的女人，值得他給她最好的。
此刻的月尊白瑪也並沒有發現，自從她來到格魯後，她的飯菜就沒有一次是重的。墨十泗讓廚房們換着花樣做給月尊白瑪吃，就連很多中原纔有的食品也都讓廚房做了出來。
月尊白瑪吃得越想，墨十泗就越覺得幸福。
墨十泗輕聲問：“你就真的那麼相信阿旺楠傑？相信他是真的愛你，對你的愛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墨十泗忽然的問題讓月尊白瑪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
墨十泗見月尊白瑪發愣，便又補充的說道：“其實，對男人而言權勢纔是最有吸引力的，女人不過是附屬品而已。你對於阿旺楠傑而言，也不過如此。”
月尊白瑪經過好一陣看似小口優雅，實則狼吞虎嚥之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剛好也可以很有骨氣的和墨十泗理論一番了。
“那是你們的想法，不是阿旺的。我很感激墨少主送來的這些，和竺巴噶舉的美食比起來，似乎你們的這些也毫不遜色。”
月尊白瑪拿出絲絹，輕輕擦拭嘴角。
墨十泗沒有想到他想盡一切辦法讓廚房做出這麼多美食，到了月尊白瑪這裡就只是‘毫不遜色’這四個字。就像他墨十泗再怎麼出類拔萃，再怎麼英勇神武，在她月尊白瑪看來也不如阿旺楠傑。
不！他墨十泗要的是超越，而絕不是‘毫不遜色’。
“其實我比你瞭解阿旺楠傑，他比你瞭解阿旺楠傑，他從小就沒有爹孃，生活艱辛，又有一個不像樣的繼母在身旁。在這種環境中成長的男人能有什麼能力？他的內心和他的過往一樣黑暗、可怕。難道你就真的心甘情願一輩子跟在這個人身旁嗎？”
墨十泗是不喜歡說別人的長短，道別人的是非的。但是近日他忍不住了。
月尊白瑪似乎並沒有聽墨十泗在說些什麼，她的目光雖然在他的身上，但她的思維早已經跳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墨十泗近乎瘋狂起來。
月尊白瑪的目光這纔不再遊離。
“墨少主，如果你請我吃這頓飯的目的只是爲了在我面前搬弄阿旺的是非，那麼我覺得這頓飯可以到此爲止了。”
無論如何，月尊白瑪都不會允許墨十泗說阿旺楠傑的壞話。
墨十泗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我早就受夠了，好！我們今日就把話挑明。我墨十泗的確是不想你和阿旺楠傑在一起，我墨十泗也的確不喜歡阿旺楠傑。但我還不至於卑鄙到要在他的背後說長道短的地步。我今日對你說這些，不過是想你認清楚阿旺楠傑的真實面目，不要被他給騙了。他連保護你的能力都沒有，你跟着他以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別人不清楚，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墨十泗顯得有些激動。
月尊白瑪剛想要說話反駁墨十泗，墨十泗便又說道：“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起，我墨十泗就覺得你應該擁有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一切，也應該有一個足夠強大的男人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以爲阿旺楠傑會配得上你。可我錯了，阿旺楠傑他只在乎他的江山霸業，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沒有多少位置。”
“夠了！”月尊白瑪打斷墨十泗的話，“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清楚，墨少主還是管好格魯教派中的事務吧。”
墨十泗一把拽住她的手，月尊白瑪沒有再掙扎，就這麼無力的任由墨十泗拽着。
她已經厭倦了被墨十泗這麼拽着了。
墨十泗眼神發狠起來，雖然他很不情願用這種眼神看着月尊白瑪，但他還是想讓月尊白瑪更清晰的記住他的話。
“白瑪，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阿旺楠傑心裡到底有沒有你月尊白瑪的位置嗎”墨十泗說的很誠懇，就好像阿旺楠傑真的已經做了什麼對不起月尊白瑪的事情一樣。
月尊白瑪淡然的對墨十泗說道：“墨少主，雖然我不知道你說這一切的意思是什麼，但我真的很感激你對我個人私事的關心。但我也希望你能夠明白，和阿旺楠傑朝夕相處的人是我月尊白瑪，不是你墨十泗。所以請你不要以爲自己有多瞭解阿旺楠傑，而我又有多不瞭解他。”
墨十泗愣了，他沒有想到月尊白瑪對他的話有這麼大的牴觸情緒。是他說得太着急了嗎？還是月尊白瑪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
墨十泗收斂了神色，在心裡嘆息一聲。許久，墨十泗才又說道：“無論如何本座都要娶你，明日，你我成婚。”
說罷，再次離去。
月尊白瑪再次看着墨十泗的背影，看着這個忽然跳入她的視線又忽然消失的男人。
她有些想阿旺楠傑了，不知道他的傷勢怎麼樣。
墨十泗俘獲了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俘獲阿旺楠傑。
月尊白瑪本不信神靈，可這一次她寧願相信一次。月尊白瑪雙手合十，虔誠的祈求菩薩衆佛保佑阿旺楠傑的安危。
再睜開眼，已有一小隊侍衛從門外進來。
從門外傳來的聲音，月尊白瑪知道，墨十泗已經派了大隊人馬團團包圍了偏院。若是阿旺楠傑再要進入格魯救月尊白瑪，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月尊白瑪想要上樓吹吹風，正踩着石階走上樓梯，就聽到有侍衛在竊竊私語。
“這女人也真是夠笨的，阿旺楠傑用她換了自己的性命，她竟然渾然不知。”
“是啊，我們墨少主對這女人多好啊，她卻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好在她遇到的是我們的少主，若要換成其他人，她早就死了。”
……
月尊白瑪忽然感覺自己的雙腳有千斤之重。
阿旺楠傑用她和墨十泗交換了自己的性命？不對，阿旺楠傑不是那樣的人。
月尊白瑪雖然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的否定了這一流言，繼續往樓上走去。
不過說句實在話，月尊白瑪發現自己已經有些喜歡格魯的這座偏院了。粉紅色的底色，映襯着各種稀奇玩意，讓人見了心裡喜歡。
一步，一步，月尊白瑪走上石階。
她想要到最高層看看，看看竺巴噶舉所在的那片天空怎麼樣了。
天色有些昏暗了，偏院大殿各處都點了油燈。
古老而充滿藝術氣息的油燈讓整個偏院大殿充滿了古老的氣息。
一座城堡，囚住一個人……
此刻，這偏院囚住的便是她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已經走到三樓最頂層，從精緻的小窗戶望出去，天色灰濛，看不了多遠。但她還是看向竺巴噶舉所在的方向，只要眼睛看着那個方向，心就踏實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月尊白瑪看得有些累了，天色也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月尊白瑪才收回了目光。可收回目光之時，看到格魯一片到格魯一片沉寂。四下沒有什麼光亮，唯有遠方還有一座大殿的燈火亮着。
月尊白瑪知道格魯的人有早睡的習慣，燈火點不久就會熄滅。
而那燈火通明之處又是何人在做什麼？
月尊白瑪不知道，遠處那燈火通明之地，便是墨十泗和教主夫人在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母咗，您一直扮演阿爸拉也不是個辦法，我們必須從長計議。”墨十泗對教主夫人說道。
他的身上披着教主夫人爲他新繡的衣裳，很合身，教主夫人看着墨十泗穿着合身也十分滿意。
教主夫人聽了墨十泗的話後，點頭，“母咗也是這麼想的，小七今天把眼睛都哭腫了，若我再不現身，他怕是活不下去了。”
教主夫人說到小七不禁心疼了下，小七雖然不是她生的，但跟着的日子久了，自然就不捨得他這麼傷神傷心。更何況小七是以爲她這個教主夫人不在了，才這麼傷心的。
墨十泗說道：“是的，小七今日來我偏院鬧過幾次，說是要我一起幫着找母咗。還在孩兒隨便找了些藉口讓他離開，有一兩次他還是不肯離開，我就讓人把他拖了下去。”
教主夫人嘆息的說道：“雖然小七隻是我的貼身侍衛，但他對母咗可不比你這個親生兒子對我要差。”
墨十泗有些愧疚的點頭，“是孩兒疏忽了母咗。”
教主夫人擺手，慈祥的笑看着墨十泗，“你也是忙啊，母咗都知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我們現在沒有了你阿爸拉，也自由多了。不過這也不是長遠之計，我們是得想個法子了，不知十泗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解決掉眼前這個難題。母咗雖然也想過要重新選一個教主替代人，貼上人皮面具充當教主。但想了想，總覺得還是不妥當。”
墨十泗說道：“母咗，孩兒想要登位爲主。”
墨十泗直接了當的說道。
教主夫人愣了一下，接着含淚的看着墨十泗，“孩子，你終於準備好了？”
墨十泗沒有想到教主夫人會這麼激動，對母咗說道：“其實孩兒也沒有準備好，但現在總得有個人出來主持大局。母咗爲格魯，爲孩兒都付出了太多，加上最近又受了傷，身子骨不好。不宜再諸多勞累。孩兒年輕氣盛，應當擔當起格魯重任。”
教主夫人點頭，“十泗，母咗真的很高興你能主動提出來。母咗一直都都想着十泗成爲教主的樣子，這一天總算是快要到來了。”
墨十泗對母咗說道：“孩兒如果要成爲教主就必須收復阿爸拉曾經扶持的那些勢力，這些人很是棘手。”
教主夫人點頭，這個問題也正是她最擔心的。這些人一向只聽那個魔頭教主的。現在魔頭教主不在了，這些人還不知道。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這個秘密後會有怎樣的舉動。
“十泗有什麼想法？”教主夫人腦子裡快速的轉動着，但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只好問墨十泗。
墨十泗沉吟了下，說道：“雖然他們冷血無情，也只聽從阿爸拉一個人的。但我們只要抓住他們的弱點，就可以控制他們了。”
“十泗的意思是？”教主夫人疑惑。
墨十泗繼續說道：“他們最大的特點，也正是他們最大的缺點，是他們只聽從阿爸拉一人的。無論阿爸拉給他們下什麼命令，他們都會聽從。我們只要抓住他們這個弱點，由母咗到時候扮演的阿爸拉給他們下一道命令，讓他們去往阿爸拉曾經造就的暗室，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教主夫人遲疑了下，“十泗，這個方法好是好，可會不會太過絕了一些。他們好歹也是……”
墨十泗知道母咗是不捨得讓這麼多人喪身，塗炭生靈也不是他墨十泗想要看到的局面。但現在這形勢，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若是有一天讓這些人知道，他們誓死效忠的墨教主早已經不再了，他們一定會操戈兵器，成爲格魯的一大隱患。與其那個時候讓這些人鬧得天翻地覆，不如趁着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把他們趕盡殺絕。
教主夫人聽了墨十泗的一番分析，也不得不承認墨十泗的想法是對的。可這麼多人的性命啊……教主夫人終究還是個女人，不想看到這麼多人喪生，更不想看到她最爲驕傲的孩子殺死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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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誰不激動
墨十泗走到母咗身旁，拉過母咗的手，發現母咗的手冰涼，還在微微顫抖。墨十泗心疼的緊了下手，對母咗說道：“母咗，孩兒也不想看到這麼多人喪身，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墨十泗心情沉重。
忽然，墨十泗擡起頭來，他對母咗說道：“母咗，或許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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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教主夫人有些激動。
墨十泗道：“我們可以先觀察一段時間，把阿爸拉發展起來的這些侍衛分類。若有人願意爲格魯效力而不是阿爸拉一人，或者跟着阿爸拉也是別有隱情，我們可以考慮把他們分成一組，到時候免了他們的罪責。而對於那些專橫跋扈，爲虎作倀的人，我們也不必手下留情。母咗以爲如何？”
教主夫人想了想，贊同墨十泗的這個想法。這樣既能免去無辜，又能除去格魯的危險。
“孩子，你真的長大了。”教主夫人讚許的看着墨十泗。
“只是……”教主夫人又想起偏院裡的那個女人，“你真的還是決心要娶那個女人嗎？”
今日因爲這個女人墨十泗竟然和她這個母咗頂撞起來。
墨十泗想到今日爲了月尊白瑪的事，頂撞了母咗，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母咗，今日孩兒說話有些不妥，衝撞了母咗，還望母咗不要記恨孩兒。”墨十泗說道。
教主夫人含笑搖頭，“天底下那會有母咗記恨自己孩兒的？十泗，母咗反對你娶月尊白瑪也是爲了你好，月尊白瑪是阿旺楠傑的女人，而且是人人口中傳頌的通神祭司，你娶她不是和天下人對着幹嗎？這樣對我們格魯沒有好處，尤其是，對我的孩兒沒有好處。母咗身爲格魯的教主不允許你這麼做，身爲你的母咗，也不允許你這麼做。”
墨十泗沒有說話，教主夫人看到了墨十泗眼裡的堅決。
教主夫人不放心，反手握住墨十泗的手，“孩子，你不是還在想着那個女人吧？你告訴母咗，你不會娶她是嗎？”
墨十泗還是沒有說話，沉默代表了一切。
教主夫人忽然感覺自己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她無力的看着墨十泗，“孩子，如果你執意要娶月尊白瑪，母咗也不能再說什麼。但母咗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你娶她是爲了什麼，她值得你這樣嗎？”
墨十泗低聲說道：“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要給她更多的關愛。”
就爲了給她更多的關愛？
就這麼簡單？
教主夫人忽然覺得墨十泗有些陌生，更覺得墨十泗的答案有些差強人意。
墨十泗看到母咗驚愕的神色，知道她沒有辦法理解他。換做別人，也都無法理解他的這種做法。可是，他就是這麼選擇了，並決定要堅持下去。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教主夫人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些，可還是忍不住激動，連說話都帶着微微的顫音。
墨十泗遲疑了下，道：“明日。”
“明日？”他是在開玩笑嗎？格魯纔剛剛大戰，墨教主纔剛剛死去，格魯一切都還需要他去整頓，他卻要在明日娶敵派女人？
墨十泗道：“是的，母咗，您累了，先歇着吧。”
墨十泗知道，如果自己再繼續和母咗談下去，母咗一定會受到更多更大的刺激。他不忍心看到母咗這樣，可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只能讓自己離開，逃離……沒有比逃離更好的辦法。
“那你何時登位？”教主夫人沒有放開墨十泗的手，緊緊拽住，讓墨十泗無法忽視她的話。
墨十泗誠懇的看着母咗，“明日。”
明日？又是明日？
他明日能做這麼多事？
“十泗，雖然我們細節都商量好，可若明日要做這麼多事情還是會有些顧及不周。不如明日先行登位，等過一些時日，你不這麼忙了，再打算娶月尊白瑪的事。”
教主夫人就算改變不了墨十泗娶月尊白瑪的想法，她也不能讓墨十泗這麼快就娶月尊白瑪。起碼也要等格魯安定一些再說。
墨十泗低聲堅持：“母咗不用擔心，孩兒心裡有數。”
教主夫人看到墨十泗這麼堅持，也唯有在心裡嘆息。十泗真的是倔啊，倔得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教主夫人沒有辦法，只能勸墨十泗早點歇息，然後離開。
教主夫人回了房間，趕緊卸下人皮面具，以教主夫人的這面目示人。
終於弄妥當了一切，教主夫人才坐到正位上，讓門外的侍衛端一杯茶水來。
小七在恍惚間聽到教主夫人的聲音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衝入房間。
“夫人！教母！”小七激動不已，通紅的眼睛泛着淚光。
教主夫人故作驚訝，“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七走到教主夫人身旁，看到教主夫人真的沒有一點意外，還是和往常一樣好好活着，心裡就高興不已。
“屬下以爲……屬下找了你……”
小七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教主夫人淺笑一聲，慈母的笑，溫和的笑。“好了，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今天只是去十泗的偏院呆了一陣子，那個地方果然環境優雅，久了不去我還真是有些想念。”
小七更是不解，“屬下今日去偏院找過教母，可是他們都說教母沒有在偏院。”
教主夫人笑道：“傻孩子，是本座讓他們故意這麼說的，不過是爲了逗逗你罷了。好了，都多大了，還哭得跟個小孩子似的，你到底還不害羞啊？”
小七被教主夫人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趕緊用衣角拭去淚水，面色也稍微恢復了正常。
教主夫人看着小七，說道：“你和十泗都長大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教主夫人忽然的話讓小七感到有些意外，“教母說這話是……”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難道教主夫人這話的意思是要給他找個媳婦嗎？格魯都沒有什麼女人，更別提美麗的女孩兒了。如果真給他找個小媳婦，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教主夫人見小七有些遐想偏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看看你，這麼沒有定力，你和十泗真是一個模樣。”
教主夫人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十泗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堅持要娶偏院裡的那個女人。”
小七愣了一下，接着面色很是高興，他對教主夫人說道：“夫人原來說的是偏院的那個女人，雖然屬下並不瞭解那個女人，但聽屬下的人說那個女人很不簡單。”
“是嗎？”教主夫人帶着不屑。
她本來對這個女人並不怎麼反感，只是覺得她是阿旺楠傑的女人，是個有夫之婦而已，嫁給墨十泗不合適。但現在墨十泗越是堅持要娶她，教主夫人心裡就越是不踏實，對月尊白瑪更沒什麼好感可言。
小七點頭，“屬下聽到許多關於這個女人的傳言，說這個女人是通神祭司，得到這個女人便可以得到天下。曾經阿旺楠傑就是因爲得到了這個女人而快速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也有人說這個女人是墨少主的女人，只是不幸被阿旺楠傑擄了去。屬下就是不知道到底哪個傳言是真的。”
教主夫人掃了一眼小七，說道：“既然是傳言，又有什麼真的假的？小七，本座累了，你去給本座打些水來。”
小七點頭。
小七打來熱水，伺候教主夫人洗漱。
教主夫人看到小七粗壯的手指端着修長的漱口小瓷瓶時，心中不禁生出感嘆，小七畢竟是個男孩兒，做這種端茶遞水的事情畢竟不合適。
格魯一直以來都沒有婢女，不管是什麼雜物活都是由侍衛完成。今日教主夫人才頓時感覺格魯是時候需要有些婢女了。
“小七。”教主夫人想到此，便輕喚了一聲小七。
小七應答，手上還在忙活，他做這些事已經十分熟練了，就像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是她的貼身侍衛，在格魯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教主夫人忽然感覺自己不應該這麼對待小七，忽然感覺格魯不應該有這個規定。
誰說佛門不應該有女人？
曾經的竺巴噶舉不就有一些女人嗎？那些婢女把竺巴噶舉打理得井井有條。只是後來，也被阿旺楠傑的繼母，也正是教主夫人的情敵廢除了。
教主夫人看着小七的雙手，問道：“你覺得我們格魯添入一些婢女如何？”
既然格魯的教主就要換了，這天也要換了，那這規矩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改一下。
小七愣了一下，說道：“夫人爲何忽然問起這個？難道小七做得不夠好嗎？”
教主夫人笑道：“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我只是忽然覺得碩大一個格魯，竟然沒有女人實在有些怪異。聽說竺巴噶舉現在就有很多婢女，那些婢女各個身懷武功，不但能在緊要關頭保護竺巴噶舉的安危，還把竺巴噶舉打理得僅僅有條。”
小七道：“屬下也聽說過，聽說那些人都是水天嬌的人。現在徹底歸服了竺巴噶舉，所以竺巴噶舉纔有了這麼一支現成的婢女。真是可惜了這些女人們，各個身懷絕技，卻無法施展，只能做些平常活。”
小七的話讓教主夫人愣了一下，原來小七也是在意這個的。在他看來，做這些事情終究還是無法體現一個男人的價值，甚至無法體現一個人的價值。
小七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賠罪，“夫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是……”
教主夫人拉過小七的手，說道：“好了，本座沒有怪罪你。你跟了本座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瞭解本座的心思嗎？快起來吧，明天少主要登位，可有得忙呢。”
“少主登位？”小七不禁疑惑，他從來沒有聽說教主想要讓位啊，而且就那魔頭教主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捨得把教主之位讓出來？
教主夫人點頭，“是啊，教主現在迷戀修仙長生，無心整頓教務，所以想把教主之位讓出來。小七，你也快去歇息吧，明日太忙，少主說把你調去幫忙。”
小七點頭，接着又擔心的問，“屬下被調走了，又有誰來照顧夫人呢？”
教主夫人含笑的說道：“本座是女人之家，這種場合不該出現的，本座要去十泗的偏院歇息一日。那裡風景不錯，又能看到格魯的全貌，是本座最喜歡的地方。你就放心吧，在偏院，本座不會有事的。”
小七點頭，似懂非懂的退下了。
阿旺楠傑躺在牀上養傷，屋外聚集了竺巴噶舉的侍衛隊長們，他們都着急着找阿旺楠傑尋求解救月尊白瑪的方法。
阿旺楠傑不是不想見他們，而是他還沒有想到十全十美的辦法解救月尊白瑪，因此還不想召見屋外的衆人。
門外已是議論聲一片，井羅讓衆人安靜，衆人這才安靜下來。&160；可安靜下來，井羅才發現顏瑪索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孤身離開了。
井羅還沒來得及讓人去找顏瑪索，房門已經打開了。
“教主！”衆人看到阿旺楠傑捂着傷口打開房門，都不禁愧疚起來，若不是他們這樣着急，教主也不會親自起來開門。
阿旺楠傑揮手，讓衆人進門。
井羅走到阿旺楠傑身旁，攙扶過阿旺楠傑，詢問阿旺楠傑的傷勢。阿旺楠傑擺手，“本尊已經無礙，你們想到什麼方法了嗎？”
井羅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侍衛隊長們，又看了看阿旺楠傑，無奈的搖頭。
“教主之前扮成格魯的精衛隊，還可以矇混到格魯的侍衛中去。可現在格魯已經把精衛隊撤掉了，根本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矇混進去。”
井羅嘆息着說道。
他真恨不得自己提了大刀衝入格魯，和格魯的墨十泗單挑。
可現在這樣的想法也不過是空想而已。
顏瑪索呢？
阿旺楠傑看向人羣，並沒有見到顏瑪索的蹤影。他不是特別擔心月尊白瑪嗎？昨日不就是他表現得最激動嗎？今日怎麼不見他前來？
阿旺楠傑擔心顏瑪索鬧出什麼事來，便更加快速的搜索顏瑪索的身影，不過徒勞而已。
阿旺楠傑索性收回目光，對衆人說道：“本尊想到一個辦法，能夠再次進入格魯救月尊祭司。”
“教主請說。”已經有侍衛隊長等不及了。
阿旺楠傑緊接着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曾經他和月尊白瑪一起處決了一個奸細，&160；那人易容成肥婦央莫金的樣子，騙過了很多人的雙眼。
那他阿旺楠傑又爲何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易容，再混入格魯？
井羅遲疑了下，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這次格魯能出現兩個墨教主，就說明格魯裡有人會易容之術，而且他們的技藝遠在那奸細之上。我們易容後混入格魯的侍衛中不會被看出來嗎？”
其他侍衛隊長也都擔心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道：“只要是有一丁點希望，我們都要付出十足的努力。這一次，我們要做好更充分的準備，籌劃好每一步，以把月尊祭司安全救出。同時，我們要讓大隊人馬緊隨其後，再不能出現上一次的情況。”
井羅點頭，“對，我還要去格魯和我的好兄弟波瓦好好的敘敘舊呢。他竟然去了格魯就不想回來了，這怎麼行？就算他波瓦答應，教主答應，我井羅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教主，那奸細已經死了，我們現在又如何尋找易容之術？”人羣中一位侍衛隊長提出了疑問。
阿旺楠傑道：“既然有人會易容之術，就說明這種東西是存在的。只要存在，我們就能嘗試做出這種東西。”
井羅也說道：“對，教主說得是。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方法，只能試上一試了。總不能眼看着月尊祭司成爲格魯的俘虜吧？”
“對！我們願爲教主，願爲月尊祭司肝腦塗地！”
衆人高聲呼道。
可要研製易容之用的人皮面具離不開會醫術，精通百草藥理醫者。而顏瑪索此刻又不知去往何處了。
阿旺楠傑和衆位侍衛隊長都不知道，顏瑪索就要上馬衝入格魯，阿旺楠傑沒有本事保護好月尊白瑪，也沒有本事救出月尊白瑪。他顏瑪索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救出月尊白瑪。就算救不出月尊白瑪，他也要和月尊白瑪死在一起！
顏瑪索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有這麼激動過，越是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他的心就越是放心不下月尊白瑪。他以爲自己可以放下，以爲自己可以接納別人。
不，這一切都是假象。
月尊白瑪從來不曾離開過他的內心，很多時候都是他自己在欺騙自己而已。
“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救出月尊白瑪了嗎？你以爲自己這樣很英勇嗎？你以爲自己這樣就是男人嗎？”央吉瑪的聲音打斷了顏瑪索的思路。
央吉瑪狠狠拽住顏瑪索身下馬的繮繩。
“放開我。”顏瑪索聲音並不大，卻帶着不容商量的口氣。
央吉瑪狠狠一拍馬身，馬嘶鳴搖擺，顏瑪索坐在馬上晃盪了幾下，從馬背上摔了下料器。
105：髮簪割脈
央吉瑪趕緊接住了顏瑪索，對他毫不客氣的吼道：“你以爲自己這樣很英勇嗎？你以爲只有你纔想要救月尊祭司嗎？”
顏瑪索掙脫開央吉瑪的阻撓，也衝着央吉瑪毫不客氣的吼了起來，“你衝着我嚷嚷什麼？有本事你去找阿旺楠傑去啊。他是縮頭烏龜，和你的想法正好一致。如果你也想當縮頭烏龜，正好和他有共同語言。如果你不想就月尊祭司，也請你不要妨礙我。”
顏瑪索喪失了理智。
央吉瑪也沒有想到顏瑪索一下子會變得這麼瘋狂，她衝着顏瑪索吼道：“沒有誰不想救月尊祭司，但我們這樣盲目的衝到格魯去又有什麼用？上次教主去到格魯，也算是做好了準備，可結果還是沒有救出月尊祭司。你就不能冷靜點嗎？”
“冷靜，你要我如何冷靜。央吉瑪？我不管你們怎麼看我，也不管你們背後會怎麼議論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月尊白瑪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顏瑪索還要往馬背上跳去，央吉瑪一把揪住了套住馬匹的繮繩。馬匹本來就已經受了驚嚇，再看到央吉瑪出手拉住繮繩，更是驚嚇得四處竄，顏瑪索根本沒有辦法登上馬背。
“讓開！”顏瑪索毫不客氣。
央吉瑪也火了，“好！你認爲你自己這樣很英勇是嗎？你去！我不攔着你了，只是你在還沒有見到月尊祭司就已經死了的時候，可別怪我這個多事的人沒有提醒你。格魯不是那麼好去的地方，如果你這麼冒然前去，不但救不了月尊祭司反而會害了她。也許月尊祭司自己也正在想法子讓自己逃出格魯，而你這麼一胡鬧，還讓月尊祭司如何安心？到時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別怪月尊祭司不待見你。”
央吉瑪說這些氣頭話也是爲了阻止顏瑪索冒冒失失的就去格魯送死，畢竟阿旺楠傑都無法從格魯救出月尊祭司，其他人想要冒然去救，實在是以卵擊石。
顏瑪索終究冷靜了些，他低着頭，渾身無力。許久，他才擡起頭看向央吉瑪，一雙眼睛帶着血紅色，讓央吉瑪心裡爲之一顫。
央吉瑪知道，月尊白瑪在這個男人心中的分量實在太重了。
江央美人根本不是她央吉瑪的情敵，她真正的情敵是……月尊白瑪！
只是，儘管月尊白瑪是她的情敵，她也一樣想要不惜餘力的救她。她想要月尊白瑪好，不想失去她。
“你有什麼辦法？”顏瑪索問央吉瑪，冷靜下來的顏瑪索，臉上帶着濃濃的陰霾，這讓央吉瑪反而有些不習慣。
央吉瑪愣了一下，她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你沒有辦法，就不要攔着我。我知道我沒有武功，打不過你。但殺人一定要用武功嗎？用毒也可以。如果你想不出辦法，又攔着我不讓我去救月尊白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顏瑪索說話時帶着濃濃的殺氣。
央吉瑪的心狠狠的頓了一下，這個男人，竟然會爲了別人，而要置他於死地。儘管他所爲的這個女人也是她央吉瑪喜歡的女人，是她央吉瑪的主子。但央吉瑪的心裡還是特別的難受。
央吉瑪的心緩和了好一會兒，才無力的說道：“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一起來想辦法救月尊祭司，就一定能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也一定能把月尊祭司從格魯揪出來的。”
“什麼時候？”顏瑪索諷刺的看着央吉瑪，“等大家想出完全的法子出來的時候，月尊祭司已經成爲別人的女人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那格魯墨少主的用意嗎？他爲何單單放了教主出來？他不就是窺伺我們月尊祭司的神力嗎？天下人都在傳頌，得通神祭司者得天下，墨少主也正是想要得到通神祭司，得到天下才單單囚禁了我們月尊祭司。”
顏瑪索越說越激動，和以往慵懶優雅而帶着媚骨性感的模樣判若兩人。
央吉瑪正要說什麼以回擊顏瑪索，就看到阿旺楠傑帶着一幫侍衛隊長前來。
央吉瑪以爲阿旺楠傑是來找顏瑪索麻煩的，趕緊轉過身去，讓顏瑪索從一旁馬廄後面逃開。顏瑪索卻並不理會央吉瑪的計策，他的雙眼直逼着阿旺楠傑的雙眼。
兩個男人，就這麼直逼着對方。
央吉瑪對阿旺楠傑和衆位隊長行禮後，站到一旁。
顏瑪索並沒有行禮，他站在一旁，還是不卑不亢，甚至帶着幾分桀驁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並不計較顏瑪索的眼神，他對顏瑪索說道：“我們現在想到一種辦法可以安全的救出月尊祭司，只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阿旺楠傑的語氣不帶着一絲溫度，也不帶一絲情感。讓人看不到他的悲喜。
但即便是這樣沒有悲喜的言語也讓顏瑪索感到濃濃的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
顏瑪索沒有說話，但面色比剛纔緩和了很多，整個人也稍稍冷靜了些。
阿旺楠傑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他不知道做一張人皮面具需要什麼東西，但他相信既然那奸細能做出來，格魯的教主夫人能做出來，他阿旺楠傑的人也一定能夠做出來。
“顏瑪索，本尊相信你能行。本尊也會和你一起來想做人皮面具的方法。”阿旺楠傑說道。
央吉瑪聽了這個方法後欣喜不已，月尊祭司曾經就說那奸細的人皮面具雖然做得有些粗糙，但若是好生研究，做出更精細的來，說不準能在關鍵時刻起到重要作用。
“教主，顏醫者，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井羅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阿旺楠傑看向顏瑪索，他也知道顏瑪索在這馬廄旁是要做什麼，但他也相信顏瑪索還沒有喪失理智到這種程度。
顏瑪索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好，我可以和你們一起來做這種人皮面具，但我只用三天時間來做。如果過了三天，我們還沒有做出這種人皮面具，無論如何，我都會到格魯去救月尊祭司。”
“三天？”侍衛隊長們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
只用三天時間來研究一種全新的東西，對所有人而言都太短了。
阿旺楠傑卻豪爽的說道：“好，三天就三天！三天後如果我們都還不知道做這種人皮面具的方法，不用你們說，本尊也會帶着我竺巴噶舉的兄弟衝上格魯。”
無論生死，他都要和月尊白瑪在一起。
說做就做，阿旺楠傑和顏瑪索已經央吉瑪、井羅等人直接來到了藥坊。
央吉瑪和阿旺楠傑都細細的回憶着當時看到奸細的人皮面具時的情景，希望把關於那人皮面具的回憶通通挖掘出來。
顏瑪索身旁跟着一名得意弟子，該弟子在醫藥方面悟性極高，此刻這弟子手上拿着紙幣記錄着阿旺楠傑和央吉瑪回憶的一切。同時和顏瑪索討論一番，將細節補充得更完整、細緻。
阿旺楠傑和央吉瑪都回憶完了，實在想不到更多。他們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行的通，但只要是能幫助到月尊祭司，哪怕機會十分渺茫，他們也要努力試一試。
阿旺楠傑擡頭間，看到眼前的一切，昔日和月尊白瑪在一起的畫面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
不知月尊白瑪此刻是否安好。
想到月尊白瑪，阿旺楠傑心裡充滿了愧疚。
或許墨十泗說的是對的，他阿旺楠傑根本沒有保護好月尊白瑪，他不配做一個男人。但他如果可以，他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月尊白瑪的安穩。
月尊白瑪也正在思念着阿旺楠傑，思念着偶爾會犯糊塗的央吉瑪，思念着竺巴噶舉熟悉的一切。
整個格魯都洋溢着喜慶的色彩，到處都掛着奇形怪狀的燈籠。這些燈籠是格魯特有的玩意，蓮花狀，美人狀，房屋樓宇，應有盡有。月尊白瑪不得不感嘆這些格魯侍衛的心靈手巧。
但月尊白瑪卻高興不起來，所有的這些熱鬧都和她無關，她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
墨十泗正在高位之上，祭司上天神靈，等着上蒼爲他加冕。
其實這不過一場形式而已，墨教主已經不復存在了，整個格魯都回到了教主夫人和墨十泗的手上。只要墨十泗願意，教主夫人會把一切權力都交到他的手上。
但這個形式也是必不可缺的，格魯那麼多侍衛都是原來墨教主的勢力，雖然月尊白瑪不知道墨教主是如何控制那些侍衛的，但她知道這些人只會聽從墨教主一人的命令。
教主夫人必須扮成墨教主的模樣把位置傳給墨十泗，這些原先只效忠墨教主的人才會效忠他們新的主人墨十泗。
月尊白瑪看到此刻站在墨十泗身旁的教主夫人，她一身黑衣錦帶，把墨教主的一切都模仿得淋漓盡致。若月尊白瑪不是已經知道她並非真正的墨教主，也斷然看不出任何破綻。
月尊白瑪實在很好奇教主夫人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她更好奇的是教主夫人臉上貼着的那張人皮面具。就算是在現代，要做出這麼精湛的一張人皮面具，也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墨十泗登位成爲格魯新一代教主後，就該由侍衛指引月尊白瑪回房，準備和墨十泗行禮成親了。
格魯的成親儀式並沒有竺巴噶舉複雜，只需要昭告衆人一聲，擺上一桌酒宴即可。並沒有像竺巴噶舉那樣奢華的儀式，也沒有花瓣鋪就的小路，更沒有鬧洞房不讓新郎進門的儀式。
侍衛來請月尊白瑪回房，月尊白瑪跟在侍衛身後，就像一具傀儡。她全然沒有了自己的主張，就這麼徑直的走着。侍衛們轉彎，她便轉彎。侍衛們停頓，她便停頓。
回到房間，不一會兒便有司儀在宣告，讓月尊白瑪到另一大殿和墨十泗成親了。
月尊白瑪坐在椅子上，大紅的衣裳，高大像鳳冠一樣的珠簾頭冠，這一切都讓月尊白瑪看起來更嫵媚動人。但那雙眉眼卻冷入骨髓。
月尊白瑪的腦袋就要炸開一般，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有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選擇死。
死，死！如果她只是隻身一人，要死很容易。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裡還有個小傢伙，難道她要在不經過小傢伙允許的情況下就扼殺掉這條稚嫩的生命嗎？
墨十泗的話再次在月尊白瑪的腦海裡迴響，“只有嫁給本座纔是最安全的。”
嫁給墨十泗，嫁給墨十泗……
月尊白瑪的手緊緊捏着，半長的指甲似乎要掐進粉嫩白皙的肉裡。
月尊白瑪的雙眼噙滿了淚水，她好想此刻真的有神靈出現，能幫她一把。就算不能幫她，也可以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
是苟延殘喘的活着，還是轟轟烈烈的死去。
或許，如此苟延殘喘的活着……倒不如轟轟烈烈一場吧。
她是阿旺楠傑的女人，怎麼能給阿旺楠傑丟臉，怎麼能讓天下人嘲笑阿旺楠傑。
月尊白瑪從寬鬆的紅衣袖口裡掏出一枚髮簪，修長鋒利的髮簪放射着銀白色的光芒，就像極地冰川放射的光芒一樣，帶着自然的冰寒。
月尊白瑪拽緊了髮簪，髮簪上珠簾輕搖，就像月尊白瑪那顆搖擺不定的心一樣。
月尊白瑪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最近這些日子肚子隆起越來越快，就好像肚子裡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長大一般。
作爲一名母親，月尊白瑪又怎麼捨得親手扼殺了這孩子的性命。
可是現在，他們還有別的選擇麼？
沒有……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用。
‘媽媽’這個詞，月尊白瑪已經很久沒有觸及到了，在現代生活時，她也沒有喊過別人這個詞。曾經對月尊白瑪而言，‘媽媽’這個詞不過就是個普通名詞，和‘吃飯’‘睡覺’這些詞並沒有什麼區別。但這一刻，月尊白瑪在心裡輕喚時，卻感覺到分量特別重，感覺心裡特別難受，特別壓抑。
月尊白瑪在心裡和肚子裡的孩子進行着短暫的交流，她希望肚子裡的孩子能重新尋找一個家庭，一個能給他足夠溫暖和愛的家庭。而不是像她這樣，連保護自己孩子都做不到的母親。
想到此，月尊白瑪的心被狠狠的扭成一團，十分難受。
月尊白瑪拿着髮簪，畫着左手的脈搏……
鮮血濃稠，從白皙的皮膚裡一點點滲出來……
月尊白瑪的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出來，抵在髮簪上，髮簪清冷，合着眼淚，更添上幾分淒涼。
“你這是做什麼？”折回身來的侍衛看到月尊白瑪用髮簪割脈搏，頓時愣住了，趕緊上前阻止。侍衛一把就奪了月尊白瑪手上的髮簪，並喚來格魯的醫尊，爲月尊白瑪包紮。
不一會兒墨十泗就衝了進來，他看到月尊白瑪含淚的雙眼後，陷入了沉思。
待醫尊給月尊白瑪包紮好後，墨十泗揮手讓衆人都退下。整個房間只剩下月尊白瑪和墨十泗兩人，墨十泗心疼的看着月尊白瑪，他真想好好的問一問這個女人，他墨十泗到底哪點不好，她寧願選擇死也不要嫁給他。
可到底他還是不願意這麼直白的問她，說到底是不忍吧。
墨十泗在心裡嘆息，空氣似乎凝固一般。
大紅的嫁衣，十里紅妝，一切都顯得那麼諷刺。
“你的手好些了嗎？”墨十泗本想責備的問月尊白瑪，他墨十泗到底哪點不好，可說出口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月尊白瑪也本以爲墨十泗會責備她，會衝着她咆哮，卻沒有想到墨十泗輕聲低語的關心她。
月尊白瑪沒有說話，他們現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無論墨十泗如何假惺惺的關心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因此月尊白瑪也沒有必要回到墨十泗的任何問題。
墨十泗拿過月尊白瑪的左手手腕，細細的查看起來。還好侍衛來得及時，纔不至於傷及性命，這傻女人！傻女人！
墨十泗此刻感覺月尊白瑪正拿着一柄長劍，在他的心尖上一刀一刀的划着。
“該成親了。”墨十泗冷靜而淡然的說着，就好像他們兩個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好像月尊白瑪並沒有不樂意嫁給他一樣。
墨十泗說罷雙手伸出，攙扶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本想死沉着身體，可還沒有結束這樣的想法，墨十泗就已經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格魯還沒有哪個女人是被男人抱上成親大殿的，他要月尊白瑪做第一個。
月尊白瑪也知道格魯的女人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墨十泗這麼做，不過是徒增了一些麻煩而已。月尊白瑪忽然不那麼想死了，既然墨十泗這麼喜歡和天下人對着幹。那好，她月尊白瑪就幫她一把好了。
被墨十泗抱着的月尊白瑪不哭不鬧，十分安靜，這讓墨十泗反而感覺有些意外。
出了大殿，所有的人都疑惑的看着這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格魯，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像月尊白瑪一樣，得到男人這麼多的關愛和重視。更沒有哪個女人，是被男人抱着進入成親大殿的。
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行爲。
106：稍安勿躁
月尊白瑪看到衆人驚愕的神色，嘴角含着一絲狠戾的笑意。很好，墨十泗喜歡這樣，她月尊白瑪也喜歡這樣。不，她會幫助墨十泗得到更多的驚愕。
好戲，纔剛剛開始而已。
墨十泗低頭間看到月尊白瑪眼角的那抹狡猾和那道讓人心裡發顫的精光，這個女人是要做什麼？
墨十泗的心頓了一下，好像漏掉了一拍。
雖然墨十泗堅持要娶月尊白瑪，雖然教主夫人裝扮的墨教主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但格魯的侍衛似乎還是有諸多疑惑，更有墨教主的人不懷好意的議論着什麼。
月尊白瑪看到這一切，心裡很是過癮。
看來反對墨十泗娶她的人還真不少。
這時，原先的魔頭教主的勢力終究還是忍不住走到大殿中央，對墨十泗和墨十泗的母咗行禮後，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越來越多的侍衛開始站出來反對這一荒唐的行爲。
這些侍衛所說的話，也無非就是月尊白瑪已是有夫之婦，根本不配做格魯的教母。
墨十泗並沒有惱怒，似乎他一早就料到這些跳樑小醜會跳出來鬧事一般。墨十泗待衆人說完了，道：“有誰說別人娶過的女人就不能娶了？能否娶到自己心儀的女人是一個男人的本事。如果連自己心儀的女人都無法娶到的話，還叫什麼男人？”
墨十泗說完，冷冽如刀鋒的目光狠戾的掃視了一遍不同意他做法的侍衛們。侍衛們從來沒有看到墨十泗這麼冷冽過，都驚住了。
墨十泗接着說道：“再者，月尊白瑪並非別的什麼普通女人，而是天仙通神祭司。天下都在傳頌，得通神祭司者得天下，難道你們沒有聽過這句話嗎？”
墨十泗並非真的相信這句留言，但他也知道月尊白瑪是有些本事的。娶月尊白瑪，讓她輔佐自己把格魯建設得更好，也確實是他的想法之一。但不是他娶月尊白瑪最主要的原因。他娶月尊白瑪，最重要的還是因爲他愛她。
愛是什麼？他現在越來越不明白了，但他真的不想月尊白瑪在阿旺楠傑身邊，不想月尊白瑪幫助阿旺楠傑一步步走向強盛。
墨十泗也知道，格魯的教徒幾乎都信奉神靈，也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神靈存在。所以，他們對這些話是堅信不疑的。再加上上次兩個墨教主出現，讓這些人更加相信這個月尊白瑪是會一些巫蠱仙術的。
侍衛們也果然如墨十泗預料的那樣，互相看看，都拿不定主意。
月尊白瑪知道，是該她說話的時候了。
這時，一陣微風拂來，撩撥着月尊白瑪身上的紅衣，讓月尊白瑪更加顯得仙氣逼人。月尊白瑪看到衆位侍衛們或驚愕，或疑惑的神色，她知道是他們是在猶豫是不是該相信她的身份。
月尊白瑪佯裝感染了風寒，輕咳了起來。
墨十泗聽到月尊白瑪的輕咳，心裡立即緊張起來，擔心她真的身子不適。尤其是她還懷着孩子，若真是染上了風寒，肚子裡的孩子也會跟着遭罪的。
可墨十泗又看到月尊白瑪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這才知道月尊白瑪並非真的不適，而是故意的。她故意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目的？
墨十泗猜不透。
月尊白瑪咳嗽完後，對衆人說道：“你們看，剛纔一陣風襲來，我便經受不住風力，咳嗽了起來。難道你們還會覺得我是通神祭司嗎？難道你們覺得通神祭司也會感染風寒？”
月尊白瑪說完後，微微挑了一下煙眉，觀察着衆位侍衛的表情。尤其是那些桀驁不訓，根本不服氣墨十泗成爲教主的那些侍衛。
這些侍衛果然蹙眉的緊緊看着月尊白瑪，似乎要將月尊白瑪的靈魂都看透一般。
月尊白瑪很滿意現在的情形，她的餘光裡，墨十泗緊蹙着雙眉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又似乎他已經感覺到她要做什麼了。
月尊白瑪揚起左手手腕上被包紮過的傷口向衆人展示着，衆人看到這個傷口後更加疑惑了，不知道月尊白瑪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墨十泗也疑惑的看着月尊白瑪，而打扮成墨教主的教主夫人心裡感覺陣陣不悅。這個女人好生不知好歹，嫁給墨十泗可是好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而她卻在這裡踐踏着墨十泗對她的愛。
若此刻不是墨十泗和月尊白瑪的成親儀式，若此刻墨十泗沒有站在這裡，墨十泗的母咗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拔出長劍刺向這個女人。
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不配稱爲格魯的教主夫人，更不配被格魯的教徒們稱爲教母。
教母，母儀整個格魯，必須得是真正能夠匹配這個身份的女子才能被稱爲教母。她月尊白瑪不過是美貌些，不過是剛好用了一些伎倆騙得了人們傳頌而已。
月尊白瑪對衆人說道：“這是一道傷口，是我剛纔用髮簪劃傷的。”說着，月尊白瑪把包紮在傷口上的布扯掉。頓時露出一道血痕來。
侍衛們還是不知道月尊白瑪要做什麼，眼裡的疑惑更深了。
墨十泗忽然明白了，月尊白瑪是要向衆人說明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通神祭司，他墨十泗對衆人這麼說不過是爲了讓大家不攔着他娶妻而已。
好一個月尊白瑪，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做！
“夠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墨十泗還沒有開口，教主夫人便已經開口了。不，現在的教主夫人，月尊白瑪不知道是該稱呼她爲先遺教母還是稱爲先遺教主。
月尊白瑪含笑的對先遺教母說道：“我不過是想對大家說出事實的真相，我想我這麼做並不過分吧？”月尊白瑪看向衆人，說道：“我不是什麼通神祭司，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什麼通神祭司，那也不是我，絕不是我。我也會受傷，傷口就在這兒，如果你們當中有人不相信也可以親自過來看看。”
衆人發出一陣陣唏噓聲，看向剛成爲格魯教主的墨十泗，墨十泗面色並不好看，但也並不特別惱怒，就好像這一場風波完全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一般。
月尊白瑪問道：“既然我不是通神祭司，也不能幫你們的教主奪得天下，你們還願意你們的新任教主娶我嗎？”
又是一陣唏噓。
墨十泗走到月尊白瑪身旁，對月尊白瑪含笑的說道：“你說夠了嗎？”
月尊白瑪點頭。
墨十泗對衆人說道：“大家稍安勿躁，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神靈故意在考驗我們嗎？戰爭，矛盾，生老病死，這些或許都是神靈對我們的考驗。本尊現在是不是也可以把通神祭司剛纔的這一番說辭當做是神靈對我們格魯的考驗？”
“神靈會受傷？”墨十泗激起了月尊白瑪的戰鬥欲。
墨十泗含笑，面含自信。
“神靈當然不會受傷，可是沒有哪個新娘會在成親那日把自己弄傷，除非神靈。”墨十泗的話說完，衆位侍衛如同豁然開朗。
“好了，成親儀式開始。”墨十泗不想再鬧出什麼糾紛出來，早一點結束也早一點得到親近。
成親儀式結束，月尊白瑪被侍衛帶回了偏院。
那個地方有重兵把守，月尊白瑪想要玩弄花樣也十分困難。
先遺教母褪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憂心的看着墨十泗，“十泗，你現在纔剛剛登上教主之位，根基還不穩定，一定要想辦法得到衆人的賞識，讓格魯侍衛們甘心情願的爲你賣命。”
墨十泗點頭，“母咗不必多慮，孩兒心裡明白。”
先遺教母無奈的嘆息一聲，說道：“若你真明白，母咗心裡倒是能鬆口氣。可你呀，性子還跟個孩子似的，只認死理。今天月尊白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表示她跟本不希望嫁給你，你又爲何要苦苦執着呢？孩子，這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如果你需要，母咗可以給你找來各種各樣的女子。雖然母咗承認月尊白瑪美貌無雙，可一個女人光有美貌又能有什麼用？孩子，你要爲格魯的長遠着想。”
墨十泗對母咗說道：“母咗，木已成舟，您還是多休息保重自己的身體吧。”
先遺教母嘆息一聲，無奈搖頭，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先遺教母走後不久，正如預料的那樣，房間外傳來先遺教主離世的消息。這些不過是墨十泗的母咗一手安排的而已，那個魔頭教主現在終於徹底的從格魯消失了。
墨十泗並沒有跟着侍衛去看先遺教主，而是徑直去了偏院。
偏院還是以粉色爲基色，墨十泗身着一身暗紅色繡花華服，和偏院房間的顏色有些不搭調。
偏院裡侍衛們都恭敬的站在一旁，顯得十分冷清。
“教母呢？”墨十泗淺問。
侍衛道月尊白瑪在樓上。
墨十泗沿着石階向三樓走去。
一步一個臺階，墨十泗和月尊白瑪的實際距離是越來越近了，可墨十泗卻感覺他們兩人的心裡距離越來越遙遠。
月尊白瑪曾經說過，如果沒有這諸多事故，他們可能會成爲知己朋友。
會嗎？
當初他們都掉入了深洞陷阱無法出來，那時的情形，墨十泗至今還記憶猶新。那時的月尊白瑪面含一絲羞澀，卻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的大方優雅。那雙黑色的眼珠，散發着智慧的光芒。
這樣的女人，墨十泗鮮有看到。
墨十泗走上三樓時，看到三樓閣樓上站着一個美麗的靚影，一身紅衣，帶着幾分悽婉。墨十泗不忍直視，生怕自己多看兩眼便不忍把她囚禁在此。
月尊白瑪的目光看出的方向，正是竺巴噶舉所在的方向。
“這麼晚了還沒休息，是在等本尊嗎？”墨十泗的聲音劃破了寂靜，黃昏美好，黃昏下悽婉的兩人更讓這美好的黃昏增添了幾分色彩和悽婉。
月尊白瑪回頭看了墨十泗一眼，低語，“沒有。”
她肯說話，墨十泗心裡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你知道本尊爲什麼堅持要娶你嗎？”墨十泗輕聲低語，他一定要讓月尊白瑪知道他的心意。不管月尊白瑪現在還能不能接受他，他都要讓月尊白瑪明白他的心意。
月尊白瑪輕搖頭，頭上鳳冠珠簾竄動，十分動人。
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看的方向，餘光卻落在月尊白瑪的身上。
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他應該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墨十泗伸手，想要摟過月尊白瑪略微有些臃腫的腰肢。
月尊白瑪卻往一旁閃開，直接避開了墨十泗的動作。
墨十泗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有些尷尬，收回。
墨十泗輕輕一聲嘆息，說道：“你還在想着竺巴噶舉，想着竺巴噶舉的一切。白瑪，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竺巴噶舉給了你太多可以寄託的情感，所以你不能忘懷。我是一個局外人，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也正因爲我是一個旁觀者，才把事情看得更爲透徹。”
“你想要說什麼？”月尊白瑪語調清冷。
她雖然目光看着竺巴噶舉的方向，心裡卻在盤算着如何和墨十泗鬥下去。
既然他已經在名義上娶了她，她就要好好利用這身份，既保住肚子裡的孩子，讓孩子活得好好的，活到阿旺楠傑來救她的那一天。也要和墨十泗繼續鬥下去，鬥得墨十泗叫苦連天。
墨十泗卻並不介意月尊白瑪清冷的語氣，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透過事情的表面，看到更深刻的東西。近日裡侍衛們都在說阿旺楠傑用你的性命換了他的性命，你難道就不好奇這是不是真的嗎？”
月尊白瑪冷哼了一聲，帶着嘲風的意味，“墨教主，我對這些流言不感興趣。”
墨十泗沉吟一聲，“很好，你覺得自己對阿旺楠傑有足夠的瞭解，可本尊卻並不這麼認爲。本尊承認，阿旺楠傑並沒有用你的性命換他的性命，他不是這樣的人，這些流言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本尊也不清楚，本尊也不想清楚。但本尊曾經說過，既然阿旺楠傑沒有能力保護你，那就讓本尊來替他保護。”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眼神裡充滿了嘲諷，繼續道：“無論你怎麼想我，我只做我自己認爲對的事。時間不早了，回房吧。”
墨十泗伸手，強行摟過月尊白瑪的腰身。
月尊白瑪想要掙扎，墨十泗卻把月尊白瑪控制得更緊了。墨十泗的身體湊近了月尊白瑪，低語，“如果你想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就不要過分掙扎！”
這是威脅嗎？
月尊白瑪瞪大了眼，的確，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唯一的軟勒。可並不代表墨十泗就可以隨意以此來威脅她。
月尊白瑪看着墨十泗，清冷的眼神帶着幾分敵意，“如果你覺得這個孩子是你最大的把柄，那我可以告訴你，你錯了。我隨時可以終結了肚子裡的孩子。”
月尊白瑪話說得絕對，就好像她真的一點都不會心疼肚子裡的孩子一樣。
反而墨十泗愣了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讓月尊白瑪這麼反感，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讓月尊白瑪萌發了扼殺孩子的念頭。
“不是威脅，是本尊希望你好。本尊說過，我會保護你，比阿旺楠傑做得更好。”墨十泗的話帶着不容商量的語氣。
月尊白瑪逼近墨十泗，“好，你想要保護我。那是不是凡是威脅到我安危的人，你都不會放過？”
月尊白瑪一雙黑翟石般的眼睛直逼着墨十泗，就如同逼着墨十泗的靈魂一般。
墨十泗並沒有多想，沉吟點頭。
月尊白瑪含笑，眼神帶着幾分邪魅，她看着墨十泗，極爲認真而挑釁的說道：“那好，我現在就覺得有一個人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危了。你是不是也會把他解決了。”
墨十泗點頭，“當然。”
月尊白瑪忽然有些激動，說道：“那好，你現在就去捅這人一刀，因爲他我受了傷，因爲她我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好。”墨十泗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刃。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墨十泗如此果斷。
“那你知道我說的人是誰嗎？”月尊白瑪帶着一分刻意的得意神情看着墨十泗。
墨十泗點頭，“我知道。”磁性的聲音，讓黃昏顯得更加動人。
墨十泗拿着短刃，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胸口位置。
月尊白瑪看得驚呆，她沒有想到墨十泗會猜中她說的那個人正是他自己，更沒有想到墨十泗會真的衝自己捅一刀。
她不過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可現在，被嚇得面色慘白的人不是墨十泗，而是他月尊白瑪。
“你……”月尊白瑪說不出話來，這時，剛好有侍衛上樓巡視，看到這一幕，趕緊跑了過來。
“教主！”侍衛着急的喚了一聲，同時拿着手上的武器對着月尊白瑪。
墨十泗一把扔掉手上的短刃，對衝衝跑來的侍衛命令道：“退下。”
侍衛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看到墨十泗受了這麼重的傷，說什麼他們也不能退下。
“退下！”墨十泗看到侍衛們還在遲疑，呵斥一聲。
107：惹了夫人
侍衛們只好遲疑着一步步退下。月尊白瑪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墨十泗的目光看向慌神的月尊白瑪，他問她：“你滿意了嗎？”
月尊白瑪驚得說不出一個字來，緩了口氣後，還是故作鎮靜的點頭，“很好，墨教主做的我很滿意。”
“只要夫人滿意就好。”墨十泗忍着傷口出傳來的劇烈疼痛，又道：“如果以後這個人還惹夫人不滿意，本尊隨時爲夫人教訓這人！”
墨十泗艱難的說着這句話，同時，把‘夫人’兩個字咬得很重，讓月尊白瑪心裡更加失了分寸。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眼底的慌亂，滿意的含着笑意，轉身，艱難的沿着走廊離開。
“今日之事，若傳出去半個字，殺無赦！”墨十泗留下最後一句話，離開偏院。
黃昏下，月尊白瑪這個夕陽中的新娘，面色慘白，她看着地上一滴滴血跡出神。
這一切都是怎麼了？
墨十泗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爲什麼要來到這個時代，來到這個世界經歷這一切？
……
月尊白瑪獨自回到房間中，褪去這一身紅妝，洗漱後上牀休息。
月尊白瑪剛要吹滅房間中的燈火，一陣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誰會叩響她的房門？
月尊白瑪心裡閃過一絲狐疑，整個格魯怕也只有墨十泗了吧。可他不是受傷了嗎？莫非是那個一會兒是先遺教主，一會兒是先遺教母的女人？
月尊白瑪走到房門旁打開房門，房門剛打開一條縫隙，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便隨風飄了進來。隨着草藥味飄進房門的還有一陣陣寒意，入秋了，高山天氣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
可讓月尊白瑪渾身更加冰寒的並非這苦澀的草藥味，而是站在門外的人。
墨十泗！
他不是受傷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月尊白瑪心裡雖然疑惑，也猜不透墨十泗的心思，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戲謔而嘲諷的說道：“墨教主是嫌身上的傷口不夠深麼？”
墨十泗徑直往房間裡走，月尊白瑪的雙手把着房門，墨十泗就索性趴在月尊白瑪的身上。
墨十泗知道月尊白瑪身懷有孕，因此身體並沒有完全依靠在月尊白瑪身上，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就這樣做做樣子也把月尊白瑪嚇得不輕。月尊白瑪連忙往後躲，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退路可躲。
“墨教主，你要做什麼？這麼晚了，你請回吧。”月尊白瑪迴避着墨十泗。
墨十泗的氣息在月尊白瑪耳畔縈繞，“今日你我成親，你說本尊應該去哪兒？”
月尊白瑪讓到一旁，她只是想要避開墨十泗，避開墨十泗身上淡淡的藥草味，但她沒有想到這樣也方便了墨十泗順勢進門。
墨十泗進門後，把房門關上。
月尊白瑪趕緊走到房門旁，想要打開房門。墨十泗卻走了過來，一把按住了房門，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口因爲這一劇烈的動作而有所撕裂。
撕心裂肺的痛鑽入骨髓，但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去哪兒？夫人。”墨十泗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英氣的側臉，帶着幾分蒼白和疲倦。
月尊白瑪對墨十泗說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我是一個有夫之婦，你強行要娶我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你不怕天下人恥笑你嗎？你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嗎？”
墨十泗的背靠在房門上，他有些虛弱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忍着疲倦和疼痛，伸手去撫摸月尊白瑪精緻的臉頰。
“天下人跟本尊有什麼關係？本尊爲何要怕？”墨十泗的手就快要觸碰到月尊白瑪彈指可破的肌膚了。月尊白瑪卻偏過頭去，讓墨十泗無法觸碰到她。
墨十泗見月尊白瑪不樂意，也便罷休了。
“好了，良宵苦短，我們還是早些歇息吧。”墨十泗說罷便往房間裡走。
月尊白瑪怎麼可能和墨十泗在一個房間裡休息？
月尊白瑪對墨十泗冷然說道：“你自己休息吧，我走了。”
月尊白瑪說着，伸手去開房門，卻發現房門被死死的扣住。月尊白瑪在格魯也住了有些日子了，對格魯的房門也有所瞭解，知道房門的鎖釦在什麼位置。
可這一次月尊白瑪感覺沒那麼輕鬆了，因爲她環視了兩圈都沒有看到房門的鎖釦在什麼地方，她使勁回想墨十泗剛纔是怎麼扣門的，卻還是沒有想起來。
墨十泗已經走到了牀榻便，他饒有興致的看着在房門旁急得不知所措的月尊白瑪。
“夫人還在擔憂什麼？快些休息吧。”墨十泗的語氣就像老夫老妻之間談話一般。
這種語氣讓月尊白瑪感覺恐懼，她是阿旺楠傑的妻子，怎麼可能成爲墨十泗的女人，絕對不行！況且此刻的她肚子裡還懷着阿旺楠傑的孩子。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受到這種屈辱。
月尊白瑪又尋找了一陣，還是沒有看到房門的鎖釦，這房們的設計實在太古怪了。
墨十泗淺笑的看着月尊白瑪，“聽說竺巴噶舉的妖花夫人對建築方面很是擅長，只是不知道如果她在這兒，能否道出這房舍建造之法。好了，你也別白費心思了，這房門不是那麼輕易打開的，你平日裡雖然關着房門，但並沒有真正扣起來。好在你是在本尊的偏院，若是在別處，半夜裡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墨十泗開着玩笑，可月尊白瑪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好笑的。
月尊白瑪還在做着努力。
墨十泗沒有耐性再看月尊白瑪折騰了，他已經很疲倦了，急需要一個精緻的睡眠。墨十泗轉過頭去，嘴上說着：“你折騰夠了，就回來睡吧。”
月尊白瑪回頭看了一眼墨十泗，墨十泗已經脫去了外衣，只穿着內襯躺在牀上，後背對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看不到墨十泗的表情，但看到了他一身的疲倦。
月尊白瑪也不再折騰，她一步步往牀榻邊走去。
墨十泗聽到聲音，便從牀上坐了起來。
雖然他強打着精神，但月尊白瑪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疲倦。
“我想和你談談。”月尊白瑪話說得很誠懇。
墨十泗點頭，但實際上卻有些想要逃避。他似乎已經知道月尊白瑪想要和他談什麼，所以他纔有些不情願。但月尊白瑪已經如此誠懇了，他又怎麼忍心拒絕。
“墨教主，我真的覺得你娶我是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情。你還是放我回竺巴噶舉吧，格魯和竺巴噶舉的戰爭是不能在我一個女人身上有所體現的。”月尊白瑪這些日子腦袋都要炸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歷這麼糾結的一段日子。
想要逃，卻逃不了。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卻總是無法徹底割捨。想要徹底打敗墨十泗，卻發現墨十泗遠比她想象的要難以對付……
她是真的遇到剋星了麼？
月尊白瑪感覺自己難受極了。
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目光含着愛憐和疼惜，“說什麼呢？本尊既然已經娶了你就會對你好，就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你也不要再多想了，睡吧。”
墨十泗伸手，要拉月尊白瑪上牀歇息。
月尊白瑪立馬縮回了手，只穿着一件銀白色單衣的月尊白瑪感覺身子陣陣泛涼，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感冒的。墨十泗也注意到月尊白瑪的身子已經冷的微微發顫，墨十泗趕緊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月尊白瑪的手。
月尊白瑪想要抽回手，卻感到墨十泗的手勁兒很大。
月尊白瑪真恨自己沒有一身武功可以做保護。
“放開！放開！”月尊白瑪忽然激動起來。
墨十泗並沒有放開，對他而言，月尊白瑪此刻就像一匹野馬，他一定要征服她！一定！
“你這樣鬧有什麼意思？本尊已經娶了你了，事實已經這樣了，你還能怎樣？本尊說過，阿旺楠傑他沒有能力保護你，那就讓本尊來保護你好了！”墨十泗衝着月尊白瑪說道，霸氣的氣息直衝月尊白瑪而來。
月尊白瑪也憤怒了，她本想和墨十泗好好談談，她一直覺得自己認識的那個墨十泗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認識的墨十泗善良，熱心，絕不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可沒有想到，她的好心相談，卻得了這麼個結果。
月尊白瑪只覺得墨十泗的話十分可笑，他想要保護她，可對她真正造成威脅和傷害的人不正是他墨十泗麼？他這會兒又在這兒充什麼護花使者？
“誰會傷害我？誰會威脅到我的安危？墨十泗，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會了吧。”月尊白瑪的手緊緊的拽成一團。
墨十泗迎着月尊白瑪的眼神，對月尊白瑪說道：“本尊說過，如果你覺得本尊讓你不舒服了，讓你受委屈了，你大可以對本尊說。不用你動手，本尊就可以幫你出這口氣。”
墨十泗說着，就要去拿放在桌几旁的短刃。
月尊白瑪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墨十泗這麼逼她是做什麼？
“你恨我，恨阿旺，所以纔會這樣。”月尊白瑪近乎自言自語的嘀咕着。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身子微顫，渾身無力的樣子心裡狠狠的疼了一下，這個女人難道就不能放下那個無能的阿旺楠傑，來接受他麼？他墨十泗就有那麼差勁，連讓她正眼瞧一眼都不肯麼？
墨十泗對月尊白瑪說道：“是，正是因爲我恨阿旺楠傑，所以才把你搶了過來。你滿意了吧？可以睡了嗎？”
墨十泗強行摟過月尊白瑪，把她按到在牀上。
月尊白瑪還要掙扎，忽然感覺小腹處傳來一陣陣緊繃的疼痛感。
月尊白瑪緊蹙着雙眉，兩隻手都捂住肚子。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神色的變化，心裡很是一緊，他很後悔自己剛纔的莽撞。但他也真的是無法再忍受月尊白瑪心裡只念着阿旺楠傑……
“你怎麼樣？”墨十泗有些害怕，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傷害月尊白瑪，不想月尊白瑪受到一丁點的委屈。他娶月尊白瑪，也是要月尊白瑪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他阿旺楠傑能給她愛，他墨十泗同樣可以。
月尊白瑪並沒有回答墨十泗的話，是沒有力氣回答，也是不想回答。
墨十泗緊張的從牀上爬了起來，趕緊打開房門，衝門外的侍衛吼了起來，要他們趕緊找來醫尊。
月尊白瑪給自己把了把脈，好在只是稍微受了點驚，只要休息一陣就好了。
墨十泗也爲月尊白瑪把了下脈，他不懂那麼多，但對脈象還是略知一些。當他把出月尊白瑪的脈象並沒有多少異常的時候，心裡懸着的石頭才總算落了地。
“你就這麼不願意看到本尊嗎？”墨十泗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說不清是埋怨，還是遺憾。
月尊白瑪沒有回答，只是靠在牀榻的架子旁緩氣。
墨十泗伸手摸了摸月尊白瑪的額頭，見她額頭有些許發燙，便趕緊把月尊白瑪抱到了牀上，又給月尊白瑪蓋好被子。
月尊白瑪頭越來越昏，小腹處的疼痛並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緊。
月尊白瑪無力拒絕墨十泗此刻對她的好，但她的脣齒還在不斷的動着，只說着一句話：“我不要睡在這裡，我不要睡這兒，不要睡這兒……”
月尊白瑪掙扎着想要從牀上起來，墨十泗的心裡都只念着月尊白瑪好，怎麼忍心看到她這般模樣。墨十泗趕緊握住了月尊白瑪的手，“你安心在這兒住着，如果你不想看見我，等醫尊們看過後本尊自然離開。”
月尊白瑪聽到這句話後心裡才稍微沒那麼緊張了。
墨十泗看着此刻憔悴的月尊白瑪，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或許月尊白瑪的話是對的，他不僅僅想要保護她，他娶她還因爲他墨十泗的心裡恨着阿旺楠傑，恨着竺巴噶舉。
因爲恨，所以他要搶奪阿旺楠傑最寶貝的。
阿旺楠傑最寶貝的莫過於月尊白瑪，所以他要搶來。
可搶來就是他的目的嗎？
墨十泗沉思着，他本打算搶來月尊白瑪後，用盡一切辦法讓月尊白瑪喜歡上他，可這麼些日子過去了，到頭來失魂落魄的還是他墨十泗，月尊白瑪對他根本不感興趣。
是他真的事事不如阿旺楠傑嗎？
想到阿旺楠傑，看到牀榻上這個已經成爲他夫人的女人心裡還念着阿旺楠傑，墨十泗的心裡就充滿了嫉妒。
嫉妒，讓墨十泗忘記了疼痛，狠狠一拳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恨，恨自己無能，連一個女人的心思都抓不住。
醫尊匆匆趕來，爲月尊白瑪查看了身體後，對緊張中的墨十泗道月尊白瑪並無大礙。
“她爲何會這麼難受？”看到月尊白瑪難受，墨十泗心裡一點也不輕鬆。如果可以他寧願幫月尊白瑪承受這樣的痛苦，他寧願如此……
醫尊道：“教母的身子很是虛弱，需要好生補一補。”
“本尊平日就讓侍衛們送來蔘湯補藥，難道都沒有效果嗎？”墨十泗疑惑。
醫尊也疑惑的說道：“想來這些東西都是大補的藥材，對教母的身體十分好。可教母的身子還是這麼虛弱，可能是教母的身體吸收不好吧。”
醫尊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墨十泗揮手，讓醫尊們到樓下候着，隨時等候命令。
帶醫尊們出了房門，墨十泗這才轉過身拿過月尊白瑪柔若無骨的手。此刻的月尊白瑪顯得特別憔悴，墨十泗真希望月尊白瑪能好起來，能精精神神的在他面前想盡一切辦法爲難他。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墨十泗關切的詢問，同時雙手撫摸上月尊白瑪的額頭，感覺她的額頭不那麼燙了。
月尊白瑪輕微的點了下頭，一直噙在雙眼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這樣，心裡也很是難受。
月尊白瑪輕輕的把手從墨十泗的抽心裡抽回，她多希望此刻坐在牀榻邊的男人不是墨十泗，而是阿旺楠傑。
阿旺，你會來救我們母子的對嗎？
月尊白瑪在心裡念着，她雖然極其期盼阿旺楠傑來救她，可她想了想，又不願阿旺楠傑冒這個險。更不捨，他因此受傷。
就讓她這麼一天天的熬，一天天的過吧。
月尊白瑪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安靜的趴着，就像熟睡的嬰兒一般。
醫尊退下後，不久便送來一碗熱湯。能幫助月尊白瑪減輕疼痛，又能讓她身體恢復元氣。
墨十泗讓醫尊把湯藥放下便離開。
醫尊照做，退下。
墨十泗拿過湯藥碗，端到牀榻便，用白瓷勺子舀了一湯匙藥遞到月尊白瑪的嘴邊。
月尊白瑪閉着嘴，怎麼也不肯吃藥。
身爲現代人的月尊白瑪知道，懷孕期間是不能吃任何藥物的。
墨十泗見月尊白瑪抗拒他手上的藥，趕緊說道：“來，多少吃一點，對你好對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好。”
月尊白瑪搖頭，“懷有身孕的人不宜喝藥。”因爲身子虛弱，所說出來的話也帶着幾分綿軟，這讓墨十泗聽起來，多了一分溫柔，也多了一分甜蜜。
108：不容侵犯
墨十泗寬慰月尊白瑪道：“我們格魯的醫尊都是很厲害的，剛纔過來這醫尊是本尊親自找遍天涯海角請來的，你放心吧，他熬的藥肯定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月尊白瑪還是不願意喝藥，可藥已經遞到了嘴邊。
月尊白瑪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這湯藥，又輕輕的聞了一下。大概知道了這藥裡所含的成分，果然都是些對身體沒有副作用的藥材。
月尊白瑪這才放心的微微開了脣齒。
墨十泗剛喂月尊白瑪吃了藥，門外就有一陣陣喧譁聲。聲音並不大，但足以讓墨十泗聽見。或許他們是故意的。墨十泗站起身來往房門外走。
墨十泗剛一出房門就看到了他的母咗和其他千戶們，這些千戶似乎有意爲難他的母咗，面色都不好看，而母咗面色也是冰冷，似乎並不願意買這些千戶們的賬。
“什麼事？”墨十泗冷冷的問，同時眼睛毫不留情面的掃了衆位千戶一眼。
千戶們本都以爲墨十泗登位之後不過是個傀儡，而他們又怎麼可能聽任一個傀儡的話？所以今日他們聚集在一起，也的確是爲了爲難墨十泗。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一向被他們視爲無用之人的墨十泗會如此冷靜沉着。
“教主剛登上教主之位，難道就忘了我們格魯的恥辱嗎？”一千戶大着膽子說道，這位千戶的話纔剛說出口，其他千戶們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墨十泗收斂起了剛纔的冷漠，面色含笑，但這種笑是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笑。站在墨十泗身旁的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冷靜沉着而帶着一絲陰狠的樣子，心裡很是滿意。要收拾這羣跋扈的千戶們，就得拿出這般陰狠才行。
墨十泗一邊含笑一邊往剛纔說話的千戶這邊走了過去，墨十泗的目光直直的逼迫着這位千戶，墨十泗問：“那你能告訴本尊，到底怎樣纔是不忘記格魯的恥辱嗎？”
墨十泗說完又看向其他人。
所有的千戶都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看來他們真的是低估了這位年輕人的實力，更低估了先遺教母的實力。
“怎麼不說話了？本尊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墨十泗的語氣帶着濃濃的威脅意味。
墨十泗身旁的千戶雖然心裡畏懼，但他畢竟是千戶們中最囂張跋扈的，他一向受先遺教主的寵愛，現在新教主登位竟然就這麼不給他這個千戶面子，讓他如何在衆位千戶們面前立足。因此，這位千戶在極端的屈辱和憤怒之下，強迫自己迎着墨十泗的目光。
“教主，您的時間都是花在女人身上的，當然寶貴了。”那位千戶說完，也順勢掃了一眼其他千戶們，若是在往常，他的話一說完，其他千戶們就會爭相附和的。只是今日，所有的千戶們都沉默着，並沒有言語，讓這位說話的千戶顯得格外落寞和尷尬。
墨十泗冷笑一聲，“你說得很好，我的時間當然有一部分是花在女人身上的。難道你覺得本尊對自己時間的安排需要你來矯正一下嗎？”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希望教主能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格魯的教務上，讓我們格魯能走得更長久。而不是像竺巴噶舉那樣，爲了一個女人竟然不顧整個教派的安危。”那人說完，心裡更加堅信自己在格魯中的地位。而墨十泗也一定會爲自己把精力消耗在一個女人身上而感到尷尬和臉紅。
只是出乎這位千戶意料的是，並沒有別的千戶來應和他。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似乎都有隔岸觀火的意思。
墨十泗伸手在身旁這位千戶的肩膀上拍了幾下，“很好，說得很中本尊的意思。只是，本尊的事情還容不得旁人來插手。”
說罷，拔出寶劍直刺身旁這位囂張跋扈的千戶。
手起刀落，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墨十泗看向其他千戶們，“你們也覺得本尊的種種需要你們來叮囑嗎？”
千戶們互相望了望，趕緊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說道：“屬下不敢。教主英明神武，洪福齊天！教主英明神武，洪福齊天！教主英明神武，洪福齊天！”
異口同聲，讓這句被格魯教徒們都說膩了的句子顯得聲勢浩大。
墨十泗轉身，看到他的母咗正含笑而滿意的看着他。先遺教母知道，墨十泗殺了這位千戶，並非是因爲這位千戶說了墨十泗的不是，而是墨十泗必須要剷除他這種囂張跋扈，又只聽任先遺教主差遣的嘍囉。
他需要給所有人的人看看他的底線，也需要告訴這些千戶們，他們手上的權力都是他這個教主賦予的，如果他這個教主不高興，他隨時可以收回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
墨十泗攙扶過先遺教母，“母咗，讓孩兒帶你回房歇息吧。”
先遺教母擺手制止，對墨十泗說道：“還是先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吧，十泗，既然今日大家都在這兒了，本座也不用再麻煩一次把他們召集在一起說了。”
墨十泗遲疑了一下，還有什麼事？
教母對千戶們說道：“你們有什麼事情要找教主，此刻就說了吧，別等着教主忙活不開時，又怪教主沒有聽你們的想法。”
墨十泗點頭，對，今日就把眼前該解決的問題一併解決了吧，免得再有任何遺留問題。
“說吧，本尊也正想聽聽。”墨十泗說罷，一旁的侍衛們剛好搬來了教主椅，墨十泗便坐到教主椅上俯視着先遺教主培養出的這些千戶們。
千戶們互相望了望，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位最得先遺教主賞識的千戶，不禁哆嗦着不敢說話。一時間衆位千戶們都沉默着，讓整個氛圍都顯得極爲寂靜。
墨十泗不由得笑了一聲，“是你們今日跑到這兒來，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跟本尊說一樣。本尊和先遺教母讓你們說的時候，你們竟然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你們是拿本尊來開玩笑嗎？”
“屬下不敢！”千戶們又趕緊跪在地上。
此刻的墨十泗更加感覺先遺教主培養出來的這些人和那魔頭先遺教主一樣，都是不堪一擊的紙老虎，看着可怕，其實也沒什麼真本事。
“別說你們不敢，你們的膽子有多大，別人不知道本尊難道還不知道麼？好了，你們都起來，把你們的想法通通說給本尊聽，如果本尊不滿意你們的話，那也別怪本尊不客氣。”
墨十泗說罷，掃了一眼還躺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的那位千戶。
衆位千戶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看了看站在墨十泗身旁的先遺教母。先遺教母也是冰冷的神情，似乎今日他們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是很難離開這了。
“教主，我們主要是覺得教主剛剛登上教主之位，需要多關心教派中的事情。所以我們……”
“所以你們要來教育本尊，本尊應該如何做是嗎？”那位千戶的話還沒有說完，墨十泗便搶了他的話，冰冷的說道。
墨十泗在這個環境中長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先遺教主培養出來的這些人都是些怎樣的人。對付他們，就必須比他們更狠，更囂張，更跋扈。讓他們就算是削尖了腦袋也找不到一條可以鑽的縫。
墨十泗的話剛說完，那位千戶就已經哆嗦起來，不知該如何接墨十泗的話，兩條腿忍不住的微顫。
“教主，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那位千戶慌忙叩頭。
“好了！”墨十泗忽然打斷，說道：“你們有什麼就都說出來吧，如果再這麼囉裡囉嗦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的話，本尊當真會不客氣了。”
墨十泗把手上沾了鮮血的寶劍放到一個千戶的身上，用那千戶的衣裳擦乾淨。那位千戶不知道墨十泗要做什麼，嚇得渾身哆嗦，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所有千戶們都近乎祈求一般看着先遺教母，因爲在墨十泗出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先遺教母。而先遺教母似乎也同意他們的說法，只是在說話態度上，千戶們讓先遺教母很是難堪。
先遺教母看到千戶們都看着自己，也知道他們是要她來幫他們說這句話。也罷，反正這話早晚也得說，既是爲了格魯整個教派好，也是爲了墨十泗能夠坐穩格魯教主之位。
因此先遺教母對墨十泗說道：“他們……”
“母咗不必爲他們說話，今日本尊就要他們親自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如何做我格魯的千戶？就連做我格魯的教徒，依本尊看，也不合格吧。”墨十泗擋回了先遺教母的話。
先遺教母見墨十泗堅持，也只好作罷，退到一旁，看這齣好戲。
千戶們此刻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他們都畏懼的看着墨十泗。而墨十泗也沒有想到，平日裡在格魯作威作福的這些千戶們，今日竟然畏懼成這個樣子。
“還要本尊繼續等下去嗎？”墨十泗心裡惦念着月尊白瑪的身體，他雖然已經喂月尊白瑪服了藥了，但她的身體畢竟還很虛弱，需要更加細心地照料。
千戶們趕緊跪在地上，對墨十泗行禮。
墨十泗不禁感到好笑，不過是讓他們說句話而已，他們竟然畏懼成這般模樣。
“你們都說吧，惹怒了教主，可沒你們的好果子吃。”先遺教母在一旁說道。
千戶們聽了先遺教母的話，心裡才稍微舒坦了點，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聽說……聽說月尊白瑪會製作火藥桶，這種武器威力巨大，如果……如果我們格魯也能有這樣的武器，就不會害怕有人會傷害我們格魯了。更不會畏懼娑羅國。”
原來這些千戶們覬覦着火藥桶的製作方法。
墨十泗看向先遺教母，他知道，他的母咗心裡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在中原一帶就有火藥桶的存在，但那種火藥桶的威力和月尊白瑪所製作出來的火藥桶的威力根本沒法比。
先遺教母對墨十泗輕輕的點頭，說道：“十泗，娘也是在想，這次戰爭明明是娑羅國挑起的，而娑羅國竟然會不知廉恥的來對付我們。究其原因，是因爲我們格魯的實力遠在娑羅國之下，娑羅國想欺負就欺負，我們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薩迦王朝趨於沒落，娘也不想看到格魯走上薩迦王朝的道路。”
先遺教母的話讓墨十泗陷入了沉思，火藥桶的製作方法是墨十泗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他也曾派出一些人去往中原，希望能學到這種方法。奈何中原王朝根本不想把這種武器製作方法告訴他們，因此，往來幾次，也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這讓墨十泗很是泄氣。
可要他問月尊白瑪要火藥桶的製作方法，他也萬萬不想這麼做。一是現在他在月尊白瑪的心中已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月尊白瑪又怎麼會把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告訴他呢？二是，墨十泗始終覺得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強迫一個女人，實在有些不合適。
先遺教母見墨十泗沉默起來，也知道墨十泗在猶豫什麼。他的十泗的確已經陷入了對月尊白瑪這個女人的愛戀之中。只是，這個女人真的值得她的十泗付出這麼多的心血嗎？
“十泗，”先遺教母把墨十泗從沉思中喚醒，她說道：“孃親知道你心裡不想這麼做，可是我們目光放長遠一點，你就會明白，我們這麼做並不只是爲了我們自己，也是爲了讓格魯更好的存活下去。你現在是格魯的教主，你有這個責任擔負起格魯的一切，擔負起復興格魯的重任。還有格魯千千萬萬的子民，他們都需要你保護。”
墨十泗看着先遺教母，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纔好。因爲愛，所以不忍傷害，哪怕一絲一毫。他不知道他的母咗是否明白他此刻的心思。
而先遺教母說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竺巴噶舉一出現火藥桶後便所向披靡，連娑羅國都敗給了竺巴噶舉。如果他們格魯派也有火藥桶這種犀利的武器，別說是娑羅國，就連強盛的中原大明朝也都拿他們格魯沒有辦法。
只是，他真的不能這麼做。
“教主，我們也都是爲了格魯的將來才提出了這個想法，教主可別爲難啊。”千戶們現在是百般呵護着墨十泗的情緒。
墨十泗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對他們說道：“這件事情本尊下來會好好考慮一下。不過本尊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既然你們今日已經來了，本尊就順道把這個問題也解決了。”
“教主英明神武，洪福齊天！”千戶們再次叩地行禮，高呼着他們格魯的口號。
墨十泗揮手讓他們都不要再喊了，說道：“本尊都知道，你們是先遺教主最器重的人，也知道你們對先遺教主的中心耿耿。現在先遺教主一心忠於仙術長生之法，如果你們要跟着教主一起去，本尊也絕不攔着。畢竟本尊的阿爸拉也的確需要一些忠心耿耿的人在其左右。”
墨十泗說完這話，看了一眼千戶們，見真的有千戶以爲墨十泗所說的是真的，竊竊私語着商議着是否要同去。
先遺教母在一旁看着，也覺得墨十泗這麼做有他的道理。這些千戶本就是先遺教主培養的勢力，這些人就算是留在身邊也不過是個禍患。不如想個法子除掉他們，讓格魯恢復以前的寧靜。
“想要去的站在左邊，想要留下的就站在右邊吧。”先遺教母幫墨十泗說道。
經過好一陣竊竊私語的商議後，終於有千戶行動了。
一大半站在了左邊，要去伺候先遺教主。還有一小半，也正是被先遺教主不那麼看好的千戶，願意留下來跟着墨十泗。
墨十泗點頭，“很好，辦個時辰後，願意跟着先遺教主的，都到議事大殿去，本尊會和先遺教主一起來把你們帶到先遺教主修煉仙術的地方。”
那些選擇跟着先遺教主的千戶們也都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而且議事大殿是格魯最莊嚴肅穆的地方，是商議一切大事的地方。他們的主子要迎接他們，當然是在議事大殿了。
只是，這些千戶們沒有察覺到死亡的氣息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
“都退下吧。”墨十泗揮手讓衆人退下，衆人退下後，先遺教母才喚住墨十泗，“十泗，你……母咗有些話想要問你。”
墨十泗頓了一下，忽然感覺到母咗要問什麼。
“母咗，你最近諸多勞累，還是先回房歇息吧。”墨十泗說道。
先遺教母卻拉過墨十泗的手臂，對墨十泗說道：“孩子，母咗知道你這些日子受苦了，也總是想要回避母咗。可有些話母咗不得不說，有些事情，你也不得不認識清楚。”
“我們到房間裡說吧。”先遺教母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了，墨十泗也沒有再拖延的必要。
墨十泗和先遺教母來到偏院的一間屋子，這裡沒有任何侍衛把手，四周都是石牆，隔音好，又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母咗，您說吧。”
109：忽然示好
墨十泗看着先遺教母，墨十泗知道他的母咗這些日子爲了格魯的事情太過勞累，連雙鬢間都已經生出許多白髮。先遺教母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對墨十泗說道：“十泗，你是知道的，母咗一直不太同意你娶月尊白瑪，但你堅持要這麼做，母咗也沒有辦法。現在月尊白瑪已經是你的人了，也算是我們格魯的一份子。曾經她製作出許多火藥桶，讓竺巴噶舉所向披靡。當然，有些話，母咗現在說來很是不好意思，也讓十泗爲難。但我們爲了格魯的將來也不得不這麼做了。如果月尊白瑪肯把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告訴給我們，母咗願意承認她這個兒媳婦，。也願意讓她上我們的族譜。”
墨十泗遲疑了下，對先遺教母說道：“母咗，孩兒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我們格魯現在今非昔比，確實需要這樣的武器來重振我們格魯的威風。但是，母咗，您知道孩兒的性子，我怎麼能讓一個女人做她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是你已經讓她做了。”先遺教母的話讓墨十泗找不到退路，是啊，他墨十泗一直想要保護月尊白瑪，一直想要給月尊白瑪更好的生活，一直想要給她一切。可是，正如母咗說的，他墨十泗纔是傷害月尊白瑪最深的人。
只是“我相信終有一天月尊白瑪會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他也一定會知道我是真的對他好。”墨十泗堅持的說道，他不想月尊白瑪回到阿旺楠傑的身邊，那個男人連最基本的保護都無法給予月尊白瑪，又有什麼資格擁有月尊白瑪？
墨十泗的母咗微微嘆息一聲，墨十泗是真的無法自拔了，“孩子，你是站在長遠來看你們之間的事情，母咗無話可說。可是，站在長遠上來看格魯不也是如此嗎？我們現在讓月尊白瑪告訴我們火藥桶的製作方法，等我們復興了、強盛了，月尊白瑪作爲我們格魯的一份子不也能享受到格魯的強盛嗎？”
“母咗……”墨十泗不願意這麼做，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對他的母咗說。
從小，墨十泗就無法拒絕母咗的請求，而他的母咗也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的請求。就連先遺教母如此不希望墨十泗娶月尊白瑪，都沒有蠻橫的加以干涉。對於母咗的好，墨十泗銘記在心裡。也正因爲如此，纔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先遺教母見墨十泗還是不肯爲難月尊白瑪，也只好嘆息着說道：“十泗，如果你還沒有想好，母咗也絕不會逼你。你好好想一想吧。”
還未等墨十泗說什麼，先遺教母便已經走出房門。
墨十泗站在原地，腦海裡浮現出月尊白瑪的身影。他多麼嫉妒遠在竺巴噶舉的阿旺楠傑，他不過偶遇了月尊白瑪而已，便讓月尊白瑪對他一見傾心。也不過是因爲這次偶遇而已，月尊白瑪便讓他的教派從此變了一個樣子。
只是，墨十泗不明白，竺巴噶舉的發展變化，並不僅僅因爲有月尊白瑪的存在，還因爲阿旺楠傑本身就具有極強的能力。
只是，太多的情緒矇蔽了他的雙眼，讓他只能看到月尊白瑪，而看不見阿旺楠傑的能力。
墨十泗回到月尊白瑪的房間，月尊白瑪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墨十泗遠遠看去，那就像是一副唯美的仙女圖，讓他無法企及。
好美，美得讓他不想去破壞這樣的場景。
但他還是心疼月尊白瑪身體不適卻又強行爬起身來，於是趕緊走了過去，心疼的問：“你身體還沒有恢復，怎麼能起來？”
月尊白瑪擡眼，看到此刻的墨十泗沒有了憤怒，沒有了其他一切情緒，就還像當日他們相見時那般。兩人心裡都沒有算計，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這樣的感覺，不悲不喜，真好。
只是，她和墨十泗真的能回到單日那樣不悲不喜嗎？
月尊白瑪在心裡嘲笑自己太過天真，墨十泗抓了她來，便是她的仇敵，又怎麼能回到曾經萍水相逢的陌生狀態？
月尊白瑪沒有開口，墨十泗便更找不到話說，兩人就這麼沉默着。
墨十泗想要過來攙扶着月尊白瑪回到牀榻上，月尊白瑪揚起手，直接避開了墨十泗的手。墨十泗的手定格在空氣中，顯得十分尷尬。
月尊白瑪自己慢慢的爬到了牀上，肚子已經越來越凸顯了，月尊白瑪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肚子裡的寶貝，內心一片死寂。就像一溝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輪……
墨十泗悄然爲月尊白瑪蓋好被子後，站在牀頭愣了好一會兒。
月尊白瑪閉上雙眼，小寐。
如此的兩人，更是覺得尷尬。
不，月尊白瑪的心已經如死水般死寂，並不會覺得尷尬不尷尬，只有墨十泗害怕這樣的冷靜，害怕這樣的氣氛。
墨十泗在一旁站了一會兒後，說道：“你好生歇着吧，不要再隨意起牀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帶你到四處走走。懷有身孕的人，四處散散心總是好些。”
月尊白瑪還是沒有說話，安靜閉着的雙眸就像它們的主人那般倔強。
墨十泗悄然退出房門，又輕輕把房門扣好。
墨十泗剛走出偏院，便看到貼身侍衛往這邊走來。
“教主，千戶們已經在議事大殿裡等候多時了，教主現在是否要過去一趟？”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問道。
墨十泗點頭，“我們走。”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緊隨其後。
先遺教母在遠處看到墨十泗離開之後才帶着一隊婢女往偏院這邊走來。小七緊跟着先遺教母，經過這些日子，先遺教母時不時的失蹤，他都有些害怕了。真害怕自己真的把先遺教母弄丟了，從此連個親人也沒有了。
“先遺教母，您有什麼吩咐讓小七下去做就行了，又何必親自走這一遭呢？”小七百般體貼。
先遺教母笑笑，墨十泗雖然是她的親生骨肉，但小七卻是最瞭解也最心疼她的人。先遺教母一面急急的往偏院這邊趕路，一面對小七說道：“有些事情本座還是親自做比較好，再說了，十泗剛娶了人家，我這個當母咗的總不能不送點什麼吧？”
小七面露不悅，他一直不喜歡墨十泗娶這個女人，於是對先遺教母說道：“月尊白瑪能嫁給我們教主是她的福氣，本應該她來拜見先遺教母。怎麼還要我們先遺教母放下身段去看她？”
先遺教母笑着搖頭，“你啊，跟十泗一樣，總是血氣方剛的。不過也對，你們是男人，男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我們女人是不一樣的。本座也不和你嘮叨了，等會兒到了偏院，小七的話頭可要稍微收斂點，不然惹了本座不高興，回去可是要賞板子的。”
小七點頭，“哦。”既委屈又乖巧。
先遺教母看到小七這般，心裡既高興有這麼一個體貼的乾兒子，又對小七充滿了 愧疚。
“先遺教母駕到——”司儀們宣道。
衆人行禮，氣勢不同尋常。
先遺教母揮手讓衆人起來，面色上含笑。
月尊白瑪在房間裡聽到樓下的動靜，趕緊從牀上爬起來，披好外衣，用纖長的手指理了一下頭髮，便往門外趕。
月尊白瑪剛打開房門就看到先遺教母領着一隊人往她這邊走來，月尊白瑪上前，對先遺教母行禮。
“先遺教母洪福齊天。”
先遺教母點頭，看着月尊白瑪一身素淨，眉眼也帶着優雅，心裡不禁頓了一下。前些日子她總是帶着偏見來看這個女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今日見月尊白瑪恭敬規矩，心裡總覺得舒坦。
“你起來吧，懷有身孕不適宜多行禮，以後你這禮啊就免了吧。”先遺教母說着，攙扶起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艱難的站起身來，對先遺教母說道：“我雖然是竺巴噶舉的人，但身在格魯，就應該遵守格魯的禮儀。”
月尊白瑪說得淡然，就像平日裡言談一樣。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從月尊白瑪的話裡聽出端倪，她月尊白瑪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跟格魯的關係，更不會說自己是格魯的人。
先遺教母也不想和月尊白瑪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笑笑，說：“禮制雖然是死的，但人總是活的。人總不能被禮制牽制得太過辛苦吧，本座說你以後不必行禮，你以後就不要再行禮了。”
月尊白瑪點頭，若再堅持倒顯得自己有點假惺惺了。
先遺教母見月尊白瑪也很知進退，心裡原本存在的一點不悅也消失了，她含笑的對月尊白瑪說道：“本座見你一個女人在這偏院裡，做事諸多不便，便想辦法尋來一些婢女。你是知道的，在我們格魯是從來沒有婢女的，做什麼都是由侍衛去做。這日子久了，本座倒也沒覺得彆扭，倒是你來了，讓本座感到這偏院沒個婢女不行啊。”
小七在一旁，有些不悅的對月尊白瑪說道：“先遺教母給你這麼大的恩澤，你還不快謝恩？”
月尊白瑪看了小七一眼，小七面色雖然慍怒，但一看也不是那種心計深重的人，因此月尊白瑪也不想和他計較。
月尊白瑪對先遺教母福了下身子，說道：“謝先遺教母關懷。”
先遺教母點頭，以爲月尊白瑪總算是接納了她的這片心意。
但緊接着月尊白瑪又說道：“我一個人在這偏院能夠打點自己的飲食起居，就不勞先遺教母費心了。”
聽了月尊白瑪這話，小七第一個不高興了，他衝着月尊白瑪說道：“你別以爲自己是竺巴噶舉的通神祭司就有多了不起，我們先遺教母宅心仁厚，費盡心思給你尋了這些婢女來，你竟然如此不領情。”
月尊白瑪對先遺教母說道：“不是我不領情，是我真的不需要。我多些先遺教母用心了，以後先遺教母若來到竺巴噶舉，我也一定如此相待。”
月尊白瑪的話讓小七氣得不行，但先遺教母卻沒有生氣，她知道月尊白瑪並沒有威脅她的意思，只是想讓她這個先遺教母知道，她月尊白瑪是不願意做格魯的教母的。也斷然不會做格魯的教母。
先遺教母說道：“你還是先收下吧，無論如何也是本座的一番心思。”
小七喚了一聲先遺教母，他實在無法理解先遺教母爲何要這麼做，人家月尊白瑪明明把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她爲什麼還要這樣？
月尊白瑪見自己百般推辭不過，也只好謝謝先遺教母。
先遺教母點頭，對月尊白瑪說道：“我想和你單獨坐下來說說話，不知你現在有沒有這個時間。”
月尊白瑪點頭。
其實月尊白瑪知道，就算她拒絕，這個先遺教母也一定會和她談談的，所以乾脆爽快的答應，免得兜兜轉轉，多此一舉。
小七想要跟着先遺教母，卻被先遺教母打發着去查看偏院還需要什麼用度。小七隻好不悅的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的看了一眼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並不惱怒，只是覺得小七有些不成熟罷了。
先遺教母攙扶着月尊白瑪進入房間，房門關上，先遺教母又攙扶着月尊白瑪到房間裡最舒適的椅子上坐下。
兩人並肩而坐。
先遺教母看了看桌上的茶水，都已經冷了，不禁面帶愧色的說道：“都是我這個做母咗的照顧不周，這房間裡的茶水都冷了，卻還沒個人照看着。”
月尊白瑪淺笑，母咗這個詞，卻不是她月尊白瑪可以隨便叫的。
“先遺教母多慮了，我懷有身孕一向不飲茶水的，所以就算這些茶水涼了也沒有關係。”月尊白瑪直接繞開了先遺教母所說的‘母咗’一詞。
先遺教母知道月尊白瑪話裡的意思，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遇到這麼不露痕跡表達心意的女子了。
“你在這裡還習慣嗎？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對我開口。只要是格魯有的，我一樣都不會虧待你。”先遺教母也避開‘母咗’這個詞，而言其他。甚至連話語裡的‘本座’都換成了平常人聊天裡的詞語‘我’。
先遺教母越是這樣，月尊白瑪的心裡就越是不安，總覺得先遺教母一會兒送婢女，一會兒叫母咗，一會兒又忽然改掉說話的口吻，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影響了先遺教母。
在月尊白瑪還沒有猜到先遺教母用意之前，她願意再等等。
先遺教母見月尊白瑪的眉頭閃過一絲疑雲，不禁笑笑，“你不要以爲我今日來，又是帶婢女又是和你聊天是有什麼圖謀。”說罷笑笑。
月尊白瑪也笑笑，“格魯地廣物博，而我又是一個弱女子，就算說圖謀，也應該是我圖謀先遺教母纔是。”
兩人都笑笑，卻各自懷揣着心思。
笑聲聽了，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尷尬起來。
先遺教母再次面色堆笑，對月尊白瑪說道：“十泗這些日子太過忙碌，有些地方對你不周到，還希望你能夠諒解。他就是這個脾氣，也是我慣的，從小就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人。”
月尊白瑪笑笑，不知道先遺教母到底要說什麼。而且，月尊白瑪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先遺教母有些緊張。
先遺教母見月尊白瑪沒有說話，繼續說道：“有些話我憋在心裡也有些日子了，總覺得不說出來心裡慌得緊。如果說出來，又不知你會不會笑話了我。”
“先遺教母嚴重了，你我坐在這聊天而已，不用想太過，有什麼儘管說吧。”月尊白瑪目光溫潤。
先遺教母看到月尊白瑪不慌不忙，心裡沉了一下，這個女人的言談好生熟悉，就像……就像二十多年前阿旺楠傑的親生母咗。
阿旺楠傑的親生母咗也是這般不慌不忙，說話優雅得體，做什麼都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
先遺教母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再遲疑不決了。我想和你說說心裡話，也希望你能把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告訴我。”
月尊白瑪含笑的看着先遺教母，心裡卻遲疑起來，誰說別人告訴你心裡話，你就得把自己的心裡話告訴別人？這個邏輯未免也太強盜了吧？
先遺教母還以爲月尊白瑪含笑，是她接受了先遺教母的提議，於是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們十泗沒有感情，我們十泗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之前我也不同意你們走在一起，畢竟你知道的，他是格魯的教主，要承擔整個格魯的重任，所娶的女人也應該對格魯有所幫助才行。”
月尊白瑪更不知道先遺教母到底要說什麼了，難道她是來教育月尊白瑪如何做好格魯的兒媳嗎？
先遺教母繼續說道：“可是十泗堅持要娶你，我也沒有辦法，十泗被我寵壞了，長大了還是這麼任性。我也知道，十泗把你從竺巴噶舉帶到格魯，並非你的意願，更何況你還有孕在身。”
月尊白瑪含笑點頭，但心裡的迷糊卻是一團接着一團，於是索性對先遺教母說道：“先遺教母如果有什麼話對我說就請直說吧。”
110：再次交易
月尊白瑪最不喜歡這樣繞彎子了，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卻又要回到起點，又有什麼意思？
先遺教母還是含笑的看着月尊白瑪，她說道：“如果你願意留在格魯，我也可以讓你享受到無比的榮華。如果你想要回到竺巴噶舉，或許我也能幫上你一些忙。”
月尊白瑪承認先遺教母所說的這些話很讓她心動，她也確實想要回到竺巴噶舉，可月尊白瑪也知道，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在這裡挺好的，既不想得到更多的榮華富貴，也似乎有點樂不思蜀了。”月尊白瑪刻意這麼說道。
先遺教母沒有想到月尊白瑪一張口便拒絕了她，“難道你不想回到竺巴噶舉？”
月尊白瑪淺笑，“偶爾也會想，時間久了就有些麻木了。”
“你肚子裡懷着阿旺楠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帶着這個孩子回到阿旺楠傑的身邊？”先遺教母斷然沒有想到不過幾日功夫而已，月尊白瑪的心思全變了。
月尊白瑪道：“回到阿旺楠傑的身邊當然是最好不過，可如果不能回到他的身邊，我也並不着急。十泗對我和孩子都不錯，或許留下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先遺教母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忽然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她仰頭笑了起來，“月尊祭司真會開玩笑，你和阿旺楠傑那般情深，你又怎麼會捨得不回到他的身邊？看來你已經猜到我今天是來和你談條件的。”
月尊白瑪依然含笑回答：“不敢，我只是道出我心裡的想法而已。我和阿旺楠傑的確情深，到現在也不曾改變。但到底要怎麼選擇，當然是我個人的事情，就不勞別人費太多心思了。”
月尊白瑪之前就已經注意到先遺教母和那一羣格魯千戶們來找墨十泗了，剛好墨十泗剛‘娶’了月尊白瑪。如此想來，便是這些格魯千戶包括這先遺教母要墨十泗去做一件事了。而這件事必然和她月尊白瑪有很大的關係。
墨十泗之前來找她，她也感覺到墨十泗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如果只是普通的條件，墨十泗大不必這麼遲疑。
到底是什麼呢？
月尊白瑪雖然含笑的看着先遺教母，腦袋裡卻在快速的思考着。
難道先遺教母這麼折騰，是爲了……火藥桶？
先遺教母從月尊白瑪轉瞬即逝的一道驚愕中看出月尊白瑪已經猜到了什麼，便笑對月尊白瑪說道：“通神祭司果然是通神祭司，做什麼都這般料事如神。”
“說笑了，我如果真的可以料事如神，而今也不會被囚禁在你們格魯了？”月尊白瑪話裡帶刺，但面色上還是不動聲色。“好了，既然我們大家都是明白人，本座也不和你繞彎子了。如果你想留下來，在我們十泗身邊生活，我這個做母咗的也斷然不會影響你們，也不會讓十泗放棄你。”先遺教母話雖然這麼說着，但言語之間還是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無奈。
月尊白瑪靜等先遺教母把話說完。
先遺教母接着說道：“正如剛纔我說的，如果你要回去我也可以幫你。條件就是你告訴我們火藥桶的製作方法。”
先遺教母的一雙眼睛緊盯着月尊白瑪，似乎想要從月尊白瑪的眼神裡看到一丁點的希望。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卻笑了，“先遺教母說笑了，竺巴噶舉的火藥桶製作方法並非是我一個人的。因此，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把完整的火藥桶製作出來的。”
“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先遺教母的目光直逼月尊白瑪，想讓月尊白瑪感覺到壓力。
不等月尊白瑪說話，先遺教母又說道：“我們都是女人，我知道你的辛苦，也清楚你的想法。但我是格魯的先遺教母，也是格魯曾經的教母，我理應爲我們格魯的將來考慮。我希望月尊祭司能夠理解一下我。”
月尊白瑪收斂了笑容，她道：“火藥桶的製作方法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你派出探子便可明白竺巴噶舉現在所用的火藥桶並非是我當年所製作出的那些蹩腳的東西。它們已經被阿旺教主改進了，改動相當大，當然威力也增強不少。如果你們單是用我做出來的火藥桶，威力根本無法和竺巴噶舉現在的火藥桶相提並論。”
先遺教母聽月尊白瑪這麼說，卻並沒有感到失望，她似乎從月尊白瑪的話裡聽到了一絲希望。
“如果月尊祭司願意把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告訴我們，其他的事情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的。月尊祭司，我希望你能夠站在我的角度，站在格魯先遺教母的角度替我想想。格魯現在內憂外患，娑羅國和薩迦王朝都窺伺着現在的格魯。我作爲先遺教母，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格魯這麼多年的基業被他們攻破？”
月尊白瑪在心裡淺笑一聲，先遺教母想要火藥桶的方法來鞏固格魯的基業不假，想要用這種武器來震懾娑羅國和其他教派也不假。
先遺教母是格魯的人，她月尊白瑪是竺巴噶舉的人。難道要她這個竺巴噶舉的女人教給敵派一個方法，好讓他們來攻打自己的教派嗎？
先遺教母所想的實在有些簡單了吧？
不過月尊白瑪也知道，先遺教母想要得到的是火藥的配方。只要有了配方，她就能讓格魯的人弄出比竺巴噶舉的火藥桶更有威力的武器。
只是，月尊白瑪似乎不像她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那麼好商量。
“難道你一點也不動心嗎？”先遺教母本來以爲主動權在自己手上，卻沒有想到和月尊白瑪一次次較量下來，倒是敗在她手上。
月尊白瑪以靜制動這一招用得的確很妙。
月尊白瑪又怎麼可能對先遺教母所說的話毫不心動？只是要把自己的安危凌駕在竺巴噶舉整個教派的安危上，她做不到。
先遺教母見月尊白瑪一點回應都沒有給她，不禁有些泄氣。不過短暫的泄氣而已，轉而是雙眼放出陰狠的光芒，“月尊白瑪，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條件，我也可以讓你永遠在格魯。可日子就沒有現在這個好過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分來到這個世界上享受這個世界的一切。”
月尊白瑪淺笑出聲，“先遺教母也是做母咗的人，既然你覺得把孩子當做威脅的條件是一件並不可恥的事情，那我也不攔着。只是，如果你想對我的孩子不利，我也可以告訴你，沒那麼簡單。”
一提到肚子裡的孩子，月尊白瑪瞬間由剛纔溫順而知書達理的女子，變成了一個隨時可以對敵人發出攻擊的獅子。
“這是本座的地方，本座想要做什麼，沒有人可以阻攔。”先遺教母同樣不甘示弱。
月尊白瑪反而輕鬆一笑，“這裡的確是你們格魯的地方，但我想你或許還不會笨到要殺了我和我肚子裡孩子的地步。”
“爲什麼不能？要殺了你和你的孩子，對本座來說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先遺教母眼神閃過一道刻意的狠戾。
月尊白瑪看着先遺教母，她知道格魯現在到底誰說了算。如果是在別處，先遺教母這種女人一定能說上話，可偏偏是在男尊女卑極其明顯的格魯。
“殺了我，你得到的只是一具毫無價值的軀體，以及永無休止的戰爭。”月尊白瑪低語。
先遺教母冷笑一聲，她雖然不想對月尊白瑪這樣，可她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不得不採取各種手段。
“你真的那麼自信？”先遺教母冷笑的聲音並不明顯。
月尊白瑪淡然的說道：“並不是我自信，而是事實如此。竺巴噶舉的人一向重義氣，就連上次，阿旺要和你們格魯結盟，都有那麼多教衆以死相逼不願意和你們結盟。更何況，是爲了我這個大活人。倒也不是我在他們心裡有什麼地位，而是無論任何一個竺巴噶舉教徒遇到了困難，其他教徒都會捨命相救。憐愛衆生，互幫友助，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佛意。”
先遺教母心裡無奈，但面色還是逞強。
“好一張厲害的嘴，這些日子你來格魯後就不怎麼說話，本座還以爲你是一個不善言談的女人，今日看來，你不但很善言談，說話還犀利得很呢。”先遺教母心裡沒了法子，她是極其希望月尊白瑪能把火藥桶的製作方法講出來的，可這個女人實在不好對對。
“可你什麼時候見他們來救你了？”先遺教母還在做着努力，“難道你想說上次？阿旺教主帶着一小隊人馬佯裝成我格魯的精衛隊，想要從我格魯把你救出去，可結果如何？還不是隻身一人回到了竺巴噶舉。”
月尊白瑪看向前方，她似乎感覺到房間裡還有別的人，是墨十泗？
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先遺教母，依然是淡雅自如的淺笑，“先遺教母還是不要浪費力氣了，我不會火藥桶的製作方法。”
月尊白瑪忽然冰冷了一點的語氣，讓先遺教母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了。
可爲了整個格魯，她就算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從月尊白瑪的手裡拿到火藥桶的製作方法。
先遺教母收斂起剛纔冷冰冰和帶着一絲狠戾的表情，衝着月尊白瑪綻放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剛纔我有些着急了，說了一些言辭激烈的話，還請月尊祭司不要介意。”
先遺教母的語氣和剛纔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也正因爲這樣，月尊白瑪才倍加感到壓力。她知道先遺教母一會兒溫和，一會兒言辭激烈，不過是想得到火藥桶的製作方法。而她這架勢，顯然是不得到手就不罷休。
因此月尊白瑪並沒有怎麼迴應先遺教母，她希望先遺教母能從她的態度裡感受到她也是不會被說動的。不能給，就是不能給。沒什麼條件可以講的。
先遺教母卻並沒有因爲月尊白瑪的冷淡而退縮，她甚至把身子往月尊白瑪這邊稍微挪了一點，這讓月尊白瑪感覺到一股壓力。
月尊白瑪知道，再這麼說下去只能讓雙方都不開心而已。因此，月尊白瑪索性站起身來，“身子有些乏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了，如果先遺教母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讓婢女們送你回房了。”
“唉……”先遺教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月尊白瑪轉身之際，先遺教母一把拉住了月尊白瑪的手，並用力的把月尊白瑪往自己身旁一拽。月尊白瑪本就沒有武功做爲防護，先遺教母這麼一拉，身子跟着失去了平衡，踉蹌起來。
月尊白瑪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想要用手支撐着身體，卻發現手忙腳亂之際根本沒有辦法支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月尊白瑪感覺到一隻大手穩穩的把她的腰身拖了起來。
轉身，竟是他。
墨十泗。
自從月尊白瑪來到格魯之後，月尊白瑪就一直覺得墨十泗有些神出鬼沒的，一會兒出現，話沒說兩句，就又走了。
“謝謝。”儘管心裡還有記恨，儘管他是她的仇人，但她還是象徵性的道了一聲謝。
墨十泗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的攙扶着月尊白瑪，把她扶到一旁舒適柔軟的大椅子上坐下。一旁的先遺教母有些拘謹，她本來是想私下裡和月尊白瑪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現在墨十泗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同意她這麼做。這對先遺教母而言無疑是多了一層阻礙。
“十泗……母咗……”先遺教母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時，小七走了進來，他走到先遺教母的身旁，看到先遺教母面色有些不對勁，又看到墨十泗低着頭只顧着照顧月尊白瑪，心裡頓時火了起來，他衝着墨十泗吼道：“教主，難道您覺得您現在攙扶着的這個女人比您的母咗都還要重要嗎？”
墨十泗被小七這一聲責備，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墨十泗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小七。小七還想衝上去找墨十泗理論，先遺教母便拉住了小七。
“小七，不可對教主無禮。”
先遺教母呵斥住了小七，小七雖然心裡不樂意，但也只能站在先遺教母一旁。
被墨十泗攙扶到椅子上坐着的月尊白瑪忽然感覺先遺教母對墨十泗的愛太濃厚了，她不願意看到墨十泗爲難，也不想別的人指責墨十泗一聲。
這樣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常見的母親，可卻是她月尊白瑪一生都沒法擁有的。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低眉感觸，便關切的問：“你怎麼樣？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月尊白瑪點頭，“我沒事。”
可墨十泗越是關心月尊白瑪，站在先遺教母身旁的小七就越是憤怒。
“教主，您難道不覺得您更應該關心關心您的母咗嗎？前些日子她總是失蹤不見了，對這一切您根本就不知道，您連問都沒有問一聲。而現在呢？一個別人的女人，還懷了別人的孩子，而你卻這麼小心照顧，比照顧自己的親生母咗都還要好！”
小七衝着墨十泗一口氣說了出來。
先遺教母趕緊拉過小七，“小七，怎麼說話呢？”
小七看到先遺教母這麼吼自己，心裡更是覺得委屈，“難道不是嗎？教主自登位以來，就沒有好好關心過先遺教母。您說教主忙，那小的就好奇了，他在忙些什麼？原來是在這偏院，忙着照顧懷了別的孩子的女人！”
“小七！”
伴隨着先遺教母的一聲呵斥，一記耳光響亮的扇了過去。
整個房間的人都愣住了。最吃驚的，還是先遺教母和小七。
小七含淚捂着自己的臉頰，他委屈的看着先遺教母。
先遺教母的手定格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小七……”先遺教母呢喃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她的雙眼也噙滿了淚水。
“對不起，小七……是我不好……”先遺教母嘴脣微顫，眼淚順着臉頰從眼眶裡滑落出來。
小七搖頭，整個身體就像被放空了一般，他無力的搖頭。“我沒事，先遺教母不必擔心。小七早就說過，小七這條命是先遺教母的，這麼一巴掌根本不算什麼，只要先遺教母高興，您可以隨時打我。”
先遺教母搖頭，“小七，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又怎麼捨得打你。”
小七卻笑了，“先遺教母，我真的沒事。小的還是在偏院外等您吧。”
說完，小七轉身離開。
先遺教母看着小七離開的背影，心裡萬分難受。對她而言，小七和墨十泗一樣，都是她的孩子，都是她至親的骨肉，她是怎麼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小七？
先遺教母無力搖頭。
墨十泗攙扶過先遺教母，對她說道：“母咗先坐一會兒吧，小七還小，說話做事都有些衝動。小七也一直把您當成親生母咗，您扇了他一下，他也不會介意的。”
先遺教母還是含淚搖頭，她畢竟是用手親自打了他……
先遺教母回頭看了一眼月尊白瑪，月尊白瑪雖然沒有迎接先遺教母的目光，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先遺教母看着她。
先遺教母看了月尊白瑪一眼後，並沒有說什麼，便離開了。
“你怎麼樣？”待先遺教母離開，墨十泗再次關切的問，微風吹來撩起墨十泗的髮絲，讓他的憂鬱氣質顯得更加濃烈。
月尊白瑪搖頭，不再言語。
墨十泗看着月尊白瑪憂心的樣子，心裡很是不忍。
“無論如何你都覺得本尊比不上阿旺楠傑嗎？”墨十泗的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些憤怒。
月尊白瑪還是不說話，說什麼好呢？他和她都這麼固執，沒有一個人願意妥協，那就這樣僵持着好了。
墨十泗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蹲在月尊白瑪身旁，擡頭看着月尊白瑪，“你說，本尊到底是哪點不如阿旺楠傑！那個阿旺楠傑又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心心念着！”說罷，墨十泗伸手想要拽住月尊白瑪的手，月尊白瑪卻縮回了自己的手，不讓墨十泗碰着。
墨十泗自討了沒趣，縮回了手，站起身來，“好，既然你認爲阿旺楠傑比本尊好，那你就在這裡等着他好了。本尊倒是想要看看，他阿旺楠傑有什麼本事能把你月尊白瑪從這裡救出去。”
“你們何不在戰場上一決高下，拿一個女人作威脅算什麼？”月尊白瑪輕聲說道，但語氣中的鋒芒卻毫不微弱。
墨十泗愣了一下，接着走到月尊白瑪身前，俯視着月尊白瑪，“在戰場上本尊或許暫時還不是阿旺楠傑的對手，但這也只是暫時的，本尊接手格魯後，一定會讓格魯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時候，你就好生看着本尊是如何讓阿旺楠傑臣服在本尊的腳下吧。”
“如果真能迎來那一天，那我還要對你道一聲恭喜了。”月尊白瑪也毫不示弱。
墨十泗悶哼一聲，說道：“格魯地形複雜，沒有誰能夠把你從本尊的手上救走。來人！”
墨十泗衝着門外吼道，立即過來幾名侍衛。
墨十泗看着那些侍衛，命令道：“把月尊祭司帶到桃花塢裡去，其他人等都過去。”
墨十泗口中的其他人等指的便是先遺教母帶來的那些婢女，墨十泗也一直覺得由女人來照顧月尊白瑪更爲合適，只是這些日子一直忙着別的事，沒有來得及準備。既然他的母咗已經準備了，就收下先用着吧。
桃花塢，這個名字對月尊白瑪而言很是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個地方。
侍衛們帶着月尊白瑪從偏院後門走了出去，月尊白瑪心裡並不畏懼，她知道墨十泗不會傷害她的性命的，不過是想讓她受些苦難而已。
她並不害怕苦難，所以此刻，月尊白瑪的心很寧靜。
婢女們緊隨在月尊白瑪身後，侍衛們走在最前面。
一路上花草芬芳，景色還算秀麗。月尊白瑪實在很難想象，一個折磨人的地方會取這麼好聽的一個名字。而通往這條折磨人的地方的路，竟然是花草芬芳。
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恐怖之前的絢爛嗎？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侍衛們終於停住了腳步。前方一個寬敞的亭臺，穿過亭臺，是一大片桃林。桃花芬芳美麗，花開一大片，讓人看了如同身臨仙境。
月尊白瑪不禁感嘆，這本不該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啊？
婢女們也驚訝於此處的極致美麗，都紛紛欣賞起這一大片桃花來。
月尊白瑪見墨十泗並沒有跟來，便喚了一侍衛到身旁來，“都這個時節了，爲何還盛開着這麼美麗的桃花？”
在這個地方受折磨，即便身體是難受的，心靈也是很舒暢的。
那侍衛道：“這個地方四季溫暖，更有溫泉水四下環繞，是格魯最美麗的地方。”
月尊白瑪似懂非懂的點頭，沒想到在荒蕪的格魯，竟然還有這麼美麗而奇妙的地方。只是，向來喜歡旅遊的她，在現代社會怎麼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
應該是滄海桑田吧。
月尊白瑪一想到這樣美好的地方不能長久的存留在世上，心裡便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些遺憾。
“裡面的情形如何？”月尊白瑪還是害怕格魯的先輩們會把這麼美麗的地方設置爲一個牢籠，既是對這片美麗地方的憐惜，也是爲了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侍衛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給月尊白瑪聽，索性勸月尊白瑪自己進去看看。
月尊白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桃花樹下的路是用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鵝卵石鋪就的，這些鵝卵石在陽光的照射下五彩紛呈，很是美麗。
月尊白瑪小心翼翼的踩在這些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感覺腳底下傳來的那種溫潤的觸感很舒服。
其他婢女們卻並不能適應這些小石子，她們也並不知道這樣的石子路常走走對身體很有好處的。婢女們專挑了沒有晶瑩石子的地方走。
她們看到月尊白瑪含笑享受的走在石子上，心裡很是疑惑。
難道這個女人是故意裝出這樣享受的樣子？
婢女們不敢多想，趕緊跟上月尊白瑪的步子。
桃花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嗅了神清氣爽。
月尊白瑪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體會過這種感受了，她近乎貪婪的吮吸了一口桃花的香味，這才放下裙襬，轉身往桃林深處走去。
婢女們左踩又踩，很是不喜歡踩到石子上。可婢女們也因爲這樣，讓一雙鞋子沾染了不少塵土。
月尊白瑪再擡頭時，看到了一片溫泉水，泉水散發着嫋嫋煙霧，就算月尊白瑪走在溫泉池的一旁，也還是能感受到溫泉水的溫熱。若不是礙着自己身爲女子，身後有幾個大男人跟着，加上自己又懷有身孕，月尊白瑪真想和婢女們一起跳入這溫熱的水裡，好好泡一泡溫泉水。
婢女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溫泉水，看到這冒着熱氣的水心裡都不免咯噔起來，並不敢多看。
月尊白瑪看了一眼身後的侍衛們，打趣一般說道：“沒想到你們格魯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難道這裡是你們關押犯人所在的地方？”
侍衛們搖頭，並沒有多說話。
月尊白瑪就奇怪了，墨十泗不是因爲憤怒才把她打發到了這裡嗎？這裡不是關押犯人的地方又是什麼？
“你們跟我說實話吧，總不能讓我在一個地方待着，卻不告訴我這兒是哪兒吧？”月尊白瑪一面欣賞着四周的景色，一面對侍衛們說着。
像月尊白瑪這樣喜歡如畫風景的現代人，是怎麼也無法拒絕這裡的美麗的。天然的雕飾，加上人工後天的雕琢，一切的一切都呈現出極致的美麗和韻致。
這種感覺已經在現代的旅遊景點找不到了。
“那這裡是什麼地方？”侍衛們越是沉默着不說，月尊白瑪心裡的好奇就越是濃烈。
侍衛們遲疑了下，拘謹着，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月尊白瑪察覺到侍衛們的一樣，順着侍衛們偷看的地方看了過去，才發現桃花林的深處站着一位翩然若仙的公子。
Www¤T Tκan¤c ○ 從那身影看來，月尊白瑪不難認出，那人正是墨十泗。
墨十泗一下子就出現在這兒，還換了一身衣裳，這是演的哪出？
月尊白瑪正疑惑時，只見墨十泗揮手，侍衛們便行禮退下了，就連那些婢女也都恭敬的離去。
整個桃花林又只剩下墨十泗和月尊白瑪兩人。
“你有什麼話儘管說，這樣兜兜轉轉，把我引到這裡來有什麼意思？”月尊白瑪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殆盡。
墨十泗轉過身來，他英俊的容貌和姣好的桃花相互映襯，更顯得英氣逼人。
墨十泗一步步向月尊白瑪走來，月尊白瑪沒有迴避，目光看向別處，渾身散發着一種冷。
墨十泗走近了月尊白瑪後，輕聲低語，“剛纔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嗎？”
月尊白瑪擡眼看向墨十泗，“我是喜歡這些花草，只是因爲他們美麗。可現在我不這麼認爲了，因爲有一個心機深重的人把這一切都破壞了。”
月尊白瑪也有些生氣，這麼多日子以來她一直和墨十泗和墨十泗的母咗兜兜轉轉，她都已經厭倦這種感覺了。
墨十泗看向別處，“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爲你找來。我知道你喜歡美景，就讓人種了這一片地方。”
月尊白瑪這時才注意到這些泥土都是新的，被人翻整過，就連地上長着的嫩草，也都是剛長出來的。
“你不用這麼費心了，我現在對什麼都沒有興趣。”月尊白瑪道。
墨十泗淺笑，陰鬱的氣質加上這夾雜着一絲無奈的淺笑，讓他整個人和這桃花林的陰鬱很相陪。似乎墨十泗這樣的男子，就是爲這個地方而生的。
“你會感興趣的。”墨十泗陰鬱的背後帶着一些自信。
111：桃花塢下
月尊白瑪失語，遲疑了下，她再次看向墨十泗，“那些我不喜歡的呢？”
墨十泗愣了一下，心也狠狠的痛了一下，“你是說本尊嗎？”
墨十泗問這句話時，心跟着狠狠的顫動了一下。爲什麼，他爲她做出了這麼多努力，她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他不求她能夠馬上跑到他的懷裡，只求她能夠開心一些，能夠把他當成親近的人。
可爲什麼，他越是努力，結果越是和他想的大相徑庭。
“如果你不喜歡，本尊隨時可以離開。”墨十泗黯然道，轉身，離去。
沒了墨十泗，沒有了婢女和侍衛們，整個桃花塢頓時安靜下來。月尊白瑪一人獨自欣賞着桃花塢的美景，卻忽然感覺心裡空空的，似乎缺少了什麼。
阿旺楠傑的身影在月尊白瑪的心頭拂過，月尊白瑪不知道阿旺楠傑此刻在做什麼，在練兵？在和衆侍衛隊長們出謀劃策？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往桃花塢深處的房舍走進。
房門輕掩，像是含笑的姑娘正招呼月尊白瑪向她靠近一些。月尊白瑪一步步走近房門，輕輕推開，嗅到一股溼潤塵埃的味道。
這個房間纔剛剛收拾出來？
月尊白瑪擡眼四看，發現房間內部嶄新，輕紗羅帳低垂。房間內的裝飾清晰怡人，讓人看了心裡頓時舒坦不已。
月尊白瑪知道這是墨十泗專門爲他這麼裝飾房屋的。
墨十泗……他何苦如此……
月尊白瑪不想進入房間，轉過頭來，看向滿地桃花。
桃花隨風紛飛，裹着泥土的清新味。
月尊白瑪走入桃花深處，想要讓自己暫時在這片桃花林裡忘卻一切煩惱。
一步一步，隨着步子的增多，月尊白瑪的身子也被這片桃花林淹沒得越來越深。
月尊白瑪在桃花林裡瞎逛，看到的是桃花林的美，嗅到的是桃花林的香。她似乎徹底沉醉在這片桃林中。
隱約間，聽到有人的說話的聲音。
這片桃林，還有別人？
月尊白瑪收斂了所有心思，小心翼翼的往聲音發出的地方一步步小心靠近。
還沒有走多久，月尊白瑪便看到桃林後有兩個人影。正是墨十泗和墨十泗的貼身侍衛。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面色激動，似乎要勸墨十泗什麼，而墨十泗並沒有聽他的。
“教主，您現在已經不是格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主了，您是我們的教主，是我們的領頭人。我們還盼着您指引我們尋找到格魯的未來，難道您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們格魯就這樣下去嗎？”貼身侍衛還在奮力勸着，一張臉漲得通紅。
墨十泗沉默了下，對貼身侍衛說道：“本尊心裡自有安排，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並不能影響格魯什麼。你，多慮了。”
墨十泗的話並沒有讓貼身侍衛放棄繼續勸他，“教主，你我心裡都清楚，月尊白瑪並不是一般的女人。竺巴噶舉發展壯大成現在這個樣子，離不開這個女人的功勞。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但卻能讓一大教派從衰落走向復興，她又何嘗不能把一個教派由興盛走向沒落？更何況，教主，我們……我們格魯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先遺教主只負責扶持自己的勢力，根本沒有想過格魯的長遠發展。教主可不能這樣啊？”
墨十泗擡眼看向前方桃花，他留給月尊白瑪的只有一個略顯得落寞的背影。
“本尊心裡自有分寸，一個女人還把格魯奈何不了。”墨十泗堅持。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無奈的輕嘆，若不是先遺教母一再讓他來勸勸墨十泗，他也不會這麼做。跟隨墨十泗這麼多年，他太瞭解墨十泗的脾氣。
“教主如果真的要堅持這麼做，屬下也無話可說。可是，教主，您娶了月尊白瑪對您，對格魯又有什麼好處？屬下知道，月尊白瑪她只鍾情阿旺楠傑一個人，她的心裡沒有教主一丁點的位置，教主何苦執着？”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還是忍不住勸說。
墨十泗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他身旁的貼身侍衛，“本尊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口舌，你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就先下去吧。”
貼身侍衛遲疑着，他不想就這麼退下，“教主……”
“退下吧。”墨十泗低語。
貼身侍衛見墨十泗已經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個字，心裡既焦急又無奈。
“你曾說你要讓月尊白瑪喜歡上你，然後再讓她嚐到被拋棄的滋味。也想用這樣的方式讓阿旺楠傑心裡備受煎熬。可是，教主，屬下看到的是你在這件事情上越陷越深，而非她月尊白瑪啊！”
貼身侍衛終究還是把心裡最真實的想法道了出來。
墨十泗心裡愣了一下，卻並沒有理會貼身侍衛的話。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離開的身影，在紛繁桃花的映襯下顯得更爲落寞。
墨十泗的步子不緊不慢，卻並沒有回頭。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只能嘆息。
正當月尊白瑪想要離開的時候，月尊白瑪看到另外一個身影走了過來。
正是墨十泗的親生母咗——先遺教母。
“先遺教母洪福齊天。”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先遺教母后立即行禮。
先遺教母擺手，“不必多禮，怎麼？十泗還是不肯聽勸嗎？”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無奈的搖頭。
先遺教母微微一聲嘆息，“這個孩子太倔了，本座本以爲你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應該能聽進去你的話，卻不想……唉……”
“先遺教母，是屬下……無能！”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低頭說道。
先遺教母搖頭，“是十泗太倔強了。如果我們不能從十泗的身上下手，就只能從別的地方尋找突破口了。本座是格魯的先遺教母，雖然在教派裡的地位不如十泗，但既然我是格魯的一份子，就理應考慮到格魯的未來。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格魯一日不如一日吧？”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再次行禮，“屬下希望格魯能越來越好，如果屬下能爲格魯盡力，是屬下的光榮。”
先遺教母點頭，“如果格魯所有的侍衛都能像你這樣，格魯就不愁將來了。”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想到先遺教母之前的話，莫非是先遺教母想要從月尊白瑪這邊尋找到突破口嗎，可是“先遺教母之前找過月尊白瑪，月尊白瑪不是不同意把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告訴出來嗎？”
先遺教母冷笑一聲，“這個女人實在有些倔強，無論本座怎麼說，她就是不肯告訴本座火藥桶的製作方法。”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說道：“先遺教母，其實……教主自己已經在默默研究製作火藥桶的方法了？”
“月尊白瑪告訴他了？”先遺教母一聽到火藥桶三個字就顯得有些激動。
侍衛搖頭，“教主說，他永遠不會去強迫一個女人。如果月尊白瑪不想說出火藥桶的方法，他絕對不會逼迫她這麼做。”
侍衛的話讓先遺教母泄氣。
“十泗又如何能知道火藥桶的配法？之前格魯派出那麼多人，希望能到大明朝學得火藥桶的製作方法，可結果呢？什麼都沒有。倒是先遺教主對中原那邊的長生之術很感興趣。”
先遺教母說完這句話後便沉默了，她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讓墨十泗或者月尊白瑪妥協。
半晌，先遺教母擡頭，“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就算我們格魯得不到火藥桶的製作方法，也不能讓月尊白瑪這個女人繼續留在格魯。”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遲疑了下，難道先遺教母是要處決月尊白瑪嗎？月尊白瑪可是墨十泗最心儀的女人，如果他和先遺教母真這麼做了，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怎麼？你怕了？”先遺教母看到侍衛的臉色都已經變了，不禁有些諷刺的問。
侍衛說道：“屬下並非害怕，只要是對格魯好的，哪怕是犧牲屬下的性命，屬下都願意赴湯蹈火的去做。可是……先遺教母，如果我們真做出對月尊白瑪不利的事情來，若是被教主知道了，事情可能會變得更爲複雜。”
“有什麼好複雜的？”先遺教母已經爲這件事情傷破了腦筋，只能把月尊白瑪滅口，以讓格魯清淨。沒想到侍衛竟然反對她這個做法。
侍衛被先遺教母的氣勢和滿腔的憤怒給震懾住了，不敢再言語。
先遺教母也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先遺教母才又說道：“我們現在這麼做都是爲了格魯，如果只是爲了十泗，我肯定不會用這麼直接又愚蠢的方法。別的辦法本座都已經試過了，根本行不通，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屬下明白。”侍衛遲疑了下，說道。
先遺教母看着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嘆息着說：“本座倒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天底下多得是。可偏偏十泗喜歡上了這麼一個女人。本座倒也不是說月尊白瑪不好，她能輔佐在阿旺楠傑身邊，讓竺巴噶舉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就說明這個女人是有些厲害的。如果真能爲我格魯所用，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可是眼下情況並非這樣，我們不得不斬草除根了。”
侍衛還要再說什麼，畢竟殺了月尊白瑪，這對格魯和墨十泗都不好。
可先遺教母並沒有給侍衛說話的機會，她拍拍侍衛的肩膀，“本座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情辦好，等事成後，別說是侍衛隊長統領，就是千戶的寶座，本座也保你坐上。”
侍衛行禮道：“屬下並不想榮華富貴，也不想高官厚祿，只要是真的對格魯好，屬下願肝腦塗地。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退下吧。三日後，本座要聽到月尊白瑪歸天的消息。”
“三天？”侍衛驚愕，先遺教母不容侍衛再多說什麼，已經踏着鋪滿了桃花的路遠去。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頓時明白墨十泗讓她搬入這桃花塢來的用意。
剛纔月尊白瑪推開虛掩着的房門，嗅到房間內的塵土氣息，可她也看到了還沒有徹底乾透的地板上有一些腳印。
月尊白瑪知道，墨十泗一定在這桃花塢的房舍內藏着不少侍衛。
月尊白瑪折回回房間，推開房門，塵土味已經沒有剛纔那麼重了。地面也幹了不少，婢女們回來對月尊白瑪行禮後，便各自忙活開了。
月尊白瑪忽然想到身上患有傷口的瓜弟，不知道瓜弟到底怎麼樣了。
月尊白瑪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起瓜弟了，還是想起那個曾經給竺巴噶舉教衆帶來歡笑的牟楠。
月尊白瑪輕嘆一聲。
這時，在月尊白瑪身旁擦拭桌几的婢女聽到月尊白瑪輕嘆的聲音，不禁疑惑，“月尊教母也有煩惱嗎？教主對月尊教母可真是上心，月尊教母應該感到高興纔是呢。”
“對啊，教主雖然嘴上說着要責罰教母，卻把教母送來這麼美麗的地方，這不明擺着是寵愛教母嘛。”
婢女們玩笑一般的說着。
月尊白瑪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你們以後再不可喚我爲教母。”
婢女們愣了一下，似懂非懂的點頭。
“教主，我們就按您說的做，一定能夠救出月尊祭司的。”費盡心思從格魯的囚禁中逃脫的波瓦在山下和阿旺楠傑的隊伍會和了。
“月尊祭司的情況怎麼樣？”阿旺楠傑急切的問。
還未待波瓦回答，顏瑪索便衝了過來，一把揪住波瓦的衣襟，“月尊祭司呢？怎麼是你一個人下來了？月尊祭司怎麼沒有跟着你出來？”
波瓦正要說話，顏瑪索再次打斷了波瓦和阿旺楠傑，“是不是你偷生怕死，只顧着自己活命，根本不管月尊祭司的安危？”
“不是這樣的！”波瓦沒有想到顏瑪索會變得這麼言辭激烈，井羅也走過來，他好不容易纔和波瓦見上面，他還沒來得及衝着波瓦嚷嚷呢，竟讓顏瑪索這個小子捷足先登了。
“顏瑪索！你冷靜點行不行？你以爲全天下的人都像你想的那樣沒有骨氣嗎？我們波瓦兄弟定然不會放着月尊祭司不管，一個人偷偷跑回來的。你且聽他說說具體情況！”井羅憤怒的掀開顏瑪索的手。
波瓦這才得以喘口氣。
阿旺楠傑瞪了一眼顏瑪索，“來人，把他拖下去。”
一旁的兩名侍衛立即押着顏瑪索往一旁拖。
波瓦對阿旺楠傑說道：“屬下也是聽說的，聽說月尊祭司被墨教主安排到了桃花塢。”
“墨教主？”阿旺楠傑蹙眉。
波瓦解釋道：“墨少主已經登位成爲格魯的教主了，而且……”
波瓦本來想說，而且在墨十泗登位當天，墨教主讓月尊白瑪做了他的新娘。可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且什麼？”井羅是個急性子，根本等不及。
波瓦連忙改口，“而且墨教主的阿爸拉已經死了，這不是我聽說的，是我觀察到的。”
阿旺楠傑點頭，桃花塢，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波瓦見阿旺楠傑蹙眉，便知道阿旺楠傑在疑惑什麼，於是說道：“格魯的桃花塢……”
“本尊知道，是當年格魯的魔頭教主，也就是墨十泗的阿爸拉囚禁我母咗的地方。沒想到墨十泗竟然會用同樣的伎倆。”阿旺楠傑心裡咯噔跳個不停。
波瓦道：“那我們趕快去救月尊祭司吧！”
阿旺楠傑揮手，所有人都戴上剛剛做好的人皮面具，每一個人都換了一副新面孔。
“記住，你們到了格魯後，都必須把自己見過的格魯侍衛的樣子記下來，再捏成他的模樣。具體的手法，顏瑪索已經教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弄出什麼岔子來。”阿旺楠傑作着最後的吩咐。
“是，教主。”
衆人領命，往格魯山上走去。
這時，央吉瑪和顏瑪索再次走到了阿旺楠傑的身邊。
央吉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奴婢求您帶上奴婢吧。奴婢是真的放心不下月尊祭司，想要親自把月尊祭司救出來，求教主成全。”
阿旺楠傑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央吉瑪，又看了一眼跪在央吉瑪一旁的顏瑪索。顏瑪索低着頭，不說一句話。
阿旺楠傑揮手，“不用了，人手已經夠了，再多就不合適了。”
央吉瑪見阿旺楠傑拒絕，便繼續懇求阿旺楠傑道：“教主，奴婢求求您了，奴婢是真心想要爲月尊祭司和教主做點什麼。奴婢也知道，顏瑪索剛纔是有些莽撞了，但他的心和奴婢的心是一樣的，都希望月尊祭司能夠平安的回來，還有月尊祭司肚子裡的小教主。”
阿旺楠傑再次看向顏瑪索，顏瑪索低語，“我也不會再影響教主的心思了，請教主成全。”
央吉瑪見阿旺楠傑還遲疑着，不做決定，便道：“教主，顏瑪索醫術了得，又極會毒術。如果有他在身邊，一定能夠事半功倍的。奴婢又是月尊祭司的貼身婢女，有奴婢在月尊祭司身旁，月尊祭司要吃什麼，要用什麼，奴婢心裡最清楚了。”
112：如何相救
“好吧，就帶上你們，到時候萬一有侍衛不會弄人皮面具，你們還可以救急。”阿旺楠傑說罷，繼續往前。
央吉瑪和顏瑪索都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叩頭，“多謝教主。”
這一次，阿旺楠傑佈置了更爲周密的計劃。他們上格魯救月尊白瑪，又由一隊人，做成阿旺楠傑的樣子引誘墨十泗帶兵下山迎戰。
阿旺楠傑讓上格魯的侍衛們兵分三路，分頭行動，以免隊伍太過龐大不好靈活應變。
阿旺楠傑帶着顏瑪索和央吉瑪爲一隊，波瓦帶着一隊，井羅帶着另一隊。
總共九人，剛好三隊。
央吉瑪小心翼翼的跟在阿旺楠傑和顏瑪索的身後，阿旺楠傑對格魯的地形十分熟悉，行動起來比上一次更爲熟練。而顏瑪索因爲心裡憂心月尊白瑪的安危，他似乎一刻也停不住，就算是累的雙腿痠軟，也不願意停留下來歇息一下。
央吉瑪知道顏瑪索擔心月尊白瑪的安危，更不便讓顏瑪索和阿旺楠傑歇息一陣再走。好在央吉瑪是習武之人，雖然身體疲乏，但總算是能夠熬得住。
終於，三人來到格魯的偏院外的小山丘裡。
高石林立，三人便借了這些高大的石頭擋住身子。
“我們再走一個時辰，便能繞到桃花塢裡去了。”阿旺楠傑道，他知道去往桃花塢並不需要這麼多時間，只需要穿過格魯的宮室就可以了。可他們爲了不讓人發現，只能繞到桃花塢去。
格魯的地形十分奇特，這一饒，便要多繞一個多時辰。
顏瑪索的目光四下掃着，似乎想要憑藉這樣就看到月尊白瑪的身影。
阿旺楠傑瞥到顏瑪索的焦急，以及他的目光，心裡隱隱的痛了一下。他阿旺楠傑的女人，並不需要旁人來關懷。
“我們走吧。”阿旺楠傑已經看到顏瑪索因爲疲乏而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但他並不想讓顏瑪索多歇息一下。
而顏瑪索也注意到阿旺楠傑是刻意這麼做的，他並不想這會兒和阿旺楠傑過不去，畢竟他們此刻來到格魯，心裡所想的只有一樣，便是救出月尊白瑪。在沒有救出月尊白瑪前，他顏瑪索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找阿旺楠傑開戰。
而阿旺楠傑也不過是心裡憤恨而已，並不會真正對顏瑪索怎麼樣。並不是他軟弱，而是他知道顏瑪索在月尊白瑪心裡的位置如何，顏瑪索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個朋友的分量。
在和顏瑪索爭奪的路上，他阿旺楠傑有信心贏得這一場戰役。
三人繼續前行，又走了許久，阿旺楠傑才停下腳步。
這個時候的顏瑪索已經完全不能行走了，央吉瑪費盡的攙扶着顏瑪索，希望能跟上教主阿旺楠傑的腳步，卻發現阿旺楠傑體力驚人，他們根本無法跟上。若不是教主幾次三番耐心的等他們，又跑到一旁去看別的格魯侍衛，好把自己的麪皮捏成格魯侍衛的模樣。央吉瑪和顏瑪索早已經掉隊了。
“教主，我們還有多久就到桃花塢了？”央吉瑪忍不住問了出來。
同時也明白自己剛纔說錯了話，她既然已經化裝成格魯的侍衛，又怎麼能叫阿旺楠傑爲教主。
阿旺楠傑也並沒有介意這個小問題，“快了，繞過去就是了。不過，從桃花塢的外圍地段看來，桃花塢和二十年前的桃花塢已經不一樣了。”
“教主沒有到過桃花塢？”央吉瑪聽出了阿旺楠傑話裡的不確定。
阿旺楠傑點頭，“本尊只是聽了一些有關桃花塢的事，並不知道桃花塢的具體位置。不過我們可以找。”
央吉瑪點頭。
她也有些累了，真希望能歇息一下。
阿旺楠傑也不想再折磨顏瑪索了，便讓央吉瑪攙扶着顏瑪索到一旁的圓石上坐着歇息。
央吉瑪和顏瑪索謝過後，便坐了下來。
這時，從大圓石的另一側過去幾個格魯侍衛，這些格魯侍衛在交談着什麼。聽力一向超乎常人的阿旺楠傑認真側耳傾聽。
“真的？教主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一直以爲月尊白瑪是我們墨教主的女人，卻不想她竟然是竺巴噶舉的通神祭司。”
“這不是嗎？這個月尊白瑪還懷有身孕，真不知道是我們教主的，還是竺巴噶舉的阿旺教主的。”
“我看應該是阿旺教主的。你難道沒有聽說嗎？竺巴噶舉的阿旺教主是雷神轉世，而月尊白瑪又是通神祭司。他們兩個當然是一對了。”
“我看未必，墨教主把月尊白瑪安排到了桃花塢。”
“這有什麼稀奇的？桃花塢不過是一個偏僻的地方，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桃花塢被墨教主特別收拾出來，桃花滿園，溫泉環繞，簡直就是神仙眷侶所待的地方。不光是這樣，墨教主還安排了很多得力侍衛在桃花塢裡保護着月尊白瑪的周全。普天之下，能享受到這等待遇的，恐怕也只有月尊白瑪了。你說，如果月尊白瑪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墨教主的，墨教主怎麼可能給這個女人這麼好的待遇。”
“也是，墨教主和月尊白瑪新婚之夜，我們還在偏院守衛呢。”
……
侍衛們還說了些什麼，阿旺楠傑都沒有聽進去，他只聽進去了‘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
墨十泗！好一個奸詐的墨十泗！
而顏瑪索和央吉瑪同樣聽到了侍衛們的對話，央吉瑪長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是真的。顏瑪索就沒有這麼淡定了，他的雙眼噴射出冰冷至寒的光芒，這些光芒都只衝着阿旺楠傑一人。
“教主，我們現在還去救月尊祭司嗎？她可是已經做了格魯的教母了，總比在我們竺巴噶舉屈身做一個祭司要強得多。”顏瑪索諷刺的說着。
央吉瑪用手肘推了一下顏瑪索，不想顏瑪索惹怒了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聽了格魯侍衛們的談話後，渾身都僵硬了，他根本不敢想，他才離開格魯幾日而已，墨十泗竟然已經娶了月尊白瑪了。
他一直在爭取時間，一刻也沒耽擱，卻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這一切。
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阿旺楠傑此刻的心裡除了憤怒、恨，還有濃濃的自責。他自責自己沒有在當日就和墨十泗拼了，他相信，如果他殺了墨十泗，自己雖然也會被格魯的侍衛們殺死，但至少這樣可以讓他心愛的女人免受這些苦難！
不！他無論如何都要從墨十泗那個禽獸的手裡把月尊白瑪給救回來！
阿旺楠傑的手緊緊的拽成一個拳頭，似乎要捏出水來。
央吉瑪看到顏瑪索和阿旺楠傑的模樣，生怕他們還沒有去救月尊白瑪，就已經廝殺起來。於是央吉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月尊祭司現在身困桃花塢，正等着我們去救呢，我們還是先繞到桃花塢去吧。”
顏瑪索的雙眼還是死死的盯着阿旺楠傑，他恨！恨不能親手殺了阿旺楠傑，從阿旺楠傑的手裡把月尊白瑪搶奪過來。
月尊白瑪救了他顏瑪索的命，而他顏瑪索卻沒有本事讓月尊白瑪安全！
這對顏瑪索而言，是莫大的侮辱和嘲笑！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侮辱和嘲諷再在他的人生中出現。
他發誓，一定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待阿旺楠傑說什麼，顏瑪索便踏出了步子。
阿旺楠傑心裡一直壓着怒火，顏瑪索這樣的行爲無疑是在挑戰着阿旺楠傑的底線，阿旺楠傑奮力的抽出長劍，攔住了顏瑪索的去路。
“尊卑都不懂，談何救人？”阿旺楠傑冰冷的話語讓顏瑪索愣了一下，但只是一下而已。
雖然只是愣了一下，但阿旺楠傑已經走出了好幾步遠。
顏瑪索不服，還想再上前。央吉瑪一把拉住了顏瑪索，“你是來救月尊祭司的還是來找茬的。如果你是來找不痛快的，那我現在就請你回去，以免影響了我們救月尊祭司！”
央吉瑪知道顏瑪索和阿旺楠傑的心裡都很難受，可她也只能暫時讓他們以救月尊祭司爲重，其他的事情等以後再說。
顏瑪索心裡不甘心，也恨，可他也只能暫時跟隨在阿旺楠傑的身後，一步步往前。
不知怎麼，他們走了好久，都還是沒有看到桃花塢。
“教主……有看到桃花塢嗎？”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雙眼看向遠處，卻沒有落在任何一個地方，於是問道。
阿旺楠傑沒有回答，仍然用眼睛尋找着桃花塢的方向。
可是茫茫格魯，地段地域又十分複雜，何以能看到桃花塢的方向。
“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吧，格魯地形複雜，我們再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下去也根本不是辦法。”顏瑪索開口說道，語氣雖然很是緩和，但還是帶着冰渣。
央吉瑪看向阿旺楠傑，阿旺楠傑並沒有說話，他也知道，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全面撒網，重點找到月尊白瑪所在的位置。因此，阿旺楠傑沉悶的嗯了一下。
“兵分三路嗎？”央吉瑪問。
顏瑪索率先說道：“不用了，你和教主一起吧，我雖然不會武功，但好歹會些毒術，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你在說什麼？”央吉瑪不允許顏瑪索在教主阿旺楠傑的跟前使臉色，更不允許他對教主這樣說話。
顏瑪索麪色和緩很多，他看了一眼央吉瑪，轉過身對阿旺楠傑說道：“屬下心裡正是這樣想的，教主，如果我們三人朝着一個方向走，不一定能找到月尊祭司所在的方向，就更別提能救出月尊祭司了。”
“可你不會武功，如何自保？”阿旺楠傑問。他恨的是自己，並非顏瑪索，所以對顏瑪索的說話時的語氣也緩和不少。
央吉瑪看到這兩個男人，一會兒冷如寒冰，一會兒又好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實在有些想不通。
顏瑪索道：“屬下的確不會武功，但這也能成爲我的優勢。就算我被格魯的人抓到，他們也知道我是個不會武功的教徒。而且我們已經化裝，他們還不能輕易識破，只會把我當成格魯某個不懂規矩的教徒教訓一頓而已，並不會怎樣。”
“可這……”央吉瑪還是不放心顏瑪索一人獨自行動。
顏瑪索對阿旺楠傑行禮，“教主，屬下這樣做並非是因爲和教主置氣而離開，而是真的希望能夠用更多的辦法找到月尊祭司，以救出月尊祭司。”
“教主，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大家在一起雖然看起來累贅，但好歹能相互照應，如果單獨行動，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更麻煩。”央吉瑪對阿旺楠傑說道。
阿旺楠傑沉吟了下，說道：“央吉瑪言之有理，顏瑪索你還是不要離開了，我們三人一起相互照應。”
“教主……”顏瑪索麪色更加慘白。
“不用多說了，就這麼決定了。”說罷，阿旺楠傑繼續往前。
顏瑪索只能跟上。
又走了好一會兒，阿旺楠傑總覺得這一段有些不對勁，莫非格魯的後院方向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模樣？
就在這時，跟在顏瑪索身後的央吉瑪雙目死死的盯着顏瑪索。
阿旺楠傑也頓時感覺到了異樣，跟隨在阿旺楠傑身後，走在央吉瑪身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顏瑪索。顏瑪索沒有武功，而這個人卻是有武功的，雖然武功遠在阿旺楠傑和央吉瑪之下，很好對付，但這還是讓阿旺楠傑和央吉瑪感到一陣心驚。
“你是誰？”阿旺楠傑戒備的問，同時拔出腰間佩劍比在那人的脖子處。
央吉瑪也抽出身上的佩劍，戒備的看着四周，以防有人對他們不利。
被阿旺楠傑鉗制住的這人渾身立即緊繃起來，“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們都是格魯的侍衛，又何必這樣呢？快把劍放下來，求你們了，求你了。”
這人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快說，你是誰，爲什麼會跟着我們？是什麼時候跟着我們的？”阿旺楠傑厲聲問道。剛纔和他談話的明明是顏瑪索，怎麼不過多走了些路而已，這人就換成別人了。
那人渾身哆嗦着，說道：“是墨教主讓屬下跟着你們走的，屬下也不知道墨教主爲什麼要讓我這麼做，可教主之命不能違背，我就算再糊塗也只能按着教主的意思去做。你們放心，如果教主問起來，我就說你們巡邏得很好，並沒有偷懶。”
這個人還在哆嗦。
央吉瑪根本沒有聽懂這人所說的話，不過阿旺楠傑倒是聽明白了。
這個人口中的墨教主不過是顏瑪索扮的而已，顏瑪索所捏的人皮面具是再精緻不過了，當然能騙過這個沒見過墨教主幾次面的小侍衛。而顏瑪索也抓住了這小侍衛的心裡，只要辦成了墨教主交代的任務，那肯定前途無憂。
只是，這個小侍衛沒有想到自己遇到的並不是格魯的墨教主，而是竺巴噶舉的一個醫者。
而顏瑪索的這一手段也讓阿旺楠傑和央吉瑪沒有想到。
好快的手法。
看來顏瑪索是鐵定了心思不想跟着他阿旺楠傑了。
“我們……”央吉瑪剛要問阿旺楠傑他們該怎麼辦時，阿旺楠傑便一掌劈在那人的腦後。那人一下子就暈了過去，渾身還是處於緊繃的狀態。
“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去找顏醫者嗎？”央吉瑪問，同時看向四周，希望能尋找到顏瑪索的身影。
阿旺楠傑反而很沉着，“不用，我們繼續前行。”
阿旺楠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桃花塢，就算找不到他就是問也要問到。
央吉瑪跟在阿旺楠傑的身後，心裡卻擔心着顏瑪索，他隻身一人離開隊伍，又不會武功，她真有些後悔帶着他一起懇求教主阿旺楠傑讓他們跟來了。
而此時的顏瑪索也正如央吉瑪所擔心的那樣，他還沒有走出多遠，便被格魯的侍衛們抓住了。
不過，是被先遺教主的侍衛抓住的，他們以爲顏瑪索所裝扮的侍衛是原格魯的勢力。
“快說，先遺教主到底去哪兒了？”那些侍衛把顏瑪索圍了個團團轉。
顏瑪索站起身來，侍衛們卻再次把顏瑪索打倒在地。
“呵！你連功夫都沒有，竟然好意思做侍衛，真是笑掉我們的大牙了。快，再起來啊，我們幾個正愁沒有新侍衛練手呢，剛好你在，那就是你了。”
先遺教主培養的這些侍衛都不是好惹的主。
顏瑪索再次從地上站起來，先遺教主培養的這些侍衛正要再出手時，卻紛紛倒在了地上。
空氣中還飄灑着顏瑪索剛纔灑的毒粉，這些毒粉足以讓這些精壯的侍衛們好好睡一覺了。
顏瑪索從暈倒的人羣裡走了出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剝下人皮面具，把它捏成這侍衛中某一人的面容。
再次貼上人皮面具的顏瑪索行走便無阻了，偶爾還會有一些侍衛來和他打招呼。顏瑪索從這些人的目光和眼神中，看出自己所裝扮的這個人在格魯應該有點小地位，因此，逢人都只是點點頭。
忽然，顏瑪索感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喚來一旁一個侍衛嘍囉。
113：觸摸底線
“教主讓我去一趟桃花塢，你跟我一起去。”顏瑪索憋着聲音，對那侍衛說道。
那侍衛並沒有多言，似乎顏瑪索所裝扮的這名侍衛理應是這麼兇惡的。
顏瑪索讓那侍衛走在前面，顏瑪索跟在其後。
穿過宮室，便來到了桃花塢的外圍。
“這桃花塢的景色可真是漂亮。”顏瑪索說道。
那侍衛走在前面，回答顏瑪索的話：“可不是嗎？這可是墨教主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重建好的。這還只是桃花塢的外圍，若是在桃花塢裡面，那景色可就更別提了。”
“你進去過？”顏瑪索的眼珠轉動，如果這個侍衛知道桃花塢內部的路線，他剛好可以留着他帶路。如果這個侍衛不知道，那他也就只能讓他帶在這兒了。
那侍衛搖頭，“桃花塢這種地方豈是我們這種侍衛能隨意進出的？那都是像您這樣的，纔有福氣來到桃花塢做侍衛。不過，我原來倒來過桃花塢，裡面桃花滿院，景色宜人。”
“路難走嗎？”顏瑪索裝作不經意的問。
“倒也不難，”那侍衛說道，“只要穿過這條狹長的小路，便可以看到一座宮室，那宮室便是月尊教母所在的地方了。月尊教母還真是有福氣，在竺巴噶舉的時候被阿旺教主當做寶貝似的供養着。現在她來到格魯，又被我們墨教主當寶貝疙瘩一般對待。做女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着實厲害啊。只可惜我們格魯的其他女人，夢想了一輩子也不能得到這樣的對待。”
顏瑪索不屑，“若那個阿旺教主真的對月尊祭司好，又不會讓她一個女人身陷格魯教派無法自拔了。”
“噓～”那侍衛擡眼看了看四周，似乎很害怕顏瑪索的話被別人聽見。
那侍衛說道：“你說話小聲點，月尊白瑪在竺巴噶舉是祭司，在我們格魯可是教母了，你的話若是被墨教主聽到了，一定少不了一頓軍棍。”
顏瑪索的目光看着前面侍衛的後腦勺，心裡想着是時候讓這侍衛安靜一下了。
顏瑪索快速的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灑向空中。
前方侍衛走了不到三步，便渾身一軟，倒在地上。顏瑪索來不及多想，趕緊把這侍衛的身體挪到一旁的桃花叢中。
桃花爛漫，就算有人從小路上經過也不會看到，更何況這種地方是少有人經過的。
收拾好一切，顏瑪索才直起身，繼續往前。
顏瑪索按着先前侍衛所說的，傳過小路，一直往前。
小路蜿蜒，一路上桃花芬芳，落英繽紛，好一派美景。
顏瑪索再走了不到十步，便看到了侍衛所說的宮室。顏瑪索聽到前方有人說話的聲音，便趕緊藏到桃花深處。
顏瑪索擡眼看向剛纔踩過的小路，正是兩名婢女從宮室內走出來。顏瑪索認真看了那婢女的長相，牢牢記在心裡。
“教母讓我們採些新鮮的桃花瓣，放在溫泉水裡沐浴用，我們可要多采一些，我也想感受一下有了桃花瓣的溫泉水會怎麼樣。”一婢女高興的說着。
另一婢女點頭，“我們分開採吧。”說罷，提着編花竹籃往桃花深處走去。
兩名婢女分開行動，這對顏瑪索而言無疑是個機會。顏瑪索小心翼翼的跟在剛纔他記住的那個婢女身後。婢女手裡提着花籃，一片片把桃花瓣放入竹籃裡。
這婢女還時不時用鼻子嗅一下清香的桃花香味，忽然，婢女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有些香濃，和桃花的味道很不相同。
正疑惑時，她已經昏倒在地。
顏瑪索上前，剝了婢女的外衣套在身上，又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三下兩下便捏成了婢女的樣子。一切都成功了，顏瑪索便撿起歪斜在地上的竹籃，學着婢女的樣子，把竹籃挎在手臂間，往宮室的方向走去。
顏瑪索回到宮室後，其他婢女都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爲何沒有采好花瓣便回來了。
顏瑪索沒有理會婢女們的眼光，他徑直往宮室內走去。
剛進入宮室，顏瑪索便看到了月尊白瑪正坐在梳妝鏡前，婢女們正在給月尊白瑪盤頭髮。
顏瑪索看着這熟悉的背影，心裡頓時五味陳雜。
他終於見到她了……
月尊白瑪透過銅鏡看到身後站着一個婢女，這婢女不是被她打發去採桃花瓣了嗎？
“這麼快就把桃花采回來了？”月尊白瑪不知道這個婢女爲何會這麼快就折回來，她便問道。
顏瑪索並不說話，只是發愣一般的看着月尊白瑪的背影。
月尊白瑪從顏瑪索的眼神裡看到了什麼，心裡頓了一下，揮手，讓婢女們都退下。
婢女們退下後，月尊白瑪才轉過身來。
“你來了。”月尊白瑪雙目含淚，她就知道阿旺楠傑是不會放下她不管的，她就知道……
月尊白瑪走上前，雙目神情的看着眼前的人，“這幾天我也在想離開的方法，可是怎麼也想不到。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月尊白瑪還在說着，顏瑪索知道月尊白瑪的神情並不是衝着他顏瑪索，而是爲了阿旺楠傑。顏瑪索不想再這麼下去了，索性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
“是你？”月尊白瑪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消失殆盡，只留下疑惑和驚訝。
顏瑪索沒有想到月尊白瑪的面色變得這麼快，“我……我們走吧。”說着，顏瑪索遞了一張人皮面具給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接過顏瑪索遞過來的人皮面具，用手輕輕的撫摸着這面具，沒有看到阿旺楠傑，月尊白瑪的心裡多少有些失落。
“我們快走吧，再等就沒有時間了。”顏瑪索催促道。
月尊白瑪冷靜的回答：“我先去打發婢女們去採桃花。”
說罷，月尊白瑪斂了神色，走出房門，讓婢女們都去採桃花。婢女們也都喜歡那片桃園，趕緊拿了竹籃，興高采烈的往桃花林跑了。
待婢女們都走了，月尊白瑪望了一眼頭頂上方，對顏瑪索說道：“整個桃花塢也就只有我睡的這間屋子沒有那些監視我的人，出了這屋子有些話我也不好說了，索性就在這裡問你吧。這次是你一個人來的嗎？”
月尊白瑪期盼的看着顏瑪索，她想要從顏瑪索的嘴裡聽到她想要的答案。
顏瑪索遲疑了下……點頭。
月尊白瑪的心裡閃過一絲失落，就好像自己是一片飄零的樹葉，等待阿旺楠傑用雙手捧拾起來。可阿旺楠傑卻沒有伸出雙手……
“我們走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看到教主了。”月尊白瑪打趣一般的說着，失落是有的，不過這種失落感轉瞬即逝。她瞭解阿旺楠傑，就像瞭解自己一樣。她知道，就算阿旺楠傑不能來救她，也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顏瑪索看到月尊白瑪這樣，心裡反而不好過。
“教主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沒來。我們還是走吧。”顏瑪索說道。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忽然感覺顏瑪索和以往有些不同。
時間緊急，也沒有那麼多心思來想具體的，立即在顏瑪索的幫助下，敷好了人皮面具。顏瑪索也戴好人皮面具，跟在月尊白瑪的身後，佯裝月尊白瑪的婢女。
一身女裝的顏瑪索，美麗動人。
若不是月尊白瑪知道他是男兒身，一定也不會想到他會是個男人。
月尊白瑪推開房門，兩人往宮室外走。
有這樣的人皮面具做掩護，的確安全很多。月尊白瑪手裡拽着一個小布包，布包裡放着的正是一件墨十泗的衣裳。
月尊白瑪裝扮成桃花塢的婢女，定然也不能走遠，只有裝扮成墨十泗才能來去自如。這麼多天和墨十泗的相處，月尊白瑪已經知道墨十泗對待侍衛們是怎樣的樣子了。
“你們走哪兒去？教母可是讓我們所有人都去採桃花，你們可不要在這裡偷懶。”一個婢女看到顏瑪索和月尊白瑪，立即說道。
月尊白瑪點頭，憋了聲音說道：“我們知道，可我們身上有別的任務。”
“什麼別的任務？”那婢女好奇而狐疑的看着月尊白瑪和顏瑪索。顏瑪索看到這婢女不依不饒，若再這麼下去一定會惹來別的婢女圍觀，到時候想要脫身都難了。
顏瑪索把手伸入袖口，想要拿出迷藥來，迷倒這無休止的婢女。
“月尊教母吩咐的任務豈是你能問的，如果你真這麼感興趣直接問月尊教母好了。”月尊白瑪衝着那婢女說着，那婢女也果然不敢再向剛纔那麼囂張，聽了月尊白瑪的話後，悶哼了一聲往桃花深處走去。
顏瑪索見那婢女離開，才把手從袖口裡縮了回來。
“我們走。”月尊白瑪對身後的顏瑪索說道。
就快要出桃花塢了，月尊白瑪和墨十泗轉身到一處小巷裡。小巷裡光線有些昏暗，就算有人從小巷外經過，也看不到巷子內還有兩個大活人。
月尊白瑪把手上的包袱放下，打開包袱。
“我先換衣服，你先轉過去一下。”月尊白瑪還差點把顏瑪索當成女孩兒了，說話間也沒覺得什麼彆扭。只是看到顏瑪索略顯緋紅的雙頰時，纔想起眼前這個女子可是一個大男人呢。
月尊白瑪也遲疑了下，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你先轉過去吧，我換件外衣就好。”月尊白瑪補充了一句。
顏瑪索愣了一下後才轉過身去，在他身後換着衣服的月尊白瑪，拿動包袱的聲音，拿起衣物的聲音，以及脫衣時的沉默……
這一切都在挑逗着顏瑪索的底線。
月尊白瑪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在除阿旺楠傑以外的男人面前脫過衣服，臉上早已是紅雲一片。若不是情況危急，她必須換上墨十泗的衣物才能從格魯逃出去，否則她說什麼也絕不可能在別的男人面前更衣。
月尊白瑪終於把墨十泗的衣物穿好了。
可恨的是，墨十泗的衣物上有很多細小的繩索，要把這些小繩索拴住纔算是穿好了衣物。
一根，兩根，三根……
因爲窘迫所以慌張，因爲慌張，所以穿戴時根本無法像平常那樣很快的把衣物穿起來。
顏瑪索的雙眼直視前方，看向小巷外。但他的耳朵，卻近乎貪婪一般的探聽着身後的情況。
“去那小巷子看看，萬一那小巷子也藏着竺巴噶舉的教徒呢！”侍衛的聲音隱約傳來。
顏瑪索心裡一緊，趕緊轉過身來看月尊白瑪。此刻的月尊白瑪已經穿戴好了，只剩下那些細小的繩索還沒有拴好。
顏瑪索看得心急，趕緊伸出雙手，幫月尊白瑪繫繩索。
一根兩根……
因爲是墨十泗的衣裳，月尊白瑪瘦削的身板穿着顯得有些大了，因此拴繩索時不得拴緊一些，讓衣服看起來更合身。
當顏瑪索的雙手伸到月尊白瑪胸口位置的小繩索上時，月尊白瑪和顏瑪索都愣了一下。
顏瑪索不過遲疑了一小下，便繼續飛快的給月尊白瑪繫着繩索。
他曾對自己發過誓，他一定不能學阿旺楠傑，讓月尊白瑪身處仙境。只要他自己安全，也要讓月尊白瑪安全。
“你們去巡視小巷，其他人跟我繼續巡視別的地方。”
侍衛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顏瑪索和月尊白瑪都緊張起來。
顏瑪索忽然把人皮面具從月尊白瑪的臉上撕了下來，三下兩下捏成墨十泗的樣子。
月尊白瑪的衣服還沒有穿戴好，顏瑪索索性用手拉了月尊白瑪的衣服，讓她呈現出半脫未脫的樣子。
侍衛們走了過來，一看小巷，果然有人！
顏瑪索低頭，吻住了月尊白瑪。並用雙手抱住月尊白瑪的腰身，讓月尊白瑪的背影對着小巷外的侍衛。侍衛們看過來，只能看到月尊白瑪的背影。
不，是墨十泗的背影，並不能看到月尊白瑪隆起的肚子。
顏瑪索故意露出自己白皙纖長的手臂，整個畫面活色生香。
“是墨教主……”侍衛們趕緊收回目光，低語了一句，趕緊跑開。
直到侍衛們跑遠了。顏瑪索才擡起頭來。
月尊白瑪也才得以呼吸。
月尊白瑪面色羞紅，即便是隔着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也能看到她通紅的臉。月尊白瑪低着頭，“他們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顏瑪索雖然也是面色羞紅，雖然也是低着頭，可心裡卻樂翻了天。
他真希望剛纔那一刻能一直那樣下去，如此，便是世間最大樂事吧。
顏瑪索跟在月尊白瑪的身後，此刻的月尊白瑪雖然裝扮成墨十泗的樣子，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根本掩飾不住。
顏瑪索也看出了月尊白瑪的擔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用布帶拴住月尊白瑪的肚子吧？這是會出人命的！
月尊白瑪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就算她裝扮成墨十泗裝扮得再像，這個微微隆起的肚子也會出賣她的。更何況，剛纔爲了讓墨十泗的衣服穿起來顯得更合身，便刻意把繩索系得更緊了。
忽然，月尊白瑪伸手把繩索拉鬆了一些，整個衣服上圍相對要緊，而下圍則相對寬鬆。如此一來，微微隆起的肚子也相對掩飾過去了，若不細看，也看不出月尊白瑪身懷有孕。
兩人裝扮好後，便出了小巷。
顏瑪索正高興四周沒有侍衛，回頭間看到月尊白瑪面色有些暗淡。
顏瑪索知道，月尊白瑪是聽侍衛們說還有竺巴噶舉的人在格魯，而這些人中已經有被抓到的了。
月尊白瑪太瞭解阿旺楠傑，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會放下月尊白瑪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不管。阿旺楠傑也一定來救她了，可爲何單單顏瑪索來了，阿旺楠傑卻不知所蹤？
月尊白瑪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你在擔心教主？”顏瑪索問。
月尊白瑪輕輕點了下頭。
顏瑪索的神色黯淡下來，“教主只讓我們來了，他自己另有要事。月尊祭司不必太過擔心，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再晚些時候就不能走出格魯了。”
顏瑪索的語氣有些冰冷，這和他往日的模樣有些不同，這也讓月尊白瑪心裡閃過一絲狐疑。
月尊白瑪和顏瑪索走出桃花塢，一路上暢通無阻，並沒有人上前來干擾他們。
只是顏瑪索陰沉的臉，讓月尊白瑪感到心裡忐忑不安。而顏瑪索看向月尊白瑪時，看到月尊白瑪愁眉的樣子，心裡更是不悅。
憑什麼阿旺楠傑能夠擁有月尊白瑪最純真的愛？就因爲阿旺楠傑比他顏瑪索更早遇到月尊白瑪嗎？
兩人各自心裡都揣着心事。
“教主。”一侍衛看到月尊白瑪打扮的墨十泗，趕緊上前行禮。
月尊白瑪和顏瑪索都從走神的狀態中迴歸到現實，月尊白瑪愣了一下，衝着那行禮的侍衛點頭，揮手。墨十泗對着侍衛們一向沒什麼言語，能用手勢替代的就絕不用言語來表達。
那侍衛卻並沒有離開，他對月尊白瑪說道：“教主吩咐屬下去找養胎的珍稀食材，我們找到了大部分，可還是有一些沒有找到。聽醫尊們說那些東西在大明朝會有一些，我們要去大明朝買一些來嗎？”
月尊白瑪擺手，並作出不悅的樣子，讓那侍衛退下。
那侍衛見‘墨十泗’不高興了，以爲是墨十泗在責備他辦事不力，因此也沒敢多待，趕緊退下。
待侍衛離開，月尊白瑪才又繼續往前。月尊白瑪的手心裡冒出了不少冷汗，月尊白瑪和顏瑪索繼續往前，希望不要再遇到這麼殷勤的侍衛了。
她月尊白瑪不是格魯的先遺教母，她能夠學得任何人說話的聲音，可是她月尊白瑪做不到。
墨十泗正在庫房處看千戶們清點庫房所存留的東西，這時，一侍衛看到墨十泗，便遠遠的避開了。
墨十泗心裡覺得奇怪，便揮手讓那侍衛過來。
那侍衛正是剛纔看到月尊白瑪的侍衛。
侍衛以爲墨十泗是因爲他找不齊保胎食材才讓他過去，因此，他一走到墨十泗跟前便跪地行禮。
“對不起墨教主，是小的辦事不力。”那侍衛叩頭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墨十泗被這侍衛的話說得雲裡霧裡的。
那侍衛也遲疑了下，難道墨教主根本就忘了他說的事嗎？
那侍衛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既然墨教主已經忘了，他也沒有必要再提醒墨教主。因此搖頭，“沒什麼。”
墨十泗從那侍衛驚慌的眼神裡看出了什麼，冷冷道：“難道你要本尊責罰你，你才肯說嗎？”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害怕耽擱了教主的寶貴時間。”那侍衛哆哆嗦嗦的說着。
“有什麼就儘管說，別讓本尊來等。”墨十泗也沒有了耐性，格魯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這個剛剛登位沒多久的教主來做，他沒有什麼時間耗費在這些事情上。
那侍衛遲疑了下，見自己躲不過，也只好說了，“是……小的剛纔對教主說，給月尊教母找的保胎食材，有幾樣沒有找到。聽醫尊們說中原那邊有一些，不知道教主是要派人去中原買一些，還是用別的保胎食材替換。”
侍衛說罷，雙手雙腳顫抖得更加厲害。
墨十泗身子前傾，一雙眉頭緊蹙。
“你說什麼？剛纔看到本尊？”墨十泗心裡緊了起來，整個格魯就只有先遺教母，也就是他的母咗會易容之術，若不是出了什麼事，好端端的先遺教母又爲何會易容成他墨十泗的樣子？
那侍衛點頭，“是的，難道教主忘了嗎？剛纔在偏院外的石林看到屬下的。”
“本尊事務繁多，又怎麼會記得你，你退下吧。”
墨十泗打發走了那侍衛，心裡的疑惑也更濃烈。
“你們繼續清點。”墨十泗下了命令後，便轉身離開。
墨十泗出了庫房，行走便匆忙起來。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正在思慮着如何完成先遺教母交給他的任務，就看到墨十泗蹙眉疾走。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以爲是自己和先遺教母私底下的交談被墨十泗知道了，心裡狠狠的咯噔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貼身侍衛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月尊白瑪可是墨十泗的心頭肉，他這個貼身侍衛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月尊白瑪一下。
可他偏偏就信了先遺教母的邪。
墨十泗瞥到自己的貼身侍衛在遠處看着自己，也沒有過多思慮，他現在要找的可是另一個自己。
墨十泗這樣，更讓貼身侍衛心裡緊張起來。莫非墨教主真的知道了，看到他也不讓他跟着墨教主。
貼身侍衛趕忙走到墨十泗跟前，“教主……屬下……”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不知道自己是該坦白，還是應該靜觀其變。
“先遺教母呢？”墨十泗沉悶的問。
貼身侍衛驚訝的瞪大了眼，心裡暗叫不好，沒想到墨十泗真的這麼快知道了。“教主，屬下也不知道先遺教母去哪兒了。”
貼身侍衛所說的也是實話，雖然先遺教母一直在格魯沒什麼地位，但自從墨十泗登位後，因爲墨十泗敬重這個母咗，其他人也都跟着敬重起先遺教母來，因此她要做什麼，要去哪兒也沒有人敢多問。
墨十泗並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往前。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離開的背影，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他猜不透這個教主的心思。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想了想，還是決定上前坦白，以免他的墨教主從別人的嘴裡聽到有關他這個貼身侍衛的罪行。
墨十泗並沒有回頭，也沒有等那侍衛，而是徑直往前走。
所走的方向正是先遺教母的行宮。
貼身侍衛滿臉通紅，身子緊繃，儘管心裡忐忑不安，也唯有趕緊追上墨十泗的腳步，趁早坦白。
貼身侍衛追上墨十泗後，剛好看到先遺教母從小橋那邊走過來。
墨十泗看到先遺教母在婢女的攙扶下和身旁的小七談笑着，心裡不禁疑惑。
先遺教母也看到了墨十泗，“十泗。”先遺教母率先喚了一聲。
墨十泗走上前。
先遺教母身旁的婢女，包括貼身侍衛小七也都趕緊行禮。
墨十泗沉悶的點了個頭，讓衆人起身。
先遺教母看了一眼墨十泗身後的貼身侍衛，那貼身侍衛也看向先遺教母。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滿臉通紅，渾身都緊繃着，以爲是她和貼身侍衛商議的事情已經被墨十泗知道了。
“母咗這是要去哪兒？”墨十泗問。
先遺教母雖然也很緊張，有些擔心墨十泗知道了她和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商議的事後發難，但也只能強行撐着顏面，笑看着墨十泗。
“母咗不過是四處走走而已，十泗怎麼了？眉頭怎麼蹙得那麼緊？”
先遺教母關切的問。
墨十泗看向先遺教母身旁的人，對衆人說道：“你們都先退下。”
“是，教主。”衆人退下。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一直都跟隨在墨十泗身邊的，這一次也一樣。可墨十泗還是轉身對自己的貼身侍衛說：“你也退下吧。”
貼身侍衛見狀，心裡更是緊張。莫非墨教主這次是真的要發難與他了？
貼身侍衛恭敬的行禮，退下。
阿旺楠傑和央吉瑪在格魯宮室外繞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桃花塢，索性進入格魯的宮室裡來。格魯宮室戒備雖然森嚴，但他們本身都已經化裝成爲格魯的侍衛，若細看，根本沒有人會看出他們的身份。
阿旺楠傑看到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從一座小橋上走下來，趕緊和央吉瑪站到小橋旁邊，恭敬的彎身行禮。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也沒有注意到阿旺楠傑和央吉瑪的存在。
待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走遠後，阿旺楠傑才故作巡視一般來到小橋的下方。
小橋下，並沒有人，更是一個難得的死角，剛好可以掩飾住阿旺楠傑和央吉瑪的身子。
先遺教母看到衆人都退下了，心裡更是緊張。雖然面色含笑，但一雙手早已經冒出了冷汗。她懂墨十泗的，只要是他堅持的，沒有誰可以阻擋。她雖然是他的親生母咗，但也不能真的左右他什麼。他那麼愛月尊白瑪，就算是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會在意。他又怎麼會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傷害他最愛的女人。
“十泗……”先遺教母還是面色含笑，但明顯面色比先前還要紅。
墨十泗直接的對先遺教母說道，“之前有侍衛說在別的地方也看到一個墨教主，孩兒心裡疑惑所以就趕緊跑來找母咗。”
先遺教母聽墨十泗說罷，才知道墨十泗並不知道她和他貼身侍衛商議的事情，心裡懸着的石頭才總算是落了地。
“怎麼會有兩個？”先遺教母也不禁疑惑起來。
墨十泗看到自己的母咗疑惑，心裡也更加疑惑起來，難道不是母咗裝扮成他的嗎？可如果不是母咗，整個格魯又有誰會這麼高超的易容術？
先遺教母也看出了墨十泗的疑惑，於是說道：“母咗剛纔一直和小七他們在一起，一步也沒有離開，當然不是母咗扮成你了。”
墨十泗心裡狠狠沉了一下，如果真是母咗扮成他，他倒不會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如果是別人，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是誰？”先遺教母心裡也狠狠的動了一下，裝扮成墨十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十泗對先遺教母說道：“孩兒也不知道，不過我們不能讓那人繼續這樣下去。”
“對，趕緊關閉宮門，讓任何人無法出入。”
先遺教母激動起來，墨十泗點頭，退下。
先遺教母也趕緊喚了小七和婢女們到她身邊去。小七看到先遺教母慌張的樣子，不禁疑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先遺教母只道：“你們趕快隨本座來就好。”
待先遺教母離開，阿旺楠傑和央吉瑪才從小橋底下走出來。
“我們現在怎麼辦？”在格魯這個地方，央吉瑪也只能在心裡敬稱阿旺楠傑了。
阿旺楠傑沉吟了下，墨十泗發現的那個墨十泗一定是顏瑪索，波瓦和井羅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不過，不管是誰，只要把月尊白瑪救出來就萬事大吉了。
阿旺楠傑轉身對央吉瑪說了句：“跟我來！”
央吉瑪點頭，趕緊跟上阿旺楠傑的步子。
央吉瑪不知道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把月尊白瑪從這個牢籠一般的格魯教派救出去，心裡擔心不已。
阿旺楠傑帶着央吉瑪快速的在格魯轉，每次到城門處，阿旺楠傑都沒有直接出去，而是打量四周，見沒有‘墨十泗’的身影，便又轉向別的地方。
“我們這麼做真的可以救月尊祭司嗎？”央吉瑪趁着四周沒人的時候，緊張的問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一面小心的盯着四周的情況，一面回答：“我們必須在墨十泗之前找到月尊白瑪和顏瑪索。”
央吉瑪不知道阿旺楠傑爲何一定認爲是顏瑪索把月尊白瑪帶出來了，心裡正疑惑，忽然看到前方有兩個身影。
阿旺楠傑也看到了，他趕緊攔住央吉瑪，讓央吉瑪和自己躲到一旁的樹後面。
待那兩人走近了，阿旺楠傑和央吉瑪纔看清楚，來人正是‘墨十泗’，可央吉瑪實在不知道這個墨十泗到底是格魯真正的教主墨十泗，還是他們竺巴噶舉的顏醫者和月尊祭司。
阿旺楠傑看到‘墨十泗’手腕上的紅絲線，頓時明白了。
緊接着，央吉瑪也看到了‘墨十泗’手上的紅絲線，也注意到‘墨十泗’刻意掩蓋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央吉瑪激動的正要喚住月尊白瑪，卻被阿旺楠傑制止住了。
“噓～”阿旺楠傑對央吉瑪示意，央吉瑪點頭，靜看着那兩人從一處隱秘的地方離開格魯宮室。
阿旺楠傑知道，月尊白瑪對格魯的地形已經相當熟悉了，她過目不忘的本領別人不知道，他阿旺楠傑可是見識過的。她一定能平安離開格魯，更何況，另有一支竺巴噶舉的軍隊正在引誘墨十泗的格魯侍衛作戰。
“教主，我們走吧。”央吉瑪對阿旺楠傑說道。
阿旺楠傑擺手，“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如果我們走了整個局面就無法控制，我們必須要等到月尊祭司周全了，我們才能行動。”
“教主的意思是？”央吉瑪十分不理解。
阿旺楠傑道：“我們還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如果我們冒然離開，只會讓其他侍衛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不走，就沒有機會了。”央吉瑪還是擔心阿旺楠傑的安危，雖然月尊白瑪對竺巴噶舉來說很是重要，可他阿旺楠傑對整個竺巴噶舉也同樣重要。
因爲有他們兩個，竺巴噶舉纔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當然不希望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出現意外。
阿旺楠傑擡頭看了一下天色，“誰說我們沒有機會了？”
阿旺楠傑對着天色淺笑，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這般，心裡很是不理解。莫非阿旺楠傑已經想到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們抽身？
阿旺楠傑所笑的並不是他已經有法子讓其他前來救月尊白瑪的人離開格魯，而是知道，這個時候也該是墨十泗抽不開身的時候了。
正如阿旺楠傑所料想的那般，墨十泗正當吩咐了侍衛們，要他們關閉宮門，找出那個假冒自己的侍衛。便有探子來報，竺巴噶舉大隊人馬在山腰間吆喝開戰。
“開戰？”墨十泗愣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和阿旺楠傑的約定，當雙方備戰充分，便來一場正面較量。不過幾日功夫，阿旺楠傑就迫不及待的派兵來了。
備戰，他和阿旺楠傑之間也只有他墨十泗需要備戰而已。
“墨教主，我們是迎戰還是……”
“十泗！”
那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先遺教母便走了過來。侍衛住了嘴，趕緊向先遺教母行禮。
先遺教母走到墨十泗的身旁，“十泗，阿旺楠傑派兵來了，你有何打算？爲娘認爲我們暫時還不適宜和竺巴噶舉開戰。只要我們不迎戰，他阿旺楠傑就只能乾瞪眼，格魯的地形他是知道的，他根本無法帶領大隊人馬前來攻打。”
墨十泗道：“這是本尊登位以來的第一場戰役，本尊當然要打。本尊不但要打，還要打贏。”
墨十泗也在這一刻想明白了，裝扮成他墨十泗的人除了阿旺楠傑還有誰？他不就是爲了救月尊白瑪嗎？他可是把月尊白瑪安排到保衛最森嚴的桃花塢，任是銅牆鐵壁也無法將它攻破。
“十泗……”先遺教母知道墨十泗的性子，也不再勸。
一旁站着的侍衛也明白了墨十泗的心思，退下前去步兵。
侍衛走後，先遺教母對墨十泗說道：“母咗已經讓人把宮門都緊閉了，現在戰事在即，也只出不進。”
墨十泗沉悶的點頭。
這時，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走了進來，對墨十泗行禮後說道：“啓稟教主，裝扮成墨教主的人還沒有找到。”
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的雙手緊緊拽成拳頭。
“無論如何，我們格魯都不能再敗下去，迎戰！”
墨十泗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阿旺楠傑，不要讓他阿旺楠傑以爲自己真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物。
“十泗，把竺巴噶舉的侍衛們引入格魯的地域來，就算他們有再威力無窮的兵器也難以在我們格魯吃到甜頭。”先遺教母說道。
墨十泗悶悶的點了下頭，讓侍衛們攙扶先遺教母回房，自己則快速的穿好戰甲，出門跨上一匹戰馬。
這匹戰馬，名爲血色閃電。跟隨墨十泗多年，經歷過不少戰役，享受過榮光，也受過屈辱，正如它的主人墨十泗。
戰馬奔馳，早已經習慣了格魯地形的血色閃電，真如它名字一樣在格魯奔馳，如同一道閃電。
墨十泗手持長槍，直奔宮門。
他知道，此刻另一個墨十泗便在宮門不遠處，那‘墨十泗’就算走得再快，也無法和他的血色閃電比。
墨十泗策馬揚鞭，身後跟着一大隊人馬。
在墨十泗的吩咐下，格魯侍衛從四方八面開始蒐羅那個假墨十泗。
這一招他母咗已經用了，沒想到竺巴噶舉竟然依葫蘆畫瓢，再用一次。那他墨十泗就要見識見識，到底是他墨十泗厲害，還是竺巴噶舉的人厲害。
墨十泗朝着宮門守衛最薄弱的地帶奔馳而去，他曾帶着月尊白瑪從這兒走過。月尊白瑪當時打量了一眼四周，時間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但墨十泗還能清晰的記得月尊白瑪當日打量這宮門的情景。
如果她要逃，一定會選擇這個宮門。
“教主，墨十泗朝着這邊過來了。”央吉瑪看到墨十泗坐在飛馳的駿馬上，心裡緊張，也顧不得自己和阿旺楠傑是不是說話不方便。
阿旺楠傑看到墨十泗來勢洶洶，便知道墨十泗已經猜到月尊白瑪從這個宮門出去了。
“教主，我們怎麼辦？”央吉瑪擔憂不已。
阿旺楠傑扯下臉上的麪皮，把麪皮儘量捏成墨十泗的樣子。
墨十泗坐在高頭大馬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人。
此人穿着侍衛的衣物，那臉卻和他墨十泗有幾分相似。
墨十泗架住馬，讓馬停下來。
馬蹄聲停，馬也準確無誤的在阿旺楠傑跟前停下。
“本尊還以爲你只會做你自己，不會媚骨做他人呢，看來傳說中的雷神教主，也不如大家所想的那般有風骨啊。”墨十泗極盡挖苦。
墨十泗從眼前人的體型上，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他墨十泗最大的對手——阿旺楠傑。
墨十泗看了一眼四周，見四周除了一個侍衛，並無他人。
墨十泗嘲諷的看向央吉瑪，“如果本尊沒有猜錯的話，你便是月尊白瑪身邊最親近的婢女吧。”
央吉瑪也不想否認，她走到阿旺楠傑的身旁，對墨十泗說道：“墨教主好眼力，正是奴婢。”
墨十泗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本尊還以爲要出宮門去追你們，看來完全不用了。阿旺教主，你我曾經約定，待雙方都備戰好了，再光明正大的打一仗，較出個勝負來。而今看來，你們竺巴噶舉可是先我們格魯準備好啊。”
墨十泗話裡帶着話。他們原本曾經約定好的，可他阿旺楠傑竟然會提前來戰，這不是不信不義嗎？
阿旺楠傑伸手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恢復自己英俊的容顏。
“竺巴噶舉不用準備，我們的教衆爲了保護教派，保護我們的生存之所，時刻準備着。就是不知道你們格魯準備好了沒有？”
阿旺楠傑不動聲色的回敬墨十泗。
墨十泗笑道，“沒事，就算我們格魯沒有準備好，這一仗，”墨十泗低頭，把嘴湊近了阿旺楠傑的耳朵，“我們格魯也照樣贏。”
墨十泗說話的同時，揮出長矛直刺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以身上佩劍相抵擋，刀劍相碰，射出火花無數。
央吉瑪在一旁看得心驚，但她還是沒有忘記按着阿旺楠傑之前交代她的，如果墨十泗追過來，他拖着墨十泗，好讓月尊白瑪有足夠多的時間逃回竺巴噶舉。而她央吉瑪所需要做的，便是回到竺巴噶舉，保護月尊白瑪的安全。
墨十泗身居高處，手上又拿着長矛，戰鬥起來十分容易。阿旺楠傑就沒有墨十泗這麼佔優勢了，他的長劍雖然也能和墨十泗較量一二，卻始終處於劣勢。
阿旺楠傑索性飛身踩到墨十泗的馬背上，此刻的阿旺楠傑便處於更高的位置，而長劍又剛好能更靈活的作戰。
墨十泗用盡了全身解數想要阻擋阿旺楠傑的進攻，阿旺楠傑卻越攻越猛，讓墨十泗難以抵擋。
阿旺楠傑知道，再這麼打下去並不是辦法，因此他的腳暗自用力，讓馬能感受到他的力量，疼得往前直衝。
就這樣，墨十泗和阿旺楠傑在馬背上艱難的打着，駿馬則往宮門外奔去。
阿旺楠傑也是馬背上長大的男人，他站在馬上和墨十泗較量，根本沒有一絲不適應。墨十泗在阿旺楠傑強勢的攻擊下，雖然顯得有些弱，但終究這馬是他自己的，馬在奔跑時不望是不是的狠踢後退，而前身則保持穩穩的平衡。
這讓阿旺楠傑戰鬥起來很是困難。
駿馬奔馳，加上山路陡峭，格魯的地形又極其複雜，很多地方都是空的，稍不注意連馬帶人都會掉入一個個深坑裡。
可這駿馬就像通人性一般，總是撿有坑的地方走，也總是用最大的力氣顛簸着尾部，好把站在它身上的阿旺楠傑顛簸下來。
可是，阿旺楠傑的雙腿就像是生了根一般，穩穩的站在馬背上，根本沒有被它甩下來。
忽然，駿馬在奔馳時踩到一個空洞，整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阿旺楠傑站在馬的尾部，趕緊以長劍撐在墨十泗的長矛上，飛身下馬。而墨十泗也趕緊飛身下馬。
駿馬身上沒有了兩人的重量，頓時輕了不少，縱身一躍便跳出了大坑。
墨十泗剛要飛身上馬，卻看到阿旺楠傑收了長劍，正看着他。
墨十泗頓時愣了一下，看向四周，才明白自己上了當。
四周站着的全是竺巴噶舉的侍衛，墨十泗再放眼看去，更是發現自己上當不輕，原來他在戀戰時已經不知不覺的被阿旺楠傑勾引到了山腰處。
格魯的侍衛們還沒有來，竺巴噶舉的侍衛卻已經捷足先登，佔據了山腰位置。
但“即便如此，你們也休想在格魯佔到便宜，我們格魯的地形複雜可是遠近聞名的，阿旺教主，我想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吧？因爲你的母咗就是葬身此處的。”墨十泗看着阿旺楠傑，字字緊逼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可是這一仗我未必會輸。”
“哦？既然阿旺教主這麼自信，那我們就靜觀戰事好了。”墨十泗面色含笑，只要格魯的大軍來到，他就有足夠的信心打敗阿旺楠傑。
這時，波瓦牽來阿旺楠傑的戰馬，阿旺楠傑飛身上馬。阿旺楠傑彎身低頭，把嘴湊近墨十泗的耳朵，“本尊當然不會輸，因爲本尊根本沒有打算和你開戰。”
阿旺楠傑說罷，直起身子，對墨十泗說道：“既然你們格魯還沒有準備好，那就慢慢準備吧，你們格魯想要和本尊打，本尊當然奉陪到底。”
說罷，策馬揚鞭而去。
墨十泗心裡還在疑惑，阿旺楠傑這次來就是爲了惹怒他墨十泗嗎？他不救月尊白瑪嗎？
波瓦看到墨十泗還愣在原地，畢竟他曾經是他波瓦的主子，波瓦上前，對墨十泗說道：“墨教主您請回吧，月尊祭司……已經回到竺巴噶舉了。”
波瓦的話對墨十泗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月尊白瑪身在桃花塢，怎麼可能從他的桃花塢裡逃走？不可能！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前來，看到衆多竺巴噶舉的侍衛包圍着墨十泗，渾身激靈了下。他趕緊衝到墨十泗的身旁，把墨十泗護在身後。
墨十泗推開貼身侍衛，他始終還是想不明白，桃花塢戒備森嚴，又怎麼可能被阿旺楠傑的人接走，不可能！
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面色異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把月尊白瑪已經不再桃花塢的消息告訴墨十泗。
墨十泗扔下手中的長矛，泄氣的飛身上馬。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緊隨其後。
回到格魯宮室的墨十泗直接跳下馬背，所有的千戶們都等還着墨十泗發號施令，準備迎接戰事。看到墨十泗這麼泄氣的回來，都不禁疑惑。
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這般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追上前，“十泗，怎麼了？”
墨十泗沒有說話，徑直往桃花塢方向走去。
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陰沉的臉，上前拉住墨十泗，“你要做什麼？一個女人重要還是格魯的安危重要？竺巴噶舉的人就在山腰上，如果我們要打這一仗，趁着他們還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就好生去打這一仗。如果你不打……”
先遺教母還要說什麼，卻看到墨十泗回頭時看她的目光，。
他的陰鬱全都寫在臉上，也充溢着整雙眼睛。
先遺教母不再說話，只是發愣一般的看着墨十泗。
“你真的覺得那個女人比什麼都重要嗎？”先遺教母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墨十泗聽見。
墨十泗愣了一下，轉身看着先遺教母，“她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
墨十泗說罷，轉身，他的每一步都極爲沉重，雖然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月尊白瑪已經沒在桃花塢了，可他還是寧願騙自己一下：阿旺楠傑是沒有這個本事把月尊白瑪從他的手裡救出去的，月尊白瑪一定還在桃花塢，一定還在的。
“她已經不在桃花塢了。”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黯然神傷心碎的樣子，心裡好疼。這個傻孩子，他怎麼偏偏喜歡上了月尊白瑪這樣的女人？
先遺教母的話把墨十泗心裡唯一存留的一點希望都泯滅了，墨十泗整個人愣在原地。
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這樣，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的掉落下來。先遺教母走到墨十泗跟前，看着墨十泗搖頭，“既然留不住，就讓她去吧。十泗，世間女子有很多，你想要什麼樣的，母咗都可以給你找到。”
墨十泗沒有說話，一顆心如同墜入萬丈深淵。一直沉，一直沉……
“十泗！”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毫無反應，生怕墨十泗因此而生出心病來，趕緊握住墨十泗的手，要墨十泗正視她的目光。
墨十泗卻縮回了手，他一定要去親自看看！
先遺教母攔住了墨十泗的去路，“十泗，你覺得這樣折騰有意思嗎？當日你莫名其妙的就帶着這個女人來到格魯，我沒有說什麼。並不是母咗心裡接受了這個女人，而是母咗知道你是個有分寸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這個女人根本不願意留在格魯，你又爲何要強求呢？孩子，放下吧。不要給自己這麼多的負擔。”
墨十泗還是朝着桃花塢的方向走去。
他相信，月尊白瑪一定在那個地方。桃花樹下桃花顏，多麼美的場景，她應該在那裡的……
墨十泗的步子越來越大，先遺教母想要追上墨十泗的腳步卻發現已是徒勞。
先遺教母只能看着墨十泗的背影垂淚。
這個傻孩子，怎麼這麼癡情？
先遺教母真恨自己沒有在墨十泗帶月尊白瑪來到格魯時就殺了月尊白瑪！現在就是恨，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墨十泗來到桃花塢，侍衛們趕緊站成整齊的列隊站在宮室外的空地上。
墨十泗看了一眼侍衛，看到侍衛們都愧疚的低着頭，頓時明白了。
她果然還是走了……
他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她卻還是不肯和他在一起嗎？
侍衛們都以爲墨十泗會大發雷霆，因此低着頭，硬着頭皮，做好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可墨十泗卻只是從他們身旁路過，並沒有責罵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對他們說。
侍衛們都驚愕的看着墨十泗的背影，墨十泗推開宮室的房門，往房間裡走。
進入房間的墨十泗擡眼打量了一下他精心爲月尊白瑪準備的房間，這裡的每一種材料都用的最好的，就算格魯沒有，他也想盡了辦法從別的地方得到。
可最後，她卻走了，留下這些寂寞的材料，和一個落寞的他。
侍衛們在宮室外遲疑了好一陣後，終於決定來到墨十泗跟前道歉。
侍衛們來到墨十泗跟前，主動向墨十泗承認錯誤，也願意接受責罰。
墨十泗卻只是無力的擺手，讓侍衛們都退下，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侍衛們只好如此。
“慢着！”墨十泗忽然喚住他們。
侍衛們趕緊止了步子，互相望了望，不知道墨十泗是不是反悔了，決心狠狠責罰他們。有膽小一點的侍衛，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只聽墨十泗說道：“桃花塢所有的人都退下，靜等本尊發落。”
墨十泗的聲音不大，卻讓侍衛們都聽到了不容忽視的冰寒之氣。
整個桃花塢便只剩下墨十泗一人了，墨十泗在宮室內的椅子上，也正是月尊白瑪常坐的椅子上坐了許久。他感受着空氣中的味道。可是，她來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即便他很貪婪的閉上雙眼狠狠的嗅，都沒有嗅到她的味道。
墨十泗忽然睜開雙眼，發狠的看着前方。
爲什麼？爲什麼他給了她最好的一切，她卻還是不肯留下來。他不介意她肚子裡懷着別人的孩子，也不介意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他只愛她，只要她，可她爲什麼連一個小小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墨十泗捏成拳頭的手狠狠的砸在一旁的桌几上，黃花梨木做的桌几立即出現一條不小的裂痕。
墨十泗的腦海裡浮現出阿旺楠傑的影子，他阿旺楠傑何德何能能擁有月尊白瑪的愛？他連保護月尊白瑪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得到月尊白瑪的愛？
墨十泗越想越氣，整顆心難以平息。
墨十泗的手緊緊地拽成拳頭，一刻也沒有鬆緩。他這樣雖然讓心裡好受了不少，卻讓身體更爲疼痛。他的身上還留着那道傷痕，是他自己給自己留下的，也是因爲月尊白瑪而留下的。
墨十泗疼，可他根本沒有心思理會。
直到刺骨的疼痛將他喚醒，讓他知道他的身上還有這麼一道傷痕。墨十泗頷首看着身上的傷口位置，爲了看得更清楚，墨十泗索性剝去衣服一角。
鮮紅的血印呈現在眼前，疼！
可墨十泗嘴角卻上揚，浮現出一個笑意。
他笑了，並非因爲別的，只因爲這傷口是因月尊白瑪而有的。
她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一個落寞的他，和一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癒合的傷口。
墨十泗看着竺巴噶舉所在的方向，心裡發狠：阿旺楠傑！總有一天，他墨十泗會從他手裡把月尊白瑪搶來。不僅如此，他還要月尊白瑪愛上他。
他要她的愛，他要！
阿旺楠傑回到隊伍後，趕緊問侍衛月尊祭司在哪兒。侍衛們趕緊引了方向，阿旺楠傑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
顏瑪索正在教月尊白瑪如何把人皮面具捏得更亂人雙眼。
月尊白瑪學得很認真，這樣的技術在這個時代實在太有用了。
阿旺楠傑走來，看到月尊白瑪和顏瑪索正有說有笑，心裡無比失落。
顏瑪索的餘光瞥到了阿旺楠傑的身影，他沒有回頭對阿旺楠傑行禮，而是更殷勤的和月尊白瑪說着話。月尊白瑪一直沒有擡頭，雙目又認真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人皮面具，因此並沒有看到阿旺楠傑的身影。
“你看，這個要稍微往上捏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好。”顏瑪索偏了一下身體，趁勢擋住了月尊白瑪的目光。讓月尊白瑪更看不到阿旺楠傑的身影。
顏瑪索的手伸到月尊白瑪手上拿着的人皮面具上，其實顏瑪索的手和月尊白瑪的手並沒有放在一起，可從阿旺楠傑這個角度看去，真像是他們兩人的手緊緊的放在一起。
顏瑪索還故意挪動着自己的雙手，做出在撫摸月尊白瑪雙手的樣子。
月尊白瑪也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切平常事是顏瑪索故意弄出來的假象，因此也並沒有拒絕。只是，月尊白瑪覺得顏瑪索距離自己太近了，因此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月尊白瑪退了一步後，阿旺楠傑剛好看到這邊的情景，原來是錯覺。
阿旺楠傑面色含笑，走入房間中來。
顏瑪索見自己的計謀失敗，心裡不悅，卻也不能表達出來，只是沉悶的收了人皮面具，退下。
“阿旺！”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趕緊上前擁抱住阿旺楠傑。
而阿旺楠傑，也給了月尊白瑪最有力的擁抱。
“阿旺，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的。”此刻的月尊白瑪就像一個小女孩兒，等待阿旺楠傑去疼愛。而在阿旺楠傑的眼裡，月尊白瑪就是一個時而溫婉時而可愛讓人憐惜，時而性感的百變尤物。
月尊白瑪的話讓顏瑪索聽見了，顏瑪索的步子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救出月尊白瑪，而這些所有的功勞卻都被阿旺楠傑搶了去。
顏瑪索不再退下，而是轉身看向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的肚子碰到了阿旺楠傑的身體，阿旺楠傑趕緊低頭，雙手溫柔的撫摸上月尊白瑪的肚子，“我們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了，這裡可有個小傢伙在看着我們呢。”
月尊白瑪面色含羞的點頭。
月尊白瑪看到顏瑪索折回身來，便擡起頭，含笑的看着顏瑪索，“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想出這樣絕佳的辦法，我現在還不知道身處何種險境呢。”
阿旺楠傑也笑着對顏瑪索說道：“正是呢，如果不是顏醫者，我們還真沒有辦法做出這麼好的人皮面具，也不能這麼輕易的把你從格魯教派中救出來。”
面對阿旺楠傑的大度和從容，顏瑪索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在阿旺楠傑面前，他顏瑪索顯得那樣的氣短和卑劣……
“哪裡？教主心懷整個竺巴噶舉，沒有心思來顧及月尊祭司的安危也是可以理解的。月尊祭司上轎好生歇着吧，回程路上多少會有些顛簸。”顏瑪索對阿旺楠傑說完話後，又換了溫柔的面容對月尊白瑪說道。
月尊白瑪點頭，她從顏瑪索的話語裡聽到了顏瑪索的心情，因此沒說什麼。
阿旺楠傑也不想太耽擱，畢竟早一日回到竺巴噶舉才早一日安全。
“我扶你上轎吧。”阿旺楠傑說着，緊握住月尊白瑪的雙手，攙扶着月尊白瑪上轎。
月尊白瑪坐到了自己那頂轎子中，一顆心才終於踏實下來。回家的感覺真好，有阿旺楠傑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淺笑着，爲她放下轎簾。
“起轎——”司儀宣告着。
阿旺楠傑折身回到自己的的盧馬前。
阿旺楠傑上馬後卻看到顏瑪索陰沉的臉，他似乎有一肚子的火沒處撒一樣，又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沒有道出來一般。
阿旺楠傑雖然不知道顏瑪索是在爲什麼事情而這樣，但知道他是因爲月尊白瑪才這般的。
回到竺巴噶舉，已是次日夜裡。夜宴結束後，阿旺楠傑單獨端了一盞酒走到顏瑪索的身前，舉杯對顏瑪索說道：“這次我們能安全的救出月尊祭司，多虧了你，來，本尊敬你一杯。”
“我們？”顏瑪索並沒有理會阿旺楠傑的敬酒，雙手只是愣着，並沒有打算去端一旁盛滿了美酒的酒盞。
阿旺楠傑愣了一下，他不過是想感謝一下他顏瑪索而已，他爲何會這麼不悅。
顏瑪索說道：“好一個我們，如果不是我顏瑪索，你阿旺楠傑如何能救得了月尊祭司？”顏瑪索的話讓阿旺楠傑愣了一下，更是讓站在阿旺楠傑身旁，伺候阿旺楠傑和顏瑪索飲酒的央吉瑪大吃一驚。央吉瑪看了顏瑪索一眼，希望顏瑪索能看到她的臉色，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可顏瑪索根本沒有理會在一旁爲他捏了把汗的央吉瑪，繼續說道：“我還以爲到格魯去救一個人有多困難，看來事情沒有那麼複雜嘛。只是有的人可能不想救人，故意在格魯逗逗轉轉吧？”
顏瑪索的話讓阿旺楠傑面色一下子變成鐵青色。
“顏瑪索，你說什麼呢？”央吉瑪衝着顏瑪索吼了一聲，希望顏瑪索能夠清醒一些。顏瑪索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央吉瑪，並沒有把央吉瑪的話放在心上。
顏瑪索繼續對阿旺楠傑說道：“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你去格魯救月尊祭司，最後回來的卻是你自己，實在是可笑。阿旺教主，難道你喜歡和墨十泗那個人一起分享同一個女人嗎？”
顏瑪索的話越說越過分，讓阿旺楠傑忍無可忍。阿旺楠傑噌的摔掉手中的酒杯，“顏瑪索，你別以爲自己有點功勞就了不起了。是，你救了月尊祭司，我們所有人的心裡都感激你，尤其是本尊，本尊這不是就想謝謝你嗎？可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救的你！”
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和顏瑪索劍拔弩張的樣子，心裡很擔心。央吉瑪趕緊拉了一下顏瑪索，希望顏瑪索不要再這樣說話。顏瑪索奮力甩開央吉瑪的手，他已經忍得太久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忍下去。
“當初救我的是月尊祭司，可不是你，阿旺教主。”顏瑪索雙眼直視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本尊也無話可說。本尊也知道，你救了月尊祭司，本尊和月尊祭司，乃至整個竺巴噶舉的教徒都應該感謝你。你說吧，要本尊如何感謝你。”
顏瑪索冷哼一聲，“感激我？只怕你現在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我。”
“只要你能說得出，本尊就做得到。再多金銀本尊都給你弄來！”阿旺楠傑強忍着心裡的怒火。
對顏瑪索，他算是仁慈的了。
如果他再這麼不依不饒，可別怪他不客氣。
顏瑪索嘲諷的對阿旺楠傑說道：“金銀？莫非在阿旺教主的眼裡，金銀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那些東西能打動你這樣的人，可打動不了我。”
“那你要什麼？”阿旺楠傑徹底憤怒了，但他還是強忍着。
顏瑪索前傾着身子，湊到阿旺楠傑的跟前。顏瑪索半眯着的雙眼，讓阿旺楠傑看到了貪婪，也看到了他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顏瑪索脣齒輕啓，“如果我說，我要月尊祭司，你又如何？”
阿旺楠傑面色鐵青，央吉瑪在一旁，雖然她沒有聽到顏瑪索在說什麼，但她從阿旺楠傑的面色上看出了顏瑪索話的威力。
不用多思考，也知道顏瑪索所說的話和月尊祭司有關。
央吉瑪趕緊走到顏瑪索的身旁，拉了顏瑪索，顏瑪索掙扎着，想要掙脫央吉瑪的束縛。央吉瑪見顏瑪索倔得不行，如果再任由他這麼胡鬧下去，說不定會鬧出怎樣的麻煩來。
央吉瑪狠狠一巴掌扇在顏瑪索的臉上。
響亮的一記耳光，讓顏瑪索頓時安靜下來。
顏瑪索回頭瞪眼看着央吉瑪，央吉瑪也心慌起來。剛纔確實因爲情況有些不受控制，她纔會扇了他一巴掌。說真心話，她怎麼捨得打他？
怎麼捨得打？怎麼忍心看着他苦苦戀着一個不可能的人？
阿旺楠傑轉過身去，留下一個冷冽決絕的背影，“明日，你收拾一下就走吧。央吉瑪送送他。”
阿旺楠傑說罷，離開。
顏瑪索看着阿旺楠傑的背影，心裡的火一下子冒了起來，“憑什麼是我離開？就因爲我喜歡月尊白瑪？就因爲我把你的懦弱點了出來？就因爲我看到了你的無能？我早就受夠了，阿旺楠傑！若不是因爲有月尊白瑪在，我根本不會待在竺巴噶舉！”
“很好，現在不用你待了。”阿旺楠傑話音落，人也已經不見了。
顏瑪索的目光一直盯着阿旺楠傑消失的方向，央吉瑪看到顏瑪索這樣，心裡狠狠的疼。
“顏瑪索，”央吉瑪希望能和顏瑪索好好談談，他一向溫和，這一次或許是心裡太憋屈了所以纔對教主阿旺楠傑說出這麼多大逆不道的話來。
顏瑪索回頭瞪了一眼央吉瑪，把央吉瑪到了嘴邊的話都給瞪了回去。
央吉瑪愣在微寒的空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顏瑪索收回目光，離開。
央吉瑪肚子一人，許久纔回過神來。她把目光看向顏瑪索離開的方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勸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從眼眶裡墜落下來。
月尊白瑪回到房間休息好了後，便好奇央吉瑪怎麼沒有到她身邊去。於是讓婢女們爲她穿戴好衣服，前去找央吉瑪。
“月尊祭司，您在牀上躺好休息就好，讓奴婢們去把央吉瑪姐姐找來吧。”婢女們害怕月尊白瑪再出什麼意外。
月尊白瑪輕輕擺手，“總這麼躺着也不是辦法，我得適當的活動活動。”
兩名婢女趕忙上前攙扶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剛起身走出房間，就看到阿旺楠傑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阿旺……”本應該是高興的日子，爲何阿旺楠傑會一臉煩惱？
月尊白瑪挺着肚子向阿旺楠傑走去，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從房間裡走出來，趕緊上前攙扶着月尊白瑪。
“有什麼需要告訴下人們一聲，讓他們給你帶來就好，你何必自己起來？”
阿旺楠傑心疼不已。
月尊白瑪淺笑，“我也應該走走了，好懷念這裡的一切。”
“都是我不好。”阿旺楠傑自責的說道。
月尊白瑪停下腳步，認真的對阿旺楠傑說道：“你不用這麼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現在我們都平安，就已經值得我們高興了。對了，你看到央吉瑪了嗎？沒有她在身邊照顧我的生活，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阿旺楠傑道：“她應該馬上就過來了，你先回房吧，我讓一個侍衛去把她叫來。”
月尊白瑪搖頭，“我可不想整天呆在房間裡，在格魯的時候，我難得機會出去走走，現在回到了格魯，我應該好好轉一轉。”
“那我陪着你走一走吧。”阿旺楠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讓月尊白瑪看不到他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苦悶。
不管阿旺楠傑如何掩飾，月尊白瑪都還是看到了阿旺楠傑面色的異常。但既然阿旺楠傑沒有主動提及，她也不想揭開他的傷疤。
“不了，我還是一個人走走吧。我看到竺巴噶舉最近有很多事情在忙，你也別太辛苦了，差不多就行了。”月尊白瑪溫和的對阿旺楠傑說。
阿旺楠傑心裡也着實不想再看到顏瑪索，因此月尊白瑪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便順着這個臺階下來。
“那好，你多注意身體，如果天冷了，一定要多加一件衣裳。”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點頭。
他越是這樣，月尊白瑪的心裡就越是擔憂。
阿旺楠傑悶悶的離開了，月尊白瑪在心裡微微嘆息一聲，把手放在婢女的手上，讓婢女攙扶着自己往央吉瑪所在的方向走去。
月尊白瑪走遠後，阿旺楠傑才止住了步子。回頭看向月尊白瑪的背影。
月尊白瑪的背影已經模糊，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墨十泗的話和顏瑪索的話都在阿旺楠傑的腦海裡回放，一遍又一遍。
“既然你沒有能力保護月尊白瑪的安危，那就讓我來保護好了！”
“如果我說我要月尊白瑪，你又如何？”
“阿旺楠傑，你是個男人，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何能力擁有月尊白瑪的愛？”
……
這些聲音如同洪水猛獸襲擊着阿旺楠傑。
月尊白瑪的身影終究變成一顆細小的黑點，最後連這顆細小的黑點都消失不見了。
消失！
讓他畏懼的消失！
阿旺楠傑忽然驚覺起來，他趕緊朝着月尊白瑪的方向跑去。
“白瑪！白瑪！”阿旺楠傑在心裡呼喚着這個名字，墨十泗和顏瑪索的話是對的，他是一個男人，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何談是一個男人？
阿旺楠傑追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追上月尊白瑪。
一陣風襲來，捲起阿旺楠傑的衣袂。
他說過，他要好好愛她的。在他成親那天，他發過誓言的。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到，他對不住她！
阿旺楠傑的心裡被愧疚佔據……
阿旺楠傑看到顏瑪索往這邊走來，阿旺楠傑想要回避，但終究還是沒有。
他從小就習慣了迎接，而非逃避。這一次也是這樣，儘管他心裡很牴觸看到顏瑪索，但他還是主動把目光挪到了顏瑪索的身上。
顏瑪索走到阿旺楠傑的身邊，看到阿旺楠傑收斂了剛纔愧疚的面色，換成了一臉的冷峻，不禁冷笑一聲，“原來你也會自責？”
阿旺楠傑並沒有回答顏瑪索，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理會顏瑪索的一切。
顏瑪索卻直接走到了阿旺楠傑的跟前，讓阿旺楠傑的雙眼只能看到他顏瑪索的臉。
顏瑪索笑道：“其實你不用趕我走，我自己早就已經想要離開了。上一次，如果不是月尊白瑪留着我，我根本不會留下來。”
顏瑪索刻意這麼說着，他心裡已經想好了，既然要走，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他輸了這麼久，一定要贏點什麼才行。
阿旺楠傑的眼神更加冷冽，“其實沒有誰想要留你，你和我心裡都很清楚，月尊祭司對你們每一個下人都一樣好。沒有孰重孰輕。”
阿旺楠傑把下人兩個字咬得很重，他就是要讓顏瑪索清楚自己的身份，月尊白瑪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惦念的。
顏瑪索也聽到了阿旺楠傑話裡的諷刺，他更是冷笑得肆意，“是啊，我不過是竺巴噶舉一個下人，當然沒有能力保護月尊白瑪了。可你呢？你是竺巴噶舉的教主，不但沒有能力保護整個竺巴噶舉，反而讓自己的女人被敵派給搶去。這事情若是被傳了出去，別說你這個教主的顏面不知道往哪兒擱，就連我這個教徒的顏面也不知道往哪兒擱。哦，對了，這件事情已經被傳出去了，人人都還在疑惑呢，爲何那麼厲害的雷神教主會被格魯一個剛剛登位的毛頭小子給困住。好笑啊，實在好笑。”
阿旺楠傑拔出配在腰身的長劍，直衝顏瑪索而去。
“來啊！”顏瑪索麪色毫無畏懼，他的雙眼直逼着阿旺楠傑的眼睛，“你就這點伎倆對嗎？什麼雷神教主，什麼戰神一樣的人物，這些不過都是歷史，都是過去，你有本事把目光看在將來啊？我倒是很好奇，你這樣一個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還能帶着竺巴噶舉走向一個怎樣的未來。”
顏瑪索的話越說越狠！
“如果你是個男人，就用你的劍刺入我的胸膛，如果你做不到，就回到你的教主大殿裡，享你的福，永遠不要出來！”顏瑪索怒吼着，一張原本陰柔無限的臉，在此刻顯得很是陽剛。
阿旺楠傑的長劍直直的刺入顏瑪索的胸膛，長劍一點一點的往下。
站在遠處的月尊白瑪和央吉瑪看得心驚，她們都聽到了顏瑪索的怒吼，只是想等他們吵完了再出現。卻沒有想到一不留神之間，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央吉瑪要上前，月尊白瑪趕緊用手臂攔住了央吉瑪，“就讓他們兩個鬧吧，他們心裡都憋着，或許這麼一鬧，心結就都打開了。”
“可是……”央吉瑪很不放心顏瑪索，他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又怎麼能和武功高強的阿旺楠傑相提並論？“奴婢擔心教主會誤傷了顏醫者。”
月尊白瑪道：“他們選擇了這樣，我們去阻止也是無濟於事。你扶我從後花園繞回去吧，我們就不打擾他們了。”
月尊白瑪說罷，把手放到央吉瑪的手臂上。
央吉瑪也只好攙扶着月尊白瑪的手，往一旁走去，但她還是時不時的回頭看顏瑪索。她真害怕教主阿旺楠傑一怒之下殺了顏瑪索。
顏瑪索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說了好多頂撞教主的話。那些話，光是說一句就足以掉腦袋了。顏瑪索倒好，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就算他有一百個一千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月尊祭司……”央吉瑪心裡很不是滋味。
月尊白瑪看到央吉瑪滿臉通紅，雙眼含着淚光，便期盼似的看着央吉瑪。
央吉瑪遲疑了下，說道：“顏瑪索一定是喝多了，纔會說出許多大逆不道的話。”說着，央吉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月尊白瑪趕緊攙扶着央吉瑪，但因爲肚子一日比一日挺，現在的月尊白瑪已經很難彎腰了。
一旁的婢女看到月尊白瑪這般，趕緊上前攙扶着月尊白瑪。
央吉瑪看到月尊白瑪這樣，也心疼起來，“月尊祭司，您不用擔心奴婢，就讓奴婢跪着對您說吧。奴婢懇求月尊祭司看在顏醫者救了無數竺巴噶舉教衆性命的份上，就勸教主留顏瑪索一條性命吧。月尊祭司，奴婢求您了。”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你以爲本座不想讓顏瑪索活着嗎？這件事情是他自己惹出來的，就應該由他自己去解決。我現在出去說話，只會讓他們心裡的結更難解開。”
“可是，如果月尊祭司不願意救顏瑪索的話，顏瑪索一定會沒命的。月尊祭司也看到了，教主的長劍已經刺入顏瑪索的胸膛了。顏瑪索這些日子特別倔，不管說什麼都不聽。奴婢擔心，即便事情已經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顏醫者也還是會出言惹怒教主的。到時候……到時候他就沒命了呀。”央吉瑪低泣着懇求月尊白瑪。
114：低泣求饒
月尊白瑪並沒有被央吉瑪說動，她心裡自有難處。這件事情本就是因爲她這個女人而引起的，她不管說什麼都無法讓這件事情平息下來。
“你不用再說了，我們走吧。”月尊白瑪直接的拒絕了央吉瑪。
央吉瑪不肯從地上起身，月尊白瑪心疼，可看到她這般倔強，也知道不是她一兩句安慰的話就能讓央吉瑪從地上起來的。因此，月尊白瑪索性和婢女們離開，留下央吉瑪一人獨自思考。
央吉瑪看着月尊白瑪離開的背影，心裡很是疼痛。
月尊白瑪絕不是這種石頭心腸的女人，怎麼這一次，她這麼狠心。就算她不喜歡顏瑪索，就算她的心裡只能放下阿旺楠傑一個人，也不能置顏瑪索的性命於不顧吧？
“月尊祭司！”央吉瑪一聲聲的喚着，可月尊白瑪並沒有回頭，留下的只有決絕，和痛苦的央吉瑪。
陪着月尊白瑪回到房間的婢女們也都疑惑，一向仁慈的月尊祭司怎麼今日對央吉瑪這麼狠心。
“月尊祭司，我們真的不管央姐姐嗎？”
婢女小心翼翼的問道。
月尊白瑪看向婢女，“本座能怎麼管？如果本座攪合顏瑪索和阿旺教主的事情，阿旺教主並不會把長劍從顏瑪索的胸膛裡拔出來。相反，顏醫者會受到更大的痛苦。我不過問這件事情便是對顏瑪索，對央吉瑪最大的幫助。等你們以後也談婚論嫁了，或許也會面臨這些問題，到時候你們就懂本座的心思了。”
“可就讓央姐姐就這樣跪在地上也不是辦法啊。”婢女們擔心央吉瑪會承受不住越來越寒冷的天勢。
月尊白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輕嘆一聲，“這丫頭自己想通了自然就會回來，這個時候你們去叫她，她是不會回來的。”
婢女們似懂非懂的點頭，退下繼續做活。
許久，央吉瑪才從地上起身，她並沒有像月尊白瑪預料的那樣，等想通了就會回到月尊白瑪的身邊。她徑直走向阿旺楠傑和顏瑪索的跟前。
顏瑪索還在和阿旺楠傑說着什麼，不用細聽，也知道是一些極盡諷刺的話。
阿旺楠傑和顏瑪索見央吉瑪走了過來，不禁都愣了一下。
阿旺楠傑手中的長劍雖然刺入了顏瑪索的胸膛，但正如月尊白瑪看到的那樣，長劍刺入得並不深。顏瑪索心裡自然也明白，他覺得阿旺楠傑這樣是對他的侮辱，他極盡言辭諷刺阿旺楠傑，就是想讓阿旺楠傑了結了他的性命。
這樣死去，就算月尊白瑪白頭，也不會忘記有他顏瑪索這麼一個人。
死，就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就要死得有價值。
讓月尊白瑪永遠記得他，對顏瑪索而言就是最大的價值。
央吉瑪走到阿旺楠傑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阿旺楠傑看央吉瑪面色通紅，雙目含淚的模樣，便知道她是爲顏瑪索求情來了。顏瑪索也知道央吉瑪的心思，他憤恨的衝着央吉瑪冷哼一聲，“你走！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央吉瑪回頭，淚眼朦朧的看了一眼顏瑪索。她知道顏瑪索的心裡沒有她，但她心裡有他，她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顏瑪索就這麼沒了。
“教主，顏瑪索是一時間喝多了纔會說出這些話來。求教主饒了他吧，央吉瑪在此給教主磕頭了。”央吉瑪說着，就要給阿旺楠傑磕頭。
顏瑪索一把拽住央吉瑪，憤怒的衝着央吉瑪吼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我還需要對這個懦弱無能的男人求饒嗎？你起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還是該幹嘛幹嘛去！不要影響我！”
顏瑪索的手狠狠的捏着央吉瑪的手臂，似乎要捏出水來一般。央吉瑪感到手臂傳來的生疼，但她強忍着。
央吉瑪繼續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顏醫者和我們都一樣，都是希望月尊祭司好，希望整個竺巴噶舉好。他就是太急切了，所以纔會說出這麼多大逆不道的話來。教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顏醫者計較。他真的是喝多了，說了些什麼話他自己都不知道。”
顏瑪索也確實是飲了些酒纔有膽量把心裡的話都吐了出來，但他還沒有像央吉瑪說的那麼糊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說什麼。而這也是他一直希望做的，一直希望說的。
顏瑪索不想央吉瑪再說下去，他拽緊了央吉瑪的手臂，一把把央吉瑪扔到一旁。央吉瑪的頭重重的磕到了一旁的石雕上。
“夠了！央吉瑪是我竺巴噶舉的人，容不得你這麼放肆！”阿旺楠傑斥責道。
顏瑪索卻笑了，陰森的笑，“那好，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有那麼點男人的樣子，就殺了我！來啊！怎麼不敢把劍再刺深一些。”
“你！”阿旺楠傑從來沒有想到一向溫和若女人的顏瑪索會有這麼烈的一面。
央吉瑪聽到顏瑪索的話更是搖頭不止，她忍住頭部傳來的疼痛，跑到顏瑪索麪前，張開雙臂護住顏瑪索，“教主，奴婢求求您，求求您放過顏瑪索。他真的是喝多了纔會這麼說的，教主，奴婢求您看在他救了無數竺巴噶舉教徒的份上就饒了他吧。”
央吉瑪言辭懇切，和顏瑪索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
顏瑪索被央吉瑪徹底激怒了，他狠狠一腳踢在央吉瑪身上。
央吉瑪好歹是習武之身，所以顏瑪索在踢打央吉瑪時，央吉瑪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只是心，卻疼得讓她無法舒展眉頭。
她最愛的，這一刻，卻視她如泥土。
阿旺楠傑也看不下去了，他最恨男人不善待女人，“顏瑪索，你鬧夠了沒有，就你這個樣子還有臉面說自己喜歡別人。一個連如何愛人都不知道的人，又如何說喜歡別人？”
阿旺楠傑抽出長劍，一把拽起央吉瑪。
央吉瑪的手順勢拉住阿旺楠傑的手，懇求阿旺楠傑饒了顏瑪索。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顏瑪索，那目光中分明有幾分無奈和責備。阿旺楠傑再看向央吉瑪時，目光柔和了很多，“你起來！這樣一個人不值得你這樣。”
央吉瑪搖頭，“教主也是真心愛過的人，您應該明白奴婢此刻的心情。”
阿旺楠傑點頭，“本尊明白，只是這個人不值得你這樣。”
阿旺楠傑見央吉瑪還是不肯起來，便收回了手，轉身離開。
或許讓央吉瑪和顏瑪索單獨相處一會兒，對他們都好。
“怎麼？怕了？不敢要我的性命了？你這個膽小鬼！”顏瑪索衝着阿旺楠傑的背影斥責。
阿旺楠傑頓了一下，回頭，“你的命是月尊祭司救的，當然應該由月尊祭司來取。你放心，本尊一定會說動月尊祭司，讓她取了你的性命，超度你。”
阿旺楠傑背影決絕。
央吉瑪直搖頭，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
她要的是顏瑪索平安，可結果呢？
央吉瑪也知道，如果阿旺楠傑堅持要殺了顏瑪索，月尊祭司就算心裡不願意這麼做，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她也會這麼做的。
顏瑪索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哭泣的央吉瑪，心裡的怒火稍微熄滅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斥責，“我說了，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跟前。”
央吉瑪對他的感情，他不是感覺不到。但他不需要這份感情，一點也不需要。他以爲自己和別的男人一樣，可以很輕易的愛上另外一個人。但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你走！”顏瑪索蹙眉。
央吉瑪從地上站起身來，當她看到顏瑪索胸膛處的傷口時，心竟然又疼了。
“你怎麼樣？”央吉瑪還是忍不住關切的問他。
顏瑪索側了下身子，讓央吉瑪看不見他的傷口，同時拉扯了一下衣裳，掩飾住那一處傷口。
“我沒事，我已經說過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以後你再這樣，只會讓我反感，讓我討厭你。”顏瑪索的眼神散發出狠毒的目光。
央吉瑪用手擦拭了一下臉頰的淚水，“你真的以爲這一次是你一個人的能力把月尊祭司救出來的嗎？”
顏瑪索愣了一下。
央吉瑪繼續說道：“如果沒有教主，你根本無法把月尊祭司救出來。當日，你帶着月尊祭司從守衛薄弱的宮門走出，墨十泗立即就追了過來。如果沒有教主，你們出了宮門也會被墨十泗給抓住。”
顏瑪索根本就不相信央吉瑪所說的，當日他帶着月尊祭司離開格魯宮室，根本沒有受到一丁點的阻礙。
央吉瑪繼續道：“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所說的。只是，你也不要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而別人又有多懦弱無能。這個世界上，比你我厲害的人實在太多了。而比阿旺教主厲害的人，就我知道的，還真沒多少。”
央吉瑪說罷，離開。
留下顏瑪索愣在原地。
怎麼可能是因爲阿旺楠傑他才順利救出月尊白瑪的？怎麼可能？
顏瑪索的心口忽然疼痛了下，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他要準備好一切，讓阿旺楠傑殺了他。就算阿旺楠傑不殺他，月尊白瑪殺了他也行。他要讓月尊白瑪永遠記住，曾經有這麼一個人，曾經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是她救了他，也是她結束了他。
央吉瑪離開顏瑪索後，直接奔向月尊白瑪的宮室。
月尊白瑪正在繡小孩兒的衣裳，硃紅絲線在手上，如同一縷淡淡的霞雲。
月尊白瑪從央吉瑪的腳步聲中聽出了是她來了，因此月尊白瑪並沒有擡頭，繼續繡着手上的衣裳。一旁的婢女們擡眼看到央吉瑪，都激動起來，正要對月尊白瑪說央吉瑪回來了，卻看到月尊白瑪專心刺繡的樣子，因此不便打擾。
“央姐姐，你回來了？來和我們一起繡衣裳吧，這小教主的小衣裳繡起來真是有趣。”婢女們招呼着央吉瑪。
央吉瑪並沒有回答婢女們的話，連看也沒有看一眼。她走到月尊白瑪的跟前，再次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月尊白瑪心裡愣了一下，這個女子怎麼這麼執着，這麼倔？
但月尊白瑪並沒有擡眼看央吉瑪，似乎故意和央吉瑪生氣，她要央吉瑪明白，顏瑪索這麼對她，不值得她爲他付出這麼多。
而顏瑪索，回到房間後，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要準備的。他往月尊白瑪的宮室走去，他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好好和月尊白瑪說說話。
道一聲衷腸，話一聲離別，足矣。
央吉瑪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月尊白瑪雖然目光看着手上的小衣裳，但餘光卻瞥到了正要進入她房門來的顏瑪索。
顏瑪索看到央吉瑪後，先是一愣，緊接着躲到了一旁。
月尊白瑪也正想讓顏瑪索看看央吉瑪是如何爲他付出的，好讓他這個鐵石心腸的人明白自己辜負的是怎樣一副心意。
因此月尊白瑪並沒有放下針線去拉央吉瑪，而是嘆息一聲繼續刺繡。
這一次，她必須狠心，不能再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也不能再讓央吉瑪爲一個不值得的人付出這麼多。
央吉瑪拉過月尊白瑪的手，“月尊祭司，奴婢求求您，不要讓教主殺了顏醫者好不好？顏醫者在竺巴噶舉立下汗馬功勞，這是我們所有人都看見的。”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她的手被央吉瑪拉着，也不能再刺繡了。索性把針線遞給一旁的婢女。月尊白瑪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到央吉瑪哭成這樣，更不能忍心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
“你起來。”月尊白瑪語氣有些硬。
央吉瑪搖頭，“如果月尊祭司不答應奴婢，奴婢就是跪死在這兒也不起來。”
“好！”月尊白瑪故作發狠的說道：“既然你想跪，那就跪好了！你以爲你自己這麼做就能讓顏瑪索那個鐵石心腸的人回心轉意？你以爲你這麼糟蹋自己，他就會有一絲的心疼？本座告訴你，不會的！顏瑪索跟着我們這麼久，你還不瞭解他嗎？他心裡想的，永遠都只有他自己和他在乎的人。他不在乎你，你就算是把自己殺了，都無法讓他多看你一眼。”
月尊白瑪的話讓央吉瑪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月尊白瑪所說的話又很對。顏瑪索來到竺巴噶舉這麼多時日了，他從來不對自己不在乎的人表示一丁點的關心。他的眼裡心裡都只容得下月尊祭司一個人。
就連曾經的江央美人，也不過是他暫時用來派遣心中陰鬱的替代物。
可最後，江央美人也並沒有成爲他的白髮眷侶。
“你起來吧，他不值得你這樣。”月尊白瑪輕聲說道，語氣中含着無奈和憐惜。
央吉瑪知道自己若再跪着不起來，反而是自己不懂事了，她站起身來，對月尊白瑪說道：“月尊祭司，您曾經救了顏醫者一命，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現在就再救顏醫者一命吧。”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她都不知道該跟這個傻姑娘說些什麼好了。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顏瑪索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能強加於他。而且這一次的事情是他自己鬧出來的，只能讓他自己去收場，難道還要你去給他收場嗎？”月尊白瑪道。
央吉瑪遲疑了下，還是弱弱的說了一句，“可是……他是因爲在乎月尊祭司才和教主鬧翻的，月尊祭司就忍心看着他被教主殺了嗎？”
月尊白瑪看着央吉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顏瑪索的心意，我也知道是她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感激不是感情。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就像你不喜歡一個男人，本座偏要棒打鴛鴦，把你許配給他，你又作何感想？顏瑪索是救了我，我也很感激他。可這一次也的確是他惹怒了教主，沒有一個男人能允許別人這麼踐踏他的尊嚴。更何況是萬人之上的教主？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教主是不會殺了顏瑪索的。”
月尊白瑪把手放在央吉瑪的手背上，安慰着央吉瑪。
央吉瑪搖頭，“不，月尊祭司。奴婢聽教主說，顏醫者的命是月尊祭司救的，理應讓月尊祭司取了他的性命。奴婢也知道，如果教主堅持要月尊祭司殺了顏醫者，月尊祭司……一定會這麼做的。”
站在房門外的顏瑪索，渾身緊繃起來。他想知道，月尊白瑪會怎麼說。她真的會像央吉瑪說的那樣，只要阿旺楠傑開口，他就一定會殺了他嗎？
雖然顏瑪索很希望自己能死在月尊白瑪的劍下，但真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想知道月尊白瑪心裡的真實想法。
他多麼希望月尊白瑪說自己做不到……
月尊白瑪知道顏瑪索在門外，她也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不如索性利用這個機會，讓顏瑪索對她徹底死心吧。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對央吉瑪說道：“雖然本座知道你心裡在乎顏醫者，可本座還是不想欺騙你。你手對了，如果阿旺教主要本座取了顏醫者的性命，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站在門外的顏瑪索搖頭，他不相信月尊白瑪說這句話是真的，他不相信。
115：死而復生
月尊白瑪又補充了句，“就算教主不讓本座這麼做，顏醫者饒了教主的心緒，讓教主煩惱。我也同樣不嫩讓顏瑪索活着。我們女人，往往心胸狹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男人。我總不能爲了別人來傷害我心愛的人。以後，你也會明白的。”
月尊白瑪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顏瑪索從房間外離開了，也便不再說話了。
這些話對顏瑪索而言的確太殘忍了，可她不得不這麼做。
對不起，央吉瑪！對不起，顏瑪索……
顏瑪索聽到了月尊白瑪所說的那席話，心裡百般滋味。
他顏瑪索在她月尊白瑪心裡原來一點地位都沒有，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她記得曾經有個顏瑪索深愛過她。
她只會記得一個人，那便是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
顏瑪索心裡的恨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就在顏瑪索情緒低迷，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外閃過一道人影。待顏瑪索擡眼看去，竟什麼也沒有看見。
顏瑪索走到自己的牀邊，打開一個個木箱，收拾了兩件衣裳。
“你就這麼離開？”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很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江央美人？怎麼可能是她？她已經被處死了，絕不可能！顏瑪索感覺頭皮發麻，後背泛涼，轉過身來。
一個蒙面女人含着邪魅的笑意看着他，那雙眼睛他認得，的確是江央美人的。
“是你？”顏瑪索的表現比江央美人想象的要冷靜得多。
江央美人點頭，“當然是我，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人是鬼？”
顏瑪索搖頭，嘴角含着一絲嘲諷，“你這樣的女人什麼事情做不出？能從刑場上逃出也不算什麼吧？”
江央含笑，“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實不相瞞，若不是得以他人相助，我江央又怎麼可能從竺巴噶舉的刑罰中逃出？”
“好了，你如果沒什麼事可以走了，我對你是如何逃脫而得以活到現在的細節不想知道。”顏瑪索語氣冷淡，和以前對江央美人的態度大相徑庭。
江央美人心裡也是一愣，這個男人曾經口口聲聲說要娶她，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現在看到她活着，他不但不高興，反而對她下逐客令。
“果然如他們所言，你心裡裝着的女人只有月尊白瑪一個。”江央話語直接，完全不像曾經的那個她。
顏瑪索低着頭收拾自己的包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一切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顏瑪索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着包袱就要出門。
江央一把攔住了顏瑪索，“難道你就不想得到你心愛的女人？”
顏瑪索依然沒有好氣，“我得不得到，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讓開！”
江央點頭，“好一個倔性子，若是曾經你對我有這麼倔，我就不會受那麼多苦難了。”
顏瑪索不想和江央多說什麼，直接掀開江央的手。
江央趁勢拉住顏瑪索的手，“我有辦法讓你得到月尊白瑪。”
江央的雙眼含笑，邪魅的笑，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顏瑪索愣了一下。
江央見顏瑪索心裡果然還是放不下月尊白瑪，繼續道：“得到月尊白瑪不是你一直最想要做的嗎？我有辦法讓你得到她。不僅如此，我還有辦法讓你享盡榮華，成爲這世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一個男人，如果有權勢在手，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你好好考慮考慮，可別讓我等得太久哦。”
江央還是以前那個江央，只是她的性子完全變了。
這一切，顏瑪索都不關心，他的耳朵只聽進去一句，她江央有辦法讓他得到月尊白瑪。
是啊，得到月尊白瑪不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你有什麼辦法？”顏瑪索問。
江央笑了起來，“你彆着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自然會告訴你如何輕輕鬆鬆的就把月尊白瑪摟入懷裡。”
“什麼條件？”顏瑪索戒備的看着江央，這個女人再次出現，不管是眼神還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都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江央大笑兩聲，“顏醫者啊顏醫者，你果然還是性情中人。只是你對我的情，能有對月尊白瑪的情十分之一，我都心滿意足了。”
“直說吧，你要我做什麼。”顏瑪索沒有耐心和江央東扯西扯。
江央笑道：“至於具體是什麼條件，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你不告訴我條件是什麼，又要我先答應你，怎麼可能？”顏瑪索不悅。
江央笑道：“這個世上唯有我江央能夠讓你輕而易舉的得到月尊白瑪，其實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你對月尊白瑪的在乎已經超出了對自己生命的在乎。就憑着這點，我都堅信你會答應我的所有條件，哪怕我是讓你去死。”
顏瑪索冷笑一聲，不語，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既然江央是看準了再下手的，那他還有什麼說話和掙扎的餘地。對，爲了得到月尊白瑪，就是讓他去死，他都毫不畏懼。
江央見顏瑪索的眼神平和下去，便問道：“你可知道璃國？”
璃國？顏瑪索又何嘗不知，不就是曾經被梅索利用的那羣人的國度嗎？
璃國的那些殘餘勢力在梅索的蠱惑下，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最終被阿旺楠傑剿滅。只是，顏瑪索不知道此刻江央還提及這個國度做什麼。
江央看到顏瑪索的疑惑，便道：“如果你要得到月尊白瑪，就不得不依靠璃國。璃國現在被牟楠完全掌控，讓璃國的太后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國度被他人侵佔。”
璃國太后？莫非就是曾經給阿旺楠傑下幻藥的那個老太太。
江央道：“璃國太后就是被阿旺楠傑害死的那個老人，璃國的那些人除了她還活着，其他無一倖免。倒讓那個從女王谷來的牟楠小子撿了個大便宜，白白得了這麼個國家。”
顏瑪索心裡有些吃驚，當年阿旺楠傑趕牟楠走，就是要把興復璃國的重任交給牟楠。他本不看好這件事情，一個國家，豈是說復興就能復興的。沒想到這個牟楠倒是有些本事，果然沒有辜負阿旺楠傑的期望。
“你跟我到璃國，把璃國弄到手，到時候別說是月尊白瑪，就是全天下所有女人，你都可以弄到手。”江央邪魅的笑看着顏瑪索。
顏瑪索冷哼一聲，“話說得倒是容易，到時候就算牟楠不是璃國皇帝了，那璃國的皇帝也絕不是我顏瑪索。”
江央有些急迫的說道：“璃國太后可是璃國真正的皇族，我們只要好好利用太后這顆棋子完全可以把璃國的國璽從牟楠手中奪來。牟楠剛剛登基不久，龍椅還沒有坐穩，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
“得到璃國？”顏瑪索呢喃着，心裡也在疑惑，得到璃國就真的能夠得到月尊白瑪嗎？
江央從顏瑪索的眼神和麪色上看出了顏瑪索的疑惑，便道：“剛纔我也說過，一個男人如果能擁有全天下最大的權勢，別說是月尊白瑪，就是想要全天下的女人也都不是什麼難事。若一個男人什麼都沒有，他還談何擁有女人？”
顏瑪索看着江央，江央冷笑一聲，說道：“我也不怕告訴你，當日我之所以願意嫁給你顏瑪索，就是希望你能是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可是經歷了這麼多，我才明白，一個男人光會知冷知熱是不夠的。他得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能力從何而來？權勢！”
“權勢！”顏瑪索呢喃着。
“對，權勢！權勢不但讓男人着迷，更讓女人着迷。你想想，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能夠擁有月尊白瑪的愛。在你和阿旺楠傑之間，月尊白瑪當然要選擇阿旺楠傑了。可一旦你得到了璃國，成爲璃國的皇帝，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個國度，總比一個教派更穩定，到時候月尊白瑪看到你這般能耐，還能不心動？”江央煽風點火的說着。
顏瑪索遲疑了半晌，忽然搖頭，“不，這些東西對於普通女人而言行得通，可對於月尊白瑪而言，再多的金銀都只是身外之物，再大的權勢也只是身外之物。”
江央搖頭，“你並不瞭解女人。而且你和月尊白瑪之間的情況和普天之下別的男女之間的情況稍微有些差別。如果月尊祭司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就是擁有金山銀山，還有國璽在手，都無法打動她的心。可是，你自己也感覺得到，她對你可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她不喜歡你，又怎麼會救你？我可是聽說當年月尊白瑪救你的時候，那樣子很是狼狽。如果她對你毫無感覺，又怎麼會總是找藉口在你身邊轉悠？她是通神祭司，又是墨脫的醫尊，她懂的醫術難道比你少？還總是找着各種藉口接近你。這不是喜歡你的表現又是什麼？”
江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知道你和阿旺楠傑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顏瑪索搖頭。
江央道：“阿旺楠傑手上有權勢，呼喝一聲，千軍萬馬出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的身上可還揹負着家仇，如果你得到璃國，別說家仇能報。就是你想要做什麼，也沒有人攔得住你。”
“可那璃國太后能願意讓我來坐這個皇帝嗎？”顏瑪索遲疑了下，終究還是妥協在江央的這番話裡。
江央見顏瑪索已經被自己說動了，心裡不禁閃過一道欣喜，“你放心，那個老太婆已經行將就木了，她還能怎樣？我們不過是利用她是皇族人這個身份而已，到時候你江山得手，我們立即殺了她。再者，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璃國江山落到阿旺楠傑的手裡，牟楠不正是阿旺楠傑的嘍囉嗎？我們現在只缺一個男人來繼承璃國的江山偉業，這個人，我希望是你。”
顏瑪索沉吟半晌，擡頭，“好，我答應你們。”
江央大笑，“如此甚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吧。留在竺巴噶舉，可成不了璃國皇帝！”
格魯宮室裡已經亂成一片，儘管所有的人都不希望墨十泗娶月尊白瑪爲妻，也不想讓一個懷着別人孩子的女人做他們的教母。但月尊白瑪真逃出格魯了，還是讓格魯一片混亂。更讓格魯認識到自己防禦的不足。
“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這麼個大活人，竟然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先遺教母斥責着千戶們。
一旁的墨十泗面色鐵青，因爲月尊白瑪的離去他已經好幾日寢食難安了。
“教主，”一千戶對墨十泗說道：“只要您一聲令下，屬下立即帶了兄弟們去竺巴噶舉，把月尊教母生擒回來。讓屬下們也好戴罪立功！”
墨十泗沒有說話，他的雙眼死死的盯着跪在眼下的千戶們。半晌，墨十泗纔開口說道：“不用，這一次本尊不再小打小鬧了，既然我們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那就讓這場戰鬥來得猛烈一些。衆千戶聽令！”
“屬下在！”異口同聲，聲勢浩大。
墨十泗道：“三日後開戰竺巴噶舉，這一仗，只能勝，不言敗。戰場上，無論有多危急，進則賞，退則罰。若是有辱我格魯榮光，殺無赦！”
千戶們的血液都被墨十泗說得沸騰起來。
竺巴噶舉的宮室中，月尊白瑪正在和婢女們商議着小孩兒繡衣的花色。
“還是這件好看，這花色多漂亮啊。”一婢女讚歎道。
月尊白瑪笑着搖頭，“這太豔了，萬一是個男孩兒，豈不是就不能穿了。”
那婢女笑着說道：“月尊祭司有所不知，這花襖子，男孩兒女孩兒都能穿。把男孩兒當女孩兒養，好養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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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月尊白瑪笑道。
婢女們直點頭。
“央吉瑪，你們那兒有這樣的說法嗎？”月尊白瑪順勢問道。
央吉瑪卻沒有吱聲，月尊白瑪擡眼看向央吉瑪，發現央吉瑪還在走神。月尊白瑪不禁微微嘆息，這個傻姑娘，終究還是放不下那個男人。
月尊白瑪乾脆放下襖子，站起身來。
婢女們趕緊過來攙扶月尊白瑪，“月尊祭司可要小心些呢，小教主一天天長大了，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月尊白瑪小心的站起身，走到央吉瑪身旁，對央吉瑪說道：“走，你陪本座出去走走。本座在這大殿裡待久了也覺得悶得慌。”
央吉瑪近乎機械的攙扶着月尊白瑪往外走。
婢女們看到央吉瑪這麼不走心，趕緊上前，對月尊白瑪說道：“月尊祭司，還是讓奴婢們攙扶您吧。您肚子裡還有小教主，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月尊白瑪擺手，“不用，央吉瑪伺候本座這麼多日子了，不會出這些差錯的。是嗎？央吉瑪？”
月尊白瑪看向央吉瑪，央吉瑪這才從走神的狀態迴歸到現實。
央吉瑪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月尊祭司，還是讓其他姐妹們攙扶您吧，奴婢……”
“難道你不想陪本座去走走嗎？”月尊白瑪的話語裡帶着不容商量的語氣，央吉瑪沒辦法，只能收斂起走神的狀態，認真的攙扶着月尊白瑪。其他婢女還是不放心，趕緊跟隨在月尊白瑪身後。
月尊白瑪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侍衛們忙活着，腳步匆忙。
月尊白瑪疑惑，便問：“這是發生什麼事了？這些侍衛怎麼這麼匆忙？”
一旁的婢女回答道：“回月尊祭司，是格魯要向我們竺巴噶舉開戰了，教主擔心月尊祭司知道了對身子不好，所以就沒讓奴婢告訴月尊祭司。”
月尊白瑪點頭，“和格魯的這一仗遲早要來。”
月尊白瑪對不丹的歷史瞭解甚少，只知道阿旺楠傑會和格魯大戰兩次。
這或許就是第一次吧。
“何時開戰？”月尊白瑪問。
那婢女道：“明日開戰，只是格魯那邊並沒有選戰場。”
月尊白瑪在心裡覺得好笑，這古代的人們真有趣，打仗也要約定好時間地點。就像兩個拳擊手，約定好一切再動手。
只是這一次墨十泗沒有約定戰場，那便是利用格魯地形之變了。
月尊白瑪的心裡還是緊了一下。格魯的地形複雜堪稱歷史之奇，竺巴噶舉的將士都沒有在這種地方生活過，又怎麼能在這種地方打仗？
月尊白瑪正要去找阿旺楠傑時，就看到阿旺楠傑從大殿出來，和波瓦、井羅說着什麼。
月尊白瑪讓央吉瑪攙扶着自己，往阿旺楠傑那邊走去。
阿旺楠傑在不經意擡頭間看到了月尊白瑪，趕緊讓井羅和波瓦退下。
阿旺楠傑往月尊白瑪這邊走來。
“你怎麼出來了？這裡風大，快回屋歇着吧。”阿旺楠傑關切的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淺笑，“整天都在屋子裡待着，太悶了。我就想出來走走，明日開戰在即，你都做好準備了嗎？”提及戰爭，月尊白瑪還是有些擔心。
她明明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可還是擔心。
阿旺楠傑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月尊白瑪點頭。
一旁的婢女趕緊跪在地上，說道：“請教主恕罪。”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們，“你們起來吧。”
“謝……教主。”婢女們恭敬的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不敢去看阿旺楠傑。
116：幾家歡喜
“你有什麼打算？”月尊白瑪問阿旺楠傑。阿旺楠傑笑道：“你現在可是我們竺巴噶舉優先保護的人，你的任務就是給本尊生下這個小傢伙。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擔心了。”
月尊白瑪道：“格魯地形複雜，你們一定要多加註意。”
阿旺楠傑點頭，“經過幾次出入格魯，我已經對格魯的地形相當瞭解了。波瓦又是格魯的人，所以我們計劃還算周全。”
“但願如此。”月尊白瑪道，眉眼之間還是帶着淡淡的愁思，這戰爭什麼時候纔會真正結束？殺敵一萬，自損三千，不管是何種性質的戰爭，都會有流血和犧牲。
這都是月尊白瑪不想看到的。
“好了，”阿旺楠傑小心的推着月尊白瑪的肩膀往大殿內走，“你就安心的給本尊生孩子吧。你這個任務可不比上戰場輕鬆呢。”
“說什麼呢。”月尊白瑪面色含羞。
婢女們看到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恩愛的樣子，都不禁笑了起來。
聽到婢女們的笑聲，月尊白瑪更加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歷史上，阿旺楠傑領戰格魯一派，大勝。
事實上也是如此，阿旺楠傑所帶領的竺巴噶舉教徒打贏了這一仗。
只是，歷史上忘了說，這一仗太過慘烈。阿旺楠傑是贏了，但損兵無數，元氣大傷。
阿旺楠傑扶着肩膀處的箭傷回到竺巴噶舉，並沒有往自己的大殿走去，而是徑直去了醫者們所在的藥坊。醫者們一看到侍衛們攙扶來的阿旺楠傑，頓時面色大驚，趕緊上前攙扶過阿旺楠傑。
“快，拿藥來。”醫者們迅速的拿藥取藥。
“教主，我們要先把這有毒的箭頭取出來才行，很疼的，您稍微忍耐一下。”醫者們面色緊張，若不是阿旺楠傑的傷口必須馬上治療，他們根本就不敢看傷口一眼。
阿旺楠傑點頭。
醫者們遲疑了下，“教主，很疼的……要不還是……”
“來。”阿旺楠傑堅決的說道。
醫者們只好奉命行事，拿過尖刀爲阿旺楠傑取箭頭。
阿旺楠傑咬着牙齒，並不是他不怕痛，而是他明白自己是個男人，還不不至於被這點疼痛嚇到。
不久，阿旺楠傑體內的箭頭被醫者們順利的取出來了。可血淋淋的箭頭被取出後，阿旺楠傑的傷口止不住的流血。這讓醫者們很是緊張，趕緊拿來繃帶給阿旺楠傑紮上。
阿旺楠傑忍着疼痛，對醫者們說道：“這件事情不許對任何人提及，尤其是月尊祭司，如果你們做不到……”
“會如何？”一個桀驁的聲音忽然響起。
“月尊祭司。”醫者們趕緊跪地行禮。
月尊白瑪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凸顯，現在的她行走起來也沒有以前那麼順暢。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後，心裡先是一緊，緊接着收斂了臉上的緊張神色，做出輕鬆的模樣，“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宮殿中好生休息嗎？”
月尊白瑪走到阿旺楠傑跟前，沒有回到阿旺楠傑的話，而是蹙眉的看向阿旺楠傑的箭傷處。
“怎麼？還打算把這件事情對我隱瞞過去？”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的箭傷心疼不已。
這箭有毒，好在只是普通的毒藥，已經讓戰地醫者們控制住了。不然阿旺楠傑上半身就要廢了。
阿旺楠傑伸出較爲靈活的那隻一手爲月尊白瑪撫平眉頭，“你看看你，怎麼皺成這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讓醫者們隱瞞你，只是不想你爲這點小事擔心。你身上的任務可重着呢。”
阿旺楠傑打趣一般的說。
月尊白瑪白了阿旺楠傑一眼，“什麼時候你學會這麼貧嘴了？傷口到底怎麼樣？”
月尊白瑪一面問，一面認真看。
雖然繃帶已經把阿旺楠傑的傷口矇住了，但月尊白瑪還是能隱約看到那傷口的猙獰樣。
醫者們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向月尊白瑪稟報。阿旺楠傑故作輕鬆的拉了月尊白瑪到自己懷裡，“沒事，這不過是一點輕傷而已，還不能把本尊怎麼樣。好了，我好不容易纔從戰場上回來，你不是打算先教訓本尊一頓吧？”
“有何不可？”月尊白瑪故作很兇的樣子。
阿旺楠傑淺笑一聲，“那當然不可了，本尊可是你的夫君，哪能這麼對夫君的？”
說着，阿旺楠傑就要摟過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用手去擋，可當月尊白瑪的手還沒有碰到阿旺楠傑的手臂時，阿旺楠傑便因爲手臂拉扯弧度太大，而陣陣疼痛。
阿旺楠傑忍着，但額頭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月尊白瑪感覺到阿旺楠傑的異樣，轉過頭看向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立即收斂了疼的模樣，輕鬆的看着月尊白瑪笑。
可阿旺楠傑額頭上的汗珠沒有逃脫過月尊白瑪的雙眼，月尊白瑪趕緊從阿旺楠傑的懷裡逃開，用手小心翼翼的捧了阿旺楠傑的手，讓醫者們遞過一條白色的繃帶。
“爲何還要包紮？”阿旺楠傑不懂，其他醫者們也看得迷糊。
月尊白瑪無奈而帶着責備的語氣說道：“你呀，自己的手骨折了都不知道。”
骨折？
阿旺楠傑和醫者們一樣疑惑。
醫者們趕緊跪在地上，懇求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降罪。
月尊白瑪揮手，讓他們起來。
“算了，剛纔你們行事匆忙沒有覺察到也是正常的，再加上你們只在顏瑪索那兒學會了解毒和醫治普通外傷，對傷筋動骨這方面的傷口研究不深。”說話間，月尊白瑪已經雙手把在了阿旺楠傑的手臂上。
阿旺楠傑不知道月尊白瑪要做什麼。
“你不會謀殺親夫吧？”阿旺楠傑想要幽默一下，可看到月尊白瑪認真的神色他卻輕鬆不起來，月尊白瑪是要索性斷了他的手臂嗎？
月尊白瑪使勁一鬆力，再一用力，只聽見嘎吱一聲骨頭的響聲，阿旺楠傑悶哼起來。
“怎麼樣？很刺激吧？”月尊白瑪含笑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面色上全是汗珠。
“你好狠啊，這樣對待親夫，等兒子出來，我第一時間告狀。”阿旺楠傑做出頑皮的樣子。
阿旺楠傑雖然看似頑皮，但面色依然不輕鬆。
月尊白瑪看了阿旺楠傑一眼，“好了，你的手臂根本沒什麼事了，我已經爲你接好骨頭了。別再演戲了好嗎？阿旺教主！”
阿旺楠傑嘿嘿笑了起來，直起身板。又輕輕動了一下手臂，手臂果然沒有剛纔那麼痛了。
一旁的醫者們看得很是心驚，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醫治骨折的方法這麼簡單，又這麼見效。因此，醫者們齊齊跪在地上，請求月尊白瑪把醫治骨傷的方法教給他們。
月尊白瑪對跪在地上的醫者們說道：“你們起來吧，這方法也不是我想出來的，中原那邊有很多醫者們都會這樣的方法。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把接骨的方法教給你們的。我也是最近才掌握好接骨的力度和方法的。”
“謝月尊祭司。”醫者們站起身來。
阿旺楠傑對醫者們說道：“你們其中既有醫術稍微高明，能夠堪當重任的人。也有渾水摸魚，想要濫竽充數的人。本尊早就想把你們當中那些渾水摸魚的人和醫術高明的人篩選出來。對渾水摸魚的人，本尊一定重罰。對醫術精湛，虛心好學的賢者，本尊重賞。”
阿旺楠傑的話纔剛剛落腳，醫者們便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阿旺楠傑又說道：“不如等月尊祭司有空了，讓她選出一干醫尊來。”
阿旺楠傑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點頭，“那就明日吧，反正本座整日也沒什麼正事可做。”
月尊白瑪看到醫者們緊張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同時也感到選拔醫尊的必要。必須要賞罰分明，才能刺激這些醫者們，讓他們學出真正的本事來。
月尊白瑪又道：“這世上醫術並非我們能夠學完的，但知道得越多，學得越多越好。學得越多，不代表學得精湛。我們要的是醫術能經得起考驗的醫尊。”
“屬下明白。”醫者們有的很期待選拔快點到來，有的則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月尊白瑪說完，攙扶過阿旺楠傑上一旁的轎子。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坐進了華麗的轎子後，阿旺楠傑一把摟過月尊白瑪想要一親月尊白瑪的芳澤。月尊白瑪用手掌輕輕撩開阿旺楠傑的脣，“好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成什麼樣了。”
月尊白瑪的嬌嗔並沒有讓阿旺楠傑放棄，相反，他更想親親自己身邊的人兒。
阿旺楠傑得逞後，不禁得意的浮出了笑容，“不管本尊成了什麼樣子，都是你的夫君，你賴不掉的。”
月尊白瑪忽然心憂起來，“這一次你雖然沒有讓下人們告訴我戰況如何，但我從回來的將士們的表情上看出來了，這一次我們的損失也十分慘重。”
阿旺楠傑的手輕輕放在月尊白瑪的手上，這一放，讓他的傷口崩開了一點，撕心裂肺的疼。
月尊白瑪趕緊扶住阿旺楠傑，“你不要命了？”
阿旺楠傑卻趁勢牢牢拉住月尊白瑪的手，月尊白瑪生怕阿旺楠傑再次崩到傷口，便不敢再掙扎，任由阿旺楠傑握住她的手。
阿旺楠傑深情的看着月尊白瑪，“爲了你，就算搭上我整條性命都在所不惜。”
月尊白瑪受不了阿旺楠傑這樣肉麻，“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再不相信你都不知道你還會說出怎樣肉麻的話，真是怕了你了。”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輕鬆的談笑着，可格魯那邊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墨十泗站在桃花塢看了足足一上午，侍衛們遠遠的站在一邊，不敢上前打擾了墨十泗，也不敢離開墨十泗半步。他們生怕離開了，墨十泗便做出什麼傻事來。
並不是墨十泗脆弱，而是這個男人骨子裡太好強。
而這一次，阿旺楠傑徹底打擊了墨十泗好強的性子。
格魯侍衛們看到先遺教母過來，趕緊跪地行禮。先遺教母伸手製止，讓侍衛們安靜。侍衛們行禮後便站起身來，不敢出聲。
先遺教母看到墨十泗孤單的背影，心裡一陣陣攪疼。
這個傻孩子，不過是一場敗仗而已，何苦這麼心痛。
“十泗——”先遺教母本以爲墨十泗再站一會兒就會離去，可她等了他兩個時辰，他都沒有一點想要離開的念頭，因此先遺教母不得不上前喚他一聲。
墨十泗並沒有聽到先遺教母的話，他眉頭緊蹙，一張英俊的面容徹底被陰鬱佈滿。
先遺教母怎麼捨得自己的兒子這麼憂鬱，“孩子，不過是一場戰鬥而已。輸了就輸了，不礙事的。我們格魯還在，以後還能再贏回來的。”
先遺教母小心的安慰着墨十泗。
墨十泗這才意識到先遺教母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的身旁，趕緊轉過身來。
當墨十泗看到先遺教母爲了他而愁容滿面的時候，心不禁狠狠疼起來，“母咗，孩兒沒事。孩兒只是想在這裡站一會兒。”
先遺教母點頭，“桃花塢被你收拾得很妥當，很適合人住。只是這樣的美景，母咗是沒有機會入住了。”
先遺教母打趣的說道，想要讓氣氛緩和一些。
墨十泗面色也含起一絲笑，強憋出來的笑。
“母咗想要來這桃花塢隨時都可以的。”墨十泗輕語。
先遺教母搖頭。“我的孩子我這個做母咗的又怎麼不瞭解，你呀，肯定是把這麼好的地方給別人預備着的。母咗也相信，普天之下那麼多好姑娘，一定有某一個好姑娘配在這裡住的。”
先遺教母知道，墨十泗放不開這場戰爭的結果，也放不開曾經在這桃花塢住過的女人。
她這個做母咗的必須打開他的心結。
墨十泗收回目光，看向母咗，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先遺教母不禁微微嘆息一聲，墨十泗的心事太重，讓她如何放心？
“十泗，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要對母咗說，母咗很樂意聽。這麼多年，你一直忙着各種事，都很少和母咗坐到一起聊聊了。來，今天我們娘倆就到母咗的宮室裡，好好喝一杯酒，好好聊一聊。”
墨十泗卻搖頭，“母咗，孩子打算不離開這裡了。”
“什麼意思？”先遺教母蹙眉。
“十泗，你是格魯的教主，你不離開這裡又怎麼帶着格魯……你……”先遺教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再說下去。
墨十泗看到母咗難過的樣子，說道：“母咗不必爲孩兒擔心，孩兒已經看破了人生。”
“你說什麼看破？”先遺教母激動起來，話語裡帶着憤怒，“不過是一場敗仗而已，你都承受額不了嗎？你是格魯的教主，你應當承擔起這些責任！”
墨十泗冷靜的看着先遺教母，對先遺教母說道：“孩兒並非一時間頭腦發熱才這麼說，我已經想了很久。我在想，我墨十泗來到紅塵一遭到底是爲了什麼。戎馬一生？不是，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場美麗的邂逅，一場動人心魄的遇見，然後和那人相親……相愛。”
桃花落，微風陣陣，墨十泗的話如同詩一般化開。
卻又如同劍一般在先遺教母的心口上划着。
墨十泗繼續道：“我不想打仗，不想要生靈塗炭，不想做什麼教主。更不想成爲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那個尊者。我只想過我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那你想要怎樣的生活？”先遺教母的話帶着憤怒，更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讓墨十泗走向末路。
墨十泗遲疑了下，說道：“可是，我想要的生活已經再也不可能被我找到了，這片桃花林真好，今年的桃花也開得特別旺。”
先遺教母雙手拉過墨十泗的手，“孩子，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母咗都可以給你找到。你相信母咗，哪怕你想要月尊白瑪那樣的女人，母咗也能爲你找到。”
先遺教母近乎發狠的說道。
墨十泗輕輕搖頭，“像有何用？不是她，我不要。是她，我也不想要。或許愛，便是看着她好就足以。”
先遺教母的眼眶噙滿了淚水，“十泗，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嗎？你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女人這麼低迷？你怎麼可以？”
先遺教母越說越傷心，落下淚來。
墨十泗看着傷心落淚的母咗，心狠狠的疼了起來，他伸手爲先遺教母失去淚水，“母咗，不哭。是十泗不孝。若是有來生，孩兒再來孝順你。不，若是有來生，孩兒還是不要做母咗的孩子，不要讓母咗爲孩兒傷心。”
墨十泗的話，就像一記記悶錘，狠狠的錘在先遺教母的胸口。
“十泗！你是格魯的教主，是格魯的領頭人，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還這麼年輕，你還要帶着格魯走向明天的。十泗！只要母咗活着，母咗就決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先遺教母心裡發狠，一雙手死死的捏着墨十泗的手腕。
117：陰陽相隔
“母咗，您先不要激動，您聽孩兒說。”墨十泗道。
先遺教母卻激動的打斷了墨十泗的話，“我是你的母咗，你說出這些話來，你讓母咗如何不激動？母咗生育了你，格魯的教徒們看着你長大，我們都希望你能承擔起整個格魯重任。而不是爲了一個女人，就說出這些嚇母咗的話來。”
先遺教母又道：“母咗一直都盼望着能看着你當上格魯的教主，我也相信我的孩子能成爲一個真正的有擔當的教主，能夠給格魯帶來曙光。十泗，母咗決不允許你說這些話，知道嗎？”
墨十泗無奈的搖頭，“母咗，格魯有您，足以。您雖然身爲女兒身，可不論是論智謀，還是論胸襟，您都不比任何男兒差。母咗，孩兒相信，您一定可以用實際行動告訴全天下的人，女兒也能在天下風雲叱吒。”
說着，墨十泗已經拔出了腰間佩戴的長劍。
先遺教母見狀，心裡狠狠的痛了一下，她說了這麼多，這個傻孩子卻還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十泗！你要做什麼？”先遺教母怒斥。
站在遠處的侍衛們看不真切這邊的情況，可他們還是看到了墨十泗把長劍比向自己的脖頸處，不禁大吃一驚。
“怎麼會這樣？”侍衛們心驚不已，趕緊往這邊走來。
“十泗！”先遺教母痛哭失聲，“難道母咗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母咗的嗎？”
“母咗……”墨十泗心裡的痛苦又有幾人能理解，他本以爲這一場戰役能夠讓他贏回一個男人的尊嚴，卻不想掙扎不休，卻還是這麼一個結果，讓他如何面對？
他喜歡月尊白瑪，他想要月尊白瑪。可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愛，不需要他的一切。
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看破紅塵，無疑是看破了自己繼續生活在這世上還有沒有意思。
墨十泗跪地，向先遺教母叩頭三下。
“孩兒不孝，請母咗……恕罪！”
墨十泗叩完頭，站起身來，環顧了一眼四周。
桃花爛漫，正是一個好去處。
“母咗，保重……”墨十泗揮劍。
先遺教母狠狠的上前握住墨十泗手中的長劍，長劍劍刃正面對着先遺教母的手心。長劍劃破了先遺教母的皮膚，溢出鮮紅的血來。
“母咗，放開！孩兒不孝，就讓孩兒先行一步吧。”墨十泗說道。
先遺教母並不放手，那長劍下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墨十泗離開？說什麼她也不會放手的。
“格魯可以沒有任何人，可偏偏就是不能沒有你！十泗，你把劍放下！”先遺教母衝着墨十泗吼道。
墨十泗的眼眶裡也是噙滿了淚水，他心裡的苦沒有人可以明白，也沒有人會明白他爲什麼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母咗，格魯還有您。您雖是女兒身，可您卻樣樣不輸給男兒，孩兒知道，格魯在母咗的手上比在孩兒的手上更好。”
墨十泗的手微微用力，可長劍也侵入他母咗的手掌中更深。這讓墨十泗不知所措起來。
這時，侍衛們已經衝了過來。
“教主！”他們雖然知道這場戰事對格魯對墨十泗都極其重要，卻沒有想到他們的教主竟然會因此而看破紅塵。
教主！侍衛們喊着他，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墨十泗看了一眼跟來的侍衛，還有自己的貼身侍衛，“你們替我好好照顧母咗。”
“母咗！”墨十泗驚訝的瞪大了眼。
在墨十泗還在跟侍衛們說話時，先遺教母瞬間放開墨十泗手上的長劍，轉而抽出墨十泗貼身侍衛身上的長劍。自刎而去。
“先遺教母！”侍衛們心裡一驚。
墨十泗扔下還沾有母咗血跡的長劍，趕緊抱起先遺教母。
先遺教母看着十泗，臉上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緊張，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好兒子好好的活下去。
“十泗……這樣，你就不能走了吧？”先遺教母含笑的說着。
墨十泗低着頭，垂淚悲痛，。
“母咗！母咗，您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墨十泗呢喃一般說着，同時擡起頭來，衝着侍衛們吼道：“傳醫尊！傳醫尊！”
先遺教母卻擺手，“十泗，不用了，母咗知道自己沒時日了，母咗只想好好的和你說兩句話。十泗，帶着格魯好好走下去吧。格魯這個教派凝聚了我們祖祖輩輩的心血，母咗不忍心看着它就這樣沒了。十泗，您一定要答應母咗。”
先遺教母的話越來越微弱，直到模糊。
“答應……母咗……”先遺教母的面色雪白，眼神也不再有神采。
一旁的侍衛們跪在地上，眼睛裡都流出了淚花。
墨十泗點頭，“好，母咗，孩兒答應你。母咗，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先遺教母再次笑了起來，“十泗，把阿旺楠傑母咗的棺木還給竺巴噶舉吧，是……是我們對不住他們一家。十泗，記住，竺巴噶舉若不能除，便結下盟誓，永不相範。你帶着格魯，好好跟着佛……跟着佛……”
先遺教母腦袋一偏，整個人如同空掉。
“母咗！”
墨十泗嘶吼起來，他的眼淚嘩啦啦的掉落下來。
“母咗！啊！”肝腸寸斷的嘶吼讓一旁的侍衛們聽了都淚落不止。
落英繽紛，那些桃花瓣飄落下來，落在先遺教母的身上。落在先遺教母還含着笑意的臉上。墨十泗怎麼也不敢相信，擁有這樣一張含笑的臉的母咗，竟然和他陰陽相隔了。
整個格魯都回蕩着墨十泗的嘶吼……
過了許久，侍衛們的腿都跪麻了，渾身也沒了知覺。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才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墨十泗的身旁。
“教主，先遺教母已經去了，您……節哀……”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墨十泗半晌纔回過身來，母咗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腦海裡迴響。
母咗！
還記得小時候，墨十泗被阿爸拉打成重傷，母咗含淚爲他擦了一夜的藥。還記得，他高燒七日不退，母咗叩首七日拜佛祈福，待墨十泗身子好了，母咗的額頭也磕破了。還記得，她謝絕各國使者威逼利誘，堅決不刺繡，只爲他墨十泗繡一件華裳……
以往的一幕一幕，都浮現在墨十泗的面前。
“母咗，您難道要用生命來教會孩兒珍惜嗎？”墨十泗捧起母咗已經冷卻的臉頰，再次痛哭失聲。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攙扶起墨十泗，墨十泗沉着身子，讓他不能搬動。貼身侍衛趕緊示意一旁的侍衛們過來幫忙，幾人一起攙扶着墨十泗起來，又趕緊喚來婢女、侍衛處理後事。
七日之後，先遺教母的後事終於辦完。可墨十泗的心傷卻沒有減輕。他怎麼也不能忘記曾經和母咗在一起的所有時光。
墨十泗推開先遺教母的房間，房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好像母咗還在房間裡熱情而欣喜的招呼他趕緊到屋裡坐一坐一樣。
恍惚間，墨十泗似乎看到母咗正在小七的攙扶下往他這邊走來。
“母咗……”墨十泗欣喜的上前。
“教主！”是小七的聲音。
小七的確站在墨十泗的前面，可小七的身旁已經沒有了他的母咗。墨十泗失魂落魄的望向四周，可還是沒有看到先遺教母的身影。
小七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墨十泗，冷然道：“雖然先遺教母的離開和你脫不了干係，但我也不能怎麼着你。加上，若先遺教母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我來找你麻煩。當日我聽聞先遺教母離世的消息後，刺了你兩劍，你命大，還活着。從此你也不再欠先遺教母的了，我的心裡也平衡了。你好自爲之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按着先遺教母的話去做，帶着格魯走向更美好的明天，而不是學先遺教主濫殺無辜、急功近利。”
小七把話說完了，墨十泗纔看到小七手上提着一個大包袱。
“你要走？”墨十泗問。
小七嘆息一聲，“我不走還能怎樣？我的‘母咗’已經死了，我在這世上也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待在哪兒還不是一樣？不如雲遊四方，或許還能成就一番霸業。”
小七帶着自嘲的語氣說。
墨十泗拉住小七的包袱，“留下吧，母咗把你當親生兒子，我也早已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兄弟。”
小七搬開墨十泗的手，“我已經想好了，教主不用留我。您只要能帶着格魯好好的走下去，也算是告慰先遺教母的在天之靈了。”
說罷，小七離開。
小七離開了，整個房間就只剩下墨十泗一人。
墨十泗擡眼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裡倍感落寞。
過了不知多久，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走進屋裡。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走到墨十泗的身後，墨十泗沒有轉身，目光依然看着牆上畫師爲先遺教母畫的像。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說道：“所有的千戶們都請教主到議事大殿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對教主說。”
墨十泗遲疑了下才收回目光。
“我們走吧。”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憔悴的樣子，心裡很是不忍。
墨十泗來到議事大殿，他已經完全收斂起了先前的悲傷。墨十泗掃了一眼站在議事大殿的千戶們，這些千戶，若不是爲了大事，定然是不會這麼齊心的站在這裡的。
墨十泗走到正位上，他並沒有忙着坐下。而是繼續打量着這些站在議事大殿中央的千戶們。
墨十泗注意到，所有的千戶們都來了。但他們所站的位置讓墨十泗有些看不明白。這些千戶中不乏先遺教主培養的勢力，而這些勢力有的還沒有來得及被墨十泗剷除，有的則一心想要跟隨墨十泗，並無二心。
可是，凡是冥頑不靈的那些先遺教主培養的千戶們，十泗追隨先遺教主的那些千戶們，都被忠心墨十泗的千戶們圍在中央。
忠心墨十泗的人，眼神都有些警戒，似乎他們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那些忠心先遺教主的侍衛們，則是一臉的茫然，他們不知道這些人忽然把他們找到議事大殿來有什麼事。
墨十泗坐下，衆人行禮。
“起身！今日你們主動讓本尊來議事大殿，到底所謂何事？”墨十泗一臉的冷。
這時，忠心先遺教主的人不耐煩的吼了起來，“是啊！到底爲了什麼破事！有什麼不能先告訴我們的，偏偏要等教主來。現在教主倒是來了，你們有誰站出來說啊，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墨十泗含笑看了一眼被圍在最中央的這位千戶。
而忠心墨十泗的那些千戶們，也看向那位千戶。
“快點！我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消耗。”
“就是，可別耽擱了我們的大事。”
……
那些忠心先遺教主的人還真是齊心，一個人出來嚷嚷，其他人便都跟着出來嚷嚷。
墨十泗冷眼看着這一切，“好了，不要吵了。若是本尊讓你們到議事大殿來聚一聚，你們是不是也這樣吵吵？”
“屬下不敢。”忠心先遺教主的一位千戶橫着說道。
墨十泗點頭，“好一個不敢。本尊可不管你敢不敢，今日你已經吵了，讓本尊不悅了，說吧，如何責罰。”
“這……教主，先遺教主可沒有定下這規矩……”
“本尊沒有問你。”墨十泗冷然打斷他的話，讓那千戶頓時感覺臉上掛不住。可是即便他心裡對墨十泗再有什麼不滿，也要礙於他是教主的身份，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站在大殿旁邊的典範司儀說道：“冒犯教主，罪當賜白麪官。”
白麪官，一種還算乾淨的刑罰。讓人躺在木板上，以不透氣而柔性好的白紙一層一層的沾了水敷在罪人的面上。被蒙面的罪人因爲無法呼吸，而慢慢走向死亡。
司儀的話剛落腳，剛纔頂撞墨十泗的那名千戶便跪在了地上，“教主，請教主恕罪。屬下只是擔心教主身子不適，一些人不知道疼惜教主的身子，讓教主冒着寒冷來議事大殿，可又不說到底是爲什麼。”
話忽然之間就變得好聽多了，看來跟隨那個魔頭教主的千戶們，還真需要好好的休整休整。
“好了，本尊不想再聽許多廢話。拖下去，該怎麼罰就怎麼罰。我格魯可不是一個沒有禮法的地方。”說罷輕輕揮手，“教主！教主！”那千戶嘶吼起來。
其他跟隨先遺教主的千戶們也都趕緊跪在地上，懇求墨十泗能夠饒恕那位頂撞了墨十泗的千戶。
“教主，我們都是希望教主好，希望格魯好，還望教主明察。”
“教主，您這麼做，只能讓更多的格魯侍衛寒心啊教主。”
墨十泗嘴角含着一抹嘲諷，寒心？讓已經死去的先遺教主寒心嗎？若真是如此，他墨十泗剛好大快人心呢！
“拖下去！”墨十泗用不容商量的語氣下命令。
那千戶被拖了下去，整個議事大殿安靜下來。
不，準確的說是死寂。
“好了，現在可以說今日之事是爲何事了嗎？”墨十泗看向站在外圍的千戶們。
站在外圍的千戶們立即跪地行禮，而站在中央的，跟隨先遺教主的這些桀驁不馴的千戶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臉茫然的看着四周這些跪地的千戶們。
“教主，今日我們兄弟們來，就是想要告訴教主，我們願誓死追隨教主，以讓格魯走向更光明的道路，以此告慰先遺教母的在天之靈。”領頭的千戶說道。
站在大殿中央的那些千戶們這才趕緊跪在地上。
墨十泗冷哼一聲，“你們的意思是，之前都不是真心誠意跟着本尊的？”
千戶們被墨十泗這句話給噎住了。
“教主……我們……”千戶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墨十泗。
墨十泗卻笑了起來，“好了，你們說吧，你們有什麼打算。”
領頭的千戶對墨十泗說道：“教主，我們兄弟幾個已經商量了一陣，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所以特來請示教主。”
墨十泗看着他們，靜等他們的後文。
那千戶說道：“我們格魯想要攘擴外方勢力，就必須先安定內部。而安定內部便要讓那些不願意爲格魯未來着想，不願意跟隨教主的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墨十泗笑了起來，好一個攘外必先安內，這是他墨十泗一直想要做的，奈何次次都因爲竺巴噶舉這邊的事情而耽擱下來。
這些忠心他的千戶們倒是很會爲他着想。
墨十泗點頭，“你們的意思本尊明白，本尊也正有此意。”
墨十泗說着，按動手上的機關，議事大殿的牆壁頓時翻轉，露出藏有刀劍的一面。站在外圍的千戶們立即上前握住長劍，飛身刺向站在議事大殿中央的那些千戶們。
站在議事大殿中央的那些千戶們，都還在揣摩墨十泗的話是什麼意思時，便看到站在外圍的千戶們手拿長劍刺向自己。
他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一個狠毒的計策，先遺教主曾經在這議事大殿殺了格魯原先的那些千戶們，而今，血債血償。一切都又回到了曾經，只是被殺的人換了。
118：別無選擇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站在大殿中央的那些永遠無法臣服墨十泗的那些千戶們，永遠的辭別了這個世界。他們或倒在血泊裡，或掙扎着要往門外走，卻發現大門已經關閉，畏懼的看向一旁的千戶，懇求他放過他一命。那千戶手起刀落，又是一道飛天血痕。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墨十泗看着這個結果，很滿意。
墨十泗揮手，所有還活着的千戶們都後退兩步。墨十泗按動椅子上的按鈕，頓時地板抽離，那些被殺了的千戶便墜入了大殿之下。
河獸嘶鳴，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河獸的飢餓，和它們嗅到血腥的興奮。
墨十泗關掉地板。地板上唯有一道道血痕還在顯示着之前的慘烈，如同一道難以泯滅的印記。墨十泗看向站在大殿裡的千戶們，千戶們立即會意，整齊的轉身，把手上的長劍放回到牆壁格子上。墨十泗再次按動椅子上的一個按鈕，牆壁翻轉，千戶們又成了沒有武器的人了。
“從此以後，本尊會把這面牆換掉。不管什麼情況下，你們都不可能再在議事大殿拿到兵器。”墨十泗幽幽冷聲。
所有千戶整齊的跪在地上行禮，“屬下誓死保護教主！誓死保護格魯！”
千戶們的聲音震耳欲聾。
墨十泗點頭，“好，你們跟着本尊，好好的幹出一番偉業。本尊還是那句話，進則賞，退則罰！”
“吼～吼～”
千戶們激動的齊聲歡呼。
江央蒙着面紗，出了竺巴噶舉，在竺巴噶舉的侍衛圈外和璃國太后相見。
“情況怎麼樣？顏瑪索有沒有同意我們的條件？”璃國太后似乎很着急，她的確迫切的想要從牟楠的手裡奪回璃國。
江央攙扶過瘸了一隻腿的璃國太后，“你放心，我江央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當然能勸動顏瑪索了。剛好他也想要娶到竺巴噶舉這個禍水美人。”
“你說的是月尊白瑪？”璃國太后問。
江央道：“除了她這個禍水，還能有誰？”
“只要顏瑪索答應我們的條件就好，那我們明日就快些到璃國去吧。璃國江山一日不回到我璃國皇族的手上，我就一日寢室難安。”璃國太后迫不及待的說道。
江央和這璃國太后都不知道，已經有無數雙眼睛在暗地裡已經盯住了她們。
“教主，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把她們抓起來，再審？”已經升爲小隊長的倉央牙問。
接着倉央牙又解釋說道：“若不是屬下已經確定了那女子便是逃脫刑罰的江央，屬下也不會叨擾教主。這個女子死而復生，現在又來到竺巴噶舉和顏瑪索一起商議，現在又和這馬幫殘餘勢力在一起。恐怕有陰謀。”
阿旺楠傑的雙眼如同鷹的銳眼，他緊緊的盯着江央和那老者的一言一行，半晌才說道：“我們現在暫時還不知道她們有什麼目的，此刻把她們抓起來也不過是翻一翻陳年舊賬而已，並不能解開這背後的秘密。我們還是先觀察，本尊倒要看看，這兩個死而復生的人到底要折騰出個什麼樣子！”
阿旺楠傑說罷，轉身離開。
倉央牙則派人小心謹慎的觀察着江央和璃國太后的行蹤。
夜晚，煙火絢爛，漫天的絢爛都是爲了慶祝阿旺楠傑勝利歸來。站在山尖上的顏瑪索，看到宮室之下的竺巴噶舉。他深刻的明白，這些絢爛都和他無關，這些開心的笑容都和他無關，還有那動人的舞蹈、歌調都和他無關……
什麼都和他無關……
或許江央說得對，等他成爲這世上最有權勢的一類人時，這些東西都會改變了。他不再是沒有能力的一個醫者，他不再是阿旺楠傑手下一名小工小將。
顏瑪索咬緊牙，手狠狠的捏成一團。
江央站在顏瑪索身後，和顏瑪索的心境相反，江央倒希望那些煙火能綻放得更絢爛一些。這些美麗動人的煙花越是絢爛，顏瑪索心裡的恨就越深，而顏瑪索也更會心甘情願的做她的棋子。
“真是遺憾，你都已經走了，他們卻好像根本沒有發現，還是陶醉在慶祝當中。我說顏瑪索，你我二人也真是天涯淪落人，無論生死都沒有一個人惦念。”江央不禁嘆息。
顏瑪索半回頭，“你和我不一樣，我也不想和你說什麼。”
顏瑪索打斷了江央的話，江央受了憋屈，心裡不悅，但也不想和這個棋子計較太多，畢竟他是要爲她江央製造價值和利益的。
“可以走了嗎？”江央儘量壓制着心裡的不悅，但還是掩飾不住。
顏瑪索徑直轉身離開。
留下身後絢爛的煙火。
江央跟在顏瑪索身後，她看着顏瑪索的背影，不過才幾月功夫而已，顏瑪索和她江央都已經變了。他們還會變，會變成怎樣？
江央笑了……
還能變成怎樣？權傾朝野，成爲璃國史上第一個女王。
對，她做着一切，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成爲女王。
到那時，看還有誰敢不正眼看她一眼？還有誰敢忽視她的一切？
顏瑪索的步子很快，江央跟得有些吃力。
“這麼急做什麼？”江央實在有些走不動了，不禁埋怨起來。
顏瑪索還是急速的往前走着，並沒有功夫的他，行走起來的速度卻並不比一個有武功的人慢。
顏瑪索冷言：“你不是希望我們能快點到璃國嗎？我行走快了，你怎麼反而有意見。”
顏瑪索這麼說，江央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到璃國，做皇帝的可是你顏瑪索，不是我江央。如果是我江央，我絕對不吭一聲。”
顏瑪索冷哼一聲，他知道江央有利可圖纔會找上他。
江央見顏瑪索的神色，心裡的火氣一下子躥了起來，“顏瑪索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以前那個江央，如果你覺得本姑娘好欺負的話，那你就想錯了。”
顏瑪索停住了腳步，江央站到顏瑪索的眼前，讓顏瑪索無法迴避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江央一定要顏瑪索明白，在這場這場陰謀詭計裡，她江央纔是掌控全局的人。他顏瑪索不過是個棋子！棋子而已！
顏瑪索的目光迎上江央的目光，“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選嗎？”
一個棋子也要有足夠的慾望才能夠甘心擔當一顆棋子，並不是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就能夠擔當的。
江央悶哼一聲，“這世上沒有錢和權辦不到的事，顏瑪索，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也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曾經你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在月尊白瑪心裡的位置，才導致了今日的敗局。現在，你還想繼續犯這個錯誤嗎？的確，你是一個很好的人選，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搞垮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但我同樣可以找別人來做，或許並不會比你做得差。你覺得如何？”
江央說罷，含笑的看着顏瑪索。
陰森的笑意，讓顏瑪索感覺心裡泛涼。
江央的話也讓顏瑪索稍微冷靜了些，他立即堆笑，“我剛纔語氣是有些重了，但我只是……”
顏瑪索遲疑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江央心裡不禁嘲諷的大笑起來，看來權勢的力量的確很大，足以讓一向清高自傲的顏瑪索有現在這副嘴臉。
不過，既然顏瑪索已經認短了，她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畢竟他們兩個以後還要長期合作的。
“好了，我也不想和你爭什麼，我們走吧，只是速度不要再這麼快了。再這麼下去，不到璃國我可就沒命了。沒有我，你是成不了璃國皇帝的。”江央作似無心的說道，但話裡的意思卻很明白，他顏瑪索再怎麼耍花花腸子，也不能打她江央的注意，否則他做不了這璃國的皇帝。
顏瑪索也聽出了江央話裡的味道，心裡頓了一下。但爲了能讓月尊白瑪成爲他顏瑪索的女人，他也只有卑躬屈膝一般的點點頭。
江央含笑點頭，她相信，顏瑪索會慢慢變成她想要的樣子的，只是這一切還需要時間。
“你們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顏瑪索尋聲看去，那老婦人正是給阿旺楠傑下幻藥的老婦人。顏瑪索看到這老婦人，心裡還是本能的討厭起來，並不想多看老婦人一眼。老婦人卻上下打量起顏瑪索來，半晌才微微開口，“我剛纔已經聽到了你們的話，小夥子，說句實話，若不是你心裡想要的得到月尊祭司，對權勢有最迫切的渴望。我們也完全不用找你，所以以後你還是謙遜些吧。年輕人謙遜一點，沒壞處。”
顏瑪索沒有出聲，江央走到老婦人身前，“讓我攙扶着你吧，這一趟去璃國，路途遙遠，而這一帶山路又不能坐轎子。”
老婦人點頭，“我雖然身爲璃國太后，但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不過是走幾日路而已，算不得什麼。我們走吧。”
三人往璃國的方向走去。
參加完盛大的篝火夜宴的月尊白瑪在央吉瑪的攙扶下回到大殿，月尊白瑪還在和央吉瑪開心的談論着夜宴上有趣的一切。
阿旺楠傑走了過來，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後，行禮，自覺退到一旁。
阿旺楠傑揮手，讓央吉瑪退下。央吉瑪便行禮退下。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衝自己走來，含笑的面容頓時收斂了笑意。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嗎？怎麼過來了？”月尊白瑪疑惑，在篝火夜宴快要結束時，波瓦忽然把阿旺楠傑叫到一旁，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阿旺楠傑雙手摟過月尊白瑪的雙肩，“本尊是你的夫君，你是本尊的夫人，本尊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敵不過本尊的夫人重要。”
“好了，就你會貧。”月尊白瑪嬌嗔着回了阿旺楠傑一句。
阿旺楠傑點頭，“好了，那我不貧了。”說着，阿旺楠傑的脣湊到了月尊白瑪的耳畔，呢喃：“那今晚本尊就來點實際的。”說着，從後面把頭靠在了月尊白瑪的肩膀上。有淡淡香氣縈繞的雙肩，讓人聞着很舒服。
實際的？
月尊白瑪先是疑惑，接着便明白了阿旺楠傑話裡的意思。
驚訝，不解。
“我現在身懷有孕，你不會……”
阿旺楠傑忽然擡起頭，認真而驚訝的看着月尊白瑪，“我說的是我們一起來想想該給孩子娶一個什麼名字，你在想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月尊白瑪頓時石化。
好，是她壞。
月尊白瑪忍不住笑出聲來。
阿旺楠傑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又小心的摟過月尊白瑪，把月尊白瑪囚禁在自己溫暖的懷裡。月尊白瑪順勢坐在阿旺楠傑的身上，兩個人的腦袋輕輕的碰在一起，溫馨而自然。
“還能想什麼名字？你連個姓都沒有。”月尊白瑪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此刻的她已經有點累了。自從懷孕後，她總覺得身子乏，很想睡覺。她年幼就沒了母親，想要找個人問問在這地段也找不到合適的人。總不能爲了問這些隱私的問題，而把瘋女子水天嬌，和那大匠妖花夫人找來吧？
阿旺楠傑也知道月尊白瑪累了，他用手輕輕拍着月尊白瑪的身子，讓月尊白瑪的疲倦在他的身旁肆意綻放。
“沒有姓也好，取名的時候更沒有限制。”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沉吟了下，忽然擡起頭來，看着阿旺楠傑，“雖然說沒有姓氏取名的時候更自由，可我還是不想在孩子名字這件事情上疏忽。畢竟這個東西是跟隨孩子一生的。”
“那你有什麼想法？”阿旺楠傑問。
月尊白瑪搖頭。“一時間我能想出什麼辦法？還是等明日再想這個問題吧，今天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了。”
阿旺楠傑點頭，“好吧，這件事情就先由本尊這個阿爸拉先想着，等你什麼時候身子不乏了，再和本尊一起來想。”
月尊白瑪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整日在我面前本尊本尊的，你娶我之前可不是這樣。莫非我嫁給你了，就不如沒嫁給你之前金貴了？”
阿旺楠傑也笑了起來，“我可不敢這樣，我總是提本尊，還是不想讓咱們的孩子在你肚子裡的時候就知道他爹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教主。”
“就你貧。”月尊白瑪說着，把頭輕輕的靠在阿旺楠傑的胸膛上。
阿旺楠傑小心翼翼的抱起月尊白瑪，抱着她往寢殿走。
“哎……”月尊白瑪忽然脫離了地心引力，心裡一陣驚慌，“還是讓我先來吧，可別傷着孩子。”
阿旺楠傑自信的道：“你放心吧，我這雙手的勁可大呢，托起你們母子是輕輕鬆鬆的事。”
阿旺楠傑抱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躺在阿旺楠傑的懷裡，感到溫暖而踏實。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可是……如果一直這樣，也不知道某個人的手臂會不會斷掉。
阿旺楠傑走到牀榻前，小心翼翼的把月尊白瑪輕柔的放到牀上。
月尊白瑪擡眼看着此刻的阿旺楠傑，他的英俊依然不減當日見他時的模樣，只是此刻的阿旺楠傑比當初更成熟了。阿旺楠傑的成長，她是看在眼裡的。
這樣一個男人，她沒有理由不愛。
月尊白瑪摟着阿旺楠傑脖子的雙手捨不得從阿旺楠傑的脖頸上放下來，她就這樣摟着阿旺楠傑。阿旺楠傑直不起身，只能半彎着身子。
“你要我就這樣一直陪你嗎？”阿旺楠傑打趣的說道。
月尊白瑪真誠的點頭。
這卻讓阿旺楠傑爲難了，如果他真一直保持這個銷魂的姿勢，恐怕明日天一亮，他的腰就不見了。
“能換個別的姿勢嗎？”阿旺楠傑近乎祈求一般的看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安靜的躺在牀榻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慵懶的散在枕頭上，明眸皓齒，讓阿旺楠傑看了忍不住想要上前親吻一下。
可是，此刻，那雙原本應該澄澈透明的雙眸怎麼散發着邪魅的光芒？
月尊白瑪搖頭，表示她不想阿旺楠傑換個姿勢。
阿旺楠傑心裡叫苦不迭，天啊，真要這個姿勢啊？
“好吧。”阿旺楠傑只想等着月尊白瑪快點入睡，他好早一點從這妖嬈的姿勢裡解脫出來。然而月尊白瑪的話卻讓他的這一想法徹底破滅了。
月尊白瑪邪魅的眼神依舊，“聽說懷孕在身的女子雖然總是感到身子困，但卻很難入睡。我就這樣摟着你，估計能稍微早一點入睡。”
“大概多久？”阿旺楠傑面露難色。
月尊白瑪想了想，“很快的，估計再過兩個時辰就可以了。”
月尊白瑪說完，自己在心裡狂笑不止。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足以讓阿旺楠傑好好受一受了。
阿旺楠傑當時就差點跌在地上，“兩個時辰？”
阿旺楠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呼出聲。
月尊白瑪立即收斂了臉上的神色，一時間烏雲密佈。“怎麼？不樂意？”
阿旺楠傑趕緊搖頭。“我怎麼可能不樂意，我說過的，爲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爲了我們共同的家，就算是讓我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月尊白瑪點頭，閉上眼，“但願你不是說說而已。”
119：解釋感情
阿旺楠傑認真的看着月尊白瑪的神色，從來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樣期盼月尊白瑪入睡。過了好一會兒，阿旺楠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發麻了，腰身也僵硬起來。阿旺楠傑看了看月尊白瑪，看到月尊白瑪閉着雙眼，安靜的樣子像睡熟了。
阿旺楠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後腦勺，雙手輕輕的覆蓋上月尊白瑪的手。想要把月尊白瑪的手拿下來。
阿旺楠傑纔剛剛這麼一動，月尊白瑪便醒了。
不，阿旺楠傑發現月尊白瑪根本沒有睡，她是故意要折磨他呢。
阿旺楠傑明白了月尊白瑪邪惡的用意後，想要俯身去咬月尊白瑪如櫻桃一般的紅脣。誰讓她這麼折磨他呢！
阿旺楠傑剛要彎腰，就感覺腰椎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嘶～”阿旺楠傑疼得齜牙咧嘴。
月尊白瑪趕緊睜開眼，看到阿旺楠傑冷汗直冒的額頭，又看到他疼痛得咧嘴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誰讓你最近總是有事沒事都瞞着我，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和我作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月尊白瑪邪魅的笑了一陣，轉過頭，看向另一方。但那雙手卻還是像藤蔓一樣掛在阿旺楠傑的脖子上。阿旺楠傑叫苦不迭，“我的夫人，你若再這麼下去，你夫君的脖子可就要斷了。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月尊白瑪纔不管呢，閉上眼，眼不見爲淨。
阿旺楠傑伸手想要去掰開月尊白瑪的手，卻發現他越是用力，月尊白瑪也更加賣力的讓雙手扣在一起。阿旺楠傑也不敢用力太大，畢竟月尊白瑪現在是竺巴噶舉最應當被小心保護的。
阿旺楠傑泄氣的嘆息一聲，“我到底是犯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個倒黴媳婦兒。”
月尊白瑪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兩人相處的時間久了，彼此的性情都在跟着變化。他變得不再那麼冷冽了，她變得也喜歡和人交談了。
兩人都變得更快樂了。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讓你緩緩吧。”月尊白瑪說罷，鬆了手。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終於鬆開了手，正要擡起身來，用手好好揉揉自己已經痠麻的脖子和腰身。卻發現月尊白瑪的手臂凝固在半空中，無法動彈。
“哎喲，”月尊白瑪輕喚一聲。
阿旺楠傑頓時緊張起來，“你怎麼了？”
阿旺楠傑雙手趕緊捧着月尊白瑪的手臂，月尊白瑪的臉因爲手臂的痠麻疼痛而泛着紅暈，讓此刻的她看起來更加動人。
阿旺楠傑捧着月尊白瑪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幫月尊白瑪揉捏起來。每一下都很輕柔……
月尊白瑪感覺疼痛還是緊得慌，可她看見阿旺楠傑還沒有直起身板來，便道：“你還是先別管我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情況吧。”
阿旺楠傑狡黠一笑，“我的身體有什麼好看的，永遠是那麼健康。這一點，沒有誰比你更清楚了吧？”
“你……”月尊白瑪被阿旺楠傑的話給逗紅了臉，雖然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可這種話還是讓月尊白瑪感到心裡羞澀。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羞澀的樣子，更加歡脫的笑了起來。
阿旺楠傑彎着身子站了好一會兒，腰處已經麻了，他想做到牀榻上稍微休息一會兒。可身子剛一碰到牀榻，就感覺腰椎處傳來決裂拉扯般的疼痛。
月尊白瑪趕緊把手按到阿旺楠傑的腰身，“怎麼樣？”
月尊白瑪關切的樣子讓阿旺楠傑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阿旺楠傑湊近了月尊白瑪，“不是你把我折磨成這樣的嗎？怎麼？還是心疼我這個夫君？”
月尊白瑪一邊給阿旺楠傑捶背，一邊嬌嗔的道：“誰心疼你了？還不是看着你，覺得你可憐。”
就在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夫妻之間恩愛不休的時候，一個婢女從門外衝了進來。月尊白瑪看到婢女進來，趕緊鬆了手，阿旺楠傑卻用手按着月尊白瑪的手，不讓她的手離開。
婢女看到他們夫妻二人恩愛的樣子，面色緋紅。
“何事如此慌張？”阿旺楠傑有些不悅這個婢女忽然來打斷他和月尊白瑪的恩愛。
那婢女被阿旺楠傑這麼一問，似乎才從剛纔走神中迴歸到現實。婢女遲疑了下，對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說道：“教主，月尊祭司，顏醫者走了。”
那婢女見教主阿旺楠傑面色如常，便繼續補充道：“我們剛纔去找顏醫者拿些滋補的食材給月尊祭司做湯藥，可看到顏醫者的房間空空如也。後來又……”
阿旺楠傑轉過頭來看向月尊白瑪，聲音有些冷，“不要說本尊已經知道的事，你退下吧。”
婢女遲疑了下，行禮，準備退下。
月尊白瑪卻喚住了婢女，問道：“央吉瑪知道了嗎？”
婢女點頭，“央姐姐也知道了，她現在已經跑出城門去找顏醫者了。我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來找教主和月尊祭司的。”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我們知道了，你出去吧。”
婢女遲疑了下，壯了下膽子才問道：“月尊祭司，我們需要把央姐姐找回來嗎？”
月尊白瑪搖頭，“就讓她去吧，她找不到自然就會回來。”
“是，月尊祭司。”婢女說罷，退下。
婢女離開，阿旺楠傑纔對月尊白瑪說道：“你又何必爲他們的事情嘆息？你現在可是有重要的任務在身。”
月尊白瑪沒有心思和阿旺楠傑繼續說笑下去，她再次嘆息一聲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央吉瑪會這麼任性，也這麼執着。可是這樣的苦苦執着又值得嗎？她爲顏瑪索付出了太多情感，而顏瑪索卻並不領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情看了讓人心裡酸楚。”
經過月尊白瑪的揉捏，阿旺楠傑的腰身已經不疼了，他雙手抱住月尊白瑪的肩膀，“既然看了會覺得酸楚，不如不管，不如不看。他們有她們自己的生活，我們干涉太多，反而會讓他們更迷失。”
月尊白瑪點頭，無奈。
也不知道顏瑪索離開竺巴噶舉能去往哪裡。
月尊白瑪回過頭來，看到阿旺楠傑的眼神有些不同。
“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月尊白瑪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阿旺楠傑淺笑，“我又能有什麼可隱瞞你的？”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眼神裡看出了阿旺楠傑一定還知道別的關於顏瑪索的事情。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低頭蹙眉的樣子，心裡不忍，遲疑了下還是說道：“本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你知道的，以免讓你徒增煩惱。不過，既然你很關心他們的事情，我也沒有必要再對你隱瞞什麼。其實……江央還活着。”
月尊白瑪忽然擡頭，她的眼神裡全是驚愕。
“江央還活着？”月尊白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旺楠傑點頭，說道：“江央的確還活着，她在竺巴噶舉四周隱藏了很久，也正是她把顏瑪索帶走了。”
月尊白瑪越聽越迷糊，“江央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她怎麼活過來了？”
阿旺楠傑扶着月尊白瑪的身子，“你也不要太激動了，各個部落都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江央又有當年哪些馬幫殘餘勢力的幫助，能夠從黃泉路上掙扎回來，雖然很奇怪，但也不是不可能。”
月尊白瑪不禁問道：“當年馬幫不是被我們都除了嗎？就連璃國的那些殘餘勢力也都被我們攪擾清淨了。”
阿旺楠傑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當我看到璃國的那位老者後，我才發現我們小看了當年給我下幻藥的老婦人。”
“是她？”
提及那位老婦人，月尊白瑪還清晰的記得。
阿旺楠傑點頭。
“他們三個怎麼會走到一起？”月尊白瑪還是不明白。
阿旺楠傑道：“倉央帶着一隊人馬發現了江央和那老婦人，也偷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那老婦人和江央聯手，無非是想重振璃國雄風，讓璃國重新回到她的手上。”
提及璃國，月尊白瑪便想到了在璃國孤身一人打拼的牟楠，雖然他帶了些人去，帶畢竟沒有個親人在身旁，連個能幫助的體己人也沒有。
想到此，月尊白瑪心裡就覺得涼涼的，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牟楠。他這個年紀，不應該受到這麼多的磨難。
“牟楠在那邊還……好吧？”月尊白瑪想到牟楠這個名字，心裡總是會莫名的痛一下，就好像他們兩人早已經相識，如今卻各自天涯分開一般。
痛，很奇怪的痛。
阿旺楠傑道：“牟楠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他的確做得很出色，當年你沒有錯看他。他已經是璃國的皇帝了。”
阿旺楠傑說的時候心裡還是帶着隱隱的痛，雖然他知道月尊白瑪對牟楠絕不會是男女之情，但自從牟楠出現後，阿旺楠傑便發現月尊白瑪只要一看到牟楠，眼神便會散發出一種溫暖的目光。這種目光，是月尊白瑪不曾給予過他阿旺楠傑的。
月尊白瑪說道：“當年讓他離開竺巴噶舉去往璃國，帶着那枚玉佩去興復璃國。我只是想讓他在別的地方散散心，隨行那麼多人，也有那麼多盤纏，夠他花一陣子的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按着你吩咐的去做，給你取來一個國度。”
說罷，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深深壓抑着的情愫。於是拉過阿旺楠傑的手，對阿旺楠傑說道：“阿旺，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看到牟楠後的那種感覺，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月尊白瑪在這個世上只愛你阿旺楠傑一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多慮了。”阿旺楠傑還是不忍心月尊白瑪因爲別的事情皺一下眉頭。
月尊白瑪卻堅持說道：“不管是否是我多慮了，我今天都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阿旺，我看到牟楠是心裡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是我的親人。”月尊白瑪努力的想着可以形容自己內心感受的詞語。
月尊白瑪繼續道：“這種感覺很奇怪，我至今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阿旺，我……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我都忘了父母是什麼樣子，都忘了有親人是什麼感覺。”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爲了解釋而着急的樣子不禁心疼起來，他的手臂摟得稍微緊了一點，“你現在不就有兩個親人了嗎？有本尊，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們三口之家以後會更幸福的。你從小缺失的一切，我都會一點點彌補給你的。”
阿旺楠傑的下巴輕輕的摩挲着月尊白瑪的肩頭。
月尊白瑪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繼續說道：“謝謝你阿旺，是你讓我明白愛是什麼滋味。我還是繼續說說牟楠吧。”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我什麼都懂，你只要好好做我的夫人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多想。有我呢。”阿旺楠傑在月尊白瑪白皙的臉蛋上吻了一下。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是她沒有解釋清楚嗎？還是有的事情越描越黑？可她真的是把牟楠當孩子看啊。
自從看到牟楠的第一眼，月尊白瑪就格外覺得親切。就好像見到了親人一般……她該如何解釋這種感情？
阿旺楠傑說道：“也正是因爲牟楠做了璃國的皇帝，那璃國的老婦人才緊張起來，想要找個合適的人幫助她繼承璃國大統。”
“她找了顏瑪索？”月尊白瑪疑惑。這裡面有很多謎團是她一時半會兒無法理解的。
阿旺楠傑點頭，“那老婦人的身份不能暴露，除了顏瑪索和江央，她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
月尊白瑪道：“我們救了江央的家人，江央不但不感激，竟然還和那璃國老婦人玩起陰謀來，我實在是沒有想到。”
阿旺楠傑淺笑，“這個世界豈是處處乾淨？她江央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沒有看透，也沒有那心思看透。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三個人究竟能鬧出怎樣的動靜出來。”
月尊白瑪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江央和顏瑪索都還好說，畢竟我們還算了解他們的實力。可那璃國老婦人，就難說了。她曾經給你下了幻藥，好在我們兩人之間感情忠貞，沒有上她的當，不然說不定會有怎樣的後果。”
阿旺楠傑含笑搖頭，“她的確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一些，竟然能從爆炸中脫身。但就憑她一個老婦人就能奪了璃國的江山嗎？本尊不信，本尊相信其他人聽了也會不信的。那老婦人找了顏瑪索，無非是想讓顏瑪索成爲她們的棋子。顏瑪索不笨，他怎麼可能甘心成爲他人的傀儡？”
阿旺楠傑說着，扶着月尊白瑪再次躺到牀榻上。
月尊白瑪看着阿旺楠傑，心裡還有些話想要對阿旺楠傑說，還有些疑惑想要問阿旺楠傑。想了想，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阿旺楠傑攙扶月尊白瑪睡下後，自己也側臥在一旁，陪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閉上眼，呼吸均勻，看似已經睡下了，但腦子卻清醒得很。
她感覺阿旺楠傑的心裡還藏着心事，她一時間還猜不透這心事是什麼，但她卻能感覺到阿旺楠傑的心事是衝着顏瑪索的。
月尊白瑪在心裡陣陣嘆息，曾經的他們多好，江央溫婉，顏瑪索妖嬈有趣……而今卻……是她月尊白瑪的錯，都是她的錯。
月尊白瑪陣陣自責。
顏瑪索和老婦人以及江央出了山頭，上了一條不窄不寬，剛好可以容納下一輛馬車的小馬路。
“再這麼下去，我們還沒有到璃國就已經死了！”江央再也無法忍受了，她衝着顏瑪索吼了起來。
顏瑪索道：“那要如何？想要成爲人上人，就必須吃得苦中苦。你累，難道我和太后就不累了嗎？”
“你……”江央憤怒起來，她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顏瑪索這麼兇過，沒想到愛情的力量竟然這麼大，能夠把人的性子都改變了。
璃國老婦人嘆息一聲，她也已經累得渾身無力了，若再這麼堅持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璃國了，。
“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走路，我們都趕了這麼久的路了，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一口，再這麼下去不行。再加上你身上還有傷。”璃國老婦人說罷，咳嗽起來。
老婦人雖然從爆炸中得以逃生，但身子也因此更加弱了，甚至可以說大不如從前。
江央看着病怏怏的璃國太后，心裡軟了一下。這個老婦人可是他們手上最重要的籌碼，她想要成爲璃國的女王，必須依仗這個老婦人，她可不敢讓這老婦人出現一丁點的閃失。
“無論如何都要休息，我們兩個年輕人的身子經受得住，太后的身子可經受不住。虧你顏瑪索還是個醫者，竟然連這點常識性的東西都不明白，果然只能在竺巴噶舉做一個醫者。連醫尊都算不上。”江央的話帶着狠毒的刺。
120：美男多多
儘管江央的話讓顏瑪索聽來心裡很不舒服，但他還不不得不承認江央說的是對的。這老婦人身子已經很虛弱了，若再這麼堅持下去，恐怕會功虧一簣。
爲了完成他們共同的目標，顏瑪索決定找一輛馬車載着老婦人走。
顏瑪索讓江央陪着老婦人在這兒等等。
“你上哪兒去？”江央立即戒備的擋在顏瑪索的身前，生怕顏瑪索開溜。顏瑪索冷冷的看了江央一眼，“如果我要開溜，就不會走了這麼遠再想這個問題。我希望你能用你的腦子思考問題，而不是用別的什麼東西思考。”
顏瑪索的話也讓江央心裡很不好受。
江央愣了一下，只能看着顏瑪索離開的背影。江央真的沒有想到顏瑪索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來，她清楚的記得他曾經那麼溫柔的看過她，那麼親切的摟抱過她……
一切都彷彿發生在昨天……
老婦人不知什麼時候慢慢走到了江央的身後，老婦人看了江央發愣的神色一會兒後，說道：“你是在想他爲什麼變了？”
江央聽到老婦人的聲音，立即回過頭來。
江央搖頭，“不是，我才懶得理他，以爲自己是個男人有多麼了不起一樣。”
江央不屑。
老婦人認真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記住一條，永遠不要對顏瑪索動真感情。我看得出來，他這個人，愛得深也會恨得深。”
“我怎麼可能對他動真感情？他顏瑪索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醫者，等璃國復興了，到時候我想要什麼樣的美男子沒有？”江央雖是打趣，心裡卻是發狠的這麼想着。
老婦人點頭，“如果你真是這樣想最好。”
說着，老婦人在一旁的圓石上坐下。
江央站在一旁，還在介意顏瑪索對她說話的語氣。半晌，江央回過頭來，看到老婦人虛弱的坐在圓石上，面色蒼白。
江央趕緊坐到老婦人身旁，老婦人神色愴然。江央本不想安慰老婦人，她本就不再是以前的江央，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對人對事。可考慮到老婦人是她重要的籌碼，江央還是關切的對老婦人說道：“怎麼？又想起以前的那些傷心事了？”
老婦人微微搖頭，“想又有什麼用？我的兒子才那麼年輕就已經爲國捐軀了，我就是把腦袋都想破了，也不能讓上天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老婦人說完，重重的嘆息一聲。
江央安慰老婦人道：“你也別想太多了，畢竟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再改變了。還不如把目光看向前方，現在你唯一能爲璃國，爲璃國皇族的人所做的，便是把璃國從牟楠手裡奪回來。”
老婦人點頭，“對啊，老身也是這麼想的。我雖然老了，可是還沒有到不中用的地步。只要我一日活着，我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牟楠把璃國佔據。”說着，老婦人看向江央，“你放心，我答應你的那些條件也都一併滿足你。女丞相的位置，非你莫屬。”
“謝太后。”江央故作欣喜。
她故意讓璃國老婦人知道她的野心只是璃國女丞相，而不是璃國女王，只是爲了打消老婦人的顧慮，讓老婦人放心的依賴她江央。
過了好一陣，顏瑪索都還沒有拉着馬車過來。
“這個顏瑪索，不會是自己到哪兒去瀟灑快活了，把我們扔在這裡吧。”江央嘀咕着，看向顏瑪索離開的方向。
老婦人說道：“那倒也不會，顏瑪索雖然心思重，但也不是不踏實的人。這個人如果有人好生引導，也會是個將才。”
“將才？就他那樣？要文不能文，要武不能武的。”江央刻意的貶低着顏瑪索。似乎把顏瑪索貶低得越厲害，她的心裡就越高興。
可她偶然也會發現，自己對顏瑪索也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
畢竟，這個男人曾經給過她別人不曾給予的溫暖。
老婦人說道：“你可別小看了顏瑪索，當初我給阿旺楠傑下的幻藥，便是由他和月尊白瑪兩人給解除的。這種幻藥，是當世奇毒，就連我本人要解都要花費一些功夫，更何況旁人？”
“可他畢竟沒有什麼真本事，只不過會倒騰點蠱毒而已。”江央還記得，顏瑪索的毒術比醫術更厲害。
老婦人搖頭，“你呀，可別小看了下毒的本事。毒術精通，既能救人於水火，也能殺人於瞬間。想要成大器，只會毒術是不行的。可是，如果那個精通毒術的人腦子靈活，就另當別論了。”
老婦人的話，江央信一半，不信一半。
顏瑪索的本事她江央還不清楚嗎？
江央正不屑時，看到顏瑪索已經出現在了前方不遠處。江央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看到顏瑪索身後並沒有什麼馬車，連匹馬都沒有，正要問，顏瑪索卻先開了口。
“前方並無多少人家，也沒有馬匹。只有耕田用的牛，可這裡的人不興用牛車，如果我們要坐牛車，還得再加些錢讓他們造一輛出來。”顏瑪索對老婦人說道。
老婦人點頭，把手伸向江央，江央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老婦人說道：“既然沒有馬車，我們也休息夠了，那我們就自己繼續走吧。等到了前方人多的村落或鎮子，我們再想辦法。”
顏瑪索點頭。
三人繼續前行。
老婦人行走起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快了，她的身子沉重得似乎灌了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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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瑪索看着老婦人，走到老婦人身前，微微蹲下身子。
老婦人愣了一下，江央也沒有想到顏瑪索還會有這麼溫暖人心的一面。
江央攙扶着老婦人趴到顏瑪索的背上，顏瑪索的身體看似柔弱，其實也有很多肌肉，渾身是勁兒。
“你有心了。”老婦人感嘆道。
顏瑪索沒有應聲，他不是背這個老婦人，而是揹着他的未來，揹着他的皇帝之位。
竺巴噶舉這邊，阿旺楠傑站在牀榻前，小心的往牀榻下走，阿旺楠傑走出房間，波瓦已經恭候在外多時了。波瓦看到阿旺楠傑後趕緊行禮，“教主，璃國老婦人和顏瑪索已經走出我們竺巴噶舉的範圍了。我們真的要讓他們去往璃國嗎？”
阿旺楠傑看着前方，“他們去往璃國路途遙遠，就算他們乘坐馬車，也需要7日以上的時間。我們擔心什麼？”
波瓦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教主阿旺楠傑是故意把顏瑪索放走的，也很樂意讓顏瑪索去往璃國。他想要看顏瑪索到底能鬧騰成什麼樣子。
男人之間的沒有刀光的戰爭才更是可怕。
波瓦點頭，“教主，屬下明白了。”
阿旺楠傑又道：“本尊交代你們的事情都做得怎麼樣了？”
波瓦回答：“回稟教主，一切都在計劃當中，屬下和各位隊長都按着教主的吩咐在準備着，一定能夠在三日後讓教主順利建立國度。”
阿旺楠傑道：“你辦事本尊一向放心，可這一次情況有所不同。成立一個國家比成立一個教派更難，你陪本尊去看看吧，本尊想要的是完美無缺的建國，決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是，教主。”
波瓦領着阿旺楠傑去看所有爲建國所準備的一切。
月尊白瑪也醒了，婢女上前伺候月尊白瑪起牀。
月尊白瑪看到牀榻一旁空空如也，他明明陪在自己身邊的啊，怎麼一醒來人就不見了。而且最近這幾日，阿旺楠傑總是忙得不像個人樣，這讓月尊白瑪又是擔憂又是欣喜。
擔憂的是，怕阿旺楠傑身子吃不消，千古功名都敵不過自己的幸福和健康重要。欣喜的是，距離歷史上阿旺楠傑成爲不丹第一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月尊祭司，您想要吃點什麼？教主已經吩咐我們煮好了各種開胃的粥。”婢女們恭敬的問。
月尊白瑪看了一眼眼前的宮女，看到宮女雙手細嫩，皮膚白皙，竟不是竺巴噶舉原先的那些婢女模樣。更像是從中原而來的女子。
“你是中原人？”月尊白瑪從牀榻上起來，雖然身懷六甲，但月尊白瑪行動起來還是帶着一股自然的優雅氣質。
婢女福了下身，“回稟月尊祭司，奴婢正是大明朝的人。”
月尊白瑪站在牀榻旁，張開雙臂，讓婢女們爲她穿衣。
“既然你是大明朝的人，怎麼不在大明朝過日子？要來這裡？你聽得懂這裡的語言嗎？”月尊白瑪雖然語氣冷冷的，但話語裡盡是關心。
婢女也感受得到月尊白瑪的關心，她道：“奴婢也是昨天剛到這裡的，當然不懂這裡的語言了，但奴婢們願意去學習。”
“你們昨天剛到？”月尊白瑪愣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一直跟隨在月尊白瑪身旁的婢女對月尊白瑪說道：“月尊祭司有所不知，教主怕我們人手不夠，伺候不好月尊祭司，便又讓人從中原大明朝找來一千婢女以供使喚。”
“一千婢女？教主這是要做什麼？”月尊白瑪打趣的問，她甚至想說難道教主要選秀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畢竟這個時代的人是不愛隨意開玩笑的。
那剛來的中原婢女用中原話對月尊白瑪說道：“正是如此，教主說月尊祭司喜歡中原那邊的文化，便讓我們這一千婢女來到月尊祭司的身邊，讓月尊祭司能夠開心一些。”
月尊白瑪點頭，“本座的確挺思念中原的，只是我所思念的中原不是現在你們看到的中原。”
月尊白瑪感嘆完重重的嘆息一聲。
雖然現代社會的生活節奏很快，但她來到這個時代後，也並沒有感到生活節奏慢了多少。從遠走不丹到現在，也有好些日子了。無論是白天黑夜，她和阿旺楠傑甚至整個竺巴噶舉的教徒們，都生活在緊張之中。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即行動，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月尊白瑪的話讓婢女們聽得迷糊，月尊白瑪見她們疑惑，便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好了，既然你們纔剛來，本座就准許你們再歇息一日。畢竟路途遙遠，調養好自己的身子才能更好的伺候別人。”
剛從中原國土而來的婢女福身行禮，“謝月尊祭司。”
月尊白瑪看着行禮還有些不順溜的中原婢女，心裡還是感覺有些溫暖。
婢女已經爲月尊白瑪穿戴好了衣服，“月尊祭司，央姐姐自愧對不住月尊祭司，回來後一直待在屋子裡，不敢來伺候月尊祭司。”
婢女這麼說，是希望讓月尊白瑪去看看央吉瑪。這樣情深的女子，遇到這樣的情況，可別出什麼事。
“她回來了？”月尊白瑪問。
婢女點頭，“央姐姐纔剛回來，她沒有追上顏瑪索他們。”
月尊白瑪點頭，“既然她不敢見我，那就等她敢見本座時再讓她來伺候吧。”
婢女聽了遲疑了下，央吉瑪好歹也是伺候了月尊祭司這麼長的時間，怎麼央吉瑪這麼傷心，月尊祭司反而不着急呢？
月尊白瑪從婢女的神色上看出了婢女的心思，“如果你覺得現在把她叫來就能化了她心裡的結，那你就去找來吧。”
“奴婢不敢。”雖然月尊白瑪的話說得很委婉，但婢女還是怯怯的說着。
月尊白瑪微微嘆息一聲，對那婢女說道：“你們跟着我和阿旺教主也有些日子了，難道還不瞭解本座和教主嗎？凡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我們一概不做。我們現在去找央吉瑪，並不能起什麼作用，有些心結必須讓她自己打開。如果本座現在不狠心一點，以後只怕會讓她更傷心。”
婢女福身，“奴婢明白。”
“你若真能明白最好，好了，也不說這些事了，你陪我去後院看看夕陽吧。”月尊白瑪想到之前她和阿旺楠傑談論起了牟楠，一覺醒來，還真有些想去後院那小房間附近去轉轉。
那裡的葡萄架還在，葡萄葉已經乾枯了，就連那葡萄藤蔓，也都乾癟癟的，如同老人的手。
婢女攙扶着月尊白瑪往大殿外走。
剛走出大殿，月尊白瑪便看到一個人端了一方東西，匆匆往教主大殿這邊趕來。看那樣子，像是要找阿旺楠傑。那人看到月尊白瑪，趕緊對月尊白瑪行禮。
“屬下參見月尊祭司。”
“免禮。”
身爲現代人的月尊白瑪，說這些客套話說久了，一切都成爲習慣一般。
“你手上拿着什麼？”月尊白瑪有些好奇，雖然阿旺楠傑讓她歇息着，可越是在竺巴噶舉生活久了，就越是想要知道竺巴噶舉的一切。
那人遲疑了下，把手上的東西高舉過頭頂。
月尊白瑪身旁的婢女上前，把那人手上的東西接了過來，遞給月尊白瑪。
婢女小心的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放着一方玉。
月尊白瑪知道，這是世上少有的絕世美玉，顏色成濃紫色。月尊白瑪的手剛剛伸過去，還沒有碰到那玉，便已經感覺到玉佩所傳來的冰涼。
好涼的玉佩。
月尊白瑪縮回了手，她懷有身孕，摸這麼冷的東西對胎兒不好。
月尊白瑪每日就想保護國家一級動物一樣保護着肚子裡的小傢伙，而這小傢伙也會偶爾給月尊白瑪一個迴應。
那人見月尊白瑪收回了手，便道：“月尊祭司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這玉的冰涼。”
月尊白瑪心裡不禁冷笑一聲，好會拍馬屁的人，她哪裡是一眼看出來的？手伸過去不就感受到了嗎？
“這麼好的玉石要拿來做什麼？”月尊白瑪來到竺巴噶舉後見識了不少奇珍異寶，可這塊玉石，並不比那些奇珍異寶差。不但不比它們差，反而比它們更珍貴。
說他價值連城也不過。
那人趕緊回答月尊白瑪，“回月尊祭司的話，這玉石是要用來雕琢國璽的。”
國璽？
月尊白瑪的心跳忽然加速，這一天真的要到來了嗎？她的阿旺楠傑終於要成爲不丹第一王了。
雖然這些都是史冊上已經記載好了的東西，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可她還是在心裡狠狠的激動了下。
“你去吧。”月尊白瑪淡然揮手，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緊張和激動。
那人行禮退下。
待拿玉石的人退下後，婢女們不禁好奇的問月尊白瑪，“月尊祭司，奴婢們都聽說教主要建立國度了，現在連國璽都有了，看來事情果然是這樣的。可是奴婢們怎麼看到曰尊祭司並不激動呢？”
婢女們也是陪着月尊白瑪閒聊，自從月尊白瑪懷孕後，她們總是找着各種話題陪月尊白瑪聊天。只因爲阿旺楠傑交代了一句，“她們若怠慢了他阿旺楠傑的女人，下場只有一個——生不如死。”
儘管阿旺楠傑給人的感覺並不如他所說的話那麼嚇人，但婢女們還是恭敬的做着一切，生怕月尊白瑪不悅。就連央吉瑪如此神傷，她們想要月尊白瑪去勸勸央吉瑪，也只能旁敲側擊的提一句。
月尊白瑪在心裡笑了起來，她怎麼可能不激動，阿旺楠傑就要成爲不丹國王了，那她月尊白瑪不就是不丹第一王妃了嗎？
雖然月尊白瑪並不關心自己一生能有什麼功名利祿，但想到這個足以讓人大張口舌的頭銜，心裡還是狠狠的美了一下。
121章：庸碌醫者
面對婢女的疑惑，月尊白瑪並沒有給予正面回答。“月尊祭司，您說教主建了國，做了皇帝，會是怎樣的威風？”
“那還用說？教主本來就威風，做了皇帝當然威風更甚了。”
……婢女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着，抑制不住的激動。
“月尊祭司，您說呢？”婢女們見月尊白瑪並沒有參與到她們熱鬧的討論中來，便問。月尊白瑪淺笑，她當然知道阿旺楠傑稱王后，叫做法王。而不是皇帝，或者國主之類的。只是，她又如何跟婢女們說得清？索性笑笑，“你們認爲是怎樣就是怎樣吧。”
這時，一婢女走到月尊白瑪面前，對月尊白瑪行禮後，道：“稟月尊祭司，醫者們都準備好了，就待月尊祭司考驗他們，在他們中間選出醫尊。”
經這婢女一說，月尊白瑪才忽然想起這件事情來。
“好，本座現在就過去。對了，既然今日要選，那就不只選醫尊了吧，讓那些婢女們也準備一下，本座要選出一等婢女，二等婢女，三等婢女。樂師，司儀也都如此，你們下去安排一下，若今日選不過來，就明日再選。”
“是，月尊祭司。”婢女退下。
攙扶着月尊白瑪的婢女們卻疑惑了，“月尊祭司生懷有孕，如此辛勞對身子不好。”
月尊白瑪搖頭，“這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麼辛勞？總是在房間裡待着也並不能算是養身子。好了，你們雖然伺候本座也有些日子了，但也需要按着規矩來。本座希望你們能拿出你們的真本事，不要讓本座失望纔好。”
婢女們聽了，心裡還是難免緊張，福身行禮，“是，月尊祭司，奴婢們定當努力。”
婢女們攙扶着月尊白瑪來到藥坊外的花園，醫者們都已經恭敬的就位了，還有負責考覈醫者們醫藥水平的老者們也都各自就位。這些老者，是月尊白瑪花了心思選出來的，都是醫術精湛之輩。
月尊白瑪走上高位，衆人行禮。
“免禮，今日本座希望看到最優秀的你們，所以你們務必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把成績做到最好。好了，其他的話本座也不說了，就讓各位尊者們出題吧。”月尊白瑪說道。
領頭的老者揮手，便有侍衛從房間裡擡出一名患者來。月尊白瑪一眼便看出那患者所患的是天花，這種病症在這個時代可謂是絕症。
醫者們看到那患者，有的人還能稍稍做得住。有的醫者，連看都不敢看那患者一眼。
月尊白瑪揮手，讓侍衛把那患者擡下去，得了天花的人是不能經受風霜的，若因爲要考覈衆人就搭上一條無辜的性命，月尊白瑪做不到。
月尊白瑪掃了一眼醫者們，“本座說了今日要考覈你們，我想你們也都應該準備好了。不知是否有人告訴本座，這人得了什麼病？”
“天花！”
“天花！”醫者們爲了表現自己知道，都爭先恐後一般回答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輕輕點頭，“很好，你們說的很對。這確實是天花，是否有人告訴本座，患者得了這種病應當如何治療？”
月尊白瑪的話一出，衆人都沉默着。
整個花園都沉寂下來，沒有人知道該如何醫治天花這種絕症。
月尊白瑪打量着衆人，“你們都是跟着學醫的，難道對天花這種病就一點了解也沒有嗎？”
這時，一個年輕人站起身來，對月尊白瑪說道：“啓稟月尊祭司，這種天花絕症是無法治療的，就算是神醫再世也無法救治。”
月尊白瑪揮手，讓那人坐下。那人便恭敬的坐下。
月尊白瑪對衆人說道：“剛纔這位醫者所說的，並沒有太多錯誤。的確，天花是一種絕症，一旦有人得了這種病，就很難救治。可是，這種病真的無法治療嗎？”
老者們互相看了看，也都不知道月尊白瑪的話裡是什麼意思，他們做赤腳醫生這麼多年，看了不少疑難雜症，也治癒了不少疑難雜症。可要說天花能救治，還是頭一回聽說。
月尊白瑪從衆人的面色神情上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於是月尊白瑪又道：“那有沒有人告訴本座，如何預防這種疾病？”
醫者們再次面面相覷。
這時，另一位年輕人站起身來，對月尊白瑪說道：“可以，月尊祭司，古典醫籍裡說，以天花創口處的膿水敷在皮膚上，可以預防天花病毒。”
這位年輕人的話纔剛剛落腳，便遭到衆人的鬨笑。
月尊白瑪看着這位年輕的醫者，問：“你是看的什麼醫書？”
其他人更是鬨笑起來，還有什麼正兒八經的醫術會給出這麼荒唐的醫術？
“說啊！你到底看的什麼醫書。”那年輕人身旁的一位醫者，衝着他低語起來。那位年輕人也都知道大家在嘲笑他，面色通紅。
“是……是……小的在遊學途中，從一位老者手中得到的醫書。”年輕人說完，面色已經紅透。
其他人聽了這位醫者的話更是笑了起來，“說得跟武林秘籍一樣，真是神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年輕醫者爲自己辯駁。
月尊白瑪揮手，衆人都不再說話，年輕醫者也閉了嘴。
月尊白瑪又問他，“既然你都知道如何預防，難道還不知道如何治療嗎？”
那醫者道：“小的曾經也這麼想過，奈何醫術缺了些頁碼，小的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救治這種絕症。”
醫者的話音落，四周又是一陣唏噓聲。
月尊白瑪掃了一眼衆人，衆人才停止了唏噓聲。
月尊白瑪道：“學醫，並非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要自己去研究，自己去琢磨。盡信書不如無書，本座希望你們能好好斟酌本座所說的這句話。好了，你們的醫術都還不甚精湛，今日的選拔暫時取消，你們的表現讓本座感到很不滿意，你們各自到掌管軍棍責罰的隊長那兒領十軍棍。”
月尊白瑪的話一出，所有的醫者們都愣住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以爲月尊白瑪現在身懷有孕，嘴上雖然說要選拔，實際上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加上教主又忙着要建立新的國度，這麼多事情都忙不過來，她又怎麼可能認真的來選什麼醫尊。
今日，他們才知道月尊白瑪的厲害，從一出現便不多語，只是觀察衆人的神色、舉止。
“謝月尊祭司。”
衆人行禮，面色上都有些掛不住。
月尊白瑪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
月尊白瑪走了兩步，對一旁的老者們說道：“如果這樣籠統的選醫尊或許並不能選出什麼，不如設立各科類別。如精通醫治五臟的，便考擦他五臟方面的藥學知識。如善於開刀鍼灸的，便考擦他們的鍼灸開刀之術。以此類推。三日內整理出衆人所長，然後讓本座過目。建國在即，豈能容許你們再浪費時間。”
“是，月尊祭司。”
月尊白瑪已經離開，可醫者們還是感覺渾身不輕鬆。
月尊白瑪慢慢的往後院方向走去，一步步石階被打磨得整潔，上面還雕琢着精美的花紋。婢女們攙扶着月尊白瑪往石階上一步步走着。月尊白瑪走在石階上，還能回想起曾經踏着這些石階來找牟楠的場景。那時候，牟楠和倉央月伉儷情深，他們兩個在這後院，如同一對神仙鴛鴦。
只是歲月磨人，這處房舍一直沒有人再住進去，這房舍旁邊的葡萄架也不再有曾經的鮮活。
月尊白瑪看着四周的一切，不禁在心裡嘆息。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看到一旁的婢女，“你們剛纔也都看到了吧，這些醫者們幾日不去看他們，他們便把自己所學的東西都還給別人了。本座可不希望再看到你們這些婢女也都出現這樣的狀況。”
婢女們恭敬的道：“月尊祭司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的。”
月尊白瑪點頭，“教派要興盛，需要所有的教徒齊心。一個國家要興盛，就更離不開齊心和團結了。從這後花園這裡看夕陽是最美不過的了。”
就在月尊白瑪還在感嘆夕陽無限好的時候，卻發現天色忽然壓了下來。
婢女們趕緊攙扶過月尊白瑪，“月尊祭司我們回去吧，等會兒該打雷下雨了。”
月尊白瑪點頭，轉身時，天空便閃過一道閃電。
月尊白瑪只好就近，往牟楠和倉央月曾經住過的房間走去。
婢女們推開房門，房間裡擺設整齊，地面也乾淨無塵。月尊白瑪往裡面走進，剛一踏進屋子，門外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月尊祭司，這雨來得太突然了，好在後院還有這麼一處房舍供我們歇腳。”婢女感嘆。
月尊白瑪點頭，“等雨停了我們就回去吧。”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一帶雷雨極多。很多時候，明明天氣還晴朗的，忽然間就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這樣的天氣多了，也會讓人心裡愁悶。
就好像天邊永遠也散不完的烏雲。
月尊白瑪透過窗戶看向窗外，帶着寒氣的風呼呼的從窗外擠進來，婢女們趕緊走到窗戶旁，把窗戶關上。又從房間裡的衣櫥裡拿出紅錦外套，給月尊白瑪披上。
“這房間怎麼會有我的衣裳？”月尊白瑪疑惑。
婢女們含笑道：“回月尊祭司的話，這些可都是教主讓奴婢們給月尊祭司準備的。教主直到月尊祭司最喜來這裡走走，他交代奴婢們說，天氣涼了，一定不能讓月尊祭司受涼。”
“是啊月尊祭司，您看教主對您多好，讓我們看了都不禁羨慕嫉妒呢。”
婢女們又是熱鬧的談笑着。
有了這些婢女談笑，月尊白瑪的心裡也沒那麼沉重了。
“月尊祭司，您還沒有把小教主生下來，教主就這麼心疼您。要是您把小教主生下來了，教主還指不定怎麼對您好呢。”
婢女們羨慕的說着。
月尊白瑪含笑，阿旺楠傑對她的好，她怎麼也不會忘，也感激在心。
“你們以後也都會遇到這樣一個人的。”月尊白瑪含笑的說着，本是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婢女們紅了臉。
月尊白瑪也不拿她們開玩笑了，“好了，本座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看看自己，不過這麼一句話，竟然臉紅成那樣。”
婢女們還是低着頭，紅着臉不說話。
“教主，月尊祭司應該在裡面。”是倉央牙的聲音。
月尊白瑪站起身來，往房門處走。
婢女們攙扶過月尊白瑪，“月尊祭司，您就坐着吧，奴婢們去開門就好了。”婢女們趕緊攔住月尊白瑪，其他婢女便走到房門處，打開房門。
從房門外嗖的一下衝進來一個人影，接着又是一個人影。待兩個人影在房間裡站定了，婢女們纔看清他們正是教主阿旺楠傑，和終於爬回隊長之位的倉央牙。
婢女們趕緊跪地，給阿旺楠傑行禮。
阿旺楠傑徑直走到月尊白瑪身前，拉過月尊白瑪的手，“你怎麼樣？有沒有着涼？”
月尊白瑪搖頭，“我一切都好，你不是在忙教派的事嗎？怎麼也過來了？”
倉央牙在一旁道：“教主擔心月尊祭司的安危，一聽說月尊祭司來後院走動了，就趕緊過來了。沒想到半路上就下起了雨，這雨可真不小。”
從山腳宮室到後院都有一條狹長別緻的長廊，長廊上方蓋有橫木，能遮風避雨。因此阿旺楠傑和倉央牙都沒有淋溼。
阿旺楠傑摸到月尊白瑪微微有些發涼的身子，趕緊拉了拉月尊白瑪身上披着的紅錦外套。
“我沒事的，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不用像對小孩子似的對我。”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道，月尊白瑪知道這段時間阿旺楠傑會特別忙，她不應該讓他這麼操心。
阿旺楠傑沒有迴應月尊白瑪的話，只是雙手幫月尊白瑪揉搓着。
天勢越來越冷了……
還在行走路上的顏瑪索、江央、璃國老婦人，渾身冰冷，他們要爬過眼前的雪山，才能走到雪山後的城裡。只有到了那裡，他們才能找到馬車。
“我們再堅持一下，只要到了山上，下山就容易多了。”顏瑪索鼓勵着江央和老婦人。
雪山之地，沒有多少人行走。這些路都是住在雪山上的那些人們一點點挖出來的。可挖出來過不了多久，就又會被厚厚的積雪所掩蓋。
高寒的氣候，讓顏瑪索很不適應，但他也只能堅持着。如果他們三人在雪山之上停下來休息，過不了多久他們三人都會變成一尊尊圓乎乎的冰雕。
唯有堅持……
“顏瑪索，你看！前面有一個冰瓦房子。”江央興奮起來。
顏瑪索和老婦人看過去，前方不遠處的確有一個小山包，山包光滑，不像一般的雪堆。
顏瑪索對老婦人和江央道：“等會兒我去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允許我們在裡面暖和一下。”
老婦人咳嗽完後，喘氣着說道：“如此甚好，這麼冷的天勢，我們再這麼下去，一定會被凍壞的。真沒有想到這面山坡會這麼冷，明明還沒有入冬的。”
三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小冰包的外邊，顏瑪索對着冰包喊了兩聲。不一會兒，便從裡面爬出來一個男人。男人穿着厚厚的大襖子，看到顏瑪索後一臉的驚愕，不知道顏瑪索要作什麼。
顏瑪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後，那人便縮回了小冰包。
江央回頭看了一眼老婦人，見老婦人眼裡也含着狠戾的光芒，於是兩人點頭。江央從老婦人手裡接過一瓶東西，顏瑪索看到了，瞪大了眼，壓低聲音問：“你們要做什麼？這會死人的。”
江央狠戾的看着顏瑪索，“難道你的雙手就是乾淨的？如果我們不弄死他們，我們就要死！難道你不想成爲璃國的皇帝了？不想讓月尊白瑪回到你的身邊了？”
江央說着，拔掉瓶子的蓋子，把瓶子扔到了冰房子裡。
沒過一會兒，便聽到冰房子裡的人在嚷嚷，接着一個兩個三個……冰房子裡的人趕緊往冰房子外跑，剛跑出一會兒，便趴在了厚厚的積雪了。
待再沒有人從冰房間裡跑出來後，老婦人才領頭進入了冰房子，江央緊隨其後。
顏瑪索站在冰房子外，不想跨出第一步。
進入冰房子的老婦人和江央立即感覺到了冰房子的溫暖，房間裡還生者火，煮着東西。
“剛好我們也餓了，吃了這些東西就更有力氣趕路了。”江央一面激動的翻着鍋裡的肉，一面說着。
老婦人閉上雙眼，小寐。她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又經歷了這些奔波，現在正是勞累的時候。江央見老婦人沒有搭理自己的話，便看了過去，看到老婦人閉上雙眼，心裡一緊，趕緊攙扶着老婦人。
“太后，您怎麼樣？”江央最怕的不是顏瑪索離開，而是老婦人與世長辭。
老婦人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困了。你把火再生旺一點，我到牀上躺一會兒。”
江央點頭，“行，等會兒肉好了，我再叫您。”
肉的香味飄到了顏瑪索的鼻子裡，讓顏瑪索原本沉睡的胃一下子清醒了。
咕咕……
顏瑪索的肚子咕咕的叫着，顏瑪索再也無法抵擋冰房子的誘惑了，一步步往冰房子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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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璃國陛下
坐在火堆前，已經被大火烤得渾身溫暖的江央看了一眼從門外進來，渾身帶着濃濃寒氣的顏瑪索，“我還以爲你不進來呢。”
顏瑪索什麼話都沒有說，徑直在火堆前坐下。
大火的溫暖和他渾身的冰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老婦人看了顏瑪索一眼後閉上雙眼休息。直到江央把鍋裡的肉燉熟了舀起來，老婦人才從睡夢裡醒來。三人吃了肉，就要收拾着繼續往前了。
三人休息好了，渾身也都暖和起來。
顏瑪索站起身來，感覺身子軟軟的，不想奔波。
江央也是如此，感覺在這溫暖的屋子裡待着比在雪域高原上奔波強了不知多少倍。可他們都知道，路途在前方，他們不得不踏上征程。
這日深夜，牟楠沐浴完，從水池起身。身着錦衣華裳的宮女爲牟楠披上衣裳。
牟楠伸着手臂，姿態慵懶。
“陛下，今夜需要招后妃侍寢嗎？朝中大臣已經上了許多奏摺來催了。”
說這句話的人，並非別人，而是跟隨牟楠許多時日的女子，名喚溫婉，來自大明朝。
牟楠沉悶的點了下頭，“這幫大臣的心思我明白，他們從本王身上找不到一絲突破點，便想從本王的子嗣身上下手。不過，本王也無心理會這幫大臣，再過一日，本王要遠行一趟。”
溫婉已經習慣了牟楠的大男子主義，他說什麼她都聽着。唯有在他最需要她的想法時，她纔會說上一句。
雖然牟楠一直不說，但溫婉卻知道牟楠的遠行是指什麼。是他該回到竺巴噶舉的時日了，他已經成爲了璃國的皇帝，已經完成了竺巴噶舉的教主阿旺楠傑的囑咐和期盼。還有那個，給過牟楠新生的月尊白瑪。
想到月尊白瑪，溫婉的心裡酸酸澀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明明是一個無關自己的人，她卻在每一次聽到她的姓名的時刻涌出這種奇怪的感覺。
牟楠轉身，長衣套在身上，英俊挺拔。胸前的肌肉勻實。現在的牟楠完全不是當日溫婉見到的牟楠，現在的牟楠已經成長爲一名君王，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樣。
“竺巴噶舉那邊風霜大，奴婢給陛下多準備一些冬衣。”溫婉隨口的說着，伸手給牟楠扣上衣裳。當溫婉的手指在不經意間觸碰到牟楠的胸膛時，她的心跳明顯的慢了一拍。
這麼久了，她還是無法拒絕這種感覺。
璃國宮女給帝王更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每一次給牟楠更衣，都是溫婉心裡最沉重的事，也是最快樂的事。快樂到接近心痛。
這種感覺讓溫婉幾乎無法把牟楠的衣裳穿戴好。
牟楠見溫婉的手指有些不靈便，便道：“你退下吧。”
說着，牟楠自己拉了錦帶，把衣裳拴好。
溫婉愣了一下，在心裡狠狠責備自己的愚鈍和笨手笨腳。如果不是她笨手笨腳，牟楠一定會讓她給他穿好衣裳的，她怎麼這麼笨？怎麼這麼笨？
溫婉責備着，退下。
牟楠看了一眼溫婉離開的背影，她跟隨他這麼多日子，她的好他全知道。明日，就加封她爲三品女官吧。
牟楠隨意的穿好衣裳往宮門外走。
風從門外進來，捲起陣陣寒意。
璃國氣候溫潤，少有這樣的額寒風。今日如此，怕是寒冬要來了吧。
牟楠往殿外走着，剛走出大殿便看到溫婉又折回身來。牟楠站定，看着溫婉，一如往常。
溫婉行禮，“殿下，大臣們想要拜見陛下，說是有重要的話要和陛下說。”
牟楠平靜的面容陰沉了下去，儘管溫婉並沒有擡頭看牟楠的面色，但跟了牟楠這麼久了，溫婉已經完全熟悉他的一切。
“你退下吧。”牟楠的話帶着微微的寒氣，這讓溫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知道這些大臣們深夜來拜見牟楠，無非是想聯合所有人的力量勸牟楠爲璃國未來着想。
但是牟楠並不被這些大臣的話所動，他根本沒有理會後宮妃嬪，更沒有和任何一個後宮妃嬪發生一絲一毫的關係。
“陛下。”溫婉看着牟楠離開的背影，喚了一聲。
“大臣們面色着急，這一次不見恐怕不妥。”溫婉說得着急，她是打心眼裡爲牟楠感到着急，這些大臣們都不是那麼好惹的。
牟楠沉悶的嗯了一聲，依然我行我素般的離開。
璃國的江山他都拿到了，還害怕這幫大臣？
溫婉輕咬了一下嘴脣，她只能轉身走向大臣們所等候的大殿。
溫婉出現，原本竊竊私語的大臣們也都不說話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溫婉一個人身上，這些目光像刀光，散發着殺氣。
溫婉定了一下心思，掃了一眼大臣們。
“剛纔奴婢已經去看過陛下了，陛下今日諸多勞累，現在已經躺在龍榻上睡着了。如果有哪個大臣想要打擾陛下休息，就自便去陛下寢宮把陛下喚起來吧。”溫婉面對大臣們時，全然不是剛纔面對牟楠時的膽怯和緊張。
大方，自如，甚至帶着一絲冰寒的女王氣質。
牟楠也正是看重了溫婉的這點，才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加以重用。
大臣們聽了溫婉的話，便又竊竊私語起來。
“好了，你們都是朝中貴臣，今夜風大，若是感染了風寒，奴婢擔當不起這個責任。還請諸位大臣們愛惜身子，就此回府吧。”溫婉的話還是帶着一絲霸氣。
大臣們遲疑了下，心裡不甘，可又不能怎麼樣。
“婉兒姑娘，我們都知道，雖然你只是一個宮女，但你的話在陛下跟前最是管用，不如你就再替諸位大臣跑一趟，讓陛下無論如何都見我們一面。”一位老大臣說道。
溫婉走到那位老大臣身旁，溫婉怎麼可能忽視那位老大臣目光中的陰狠。他是最希望能夠控制璃國的一切的，可是牟楠從來不給他一丁點的機會。
“言重了，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人微言輕，所說的話根本沒什麼重量。如果您着急，還是自己去陛下的寢殿吧。”溫婉的話一出，那位大臣直接語塞了，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迴應溫婉的話。
“這……”老大臣語塞後，眼珠一轉，看了一眼其他的大臣們，便對溫婉說道：“今日老夫見婉兒姑娘也是明白人，不如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只要婉兒姑娘願意幫老臣們的大忙，老臣們願意聯合上書給陛下，讓陛下封你爲後宮之妃。”
溫婉含笑。
還未待溫婉說什麼，老大臣又道：“婉兒姑娘您想想，你可是跟隨陛下左右的，對陛下付出了不少心思。可現在還只是一名宮女，這對你不公平啊。就算婉兒姑娘不介意，我們這些做大臣的也看不下去的。”
這位老大臣的話掀起了溫婉心裡的波瀾，成爲牟楠的妃子是她日日夜夜都想的。
老大臣見溫婉遲疑，便試探性的問道：“莫非婉兒姑娘不樂意？”
溫婉回過神來，含笑，“不是的，奴婢只是一個宮女，並沒有那個榮幸成爲後宮的女子。奴婢也很喜歡現在的狀態，並不想有所改變。”
溫婉的話直接塞住了大臣們的嘴。
不過，在那位老大臣的指使下，其他大臣又一個接着一個勸說溫婉。
他們的話無一不是點在溫婉的心坎上，但溫婉深刻的知道，做牟楠的後宮女人，還不如做那個能每天伺候他起居的宮女。
再多榮華都和她無關，她只想每天起牀匆匆趕到皇帝寢宮，爲牟楠洗漱更衣。
這些活不難，卻讓她每天都帶着朝聖一般的心去做。這些活，瑣碎，卻能讓她甘之如飴。
她愛做這些活兒。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牟楠的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唯有溫婉的心狂熱的跳動。
大臣們趕緊跪在地上行禮，溫婉遲疑了下，也趕緊跪地行禮。
牟楠走到龍椅上坐下，冷眼掃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的大臣們。
“這麼夜深了，你們不在府上好生待着，到這兒來吵吵鬧鬧！是不是你們以爲本王不中用，需要你們來好生教誨？”牟楠的慍怒讓所有的大臣們都緊張起來。
大臣們哆哆嗦嗦的，“微臣不敢，請陛下明察。”
牟楠悶哼了一聲，“你們不敢？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不敢的？深夜來攪擾本王清淨，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不敢嗎？”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面色都是各種難看。
“好了，你們就別再互相打量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本王還等着去休息。”牟楠說着，打了一個哈欠。
大臣們遲疑了下，若真要他們說，他們還有些不敢說了。尤其是看到牟楠黯淡的眼神和慍怒的樣子後，他們更不敢提一個字了。
大殿沉默着，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沉默了好一陣後，牟楠從龍椅上起身，走向大殿中央。大臣們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牟楠走到溫婉的跟前時，停下。
溫婉有些緊張，趕緊說道：“奴婢錯了，奴婢處理不當，請陛下責罰。”
溫婉提着裙襬的手緊張的捏成一團。
123：帝王之心
牟楠伸手，把溫婉緊張地捏成一團的手握在手心。溫婉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暖，融化了他的冰寒，可也感覺到牟楠心底的寒氣正一點點往外溢出。
牟楠握着溫婉的手往上用力，溫婉會意，站起身來。但溫婉臉上還是迷茫和緊張。
牟楠淺笑，看着溫婉，“你受驚了。”
溫婉愣了一下，包括其他跪着的大臣也都愣了。心裡各自揣度，難怪溫婉不答應大臣們的條件，原來陛下牟楠能給她更好的。
大臣們恭敬的低着頭，謹小慎微。
溫婉也在愣了一下後，趕緊說道：“奴婢沒有能爲陛下分憂，望陛下責罰。”
牟楠還是噬魂的溫柔，這種溫柔讓溫婉感覺到壓力。
“本王什麼都看到了，也什麼都聽到了，你不用自責。”牟楠的話讓跪着的大臣們都更加緊張起來，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牟楠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你們倒好，放着朝中大事不操心，倒管起本王的家事來了。既然你們這麼想要管理本王的家事，那好，本王明日就再選一些妃子。”
“陛下……”大臣們都低着頭，不知道牟楠爲何要忽然又選妃子。
牟楠冷哼一聲，“怎麼？你們又有意見？”
大臣們小聲說道：“微臣們不敢。”
牟楠笑了起來，“這句話可都是被你們說了無數遍的，你們沒有說煩，本王聽也聽煩了。好了，你們都起身，本王的家事不用你們管，至於本王剛纔所說的明日選妃也不過是一時笑話。但正所謂君無戲言，就以在此的各位大臣的閨女納入後宮。”
“這……”大臣們聽了牟楠的話，驚訝得長大了嘴，這個陛下什麼時候想起來要納大臣們的女兒爲妃子了？
一旁的溫婉卻明白，牟楠如此作爲，無非是想要用他們的女兒來牽制這些大臣。他牟楠是璃國的帝王，他們的女兒在後宮中做妃子，他們無論如何也都不敢對牟楠怎樣。
江山未穩，人心不安，也唯有用這樣的方法壓住現在的局勢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牟楠又交代幾句後，離開大殿。溫婉追隨而去，再次伺候牟楠更衣。
牟楠只着一件銀白色內襯，正要走上牀榻，他輕轉身體問溫婉：“你不好奇朕爲什麼要納那些大臣的女兒爲妃嗎？”
溫婉心裡知道，但她不想在牟楠面前表現得太過聰慧。就讓他以爲自己只能做一些照顧他起居的事情吧。因此，溫婉淺笑搖頭。
牟楠在心裡嘆息一聲，她什麼時候不再關心他的國事了。
牟楠眼神中的內容溫婉知道，也因此而心痛，但她不願解釋，更不願改變。就這樣吧，很好。若讓他看出她的聰慧又能怎麼樣呢？把她從他的寢宮調開去做別的？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啊。
溫婉也在心裡重重的嘆息一聲。
溫婉伺候牟楠睡下後，才踏着幽幽的月光走出寢殿。
溫婉經過剛纔大臣們所在的大殿時，還看到大殿中的燈火亮着。
他們還沒走？
溫婉心裡驚了一下。
“哎！是婉兒姑娘！”大臣們看溫婉後，立即從大殿內走了出來，走到了溫婉的跟前。溫婉也從大臣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們的心思。
“各位大臣還沒有歇息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各位大臣不如就回府歇息吧，天氣涼了，再這麼站着怕是會站出病來。”溫婉語氣如常。
剛纔對溫婉說話的那位老大臣走到溫婉身前，對溫婉說道：“諸位大臣的身子雖然重要，但陛下的江山纔是最爲重要的。”
溫婉點頭，裝作聽不懂老大臣話中的話，故意說道：“這麼夜深了，就不要再論江山國事了，還是先顧着身子吧。奴婢也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需要打理，就不打擾各位大臣了。”
說着，溫婉轉身。
老大臣卻搶先一步攔住了溫婉的去路。
溫婉疑惑的看着老大臣。
老大臣眉眼一緊，說道：“婉兒姑娘也是明白人，老夫也不想爲難於你。陛下忽然之間就決定要選各位大臣的女兒入宮爲妃，依老夫愚見，婉兒姑娘一定知道些什麼吧？”
溫婉福身行禮，“您多慮了，陛下的心思豈是奴婢這種宮女能夠揣度的？更何況，天底下又有哪個女人不想入宮成爲陛下的女人？莫非您不樂意讓令千金成爲陛下的愛妃？”
溫婉的語氣中也帶着一絲壓迫感。
那位老大臣道：“陛下要納妃子，老臣心裡一千個一萬個支持。可是婉兒姑娘也知道，陛下納了這些妃子，卻只是如同擺設一般，並不寵幸。這對皇族子嗣延續不妥，對整個璃國的未來也有極壞的影響啊。婉兒姑娘，你也是璃國中的一份子，也不想看到璃國如此下去吧？”
說罷，那位大臣又拿出之前給溫婉開的條件。
勸牟楠與妃子同寢，他們這些大臣便力保溫婉坐上皇妃的位置。
“如果婉兒姑娘無心皇妃之位，我們……我們甚至可以保你一生榮華，讓你坐上皇后的位置。”老大臣看了看四周，確定四周並無外人才狠了狠心說道。
溫婉心裡淺笑一聲，這些大臣果然是想把牟楠控制在手心裡，不然也不會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
“諸位大臣的心意婉兒領了，可是婉兒只是一介宮女，並沒有資格做璃國的妃子，更沒有那個福分可以擔當璃國皇后。能在璃國皇宮做一名普通宮女，奴婢已經很知足了。”溫婉進退得當，讓大臣們感覺到十分棘手。
這時，溫婉看到有大臣的面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知道，若她再和這些大臣說下去，必然有人會忍不住衝動傷害她的。就算不傷害她，也會讓她吃苦果。
“奴婢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諸位大臣歇息了。”說罷，離開。
大臣們看着溫婉離開的背影，心裡不禁憤恨。
“這位婉兒姑娘不過是璃國的一個小小宮女，竟然傲慢成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氣憤。”
不知是誰冒出了這麼一句。
老大臣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剛纔說這話的大臣，幽幽冷聲，“你懂什麼？”
老大臣的話剛落，大臣們便都沉默了，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溫婉離開了很遠，心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索性牟楠現在已經真正成爲了璃國的主人，手裡牢牢的掌握着璃國的大權，才讓這些大臣無計可施。若是換了個稍微軟弱一點的主，後果不堪設想。
翌日清晨，牟楠剛從牀榻上起身，伸手讓溫婉更衣。便聽溫婉說，昨日有個叫顏瑪索的男子想要拜見他。
顏瑪索，好熟悉的名字。
熟悉到近乎陌生的感覺，遙遠，空靈。
“快請進！”牟楠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他從來沒有想到這麼快他便又見到他最親近的竺巴噶舉教徒了。
牟楠高坐在正位上，此刻的牟楠一身華服錦衣，眼神中滿含着期待。
顏瑪索，那個始終跟隨在月尊白瑪身旁的男子，總是穿着豔麗的服飾，讓人看了心裡覺得新奇卻並不怪異。牟楠承認，曾經的他對顏瑪索並沒有多少好感，但現在，當溫婉提及這個名字時他心裡竟有種異樣的感覺。
顏瑪索！竺巴噶舉！阿旺楠傑！月尊白瑪！
一切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讓牟楠心裡五味陳雜。
顏瑪索從門外進入房間，來到大殿中央，看着正位上的牟楠，心裡百般滋味。而牟楠心裡也是萬分感慨，他目光中含着淚花。
顏瑪索愣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跪地行禮。
牟楠趕緊從正位上起身，匆匆跑到顏瑪索跟前攙扶起顏瑪索的手，“快快請起，你不必如此多禮。顏瑪索，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
溫婉第一次看到牟楠落淚，這麼久了，他第一次不再以硬漢的形象出現。
溫婉看着牟楠眼含熱淚，自己也不禁落下眼淚來。
顏瑪索點頭，“我們是有些時日沒見了，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變化，果然是沒有辜負月尊祭司和阿旺教主對你的期盼。”
牟楠搖頭，“只要沒有拖教主和月尊祭司的後腿就好，本王也沒有想到一切會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是你才能在那兒。”顏瑪索稱讚道。
顏瑪索嘴上誇着牟楠，心裡也同樣爲他感到驚訝。他沒有想到牟楠的變化這麼大，雖然他的面貌沒有變，說話的聲音沒有變，但整個人渾身散發出來的這種氣質卻變了。
完全變了……
顏瑪索再也無法從牟楠的身上尋找到曾經的影子。
他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牟楠。
“今日你遠道而來，我一定要陪你好好喝一杯！”說着，牟楠揮手讓溫婉退下準備酒宴。溫婉也會意，便趕緊帶着宮女們退下準備酒宴。
顏瑪索點頭，在牟楠的帶領下往大殿後方走去。
江央和璃國老婦人在璃國一家小客棧不安的等待着顏瑪索。
江央的緊張，老婦人看在眼裡。
“怎麼？你害怕他就此離開，永遠不會來找我們？”老婦人掃了一眼江央後幽幽的說道。
124：故友相知
老婦人一眼就看出了江央的心思，江央也自覺沒有必要再掩飾。她對老婦人道：“顏瑪索之所以能跟着我們到達璃國，就是因爲我們可以成就他的帝王之心。他沒有必要和牟楠聯合起來，對我們不利。可人心……有時候是會變的。”
老婦人悶哼一聲，“人心當然是不穩的，可是我們有穩定人心的籌碼。顏瑪索跟着牟楠，最大的不過是做個醫尊，而跟着我們，一旦事成，他可是帝王。這筆賬，還需要我們來給他算嗎？”
“太后言之有理。”江央道。
老婦人收回目光，“好了，我們也該收拾一下去看看璃國現在的境況了。”
老婦人的話語中帶着濃濃的沉重感，江央也感覺到了。她已經不確定這位璃國老婦人能否把璃國江山從牟楠的手裡奪回來。
一切都變了，街道變了，璃國的風俗也跟着變了。
老婦人和江央各自懷着沉重的心情在璃國的街道穿梭，她們的雙眼打量着這個國度。尤其是璃國老婦人，她對璃國的一切原本是最熟悉的，可現在，她感覺自己如同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
這種感覺讓她心慌……
老婦人的目光掃向那些璃國子民，璃國子民還是沒有變，他們忙碌着生計，還是以前的模樣，或嚷嚷，或笑……
也正是這一點熟悉感，讓璃國老婦人看到了希望。
只要人心不變，她就還有機會把璃國搶奪回來！
顏瑪索和牟楠痛飲無數後，牟楠終究還是因爲酒力不勝醉倒在旁。顏瑪索喚了牟楠幾聲，牟楠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顏瑪索看着此刻的牟楠，又頷首看了看自己，忽然感覺到自己和他的差別。
一個還是沒有人重視的醫者，一個卻已經成爲璃國帝王。
這個帝王之位，他真的可以從牟楠的手裡搶奪過來嗎？
顏瑪索獨自坐在一旁嘆息，看着桌上的杯盤狼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顏公子，不如讓奴婢扶您下去休息吧。陛下已經醉了。”溫婉帶了宮女來。
顏瑪索艱難的站起身來，溫婉和其他宮女們趕緊上前攙扶。
溫婉將顏瑪索安頓好後，溫婉要走，顏瑪索喚住了她。
“顏公子還有什麼吩咐？”溫婉言語溫和，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顏瑪索看着溫婉，誠懇的問道：“陛下能成爲現在的帝王，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顏瑪索雙眼泛着紅光，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折射進來，讓人看得格外清晰。
溫婉含笑，“的確，不過陛下乃真命天子，能成爲璃國帝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顏公子也醉了，不如就先歇着吧，等你醒了奴婢再讓宮女們來伺候更衣。”
顏瑪索點頭。
溫婉退下。
退出顏瑪索房間的溫婉心裡總是沉甸甸的，她自從看到顏瑪索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來者不善，尤其是剛纔他問溫婉關於牟楠的事情時，溫婉從顏瑪索的雙眼裡看到了貪婪和慾望。這種慾望不是對金錢的渴求，而是對別的……
別的？
溫婉心裡咯噔了一下。
溫婉回到牟楠寢殿後，看到牟楠已經被宮女們伺候穩妥，他也已經躺在牀上歇息了，溫婉也就放心了。但看到牟楠通紅的面頰，溫婉還是感覺心裡不忍。她很想知道竺巴噶舉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教派，她也想知道阿旺楠傑是一個怎樣的教主，讓牟楠如此放心不下。
溫婉給牟楠細心的擦拭了身子後，從寢殿退下。
剛退出寢殿，便看到葉赫將軍往牟楠寢殿方向走來。
溫婉來到葉赫將軍身前行禮。
“奴婢參見葉赫將軍。”
葉赫將軍趕緊攙扶起溫婉，“陛下呢？他起來了嗎？”
溫婉道：“真是不巧，陛下剛纔看到故友來訪，便多喝了幾杯，現在已經醉倒了。”
“故友？”葉赫將軍疑惑。
溫婉道：“葉赫將軍跟隨陛下一路南征北戰，難道還不知道陛下的故友會是哪個地方的人嗎？”
“你是說竺巴噶舉？”葉赫將軍驚訝。
溫婉含笑點頭。
葉赫將軍把一份帖子遞給溫婉，“這是竺巴噶舉的教主讓人傳來的帖子。”
溫婉接過帖子，對葉赫將軍說道：“奴婢先幫葉赫將軍收着，一旦陛下醒了，奴婢便把這帖子遞給陛下。”
葉赫將軍點頭，同時說道：“你以後遇到我的時候就不要自稱奴婢了，你本來也是跟隨陛下最久的幾個人之一，我們所有人都把彼此當成至親朋友。你一口一個奴婢，豈不是讓我們覺得生疏？”
溫婉淺笑，“你多慮了，我這麼說話也是因爲習慣了。加上國家自然有它的法制禮儀，無論是誰都應當遵從，不然何來方圓規矩？”
葉赫將軍笑了起來，“好吧，我就不和你扯這些了，既然你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我們也都尊重你的選擇。等陛下醒來一定要把這個帖子遞給陛下，竺巴噶舉那邊也是第一次傳遞這麼正式的東西，裡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話。”
溫婉點頭。
“對了，葉赫將軍。”溫婉忽然想到了顏瑪索。
“何事？”葉赫將軍站住，疑惑的看着溫婉。
“今天早上進宮拜見陛下的那個顏公子雖然是陛下的故友，陛下也很是重視他，但我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葉赫將軍能力大，不如趁着有機會的時候查一查這個顏公子此來的目的。”溫婉道。
葉赫將軍恍然大悟一般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我也好像明白點了，如果這個顏公子是竺巴噶舉的教主派來的，教主也不用再發一封帖子來。看來這件事情中必然有蹊蹺，好，我這就下去查。”
“有勞將軍了。”溫婉福身行禮。
“這點事算什麼？你我都是爲了陛下，爲了整個璃國。”葉赫將軍說罷，離開。
待牟楠酒醒後，看到溫婉還在身前忙碌。
“陛下，您醒了。”溫婉看到牟楠睜開了雙眼，趕緊上前攙扶着牟楠，又讓一旁的別的宮女遞來一杯清茶。
牟楠飲下清茶，看了看窗外天色，“本王睡下多久了？顏公子呢？他在何處？”
溫婉含笑，“陛下果然還是性情中人，放不下故友。不過請陛下放心，顏公子現在也正在歇息呢，這麼多時日的奔波，顏公子一定累了。”
牟楠點頭。
“嗯！”牟楠剛點頭，便感覺頭痛欲裂。
溫婉趕緊用手撐住牟楠的腦袋，“陛下小心，您之前可是醉得不輕。”說着，溫婉接過婢女遞來的巾帕，給牟楠敷額頭。
如此反覆幾次，牟楠總算感覺舒服多了。
牟楠起身，讓宮女給他穿戴好衣服。
待宮女都退下了，溫婉才走到牟楠身旁，把之前葉赫將軍交給她的帖子遞給牟楠。
“這是葉赫將軍拖奴婢交給陛下的，說是從竺巴噶舉而來的帖子。”溫婉說道。
竺巴噶舉！
牟楠徹底清醒了，他的手竟然有一絲的顫抖。
牟楠打開帖子，笑了起來。
溫婉看到牟楠笑，心裡也跟着開心。
“到底是什麼事，讓陛下這麼開心。”溫婉一向是不過問朝中大事的，除非牟楠親自把朝中的事交到她手上。但這一次，溫婉卻沒有忍住，主動問了出來。
牟楠笑着把帖子放到溫婉手上，“阿旺教主終於要登基成王了。”
“登基成王？”溫婉不解。就她對竺巴噶舉的瞭解，竺巴噶舉乃是一個佛門教派，教徒們除了信仰菩薩，還要擔負起保衛家園的職責。可是，無論如何他們也都只是一個教派，真的……要建國？
牟楠對溫婉道：“我知道你的心裡的疑惑，不過當你見了竺巴噶舉的教主和月尊祭司以後就不會有這樣的疑惑了，你甚至會恨不得讓他們趕快成立一個強大的國家。”
“月尊祭司？”溫婉對這個稱謂似乎有那麼一丁點的印象，好像曾經有一次牟楠發高燒，嘴裡唸叨的無數名字中就有這麼一個稱謂。
牟楠欣喜的說道：“對，是月尊祭司，她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人，也是最有能力的女人。不過現在她應該已經不僅僅是竺巴噶舉的祭司了。”
牟楠所說的‘最聰慧’‘最有能力’幾個字深深刺痛了溫婉，不過，她又有什麼資格計較呢？她不過是牟楠身邊的宮女而已。連璃國後宮那些妃嬪他都沒有時間去寵幸，又有什麼時間在乎她這個宮女的喜怒哀樂呢？
想到此，溫婉心裡狠狠的痛了一下。
牟楠並沒有注意到那麼多，他只是沉浸在他的歡喜裡。
“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竺巴噶舉一趟，到時候你挑選一些有能力的婢女跟隨本王去。”牟楠說着，又接過溫婉手中的帖子看了一遍。
溫婉面色如常，“奴婢會準備好一切的。只是……陛下，朝中有些大臣最近心思很不穩，如果陛下在竺巴噶舉待久了，會不會……”
溫婉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不過牟楠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這幫老臣他們暫時還不能把朕怎麼樣，他們之所以敢來干擾本王的私事，也不過是因爲他們有開元之功。如果他們沒有這樣的功勞了，他們還能這樣囂張嗎？”牟楠冷冷的說了一句，端過宮女遞來的漱口水，漱口。
溫婉還是擔心這些大臣們會趁着牟楠遠走竺巴噶舉時，給璃國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無論如何她都要讓葉赫將軍聯合其他將軍把璃國守好。
“那……顏公子此次前來……是來接陛下到竺巴噶舉的嗎？”溫婉明知道顏瑪索此次前來絕對不是來接牟楠到竺巴噶舉的，更不是奉了竺巴噶舉教主的任何旨意，但她這麼說也並非是一時間的頭腦發熱，她只是想要提醒牟楠注意顏瑪索此次前來的目的。
經過溫婉這麼一提醒，牟楠也頓時如醍醐灌頂。
牟楠看了溫婉一眼，“你先去忙別的吧，本王等顏公子醒了再去會會他。”
溫婉點頭，退下。
牟楠忙完了朝中的事，也把大臣們的女兒收入了後宮，才往顏瑪索所在的房間走去。
顏瑪索看到牟楠前來，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匆忙上前迎接。
牟楠看到顏瑪索拘謹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顏公子啊，你我已是故交，又何必如此拘謹？就當這璃國皇宮是你的家吧。”
顏瑪索淺笑，沒有說話。
當璃國皇宮是他顏瑪索的家？他顏瑪索這次來，不就是爲了這件事嗎？
牟楠看到顏瑪索淺笑，自己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笑意。
牟楠揮手，宮女們都退下。
“今日，朕一定要和你好好聊聊，我們可是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呢。”宮女們剛一退下，牟楠的神色便恢復了曾經在竺巴噶舉的模樣，還是那樣的天真帶着接地氣的幽默。
顏瑪索笑笑，牟楠雖然努力的裝出曾經的樣子，可是已經被這個世界改變的他又怎麼能輕易的回到曾經的樣子。
牟楠也並不在乎顏瑪索的發愣，他把手搭在顏瑪索的身上，和顏瑪索一通走入房間裡。
剛一進門，顏瑪索便把房門關上了。
牟楠更加相信了溫婉心裡對顏瑪索此行所來目的的猜疑。
不過，面色上，牟楠還是佯裝不知道。
“顏公子，這是……”
顏瑪索關好了房門，往牟楠這邊走來。
牟楠根本不畏懼顏瑪索，顏瑪索根本沒有武功，而他牟楠，已經在離開竺巴噶舉後學得了一身功夫。就算是當面發生什麼，他牟楠也不會吃虧。
更何況，這是在他牟楠自己的地盤上。
因此，牟楠神色如常。
顏瑪索麪色一轉，盡是神秘。
“牟楠兄弟不要驚慌，我這次來也是有很多真心話要對牟楠兄弟說的。”顏瑪索也害怕牟楠會忽然調兵前來捉拿他，若是先把他顏瑪索捉住了，再去打探他所來目的，一定會把事實真相揪出來的。
不過，他也唯有這麼做才能讓他的理想距離他更近一步。
牟楠面色如常，“朕沒有緊張。”
一個‘朕’，一場強大的氣勢，足以讓顏瑪索敗下陣來。顏瑪索也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完全不是牟楠的對手了，但他既然已經來到璃國了，還能有什麼選擇？
顏瑪索對牟楠說道：“這一次其實我是偷偷跑到璃國來的，自從你從竺巴噶舉離開後，有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只是……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顏瑪索小心翼翼的說着，同時細心的觀察着牟楠的表情。
顏瑪索緊接着說道：“如果不是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我也絕對不會從竺巴噶舉離開。我想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月尊祭司對我們的恩情實在太大了，我們永生難以報答。”
牟楠點頭，提及月尊祭司，牟楠的心也爲之緊了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牟楠緊張起來。
顏瑪索見牟楠神色緊張，便更加相信從月尊白瑪來找切入點是正確的。牟楠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什麼牽掛，而對他有恩的月尊白瑪便是他最大的牽掛，也是牟楠最大的弱點。
顏瑪索嘆息的搖頭，“月尊祭司……月尊祭司若不是對我有恩，我又何必這麼奔波勞累到璃國來找你？”
“顏大哥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牟楠聽顏瑪索說話的語氣，心裡更加着急。
顏瑪索見火候差不多了，才緊張而神秘的說道：“其實，璃國距離竺巴噶舉雖然也有些距離，但你也一定聽說了一些有關竺巴噶舉的事情。”
牟楠點頭。
“不知你是否聽說月尊祭司被格魯的少主墨十泗，也正是現在的格魯教主擄去？”
牟楠點頭，“不是被救出來了嗎？聽說還多虧了你才把月尊祭司救了出來。”
顏瑪索搖頭，帶着無奈和痛楚。
“事情並非牟楠兄弟看到的這麼簡單，格魯教主墨十泗他爲什麼要擄去月尊祭司？難道是因爲他嫉妒阿旺教主的勢力越來越大嗎？不，當日他搶走月尊祭司時給阿旺教主留下一句話，如果阿旺教主無力保護月尊祭司，那他墨十泗只好代勞。”顏瑪索道。
“怎會這樣？”
“說來話長。”顏瑪索便把竺巴噶舉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牟楠。
牟楠聽完，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別說月尊白瑪對竺巴噶舉有恩德，就是沒有恩德，她也不該受到這樣的苦難。
“沒想到教主竟然無力保護好月尊祭司。”牟楠感嘆，全然不知道真相爲何的他心裡十分憤慨，怪不得這一次顏瑪索是偷偷來到璃國的，怪不得他一身塵土。
顏瑪索見牟楠已經相信了他添油加醋後的話語，心裡更加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阿旺教主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其實並非他沒有能力保護月尊祭司，而是他不想這麼做。在江山偉業面前，他還是選擇了江山偉業。其實，在格魯的時候，阿旺教主是有機會把月尊祭司救出來的，墨十泗也問過他，是選擇自己留下還是讓月尊祭司留下。阿旺教主選擇讓月尊祭司留下……”
“怎麼會這樣？當年他不是很愛月尊祭司嗎？”牟楠心裡氣憤。
顏瑪索道：“我所說的這些句句屬實，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到竺巴噶舉去打聽。”
125：並非相信
牟楠道：“並非朕不相信，而是我實在沒有想到這麼快，阿旺教主就不再對月尊祭司好了。”
顏瑪索擺手，“並非教主不再對月尊祭司不好，而是在阿旺教主的心裡，月尊祭司再怎麼重要也敵不過江山重要。爲了江山他可以捨棄月尊祭司的安危不顧，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了。月尊祭司現在日子並不是我們看起來的那麼好過。牟楠，如果沒有月尊祭司，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做個小討飯的乞丐呢。”
顏瑪索最後一句話緊緊的揪住了牟楠的心，牟楠點頭，“是，月尊祭司對你我的恩情比父母還要大，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月尊祭司受這樣的屈辱。之前我收到一封來自竺巴噶舉的貼子，說是阿旺教主不日便要在烏思藏邊境地區成立一個國度。到時候我會去竺巴噶舉看一看，看看這個阿旺教主的心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牟楠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恨得緊。
對他牟楠不好，他並不會介意。可是對月尊白瑪不好，他第一個不答應。
顏瑪索無奈搖頭。
“你爲何嘆息？”牟楠問。
顏瑪索道：“牟楠小兄弟有所不知，竺巴噶舉早就不是曾經的竺巴噶舉了，現在的阿旺教主手上可是握着六十萬兵力。這樣的龐大的隊伍，我們如何和他們的六十萬軍隊抗衡？我們也只能是站在一邊，哀嘆造化弄人吧。”
顏瑪索故意悲嘆的氣息卻讓牟楠的心更加難過。
牟楠思索片刻，說道：“不行，月尊祭司對我牟楠有恩，我就算不做這璃國的皇帝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月尊祭司受苦。”
“可我們還能怎麼辦？雖然我不知道璃國的兵力多多強，但我卻深刻的瞭解到竺巴噶舉的兵力有多頑強。竺巴噶舉的教徒們經過無數次的戰鬥後，每一個士兵都深知戰略戰術。加上阿旺楠傑野心勃勃，又很會利用人心，很會利用天時地利人和。我們……我們……”
顏瑪索說着，落下兩滴熱淚。
牟楠看到顏瑪索神傷的樣子心裡很不好受，曾經顏瑪索對他這個野小子不錯，而他顏瑪索對月尊白瑪的感情他牟楠更是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
“一定有辦法的……”牟楠在腦海裡思索着。
顏瑪索也故作思索了一番，可眉頭緊鎖，似乎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辦法。
忽然，牟楠對顏瑪索說道：“其實我璃國兵力看起來是剛剛成立的，但實則也是朕親自挑選訓練的。各個將士的實力也都不在竺巴噶舉那些教徒之下。再則，我們可以以兵力壓境的同時，採取智取的方式。”
“智取？”顏瑪索強行壓制住了心裡的不屑。
在阿旺楠傑面前智取？
顏瑪索承認牟楠的變化很大，但也不至於能和阿旺楠傑抗衡。阿旺楠傑畢竟經歷了家族的衰敗，又經歷了無數次明爭暗鬥。
“我有大軍三十萬，這三十萬可抵擋一般兵力五十萬。到時候我們到了竺巴噶舉，再加以智取，我相信，我們不會敗給阿旺楠傑的。”牟楠提及阿旺楠傑不再稱教主，而是直呼其名。
顏瑪索遲疑了半晌，他沒有想到牟楠竟然會願意爲了月尊白瑪而排出璃國全部的兵力，這對一個剛剛登上王位的皇帝來說並不是好事。
“可是……”顏瑪索還是有些擔心，他怕牟楠說出這些話不過是爲了試探他顏瑪索而已。
牟楠擺手，“沒有什麼可是的，聽你說了竺巴噶舉現在的情況後，我真後悔當初離開了竺巴噶舉。也許我留在竺巴噶舉，成不了什麼大事，但也不至於讓月尊祭司受到這樣大的委屈。”
顏瑪索點頭，“可又有誰能想得到？他曾經口口聲聲說要給月尊祭司幸福，實際上又以月尊祭司的安危換取自己的周全。更何況，被墨十泗劫持後的月尊白瑪身懷有孕。”
“什麼？月尊祭司懷孕了？”牟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聽錯吧？
顏瑪索點頭，“月尊祭司的確懷孕了，而且月尊祭司被墨十泗擄去時，月尊祭司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四個多月大了。”
牟楠聽了顏瑪索的話憤怒不已，右手狠狠拽成拳頭，用力的擊打在一旁的桌几上。桌几直接被牟楠擊打得粉碎。
顏瑪索看得吃驚，他沒有想到牟楠現在有這麼高強的武功。
看來，他不該低估了現在的牟楠。
“這個阿旺楠傑，以爲自己是竺巴噶舉的教主了就能怎樣，本王倒要去會會他，看看他是不是和他自己說的那樣厲害。雷神教主！哼，我牟楠要殺要剮的就是裝神弄鬼之人！”
牟楠的手青筋暴起，這讓一旁的顏瑪索心裡總算是踏實點。
在大殿外的溫婉有些擔心房間內的形式，她問一旁的宮女，“陛下進去已經有不少時辰了嗎？”
宮女福身回答：“有兩個多時辰了。”
宮女們見溫婉面色着急，便好意的問道：“婉兒姐姐怎麼了？是陛下有什麼事嗎？”
溫婉含笑搖頭，“沒什麼，只是我有些擔心陛下是不是渴了。你們也伺候陛下不少時日了，知道陛下的咽喉不好，說話太久會咳嗽不止的。”
“婉兒姐姐給陛下端一杯茶水去或許能解了陛下的憂愁。”宮女說道。
宮女的話提醒了溫婉，其實溫婉從來不在牟楠有要事在談的時候去打擾他，但這一次情況特殊，她始終覺得顏瑪索的心裡埋藏着什麼秘密。她一定不能讓顏瑪索這樣的人傷害牟楠。想到此，溫婉便退下，斷了茶水往牟楠和顏瑪索談話的房間走去。
當溫婉叩門時，牟楠明顯有些不悅。
“何人？”
溫婉愣了一下，隨即立即恭敬如常的說道：“是奴婢，不知陛下是否口渴了，所以端了一盞茶水來。”
“進來。”牟楠的音調不帶一絲溫度。
溫婉恭敬的推開房門，房間靜得出奇，讓溫婉心裡倍感壓抑。溫婉把茶水遞給牟楠和顏瑪索，並用餘光打量着顏瑪索。發現顏瑪索的雙眼泛着紅血絲，而他的眼神又帶着一絲邪魅，這讓溫婉心裡很是不安。
溫婉故意在收拾托盤的時候手顫抖了一下，茶水滴落到顏瑪索的衣裳上。
“對不起對不起！”溫婉連忙對顏瑪索道歉，同時從懷裡拿出絲絹給顏瑪索擦拭。顏瑪索直襬手，並不多語。對此刻的顏瑪索而言，能達成目的，勸服牟楠大戰阿旺楠傑，自己從中收取漁翁之利纔是最重要的。像溫婉這樣的小角色，他根本不屑於和她多說一個字。
溫婉也感覺到顏瑪索的冰冷，但她毫不在意，而是熱情而溫婉的對顏瑪索說道：“顏公子，都是奴婢的錯。現在天氣涼了，顏公子不如跟隨奴婢同去讓宮裡的裁縫做一件新衣裳吧。”
牟楠見顏瑪索的衣裳被茶水浸溼了很大一片，也勸顏瑪索道：“你就跟她去吧。”
顏瑪索遲疑了下說道：“不用了，衣裳雖然溼了，但我還受得住。陛下的時間寶貴，我們還是繼續說剛纔的事吧。”
溫婉的心忽然漏了一拍，顏瑪索此次來找牟楠果然心裡揣着事。
只是，有溫婉在這裡，顏瑪索說什麼也不繼續剛纔的話題，而是尷尬的看着溫婉，似乎想讓溫婉自己意識到自己是有多不該在這會兒出現在這兒，好識趣的離開。
牟楠已經習慣了身邊有溫婉，他見顏瑪索的目光尷尬的看着溫婉，便道：“無礙，都是自己人。”
即便牟楠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顏瑪索還是不想當着溫婉的面講這些事情。
牟楠見顏瑪索還是介意溫婉在這兒，便還是決定讓溫婉先行退下。
溫婉也看出了牟楠的心思，她搶先一步對牟楠說道：“陛下，不如還是先讓顏公子換件衣裳吧，都是奴婢的不是，讓顏公子受涼了。”
牟楠聽了溫婉的話，也道：“如此也好，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跟她下去換身衣裳吧。”
顏瑪索見牟楠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加上剛纔這段時間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對牟楠說了。
“那好。”顏瑪索答應後跟着溫婉退下。
溫婉帶着顏瑪索往宮裡的司衣坊方向走去，半路上溫婉就看到了葉赫將軍。不過她不動聲色對一旁的宮女說道：“我忽然想起來，陛下還交代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你們先陪着顏公子去做衣裳。”
“是，婉兒姐姐。”宮女們恭敬的說道。
“顏公子是陛下的舊知，你們可不能怠慢。若是伺候不周，讓陛下知道了，小心你們的腦袋。”溫婉說道。
宮女再次福身行禮，帶着顏瑪索退下。
宮女們帶着顏瑪索走遠後，葉赫將軍才走到溫婉的身旁。
溫婉問道：“查出來了嗎？”
葉赫將軍看了一眼四周，見並無旁人，便對溫婉說道：“這位顏公子的確是從竺巴噶舉來的，也的卻是竺巴噶舉的一名醫者，跟隨竺巴噶舉的阿旺教主和月尊祭司去過很多地方，救治了很多人。”
“你知道的，我想聽的不是這些。”溫婉有些着急。
葉赫將軍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來，這個顏瑪索的確不簡單。他離開竺巴噶舉的原因我還沒有查到，但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同來璃國的還有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溫婉有些疑惑。
葉赫將軍道：“一個女人是曾經在竺巴噶舉被賜死的江央，這個江央身世複雜，一時半會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另一個老婦人的身份我還沒有查出來，不過她手背上有一顆硃色的痣。”
溫婉忽然瞪大了眼，長大了嘴，“莫非……”
葉赫將軍點頭，“我和你想的一樣，如果事情真是我們想的這樣，這個顏瑪索必然有很重的心計。不過現在一切還都只是猜測，我們還不能下結論，等我再去打探打探。”
溫婉點頭，“關係璃國將來和陛下安危的事情，我們不能大意。”
葉赫將軍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和其他將軍們都說了這件事情，大家也都在查。對了，這個顏瑪索怎麼由你帶了過來？”
溫婉道：“他拉了陛下談事，足足談了兩個多時辰都沒有結束，我擔心陛下的周全受到威脅，便故意端了茶水。後面的事情我不說你也猜得到。”
葉赫將軍點頭，“我們凡事小心一些還是沒有壞處的，只是不知道陛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責罰與你。”
葉赫將軍的擔心並非沒有必要，曾經溫婉就因爲太過擔心牟楠的安危，而做了一些越權的事。牟楠罰溫婉做了一個月的低等婢女才罷休。
溫婉從此做事更小心謹慎了，可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牟楠。
葉赫將軍包括其他跟隨牟楠發展到現在的將軍大臣們都看到了溫婉的心意，可偏偏牟楠對一切無動於衷。就好像他可明察秋毫的雙眼從來不曾多看溫婉一眼。
就在溫婉和葉赫將軍說話時，一名宮女匆匆跑來，告訴葉赫將軍，陛下正在召集各位將軍到議事大殿呢。
葉赫將軍看了溫婉一眼，趕緊跟着前來的宮女往議事大殿走。
葉赫將軍來到議事大殿時，其他的將軍大臣們都來得差不多了。
葉赫將軍往往常所站的地方走了過去。
葉赫將軍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牟楠陛下是準備在進入竺巴噶舉恭賀阿旺楠傑登基爲王時，給阿旺楠傑贈送一份‘厚禮’。
“這件事情，朕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也是絕對的保密，如果透露出去半點風聲，本王決不輕饒。”牟楠威風凜凜，全然不是曾經的模樣。
所有人跪地行禮，表示願意忠心牟楠陛下。
葉赫將軍卻遲疑起來。
牟楠無意間看到葉赫將軍的神色，便問：“葉赫將軍有什麼話要說嗎？”
葉赫將軍沒有想到自己低着頭，也被牟楠逮了個正着。
葉赫將軍支支吾吾了兩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屬下……”葉赫將軍感到後背一陣陣冒冷汗，其他將軍大臣們都看着葉赫將軍。
牟楠幽幽冷聲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葉赫將軍道：“屬下願率二十萬大軍保護陛下週全。”
牟楠點頭，“既然大家對這件事情沒有意見，那諸位大臣和將軍們就先下去吧，準備準備，明日出發！”
衆人行禮。
葉赫將軍懷着沉重的心思跟隨着將軍大臣們往議事大殿外走。
“葉赫將軍請留步。”一宮女走到葉赫將軍身後，喚住了葉赫將軍。葉赫將軍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何事？”
宮女道：“陛下讓葉赫將軍到內殿一趟。”
葉赫將軍心裡遲疑了下，緊隨着宮女到內殿中。
牟楠看着跪拜在眼前的葉赫將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朕說？”
葉赫將軍遲疑了下，道：“屬下並沒有什麼話。”
牟楠卻笑了，“葉赫將軍，你跟隨朕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朕還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嗎？剛纔有諸多將士和大臣在朝廷上，有些話朕也沒有讓你多說。現在這內殿之中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但說無妨。”
“站起來說吧，你再這麼端着，朕可要發怒了。”牟楠的目光犀利。
葉赫將軍站起身來，“陛下，屬下有些話的確悶在心裡也有一會兒了，不知道該如何對陛下講。”
“但說無妨，你跟隨朕這麼久了，還不瞭解朕的性子嗎？”牟楠道。
葉赫將軍沉吟了下說道：“陛下，屬下無意間聽說顏公子並非一個人來的璃國。跟隨他而來的還有一個叫江央的女人，還有一個老婦人。”
“江央是誰？”牟楠疑惑。
葉赫將軍道：“江央原本是一個小小部落的第一美人，後來被那部落的酋長贈送給了阿旺教主。後來因爲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被罰處死，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江央竟然活了下來。又跟隨顏公子來到了璃國。”
“你想說什麼？”牟楠進一步問道。
葉赫將軍的雙眼緊緊的盯着牟楠，他的話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一向聰慧犀利的牟楠陛下怎麼可能聽不懂他話裡的話？
葉赫將軍沒再說話，而是等着牟楠自己去思考這其中的種種。
牟楠心裡也明白葉赫將軍要說什麼，他道：“顏公子心裡怎麼想的，朕一點也不關心。朕這一次帶着兵馬壓境竺巴噶舉只是爲了一個人，其他的朕一概不關心。好了，你繼續觀察着顏瑪索的一切行蹤，這個人朕也不信。”
牟楠的話終於讓葉赫將軍的心頭石落了地。
葉赫將軍從內殿出來，面色含着喜色。溫婉在外，看到葉赫將軍出來趕緊追了上去。
“葉赫將軍，陛下怎麼說？”溫婉知道，陛下把葉赫將軍喚去，一定也是爲了顏瑪索的事情。他一向英明睿智，肯定能看出顏瑪索的另一面。
葉赫將軍把溫婉拉到一旁，對溫婉說道：“是我們多慮了，我們以爲陛下什麼都不知道，爲陛下着急。其實陛下心裡跟明鏡似的，他讓我多多觀察着顏瑪索的行蹤。”
“如此甚好。”溫婉也欣喜不已，她最怕的就是牟楠被顏瑪索這種有心機的人，打着感情的幌子矇蔽陛下的雙眼。現在聽葉赫將軍這麼說，溫婉放心不少。
126：忽然發難
清晨天剛矇矇亮，竺巴噶舉便已忙活開來，阿旺楠傑坐在正位，盤點各路兵馬人數。“教主，竺巴噶舉現在已經有精兵六十萬，再加上普通教徒，總共兵馬有八十萬之衆。再加上子民，足以和一個國度相提並論了。”井羅稟報完一系列的數字後對阿旺楠傑說道。阿旺楠傑點頭，他身爲竺巴噶舉的教主，對這些數據早已經瞭如指掌。
就在這時，央吉瑪匆匆跑來，喘息不勻。
“教主！不好了，月尊祭司忽然感覺肚子不舒服。”央吉瑪也沒有管自己行禮是否得當，趕緊給阿旺楠傑行禮說道。
阿旺楠傑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問：“怎麼回事？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一提及月尊白瑪，阿旺楠傑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央吉瑪說道：“奴婢也不知道，先前月尊祭司還好好的，還和我們婢女們說笑呢。可不一會兒的功夫月尊祭司就難受起來。”
“快！本尊去看看。”阿旺楠傑着急不已。
央吉瑪和阿旺楠傑趕到月尊白瑪所在的房間時，看到婢女們一個個都急的焦頭爛額，竺巴噶舉選出來的醫尊們也正在房間裡討論着月尊白瑪的情況。
衆人看到阿旺楠傑來了，趕緊跪地行禮。
阿旺楠傑推開衆人，徑直走到牀榻邊。
月尊白瑪雖然還有些疼痛，但比剛纔要好很多了。
“你怎麼來了？這些日子你那麼忙，建國事宜那麼多，你不要爲了這些小事跑來跑去的。”月尊白瑪心疼的看着面色有些發白的阿旺楠傑。這麼多年的奔波，阿旺楠傑的身子的面色已經不如曾經那麼紅潤了。月尊白瑪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阿旺楠傑心疼的看着月尊白瑪，他握住月尊白瑪的手，“什麼叫小事？對本尊而言，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月尊白瑪如實的說道：“現在已經好多了，可能是肚子裡的孩子調皮吧，越是要到出生的日子了，他就越是按捺不住了。”
阿旺楠傑聽月尊白瑪這麼說後，心裡對醫尊們和婢女們的憤怒頓時減輕了不少，面色也柔和很多，“這孩子這麼頑皮，等他出生了，本尊這個做阿爸拉的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
月尊白瑪淺笑，“只怕到時候你連罵也捨不得罵一下，還打呢。”
阿旺楠傑笑了兩聲，氣氛頓時沒那麼緊張了，婢女和醫尊們也輕鬆不少。
可是，待阿旺楠傑安慰好了月尊白瑪，也見月尊白瑪確實沒什麼大礙了，站起身來，轉身冷眼看着還跪在地上的醫尊和婢女們。
“你們是不是覺得在竺巴噶舉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可以不用努力了？”阿旺楠傑的語氣含着一股濃濃的寒氣。
婢女們都低着頭，醫尊們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月尊白瑪本想勸住阿旺楠傑不要拿婢女和醫尊們撒氣，不過想了想，也覺得在成立國度之前讓所有的人有個警醒也是好的。因此，月尊白瑪並不去阻止阿旺楠傑，甚至也不去看阿旺楠傑冰霜一般的背影。
“怎麼？一問起話來你們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嗎？”阿旺楠傑的話帶着十二分的責備，婢女們的臉都紅到了脖子根。醫尊們都是剛被提拔的後生，各個年紀輕輕。被提拔爲醫尊後都感覺這是份至高無上的榮耀，而今被如此責備，面子上都有些過不去。
“本尊在問你們話。”阿旺楠傑見他們都沉悶着不回答，心裡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這時，央吉瑪才說道：“回教主，的確是奴婢們失職，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阿旺楠傑目光停留到央吉瑪身上，“你是月尊祭司的貼身婢女，你要像保護自己的家人一樣保護月尊祭司，可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本尊剛纔進來的時候看到你們一個個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本尊要的是能處理事情的婢女，竺巴噶舉要的也是有能力的婢女。如果只會發呆，只會驚慌失措，那本尊還要你們做什麼？”
“奴婢知道錯了。”央吉瑪愧色道。
阿旺楠傑繼續道：“本尊說的不只是你一個，本尊要你們所有人都記住自己的職責，遇到事情不要總是慌慌張張的，要想對策。尤其是剛剛被提拔上來的醫尊們，救死扶傷是你們的責任，保護月尊祭司的周全更是你們的責任。如果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如何救死扶傷？還如何幫助本尊成就功名霸業？”
“屬下……知錯了。”醫尊們一個個愧疚的回答道。
阿旺楠傑也無心再責罰他們什麼，道：“這一次，本尊看在月尊祭司身子稍稍有所恢復，就不責罰你們了。但你們下去後要好生思量，若再遇到此類的事，就別怪本尊心狠。好了，你們都起來吧，到屋外候着。”
“是，教主。”婢女以及醫尊們都說道。
阿旺楠傑說完，轉過身來看着躺在牀榻上，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的月尊白瑪。央吉瑪趕緊起身，走到月尊白瑪的牀榻邊幫助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攙扶起來。
央吉瑪又扯了一旁的枕頭爲月尊白瑪枕上。
月尊白瑪的手被阿旺楠傑的手握在手心裡，“你的手好涼。”阿旺楠傑心疼不已。
央吉瑪聽聞，趕緊退下，帶着婢女們給房間加炭火。
不一會兒，房間就溫暖了很多。
阿旺楠傑看着央吉瑪忙碌的身影，心裡並沒有因此而舒坦，相反，他真的很責備央吉瑪竟然如此照顧月尊白瑪。曾經她央吉瑪也算是月尊白瑪的貼心婢女，現在倒好，連房間裡的溫度都忘了。
“你過來。”阿旺楠傑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面色上看到了危險的信號，她擔憂的看向央吉瑪。央吉瑪卻沒有察覺到阿旺楠傑話裡的冰冷，她走到阿旺楠傑跟前行禮，還沒來得及把手背上的黑炭印兒拭去。
月尊白瑪的手緊了一下，她示意阿旺楠傑不要太爲難央吉瑪。
央吉瑪從月尊白瑪擔憂的神色中看到了什麼，頓時心裡咯噔了下，又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段時間是如何照顧月尊白瑪的。
央吉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教主……”
央吉瑪不知道該爲自己的錯誤說些什麼。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這會兒可不像剛纔說說那麼簡單了，於是她緊張的拉住阿旺楠傑的手，“阿旺，央吉瑪這些日子也夠勞累的，我完全明白她的苦衷，你就不要太責難她了。”
月尊白瑪緊緊的拉住阿旺楠傑的手，一點也不放鬆。
阿旺楠傑掙脫月尊白瑪的手，“你就是平日裡太慣着她們了，所以才讓她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央吉瑪緊張起來，她一直都知道阿旺楠傑是個不責罰則已，一責罰便會讓人刻骨銘心的人。因此整個人包括那顆已經畏懼不已的心都在顫抖。
“傳水天嬌。”阿旺楠傑此刻的聲音比剛纔所說的每一句都更讓人心頭髮寒。
水天嬌？她們曾經的領頭人，也是她們現在的管事姑姑。
“教主不要！這一切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是奴婢這些日子照顧月尊祭司不周，是奴婢總是注意力不集中，處於遊離狀態。教主，求求您，如果您要責罰就責罰奴婢一人好了，千萬不要降罪到管事姑姑的身上。”
央吉瑪一聽阿旺楠傑提及水天嬌整個人就緊張起來，在央吉瑪心裡，除了月尊白瑪最重要之外，便是水天嬌最重要了。
曾經是她水天嬌收留了她央吉瑪，而今，她央吉瑪又怎麼能給水天嬌帶來麻煩？
央吉瑪連忙叩頭，希望阿旺楠傑能夠把一切罪責都只加在她央吉瑪一個人身上。
月尊白瑪也感覺事態有些嚴重了，連忙對阿旺楠傑說道：“央吉瑪做事不周，責罰她一人便好，何苦要連累水天嬌？水天嬌作爲管事姑姑，整日要管理竺巴噶舉的大小事務也着實不容易。”
阿旺楠傑道：“今日本尊若是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她們肯定都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
央吉瑪見阿旺楠傑是鐵了心要找水天嬌來受連坐之苦了，便用膝蓋磨蹭着地面，匍匐到阿旺楠傑跟前，“教主，奴婢求求您……”央吉瑪拉住阿旺楠傑的雙腿，哭得傷心。
“奴婢求求您不要讓管事姑姑因爲奴婢而受到責罰，管事姑姑曾經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不能讓管事姑姑受到牽連。教主，奴婢求求您，無論您如何懲罰奴婢，奴婢都受着，絕無半點不悅。奴婢只有這一個請求，教主！奴婢真心求求您，不要讓管事姑姑受到牽連好不好？”
央吉瑪哭泣的樣子讓月尊白瑪看了心疼。
月尊白瑪愁眉緊鎖，“好了好了，你呀，教訓她們一頓，讓她們以後做事勤快點，麻利點就好了，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
阿旺楠傑卻不同意月尊白瑪的想法，“這一次本尊無論如何都不會姑息她們，好了，你也別再勸我了，本尊心裡有數。”
阿旺楠傑輕柔的撫平了月尊白瑪緊鎖的眉頭。
月尊白瑪雖然心疼央吉瑪，卻也只能無奈的看着。
或許阿旺楠傑是對的，法度一日不伸張便會荒廢，禮制一日不提倡，便會忘卻。
127：回到故地
不一會兒，水天嬌走進房間，對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行禮。水天嬌雖然面色如常，但從前來通報的婢女口中已經聽到了隻言片語。也從阿旺楠傑的面色上看到了阿旺楠傑的情緒，因此水天嬌行禮後，頷首立在那兒等待阿旺楠傑發落。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水天嬌，“你可知本尊找你來所爲何事？”
水天嬌愧疚道：“奴婢聽前來通報的婢女說，婢女央吉瑪照顧月尊祭司不周，其他婢女這段時間在行事上也有所怠慢。奴婢猜想，教主傳奴婢來是讓奴婢好生反省的。”
阿旺楠傑道：“你聽說的都沒錯，本尊確實對你們這些日子的表現有些生氣。”
月尊白瑪怕阿旺楠傑繼續深究下去，只要讓婢女們從此有個警醒就好，深究得太厲害也沒什麼好處。因此，月尊白瑪輕聲的“哎喲”起來。
“你怎麼了？”阿旺楠傑立即把目光收回。
月尊白瑪繼續哎喲着，說自己想要清淨一會兒。
阿旺楠傑沒法，只能對一旁的水天嬌和其他恭敬站着的婢女們說道：“你們去領30軍棍，退下！”
“謝教主。”水天嬌和婢女們行禮退下。
阿旺楠傑站起身來，爲月尊白瑪把脈。這時，阿旺楠傑的餘光瞥到還在一旁站着的醫尊們，看到這些醫尊，阿旺楠傑的心裡就無法平靜。他這個做教主的尚且能夠在閒暇之餘多看些醫書以備不時之需，可這些以醫術吃飯的醫尊們卻整日怠慢。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也都下去！領五十軍棍！”阿旺楠傑陰沉的臉，低吼的聲音，讓醫尊們大氣都不敢出。
月尊白瑪見醫尊們還愣着，趕緊趁着阿旺楠傑轉過頭時衝着醫尊們揮手。年輕的醫尊們這才趕緊行禮退下。
阿旺楠傑見醫尊們的神色有些不對，趕緊轉過頭看向月尊白瑪，見月尊白瑪立即收斂神色，不禁無奈的搖頭。
待醫尊們都退下了，阿旺楠傑才坐到月尊白瑪的牀榻旁，“你這樣慣着他們怎麼行？素日裡他們就是覺得在竺巴噶舉當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纔會懈怠。而今你又縱容他們，這不是讓他們根本無法正視自己的錯誤嗎？”
月尊白瑪拉過阿旺楠傑的手，“你呀，差不多就得了。你稍稍說他們幾句就行了，他們知道了會改的。其實有些事情也不能怪他們，在這荒原之上，整日沒什麼事情，生活變得極其乏味。別說是他們提不起積極性，就連我也……”
“你怎麼了？”阿旺楠傑頓時緊張起來。
月尊白瑪淺笑，“我沒什麼，只是有些悶而已。竺巴噶舉現在所在的地方風景獨好，看着心裡歡喜。可是若每日都這麼看着，誰都會產生視覺疲勞的。”
阿旺楠傑明白月尊白瑪所說的意思，他道：“我已經在想辦法增加大家生活的積極性了。我們停留在這裡，而並非別處也是出於多方面的考慮才決定的。現在宮室已成，軍隊已成，什麼都已經水到渠成了，不能說搬就搬啊。”
“我明白你心裡的苦，我也並沒有想要勸你離開這裡的意思，這裡是不丹，是你阿旺楠傑應該來的地方。我所說的悶是隻心境，或許等不丹真正成立了，所有竺巴噶舉的教徒都不會再悶了。”月尊白瑪道。
阿旺楠傑點頭，“待不丹成立，我們不再是流離失所的教派，而是一個國度。有其他國家的使臣前來參拜，也會有別的國家的子民往來穿梭，如此，不丹便不再這麼寂寞了。”
月尊白瑪點頭。
阿旺楠傑的手順勢撫摸着月尊白瑪的肚子，“你懷着的可不再是個小教主了，而是未來的王子。”
月尊白瑪點頭，“是啊，你倒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什麼？你說本尊的兒子是雞犬？”阿旺楠傑故作慍怒。
月尊白瑪打趣一般的解釋，“我可沒有蠢到說自己的孩子是雞犬，是你這個阿爸拉整日不懷好意，多想了。”
月尊白瑪壞笑的看着月尊白瑪，“也對，本尊的兒子如果是雞犬，那生下本尊兒子的女人又是什麼？”
“你！”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竟然將了他一軍。
“教主，月尊祭司。”剛領了軍棍回來的央吉瑪瘸着腿，走入大殿。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停止了說話，看向央吉瑪。
央吉瑪趕緊說道：“教主，璃國陛下牟楠前來參見教主。”
牟楠？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都愣了一下，他這麼快就來了？
一說到牟楠，月尊白瑪的心都狠狠的揪成了一團，就像馬上要看到久別的親人一般。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月尊白瑪想要跟隨阿旺楠傑一起去，可她看到阿旺楠傑眼眸深處的失落，因此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咽了回來。
“你去吧。”月尊白瑪看着阿旺楠傑離開的背影，心裡還是有些不捨，她真想看看成爲璃國陛下後的牟楠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越是不能去看一眼，心裡就越是想念。
這種感覺很奇怪，從來都沒有過。
月尊白瑪忽然自責起來，她怎麼能對除阿旺楠傑以外的男人有這種感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月尊白瑪自責着，轉過身去。
央吉瑪見月尊白瑪面色有些異常，趕緊詢問起來，“月尊祭司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哪裡不舒服？”
月尊白瑪擺手，“我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央吉瑪把一盤酸梅拿到手上，餵了月尊白瑪一顆。
“月尊祭司，孩子都九個多月了，您受的罪也該到盡頭了。”央吉瑪忍着臀部傳來的疼痛，三十軍棍可不是兒戲，若不是央吉瑪練過武，早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責罰了。
月尊白瑪輕輕咬了一下嘴裡的酸梅，酸酸的感覺很是舒服。
“怎麼可能結束？你以後做了母親就會知道了，把孩子生下來是一劫，帶孩子長大又是一劫。這漫長德爾路並沒有什麼盡頭可言。”月尊白瑪含笑，說罷關切的詢問央吉瑪的傷勢。
央吉瑪直言自己沒事。
“怎麼會沒事？三十軍棍可不是鬧着玩的，是會讓屁股開花的。”月尊白瑪打趣的說道。
央吉瑪的面色沒有先前那麼凝重了，她道：“是奴婢照顧月尊祭司不周，讓屁股開花還是輕的呢。”
月尊白瑪也笑了起來。
不過，笑聲還沒有消失，她便問起來，“你看到牟楠了嗎？”
央吉瑪道：“是璃國使臣來告知奴婢的，奴婢聽聞就匆匆前來找月尊祭司和教主了，因此並沒有看到牟楠本人。牟楠現在可是璃國的陛下了，璃國千千萬萬的子民都臣服於他。奴婢也很想看看現在的牟楠是什麼樣子，曾經他和月兒姑娘沒有緣分，讓他經歷了那麼痛苦的一段過往，好在上天給了他一個璃國。”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
央吉瑪疑惑，“月尊祭司爲何嘆息？”
月尊白瑪道：“有些話本座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本座從第一眼看到牟楠時，就覺得他給了我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其實我也想看看現在的牟楠是怎樣的，我只希望看着他好。他好，我便也放心了。”
央吉瑪道：“奴婢沒有過這種感覺，很難體會月尊祭司的心情。不過月尊祭司放心，牟楠已經身爲璃國陛下了，沒有人會對他怎麼樣的，他也會越過越好的。”
月尊白瑪點頭，“但願如此。”
阿旺楠傑走出大殿，徑直去了議事大殿。
阿旺楠傑剛一踏進議事大殿，便看到了坐在側位的牟楠。
牟楠一身暗金色袍子，發冠高束，顯得峻拔帥氣也很精神。
牟楠一看到阿旺楠傑，手便狠狠的捏成拳頭，似乎要捏出水來。但面色卻不帶一絲憤怒，牟楠從位置上起身，匆匆走向阿旺楠傑。
“教主，請受屬下一拜！”牟楠跪地行禮。
阿旺楠傑沒有想到牟楠已經貴爲璃國陛下了，卻還對他行如此大禮，還自稱爲屬下。
“你快起來。”阿旺楠傑攙扶起牟楠，他打量着眼前的牟楠，真的變了，牟楠真的和以前那個小子不一樣了。
“你果然做到了。”阿旺楠傑無比激動。
牟楠點頭，“當年我說過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盼的，現在……我做到了。教主，屬下牟楠沒有辜負您的期望，把璃國給您取回來了。”
牟楠裝作很激動的樣子，還很配合的擠出兩滴眼淚。
看到牟楠如此，阿旺楠傑心裡很是感慨。
只是，當阿旺楠傑的目光掃到牟楠緊緊握住的拳頭時，心不禁緊了一下。
“月尊祭司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一塊稀世璞玉，只要稍微加以雕琢，便能成大器。”阿旺楠傑說道。他不知道牟楠爲何會心口不一，但他也只有先穩住牟楠，待有機會了再來查詢。
牟楠看了看四周，笑道：“怎麼沒有看到月尊祭司，屬下的性命可是月尊祭司救的，屬下曾經發誓，要用一生性命來保護月尊祭司。怎麼……沒有看到她人？”
牟楠雖然還是含着笑意說這些話的，可無論他如何掩飾，都無法掩蓋他內心正熊熊燃燒的怒火。
128：金盃美酒
儘管牟楠眼底的狠戾稍縱即逝，但還是被阿旺楠傑捕捉到了。阿旺楠傑淺笑，“月尊祭司現在身懷有孕，暫時還不方便出來見你。”
牟楠在心裡悶哼一聲，他真想衝到阿旺楠傑跟前，狠狠的訓斥阿旺楠傑一番。
只是，現在的牟楠已經不再似曾經的年少輕狂。他終於還是忍住了。
“是嗎？我一直沒有聽說，如若不然，我一定讓屬下的人帶上一些養胎神藥。”牟楠客套着。
阿旺楠傑笑笑，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牟楠兄弟不用如此客氣，你的好意本尊心領了。”
牟楠也沒有再做深究，他立即摒棄這個讓他和阿旺楠傑都無法輕易解開的話題，轉而說道：“教主，這些東西都是我讓屬下的人帶來給教主的一點見面禮，也不知道教主喜不喜歡。”
阿旺楠傑順着牟楠的手勢看過去，看見在大殿的兩側堆滿了箱子。阿旺楠傑在進入大殿時就已經看到了這些箱子，也知道是牟楠爲他這個教主準備的禮物。
只是，這反而讓阿旺楠傑感覺有些不對勁。
阿旺楠傑心裡雖然緊繃着，面色還是和平常一樣。
“這些東西都代表了你的心意，本尊又怎麼能說不喜歡呢。”阿旺楠傑客套着，揮手，讓一旁的波瓦帶人把這些東西都歸庫了。
波瓦照做。
牟楠往阿旺楠傑這邊走了兩步，拍了拍手。
兩個妙齡女子從大殿一側走到大殿中央來，女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輕紗，在寒冷的入秋季節顯得格外顯眼。
輕紗，寒風。
如此強烈的對比。
可這兩個女子卻並沒有異樣神色，就好像她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
不過，吸引了阿旺楠傑目光的還是兩女子共同託付的一個托盤，托盤裡放着一個精緻的檀香盒子。
待兩個少女走到牟楠身旁，牟楠指了指托盤裡的木盒。
“教主，這是我璃國的國璽，今日就託付給教主了。”牟楠恭敬行禮，眼神卻閃過一絲看不清的情緒。
阿旺楠傑面色如常，目光卻如同一把犀利的劍。他知道，牟楠面色上是說要把國璽交給他，但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是的，牟楠變了，他的變化太大了。曾經那個單純的只懂得在感情的世界裡付出的小子，已經變成一個城府很深的陛下了。
這樣的人送來的國璽，他阿旺楠傑能要嗎？
不能，可他阿旺楠傑偏偏要收下。
“牟楠兄弟一片赤誠之心，本尊也就不拒絕了。波瓦，收下。”阿旺楠傑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牟楠沒有想到阿旺楠傑竟看不出自己的心思，不禁在心裡悶哼了一聲。
“教主，禮物也已經送了，國也送出了，我現在可以見一見月尊祭司了吧。”牟楠心裡的怒火併沒有因爲阿旺楠傑的寬容忍讓而熄滅。相反，他越來越相信顏瑪索曾經對他說的那些話，也越來越相信阿旺楠傑並不是那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人。
阿旺楠傑從牟楠的神色裡看到了點什麼，他道：“你要見月尊祭司當然可以，只是你剛剛經歷了路途的奔波，還沒有歇息好就去見月尊祭司，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阿旺楠傑語氣冰寒，他看到此刻的牟楠，就好像看到了曾經那個顏瑪索一樣。顏瑪索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回敬過他。
阿旺楠傑心裡忽然大爲不悅。
牟楠也從阿旺楠傑的眼神裡看到了阿旺楠傑的心情，只是他纔不管這麼多，他想要見月尊祭司，誰都別想攔着。曾經，阿旺楠傑是竺巴噶舉的教主，是他牟楠最得罪不起的人。現在，雖然說璃國還遠遠比不上竺巴噶舉這個教派的實力，但他至少也是一國之君，在頭銜上就高了阿旺楠傑一個等級。
牟楠在心裡發狠，給眼前這個叫阿旺楠傑的男人面子他牟楠才喚他一聲教主，若是不給這個面子，他牟楠能提起長劍和阿旺楠傑決一死戰。
阿旺楠傑感覺到從牟楠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殺氣。
牟楠冷哼一聲，對阿旺楠傑道：“莫非是月尊祭司遭遇了什麼不測，才讓你這麼不敢讓我去看她吧？”月尊白瑪是牟楠心裡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爲了她，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收斂怒火。
阿旺楠傑心裡狠狠的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牟楠曾經有倉央月，現在有璃國，卻還是對月尊白瑪念念不忘。
身爲男人，阿旺楠傑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因此，阿旺楠傑鋒芒相對，“本尊的女人自然有本尊關心，就不勞牟楠兄弟掛記了。”
牟楠的目光也不再像剛纔那麼躲藏了，他索性露出最本真的自己，“阿旺教主，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去看一看月尊祭司。畢竟我的這條性命是月尊祭司救的，如果我錦衣歸來，卻沒有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你說，這會不會是我人生中的一大遺憾。”
波瓦在一旁，明顯的感覺到了局勢的緊張，卻也想不到任何辦法來緩解現在的情況。
阿旺楠傑不動聲色，“既然你好不容易從璃國趕回來參加本尊的建國大典，本尊又怎麼可以不感激你一下，好了，牟楠兄弟，其他的話我們就留着以後說吧，現在我們就設宴痛飲三百杯。”
牟楠見阿旺楠傑是鐵了心不讓他見月尊祭司了，心裡更是憤懣，但現在還不是拿阿旺楠傑怎樣的時候，因此牟楠也只好忍耐。
不過，說道痛飲美酒，牟楠倒想到一個絕佳的辦法。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酒宴開始。
各種珍稀肉類，各種美味佳餚，把桌几都擺滿了。還有美酒的清香，在房間裡散發着。
“來，本尊先敬牟楠兄弟一杯，感謝牟楠兄弟爲整個璃國的付出，爲竺巴噶舉的付出。如果沒有你牟楠，也斷然不會有現在的璃國，我們竺巴噶舉也不會感覺如虎添翼一般。”阿旺楠傑的話雖然說得很和氣，但話裡的意思卻並沒有這麼和氣。
在阿旺楠傑的意思裡，牟楠爲璃國付出，也爲竺巴噶舉付出，這不是變相說明牟楠所成之國也不過是竺巴噶舉的一支力量而已，並不是他牟楠一個人的。
‘如虎添翼’這個詞，也是在警示牟楠，竺巴噶舉纔是真正的王者，阿旺楠傑擁有了璃國，不過是如虎添翼的事情。沒有這對翅膀，竺巴噶舉照樣能馳騁。
牟楠又怎麼會聽不出阿旺楠傑話裡的意思，只是他不願意和阿旺楠傑在這個問題上永無止息的爭論下去。牟楠點頭，“教主說的對，竺巴噶舉現在擁有了璃國，就如同老虎加了一對翅膀。來，教主，我敬你一杯。”
牟楠只是順着阿旺楠傑的意思說下去，這讓阿旺楠傑心裡很是意外。
牟楠飲了手裡的酒，便端了桌子旁的酒壺走向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面色含笑，心裡卻緊繃着。
阿旺楠傑注意到，牟楠在提酒壺時，手很不自然，雖然這樣不自然的動作只持續了兩三下而已，但還是讓阿旺楠傑看見了。
阿旺楠傑雖然猜不到牟楠到底要做什麼，但他心裡也因此多了一個心眼。
牟楠走到阿旺楠傑跟前，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讓屬下給你倒滿吧。”
阿旺楠傑沒有說話，面色的笑帶着冷冷的氣質。
牟楠爲阿旺楠傑倒滿了酒說道：“教主，這一杯算是屬下感激教主的信任。”說着，仰頭飲盡。
阿旺楠傑還是淺笑着，不語。
阿旺楠傑這樣，讓牟楠心裡一陣陣咯噔，難道他發現了嗎？
不可能，他牟楠這會兒用的這種毒是世上難尋的毒藥，無色無味。
牟楠笑笑，對阿旺楠傑道：“教主您看，屬下已經把酒杯裡的酒都喝光了，您怎麼不喝呢？”
阿旺楠傑端起面前的酒盞，細細的查看起來。
“這喝酒也是很有講究的，什麼場面用什麼樣的杯子用什麼樣的酒。跟什麼人喝，也需要講究杯子和酒。今日牟楠兄弟從遙遠的璃國回到竺巴噶舉，本尊今日高興，那就不用這普通的杯子吧，把本尊那對金盃拿來。本尊今日一定要和牟楠兄弟一醉方休。”
阿旺楠傑道。
牟楠沒有想到阿旺楠傑的戒備心這兒重，他竟然用換杯子和酒水的辦法來擺脫他在阿旺楠傑的酒杯裡下毒藥。
不一會兒，婢女便把阿旺楠傑的金盃和全新的酒水都拿了過來。
新鮮的酒水倒入金色的杯子裡，讓人看了都覺得這美酒香醇動人。
“教主好講究，屬下自愧不如，讓教主見笑話了。”牟楠客套着。
阿旺楠傑搖頭，打趣一般的說道：“本尊也不是講究，而是喜歡跟什麼人用什麼杯子。你是本尊的兄弟，又給本尊送來這麼大一件厚禮，本尊心裡很是感激，希望牟楠兄弟不要笑話纔是。”
牟楠也跟着客套着，“金盃美酒，屬下感激還來不及又何來笑話。我們閒話也不多說了，還是快飲杯中的酒吧。”
阿旺楠傑點頭，兩人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阿旺教主，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哈哈哈哈……”牟楠眼底閃過狠戾，看着阿旺楠傑。
129：一杯毒酒
129：一杯毒酒
站在大殿角落處恭候着的波瓦和阿旺楠傑一樣察覺到了牟楠的異樣，只是波瓦知道，阿旺楠傑身爲一教之主，就算是牟楠在心裡藏着什麼計謀，他也不便名點出來。這杯酒……
波瓦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阿旺楠傑雖然要求更換酒杯，但波瓦還是從牟楠的神色裡察覺到了異樣。
牟楠看到阿旺楠傑遲疑了下，微微哂笑一聲，“怎麼？教主連我也信不過嗎？這酒杯可是您說要換的，這酒也並非我拿來的酒。哈哈哈哈……”
牟楠的笑是對阿旺楠傑最直接的諷刺，阿旺楠傑感覺到了威脅的味道。
牟楠看到阿旺楠傑詫異的神色後，並沒有收斂臉上的諷刺，而是挑眉看了阿旺楠傑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阿旺楠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讓人猜不透的笑意。
“如果教主不想飲這杯酒，我也不會介意的。畢竟我曾不過是竺巴噶舉一名小角色，根本上不了大臺面，更沒有資格和教主這樣尊貴的人在一起飲酒。現在，我牟楠雖然貴爲璃國皇帝，卻也還是擺脫不了曾經是難民的身份。”
遠遠站在一旁的波瓦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衝着牟楠說道：“牟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教主是怎樣的人，怎麼還這樣出言不遜？”
牟楠並沒有看波瓦一眼，似乎在他看來向着阿旺楠傑說話的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現在輪得到你來說話嗎？”牟楠的眼睛一直盯着阿旺楠傑，正如阿旺楠傑的目光也一直盯着牟楠。阿旺楠傑心裡的怒火被牟楠徹底激發了，他端起酒杯往嘴邊送。
“教主！”波瓦始終覺得這杯酒沒那麼簡單。
阿旺楠傑一飲而盡。
“教主！”
波瓦痛心的喊道。
阿旺楠傑把空空的酒杯放到牟楠面前揚了揚，道：“別說這酒只有普通的毒藥，就是有最烈的毒，本尊也敢喝。”
阿旺楠傑說罷，以內力把體內的毒酒逼了出來。
“你知道有毒？”牟楠驚愕，他所下的這種毒是顏瑪索拿出的秘密配方，他從來不曾在竺巴噶舉使用過。卻沒有想到如此獨一無二的毒藥，阿旺楠傑竟然認出來了。
阿旺楠傑哂笑，“本來我還懷疑你是不是在這酒裡下了毒，後來你越來越沉不住氣了，這更加證實了本尊的想法。”阿旺楠傑說罷，目光逼近牟楠，逼迫得牟楠毫無退路，“牟楠，不要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在發生變化。”
說罷，轉身。
牟楠只感覺渾身無力，他雙手集聚力量，準備給阿旺楠傑來一個猛烈的偷襲。
“教主！”波瓦看到牟楠神色發狠，雙手處集聚了太強的內力，心裡頓時慌了一下，同時快速閃到阿旺楠傑身旁。
阿旺楠傑正要快速轉身應對牟楠，卻發現胸口處傳來悶悶的感覺。
是他低估了牟楠所下毒藥的威力？
阿旺楠傑趕緊封住自己的經脈，同時，趁着牟楠被波瓦糾纏住的混亂時刻從大殿走了出去。
阿旺楠傑一出大殿，婢女們便察覺到了阿旺楠傑神色的異常，她們趕緊攙扶着阿旺楠傑往寢殿方向走去。
牟楠和波瓦互相擊了一掌後，都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衝擊後退。
牟楠發狠的看着幾丈開外的波瓦，“沒想到這麼多時日沒見，你的功夫還是那麼好。”
波瓦也毫不相讓，“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你牟楠，這麼久沒見，你竟然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牟楠嘲諷的笑了起來，一張臉散發着陰森的氣息，也帶着濃濃的陰鬱。
“難道只有你們才配擁有武功？像我這種從別的地方逃來的難民就不配擁有嗎？”牟楠的眼睛如同蛇蠍的目光一樣盯着波瓦，讓波瓦感覺到一陣濃濃的殺氣。
波瓦卻收斂了狠戾，對牟楠說道：“其實沒有人在意過你的身份，也從來沒有人在意過你是從哪裡來的。我如此，教主也是如此，尤其是月尊祭司，從來都不曾計較過這些。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我們真心相待的一個小兄弟，現在會視我們如仇敵。”
“別對我提月尊祭司！”牟楠一聽到月尊祭司四個字，整個人就激動起來。
波瓦沒有想到牟楠會這麼激動，一時間語塞，同時也發呆一般的看着牟楠。
牟楠哂笑着道：“我倒是聽說了不少有關你們的話，好了，我懶得和你說，我現在要去看看我的月尊祭司了。記住，只要讓我證實傳言是真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說罷，牟楠轉身。
波瓦並不知道牟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不過牟楠提及月尊白瑪還是提醒了他，他趕緊從大殿一側跑出去，從最近的小路繞向月尊白瑪所在的房間。
月尊白瑪在房間裡歇息，醫尊們遠遠的候在門外。
波瓦剛一衝過來，婢女們便把波瓦攔住了。
“波瓦隊長，噓～月尊祭司剛剛睡下，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還望波瓦隊長不要打擾月尊祭司。”婢女們恭敬的說道。
這時，央吉瑪聽到婢女們說話，便走了過來。她看到波瓦神色異常，便把波瓦拉到一旁問情況。
一時間波瓦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央吉瑪講，只道：“我要見月尊祭司，快！”
央吉瑪聽了，愣了一下，但她知道波瓦一向謹慎，如果真不是要緊的事，他絕對不會匆忙前來。因此央吉瑪揮手，婢女們趕緊打開房門。
波瓦衝入房間，婢女們和央吉瑪也趕緊衝入房間，把距離月尊白瑪牀榻一丈遠近的珠簾放了下來。因此，月尊白瑪只能隔着珠簾看到波瓦的身影，並不能看到他緊張的神色。
“發生什麼事了？”身子纔剛剛好轉一些的月尊白瑪問道。
波瓦道：“月尊祭司，牟楠就要來找月尊祭司了，請月尊祭司對他一定要有所防備，教主已經被他下藥了。”
“什麼……？”月尊白瑪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只覺得心裡哽得慌。怎麼可能？她把牟楠當成親人一般，而牟楠也確實給了她這樣的感覺，他怎麼能對她所愛的人下毒？
“月尊祭司，牟楠來遲了。”牟楠的聲音忽然想起，讓月尊白瑪心裡的疑惑更深了。波瓦轉過頭看向牟楠，心裡頓時生出戒備，站起身來擋住了珠簾後的月尊白瑪牀榻。
“牟楠！你已經對教主下毒了，請不要再對月尊祭司下狠手。月尊祭司身懷有孕，你如果對月尊祭司不利，休怪我們所有竺巴噶舉的教徒們將你碎屍萬段。”波瓦對牟楠說道。
月尊白瑪從波瓦的話裡聽出了一些端倪，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曾經帶到竺巴噶舉來的那個小男孩兒會變成這樣。
“牟楠……波瓦所說的都是真的嗎？”月尊白瑪問，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波瓦和牟楠，都是竺巴噶舉不可多得之人，她不希望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出現欺瞞的現象。
牟楠遲疑了下，對月尊白瑪說道：“我這一切都是爲了您啊，月尊祭司，您過得好嗎？”
一句過得好嗎？似乎要把月尊白瑪的心問碎。
月尊白瑪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牟楠，遲疑了下，道：“如果你不來攪擾這一趟，本座會說我過得很好。我明白，你現在是璃國皇帝了，人變了，心也跟着變了，這我不怪你。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你覺得手握重兵重權是幸福，這也無可厚非。只是，我怎麼也不能原諒你對教主下毒。”
月尊白瑪在牀上掙扎着想要起身，央吉瑪上前攙扶着月尊白瑪，“月尊祭司，您可別動，您身上的痛才稍微緩和一點。”
央吉瑪的話讓牟楠心痛了一下，“月尊祭司怎麼了？”
央吉瑪不想回答牟楠，只是白了一眼他。站在珠簾外的牟楠看不清珠簾內的情況，自然也無法看到央吉瑪白了他一眼。
這時，地板發出微微的顫抖，就像是地震一般。
所有的人都警覺起來。
牟楠更是戒備的抽出腰身處的長劍。
波瓦也抽出長劍，戒備的看着牟楠。
牟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門處。
不一會兒，從門外涌進無數竺巴噶舉精銳士兵。
士兵們手拿尖銳武器對着牟楠，牟楠驚訝的發現所有士兵手上的武器都鋒利無比，都是上等玄鐵打造的。沒想到竺巴噶舉現在比以前更加厲害，連裝備都精良到讓人驚歎。
井羅從門外進來，往牟楠這邊直逼而來。
井羅對月尊白瑪行禮，“屬下救護來遲，請月尊祭司恕罪。”
月尊白瑪無心回答井羅，只是說道：“你起身吧，本座這次要好好和牟楠說說話。”
井羅對月尊白瑪道：“月尊祭司，牟楠剛剛對教主下了毒，恐怕他會對月尊祭司不利的。月尊祭司，還是讓屬下把牟楠壓下去，待教主身子恢復了再審。”
“教主真的中毒了？嚴不嚴重？”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現在的武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想要把身體裡的毒素逼出來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井羅的話讓月尊白瑪感覺到一陣不祥之感。
井羅道：“教主已經回寢殿了，屬下暫時還不知道教主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過從教主的面色上看，教主受傷不輕。”
月尊白瑪只覺得渾身無力，隔着珠簾，她看向牟楠。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是質問，是心痛，也是無奈。
130：大殿激戰
牟楠愣了一下，他爲什麼這麼做？還用問嗎？他當然是爲了她。“我只問您一句，您……過得好嗎？”牟楠避開了月尊白瑪的話，直擊她的內心。
月尊白瑪在央吉瑪的攙扶下，艱難的靠在枕頭上。
央吉瑪接了月尊白瑪的意思，掀開珠簾走出來。牟楠透過珠簾，能看到肚子高高隆起的月尊白瑪。
“你什麼意思？月尊祭司身懷有孕，剛纔身子還不舒服，現在好不容易舒服一點了，你卻這麼刁難我們月尊祭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教主下毒！”央吉瑪話鋒犀利。
牟楠道：“我這次來都是爲了月尊祭司。”
“你放肆！對我們教主下毒是爲了我們月尊祭司？來到月尊祭司的寢殿胡鬧也是爲了我們月尊祭司？”央吉瑪步步緊逼牟楠。
她對牟楠不反感，相反，她還有些喜歡曾經那個幽默得有些小滑頭的牟楠。只是時間改變了太多東西，牟楠他不再是曾經的牟楠了。
牟楠被問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央吉瑪。
牟楠跪地，對珠簾後的月尊白瑪行禮。
“牟楠的性命是月尊祭司救的，牟楠就算是死也斷然不敢做出傷害月尊祭司的事。這一次牟楠冒然前來竺巴噶舉，便是爲了月尊祭司。”牟楠道。
井羅揮手，讓侍衛們將牟楠團團圍住了。
牟楠起身，轉過頭看着井羅。
井羅身爲竺巴噶舉的戰神，迎上牟楠的目光，一時間電石火花，四方迸濺。
牟楠拔劍，井羅亦亮出武器直逼牟楠而去。
站在房間裡的竺巴噶舉教徒們都亮出武器，直逼牟楠而去。
一時間牟楠被團團圍住。
月尊白瑪在房間裡眉頭緊蹙，央吉瑪趕緊返回珠簾內保護月尊白瑪的安危。
牟楠功夫遠在井羅和波瓦之上，只是有這麼多人將他團團圍住，讓他難以應對。牟楠一邊迎戰，一邊往珠簾這邊靠。可波瓦也防着牟楠靠近月尊白瑪，自己帶着一隊精銳守護在珠簾旁。
牟楠沒法，只好一面迎戰，一面尋找合適的機會跑到珠簾後把月尊白瑪帶走。怪只怪自己太過魯莽，竟然沒有想好退路就來找月尊白瑪了，纔會讓自己受到這種困境。
牟楠強行運出一股強大的內力，直逼井羅和波瓦而去。內力的強大沖擊把竺巴噶舉的教徒都擊倒在地，井羅和波瓦後退三丈，捂着胸口。
“噗——”井羅和波瓦都吐出一口血來。
牟楠趁勢，瞬間移到珠簾後，央吉瑪雖然有些功夫，但不過多少糾纏，牟楠便擊倒了央吉瑪。
“你要幹嘛？牟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月尊白瑪不會武功，加上身懷有孕，只能任由着牟楠將她攙扶着往外扶。
井羅和波瓦掙扎着，往珠簾後走來。
牟楠再次運出內力，強打出去。
井羅和波瓦受了內力的強大沖擊，狠狠的倒在地上。
“波瓦！”月尊白瑪透過珠簾看到倒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的波瓦和井羅。月尊白瑪轉過頭來，目光兇狠的看着牟楠。昨日她還在思念這個如同親人一般的小男孩兒，今日，這個小男孩竟然完全變了模樣，將竺巴噶舉混攪一通。
牟楠知道月尊白瑪還不能理解，只道：“月尊祭司先隨我去，我一定會把整件事的原委告知與你！”
月尊白瑪雙手掙扎，“你放開我，我從來都不曾想過你要給竺巴噶舉帶來什麼，只希望你快樂的生活。沒想到你現在身爲璃國帝王了，我本來該爲你感到高興的，可是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實在無法高興起來。”
這時，一支長劍嗖的一聲過來，快速的穿過牟楠和月尊白瑪兩者間的中間位置，直直的插在一旁的硃紅大柱上。
“阿旺！”能把弓弩拉得這麼好的，整個竺巴噶舉也就只有阿旺楠傑了。
牟楠聽到月尊白瑪呢喃，雖然他還沒有看到阿旺楠傑的身影，但也快速的以長劍擋在前面，時刻準備攻擊。
“放開她！”阿旺楠傑的聲音中氣十足，根本不像中了劇毒的樣子。
牟楠聽到阿旺楠傑的聲音，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的慌亂。
“有本事你出來，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暗處！你對月尊祭司不好，苟且偷生，我來帶走她，你應該高興纔是，在這裡做惺惺之態給誰看？”牟楠的目光四下尋找阿旺楠傑的身影。
阿旺楠傑站在珠簾後的身影像一團模糊的黑影，讓牟楠看不真切。
“放開她！”阿旺楠傑還是直接而冰冷的說。
牟楠剛纔在擊打井羅和波瓦時運出了強大的內力，此刻的他已經感覺有些不支了。但他還是保持正常的面色，拉住月尊白瑪的手並沒有一絲鬆開。
牟楠冷哼一聲，“教主，你還在這裡演戲給誰看？你用月尊祭司的性命在墨十泗那裡換取自己的性命，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在月尊祭司的面前演夫妻情深？”
牟楠的話咄咄逼人，讓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都聽得迷糊。
“你說什麼？”月尊白瑪不解。
阿旺楠傑也只是暫時控制住了體內的毒，這會兒也是強行把毒素壓制下去，並不能太過鬆懈，否則便會被牟楠看出。
阿旺楠傑管不了那麼多，拉動弓弩，直逼牟楠而去。
牟楠還想着將顏瑪索對他說的那些話對月尊白瑪說了，因此沒有注意到阿旺楠傑已經拉動了弓弩。待反應過來時，長箭已經在跟前了。好在牟楠近乎本能的用手上的長劍抵擋，手法之快讓月尊白瑪都感到不可思議。
只是，雖然牟楠把直射而來的箭頭擋到了一旁，但箭頭還是狠狠的咬了一下牟楠的肩膀。
阿旺楠傑接連射出幾支長劍，牟楠忍着傷口的疼痛將長箭打掉。
阿旺楠傑最後用盡了渾身力氣，射出長箭……以體內的內力爲衝擊力，帶動長箭。長箭剛一出弓弩，便以不可抵擋之氣勢衝了出去。
牟楠再次以身上佩劍抵擋，這佩劍乃是璃國失傳已久的寶劍，削鐵如泥，是璃國曆代將軍帝王費盡心思尋找的寶物。最後被牟楠尋找到，成爲了他的貼身佩劍。
長箭擊打在牟楠的貼身佩劍上，一時間電石火花四射。牟楠感覺到這股衝擊力太過強大，以至於讓他的雙手都麻木了，他根本無法感覺到什麼了，只是憑着感覺用力。
最後，牟楠還是因爲體力不支，握着長劍的手鬆了一下，箭頭直偏向月尊白瑪那邊。阿旺楠傑看到箭頭的偏向後，心裡頓時一驚，趕緊衝入珠簾後想要以弓弩擊打掉箭頭。牟楠也伸出已經麻木的手，想要拽住箭頭……
“嘶～”的一聲，長劍穿過月尊白瑪的手臂……
“白瑪！”阿旺楠傑驚呼。
牟楠趕緊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只感覺右手手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牟楠端起月尊白瑪的手臂，好在長箭只擦破了皮毛，不過還是有鮮紅的血流出。阿旺楠傑衝入珠簾後，一把掀開牟楠。
牟楠踉蹌了下，站在一旁。
阿旺楠傑捧起月尊白瑪的右手手臂，看到鮮紅的血順着紫色衣裳流了出來，心裡頓時百感交集。“你怎麼樣？”
阿旺楠傑擔憂的問。
月尊白瑪強忍着疼痛，搖頭。
牟楠看到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恩愛的場景，心裡頓時疑惑起來。顏瑪索不是說阿旺楠傑只顧自己性命，只在乎江山偉業，根本不在乎月尊白瑪嗎？那他阿旺楠傑現在所做的又是什麼？
牟楠不解……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的傷勢並不會傷及性命，便輕輕的把月尊白瑪的手放好。
起身，雙目如凶神惡煞！
“牟楠！你不想交出璃國大可以不交，如此這般耍心計是作何？你敢傷害月尊祭司，那就把你的性命交出來以泄本尊心頭之恨！”阿旺楠傑說着，手運內力。
月尊白瑪直搖頭，“不要！”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阿旺楠傑體內的毒是被他強行壓制住的，如果這樣運內力，一定會讓毒素瞬間傳遍全身的。剛纔他已經冒險一次了，難道還要再冒險一次嗎？
“阿旺！”月尊白瑪近乎吼了起來。
阿旺楠傑卻顧不了那麼多，一掌擊打出去。
牟楠避不過，只能快速凝聚內力抵擋。
月尊白瑪不想阿旺楠傑如此運用內力，她眉宇緊蹙，“阿旺，我們不打了，那璃國我們也不要了。”
牟楠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紅的血絲，阿旺楠傑的頭上也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今天，我就算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保你周全！”阿旺楠傑眼神再次迴歸到曾經的狠戾和冰冷。
好熟悉的感覺，牟楠心驚。
他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顏瑪索的樣子浮現在牟楠的腦海，他的音容笑貌，他說話時的眼神、樣子……
顏瑪索，是他變了？還是阿旺楠傑變了？
牟楠分心之時，阿旺楠傑趁機加大內力攻擊，讓牟楠直接倒在地上。
“嗯！”牟楠吐出一口黑血。
阿旺楠傑收回了內力，頓時也感覺身體被抽空一般。月尊白瑪趕緊攙扶着阿旺楠傑。
131：惹出禍端
“好了，您們都住手！”月尊白瑪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看到牟楠口吐黑血的樣子，心裡很是擔心，但也是他主動前來滋事的。“牟楠！”月尊白瑪呵斥一般的喚了一聲，牟楠愣了一下，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道：“我不知道你是聽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纔會這麼莽撞的跑到這裡來胡攪蠻纏一番。但無論如何，我都請你不要傷害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如果沒有阿旺，你牟楠還不知在哪個地方做小乞丐呢。別說是做璃國的皇帝，就是吃頓飽飯都困難。”
牟楠忍住心臟處傳來的絞痛，“是這個所謂的教主幫助我做上璃國皇帝的？我辛苦召集兵力，和那些人鬥智鬥勇的時候這個所謂的教主在哪裡？我備受他人侮辱的時候，這個教主在哪裡？現在璃國成了，你卻告訴我要感激這個傷害我恩人的人。”
牟楠的話也讓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很吃驚。
誰傷害了他的恩人？
阿旺楠傑不明白，“你說什麼？”
月尊白瑪也疑惑，她實在想不到他們傷害了牟楠的什麼人。如果真要說愧疚，她和阿旺楠傑也只對牟楠的心上人倉央月有所愧疚。
可是倉央月雖然是牟楠的妻子，也算不上他的恩人。
牟楠看到阿旺楠傑裝迷糊，心裡氣得緊。再看到月尊白瑪一臉的疑惑，心裡便緊了一下。莫非顏瑪索所說的是假的？
牟楠心裡雖然咯噔了下，但形勢已經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掩去自己的尷尬。
牟楠衝着阿旺楠傑吼了起來，“你少在這裡裝了！阿旺楠傑！你作爲一個男人竟然連一點擔當都沒有。還是墨十泗的那句話說得好，如果你沒有本事保護你的女人，就不要妨礙別的男人給她更好的生後。”
“你！”阿旺楠傑說着，便要集聚內力繼續攻擊牟楠。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體內已經沒有什麼內力可供調度了，再這麼強行逼迫下去，身子會承受不住的。月尊白瑪一把拉住了阿旺楠傑，她對牟楠說道：“不管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和阿旺都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你現在就走！就當我們從來都不曾見過。不過，關於璃國，等竺巴噶舉有能力的時候，也說不準是否會去爭取回來。”
月尊白瑪話語決絕。
牟楠無語，他是爲了月尊白瑪才大費周章來到這裡的，又費盡心機在阿旺楠傑的酒杯上沾上了毒藥。現在月尊白瑪卻站在他面前，把他牟楠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壞人。
“你們……月尊祭司……”牟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這時，倉央牙從門外衝了進來，看到屋內的情況倉央牙瞪大了眼。
這時，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包括房間裡的其他所有人都已經看到，房間外，竺巴噶舉的教徒們已經拉好了弓弩。弓弩上的長箭只指着一個人，那便是牟楠。
如果不是月尊白瑪剛纔讓牟楠走，這些手持弓弩的教徒們一定把牟楠萬箭穿心了。
倉央牙走到阿旺楠傑身旁，低語一陣，阿旺楠傑頓時警覺的看了牟楠一眼。月尊白瑪從倉央牙的脣形變化中讀出，牟楠這次來是帶了兵馬相隨的。
月尊白瑪明白後，心裡狠狠的咯噔了下。好在倉央牙趕到得及時，若是再晚點，等牟楠被她放走了，竺巴噶舉和璃國這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建國之前便開戰，實爲大忌。
牟楠也從倉央牙和阿旺楠傑的神色裡看出了倉央牙前來稟報的是什麼，他忍着胸口的劇烈疼痛大笑起來。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牟楠。
牟楠道：“我知道你們不害怕我牟楠這支小小的軍隊，不過幾十萬軍隊而已嘛，你們竺巴噶舉有的是精兵，有的是厲害武器，根本不害怕。”
月尊白瑪還是有些驚慌，不知爲何，即便是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她還是不希望牟楠出事。當然，她更不希望看到阿旺楠傑在建國前邊遇到戰事。
月尊白瑪對牟楠道：“既然你知道敵不過我們，又爲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不趕快讓你的兵馬退下？難道要教主帶兵馬去讓你們退下嗎？”
月尊白瑪這麼說，無疑是想讓牟楠周全回到他的璃國。
從此，她也不再過問他牟楠的事，就當……曾經沒有帶他來過竺巴噶舉吧。
離別是痛苦的，尤其是這樣的離別。
“教主，月尊祭司。”央吉瑪從人羣后走了過來，她對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行禮後，面向牟楠說道：“奴婢央吉瑪見過璃國陛下。如果奴婢沒有猜錯的話，璃國陛下之所以要帶着兵馬前來滋擾璃國，又煞費苦心在我們教主的杯子上塗抹毒藥，只是因爲顏瑪索跟你說了一些或對或錯的話。”
央吉瑪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月尊白瑪。
可是，無論如何她也無法相信顏瑪索去往璃國後會唆使牟楠前來滋擾竺巴噶舉。
阿旺楠傑也頓時明白過來，看來他不該讓顏瑪索活着離開竺巴噶舉，不然也不會鬧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
即便是央吉瑪已經把事情的真相點了出來，牟楠還是掙扎着說道：“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婢女在這裡說話了，你以爲自己很瞭解所有的事情嗎？我來不來竺巴噶舉都是我牟楠一人說了算，和什麼顏瑪索根本沒有關係。他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醫尊，就連裝神弄鬼做出來的毒藥都這麼不經用。”
提及顏瑪索，牟楠心裡也是怒火沖天。什麼破毒藥，根本不好使。
央吉瑪道：“如果不是顏瑪索對你說了什麼，你又怎麼會認定我們教主對月尊祭司不好呢？如果不是顏瑪索從中作梗，你又怎麼會給教主下毒？雖然我認識牟楠陛下的時間並不長，可我也知道你並不是一個貪財好功名的人。從月兒姑娘的離開我們所有人也可以看出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在今日做出這樣荒謬的事情？還派來兵馬想要挑起事端。如果不是顏瑪索從中爲禍又是什麼？”
央吉瑪忍着臀部傳來的疼痛一口氣說了個痛快。
央吉瑪句句點到了事實真相，牟楠無話可說。
月尊白瑪心痛的看向牟楠，“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我……”牟楠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說，該說什麼。
月尊白瑪已經從牟楠的神色裡看到了答案。
阿旺楠傑冷笑一聲，“你的確變得厲害了，也變得成熟了。只是，本尊沒有想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感情用事。”
“教主……我……”牟楠面色緋紅，竺巴噶舉畢竟曾是他呆過的地方，也正如月尊白瑪所說的那樣，如果阿旺楠傑不願意收留他，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鬼混呢。
央吉瑪對牟楠說道：“無論如何奴婢都要把事實真相告訴你，顏瑪索是自己離開竺巴噶舉的，沒有任何人逼他。或許顏瑪索告訴過你，月尊祭司曾經被墨十泗奪去了。”
央吉瑪提及這件事情，月尊白瑪心裡很不安定，她知道阿旺楠傑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就連有時候睡下也會在夢裡說着關於那件事情的夢話。在夜深人靜時，月尊白瑪被阿旺楠傑的夢話驚醒，心裡也百般不是滋味。
央吉瑪知道這件事情會讓教主阿旺楠傑心裡不舒服，可如果她這個做婢女的不說，就沒有誰會說了。事實的真相也會被掩埋過去。
牟楠聽央吉瑪提及這件事，有些不悅的說道：“既然你說到這個事了，那好，我也剛好想問問教主。當日，你爲何要用月尊祭司的性命來換取自己苟活的機會？”
阿旺楠傑面色含着諷刺，他沒有想到自己在牟楠心目中竟然是貪生怕死之徒。
“怎麼？不敢說話了？”牟楠慍怒而挑釁的看着阿旺楠傑。
央吉瑪趕緊道：“不是教主不敢說話，而是教主根本不屑於回答你。教主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相信顏瑪索這麼跟你說的時候你也有這樣的懷疑。只是你太在乎月尊祭司，所以纔會被事實真相矇蔽了雙眼。”
牟楠冷哼一聲，“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我也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索性就把一切都告知你們。你這個婢女說得很對，確實是顏瑪索跟我說了竺巴噶舉的種種事情我纔會帶着兵馬從璃國趕到竺巴噶舉來。阿旺教主怕不怕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男人都愛江山。我又怎麼能堅信教主不會因爲江山而怠慢了月尊祭司？”
月尊白瑪無語搖頭，“牟楠，我就知道你不會那種壞人，不是那種貪婪的人。可是你這樣胡鬧又是爲何？如果我有什麼事情，竺巴噶舉的兄弟姐妹們自然會幫我，而不是你這樣帶着大隊兵馬前來。眼看教主就要成立不丹王國了，你這樣不是給教主添麻煩嗎？”
牟楠道：“他寧肯用你的性命去換自己的性命，這樣的男人你還要爲他考慮？”
“誰告訴你他用我的性命來換取生存下去的機會了？”月尊白瑪呵斥道，接着又說道：“當年在格魯情況危急，並非你們所能想象，教主三番兩次前來相救都沒有得逞。格魯地形複雜是所有教徒們都知道的，教主能夠想辦法把我從格魯救出來實屬不易，我決不允許有人在背後說教主的不是。”
月尊白瑪異常憤慨，曾經她也對顏瑪索說過，沒有教主就絕不會有他輕易救出月尊白瑪的結果，可他還是拒絕聽到真相。
阿旺楠傑並不想解釋一切，他只做他認爲對的，功過任由他人評說。
央吉瑪也說道：“這一切別人不知道，奴婢作爲月尊祭司的貼身婢女還能不知道嗎？顏瑪索刻意支走了我們才能把月尊祭司從格魯的宮室裡帶出來。不過，當時顏瑪索和月尊祭司的行蹤已經被格魯的人看到了，墨教主正要帶人去追，便讓教主把墨十泗引開了。”
央吉瑪還要再說，牟楠卻已經不想再聽了。他從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互相爲彼此緊張和擔憂的樣子上已經看到了事實真相，只是他還不想這麼快接受而已。
“你管你們再怎麼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的確，我這次帶着大量兵馬前來，他們就駐紮在竺巴噶舉外圍，只要朕一聲令下，你們每個人都完了，你們的建國大業也完了。”牟楠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阿旺楠傑。即便他已經承認自己是誤聽了顏瑪索的謊言，也不想認輸。
現在的牟楠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牟楠。
或許，曾經那個牟楠內心的慾望和渴求都還沒有被激發出來而已。
一個璃國，讓牟楠成熟了，也讓牟楠有了更大的渴求。
權勢，是男人難以擺脫的枷鎖。
也是讓男人內心越來越強大的法器。
阿旺楠傑淺笑，“你覺得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贏本尊？”
阿旺楠傑的自信不僅僅源於自己的兵力比璃國的比你多，也不僅僅因爲一次次戰役下來，竺巴噶舉的兵馬行兵能力比璃國的強。
牟楠的眼神也緊逼着阿旺楠傑，“我璃國這點兵力當然不夠餵你們竺巴噶舉的六十萬大軍，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有娑羅國和格魯在背後，你們竺巴噶舉是不是還這麼自信。”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都大吃一驚，牟楠竟然偷偷聯合了這兩個勢力。
雖然娑羅國、璃國、格魯的勢力各自都不及竺巴噶舉，但如果他們三方勢力聯合起來，他竺巴噶舉就休想成立新國。
“牟楠，你已經錯了一步了，難道還要步步錯下去嗎？你是從我們竺巴噶舉走出去的，我們不求你對竺巴噶舉有什麼貢獻，但也希望你不要給竺巴噶舉惹出禍端，這樣對你沒有好處。”月尊白瑪不想看着牟楠和阿旺楠傑爲敵。
在月尊白瑪心裡，牟楠就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弟弟，親弟弟。有哪個姐姐希望看到自己的親弟弟和自己的丈夫爲敵？
牟楠遲疑的看了一下月尊白瑪，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他本以爲自己的行爲能給月尊白瑪帶來幸福和福音，卻沒有想到自己帶來的只有一大堆麻煩。
他的確也已經派出人去找娑羅國國主和格魯現在墨十泗教主了。
牟楠也相信，這兩方勢力一定會同意和他一起攻打竺巴噶舉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我現在已經無法收手了，月尊祭司，我所作的這一切都只是希望你幸福，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只是我錯得太遠了。”牟楠無法直視月尊白瑪的目光。
月尊白瑪雙目含着淚光，她搖頭，“不，牟楠，你放下吧，教主會饒了你的。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所有竺巴噶舉的教徒都像我的家人一樣，雖然你已經不是竺巴噶舉的教徒了，但我還是把你看做我的親人。你讓你的兵馬退下，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說話很吃力的樣子，不禁緊張起來。
阿旺楠傑趕緊走到月尊白瑪身旁，攙扶過月尊白瑪的手臂，“你怎麼了？”
牟楠和房間裡的其他人都緊張的看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用手扶着肚子，輕輕搖頭，“我沒事。”
可話剛一說完，便感覺到肚子傳來一陣陣疼痛。
“你怎麼樣？白瑪？是不是肚子不舒服？”阿旺楠傑心疼不已，雙手緊緊的握住月尊白瑪的手。央吉瑪也忍着捱了軍棍後的疼痛，盡心攙扶着月尊白瑪。
央吉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月尊祭司怕是要生了。”
“啊？”阿旺楠傑愣了一下，“趕快找水天嬌和妖花夫人。”
“是，教主。”央吉瑪也顧不得身上有沒有疼痛感了，飛快的衝出房間。其他人也都愣着，不知道該怎麼辦。
牟楠看到月尊白瑪痛苦的樣子，心裡很不忍，他想上前關心，可看到阿旺楠傑在，他自己又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敢上前。
月尊白瑪疼得更厲害了，額頭上迅速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你要不要緊？央吉瑪已經下去找接生的了，你一定要堅持住。”阿旺楠傑一邊着急的說着，一邊用力的攙扶着月尊白瑪往牀榻邊走。
月尊白瑪疼得直往下墜，阿旺楠傑索性抱起月尊白瑪。
鼓着一個渾圓肚子的女人被阿旺楠傑攔腰抱起，那樣子看起來着實有些滑稽。
月尊白瑪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疼痛了，叫出聲來。
牟楠能從月尊白瑪的面色上看到她的痛苦，也知道她在隱忍。
牟楠顧不得許多，忍着身上的痛往阿旺楠傑這邊靠過來。倉央牙和其他人都用長劍比着牟楠，不讓牟楠靠近月尊白瑪。
牟楠一劍擋開擋在身前的劍，往月尊白瑪走來。
倉央牙害怕牟楠傷害月尊白瑪，手上的長劍往前，直刺牟楠的胸膛。
長劍已經進入牟楠身體小半寸，牟楠只是皺了一下眉，腳上的步子並沒有停。
倉央牙驚愕，沒有再加大手上的力度。
牟楠用手握着劍柄，把倉央牙的劍拔出來扔在地上。劍離開傷口，頓時鮮血溢出。
倉央牙和其他人都看着牟楠，都沒有再上前阻撓。
月尊白瑪的叫聲越來越大，牟楠的步子也越來越快。他終於走到月尊白瑪身旁，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月尊白瑪的手，剛一握住，阿旺楠傑便瞪了牟楠一眼。
殺氣騰騰的目光，讓牟楠渾身爲之震撼。
但他還是沒有放開自己的手，牟楠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握着的地方，正是月尊白瑪先前受傷的地方。
只是，他和月尊白瑪都沒有發現，從牟楠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和月尊白瑪傷口處流出來的血融爲了一體……這一幕並沒有逃脫阿旺楠傑的眼睛。
阿旺楠傑雙眉蹙在一起。
“啊！好痛！”月尊白瑪再也忍受不住了。
阿旺楠傑這才收回目光，心疼的看向月尊白瑪。
132波瀾奏起
“白瑪！堅持住！”阿旺楠傑小心翼翼的把月尊白瑪放在牀榻上，牟楠站在一旁乾着急，不知道能爲月尊白瑪做點什麼。阿旺楠傑又看了一眼牟楠的手臂，月尊白瑪的血合着牟楠的血融合在一起……
阿旺楠傑蹙眉遲疑了下，對牟楠道：“你先退下！”說着，側目對其他人吩咐道：“你們都先退下，先牽制住璃國軍隊。”
倉央牙遲疑了下，“教主，牟楠……”
“先押着，如果他敢聯合娑羅國和格魯，殺無赦！”阿旺楠傑語氣冰冷，月尊白瑪的叫聲也更大了。所有的人都着急起來。
倉央牙沒辦法，只能聽令，讓衆人都退下。
侍衛們攙扶着波瓦和井羅退下，牟楠站在一旁，此刻的他也注意到手臂處的血跡。只是，他以爲這血跡都是自己的，並沒有多加理會。
阿旺楠傑見牟楠還沒有退下，便看了牟楠一眼。
此刻的牟楠已經退卻了君王的威風，似乎又回到了曾經那個小小少年。
牟楠想了想，還是退下。
牟楠剛走，月尊白瑪便忍着疼痛拉住阿旺楠傑的雙手。阿旺楠傑知道月尊白瑪想要說什麼，他只點頭，“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水天嬌和妖花夫人馬上就要到了，你忍着！”說罷，牟楠轉過頭看向一旁慌亂得不知所措的婢女們，“你們既然都知道月尊祭司要生了，怎麼還不讓水天嬌和妖花夫人守候在一旁？”
婢女們看到阿旺楠傑憤怒，趕緊跪在地上。
“教主，以前管事姑姑和妖花夫人每天都會定時過來看月尊祭司的，晚上也有人輪流值班，以備不時之需。只是今日，竺巴噶舉有太多事務要忙，水天嬌和妖花夫人才到別處去了。”婢女們恭敬而畏懼的說着。
月尊白瑪搖頭，示意阿旺楠傑不要責備婢女們。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身心都很難受的樣子，一顆心更是緊繃得厲害。
也就在這時，妖花夫人和水天嬌這個管事姑姑終於趕了過來。兩人也顧不得行大禮，意思了一下後趕緊來到月尊白瑪的牀榻邊，查看月尊白瑪的情況。
“怎麼樣？”阿旺楠傑迫不及待的問道。
妖花夫人道：“月尊祭司要生了，還請教主先行迴避。”
阿旺楠傑無語，他的夫人，她身上的每一寸他都看過。現在她要生了，要承受那麼大的痛苦他卻不能待在她的身邊。
阿旺楠傑遲疑了下，對妖花夫人和忙碌不已的水天嬌管事姑姑說道：“你們做你們的，我在一旁不礙事。”
阿旺楠傑的話讓在場的女人們吃了一驚，他是個男人，生孩子這樣的事本應該回避，他卻……
畢竟他是教主，其他人也不敢再說什麼。
月尊白瑪在疼痛之餘看到其他人的神色，她明白，在這個時代，男人是最應該回避的。
月尊白瑪的手還是被阿旺楠傑握着，她費力的擡眼看着阿旺楠傑，“她們讓你先下去，你就先下去吧。有她們在，沒事的。你在這裡，反而讓她們拘謹。”
阿旺楠傑還是不忍心把月尊白瑪一人留在這裡，“我就站在這兒……不礙事的。”
月尊白瑪也無語了，他一個男人站在這裡，雖然她月尊白瑪身爲現代人一點也不計較，可是妖花夫人和水天嬌以及其他婢女們看到有男人在這兒怎麼可能放開了爲她接生？
“如果你真爲了我好，就……就……啊！”月尊白瑪痛得大叫出來。阿旺楠傑徹底慌了，握着月尊白瑪的手緊了緊。
月尊白瑪卻想要掙脫阿旺楠傑的手。
這時，身爲管事姑姑的水天嬌對一旁的阿旺楠傑說道：“教主，不如您就先回避吧。等孩子出生了我們立馬抱給您看。”
月尊白瑪也衝阿旺楠傑點頭。
阿旺楠傑沒法，只好不捨的轉身離開。
阿旺楠傑離開後，月尊白瑪的叫聲更大了，阿旺楠傑站在緊閉的房門外，着急不已。
房間裡的婢女，包括匆匆趕回來的央吉瑪都爲月尊白瑪捏了一把汗。
阿旺楠傑在門外徘徊，真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讓月尊白瑪能好受一點。
阿旺楠傑徘徊了一陣後，纔看到不遠處牟楠正在站在那裡。
阿旺楠傑收回目光，就像自己根本沒有看見他一樣。牟楠也尷尬的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只是希望自己能儘量彌補。
過了好一會兒，牟楠往阿旺楠傑這邊走了過來。
阿旺楠傑轉過身去，並沒有看牟楠。
牟楠受了冷落，心裡更加落寞。
“教主……是我……沒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牟楠說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教主責罰！”
阿旺楠傑沒有想到牟楠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快，他也知道牟楠心思並不壞，這一次他這麼衝動也是因爲被他人教唆，而且出發點也是爲了月尊白瑪好。
阿旺楠傑將目光看向牟楠，他又看到了牟楠的傷口，看到了牟楠傷口處的鮮血。
阿旺楠傑便又想到了剛纔的場景。
牟楠和月尊白瑪的血竟然能完好的融合在一起，這……着實讓人費解。
“你起來吧。”一想到牟楠和月尊白瑪在隱隱之中存在着某種聯繫，阿旺楠傑便也無心責罰牟楠了。愛一個人，便會跟着愛她身邊的一切。阿旺楠傑這一次算是徹底領悟到了。
只希望牟楠真的沒有聯合娑羅國和格魯兩大勢力來對付他竺巴噶舉纔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饒恕牟楠。
牟楠依然跪着，說道：“屬下知道自己過錯太多，並不奢求教主和月尊祭司能夠原諒。屬下只希望待月尊祭司生出小教主時，能讓屬下看一眼。如此，屬下死而無憾。”
阿旺楠傑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月尊白瑪曾經對他所說的話。她說，牟楠總給她一種親人般的感覺，莫非牟楠也有這種感覺。
阿旺楠傑道：“你所說的本尊答應你。”
阿旺楠傑的話還沒有落腳，屋內便傳來月尊白瑪一聲蓋過一聲的大叫。阿旺楠傑和牟楠都不禁緊張的看向房間。
房門緊閉，他們都看不到房間內的情況，但兩人還是覺得看着緊閉的大門，似乎會更心安一些。
倉央牙的隊伍遠遠的站着，他們的目光都盯着一個目標——牟楠。
阿旺楠傑的心已經徹底沒有了方向感，整個身體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點什麼，當婢女打開房門出來打熱水時，阿旺楠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嚇得婢女身子爲之一顫。
“教主，您先候着吧，情況有些不妙，奴婢還得去打些乾淨的熱水來。”婢女恭敬而着急的說着。
“讓我去吧，我去！”阿旺楠傑着急的說道，他都忘了自己是在跟一個婢女說話，都忘了自己應該帶上‘本尊’兩個字的。
一旁的牟楠也伸出手，想要接過婢女手上的木盆。婢女的手卻緊緊的拽着手上的木盆，對阿旺楠傑說道：“還是讓奴婢去吧，教主只需要等着做阿爸拉就好了。”
婢女的話讓阿旺楠傑感到激動，也更加提醒了他。
他一定要爲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呢？
阿旺楠傑百思不得其解。
小教主！這個孩子生下來便是小教主！
不！他阿旺楠傑的兒子，生下來便應該是太子！
對！
阿旺楠傑爲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欣喜。
阿旺楠傑快步離開，牟楠看着阿旺楠傑的身影，不知道爲何，心裡竟有種莫名其妙的欣喜，又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悲傷。
牟楠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希望讓自己的情緒能正常一些。
阿旺楠傑召集了所有的隊長在議事大殿集合。
“現在成立國度？”
竺巴噶舉的隊長們都有些吃驚，月尊白瑪正在分娩，所有的人都緊張得不行，教主卻要在這會兒成立國度。
阿旺楠傑道：“本尊一定要讓本尊的孩子一生下來便是太子的身份，當然要加緊時間成立國度。”
波瓦先前受了傷，不過已經休息了一會兒的他體內有所好轉。波瓦忍着身體的不適對阿旺楠傑說道：“啓稟教主，如果我們這會兒建國，一定還有所不周全的地方。”
阿旺楠傑也知道，只是他真的很希望能爲自己的兒子做點什麼。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上天賜給他最大的禮物。
這也是他和月尊白瑪真愛的結晶。
阿旺楠傑問波瓦：“不知波瓦隊長有什麼好的想法。”
波瓦沉吟了下，說道：“不如教主先行爲皇，再以詔書的方式昭告天下，皇室喜得太子。如此，既能不倉促成國，也能讓這個孩子一生下來便是太子的身份。”
阿旺楠傑想了想，“說得有理，就這麼辦。”
成立國度的大殿就此拉開了帷幕，祭天，供佛，洗禮……一切繁雜程序都往後推了，只是擺大典，添皇籍，昭告天下。
……
幾月前的璃國。
顏瑪索和倉央月以及璃國老婦人會和。
“情況怎麼樣？你怎麼現在纔出來？”江央一看到顏瑪索便緊張的問個不停。
璃國老婦人也緊張的看着顏瑪索。
顏瑪索道：“一切都在掌握中，想必你們也看到了，牟楠已經帶着大隊人馬前往竺巴噶舉了。我們從竺巴噶舉來便走了足足好幾月，他帶着大隊人馬前往竺巴噶舉，時間更是耗得多。”
“原來是你勸服牟楠出兵竺巴噶舉的？”江央有些不相信。
顏瑪索點頭，並沒有過多解釋。
璃國老婦人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我們動手的最好時機。這些日子我們也已經和璃國的老百姓交涉不少，也在他們中間散步牟楠並非璃國皇族宗室血脈的消息。想必，不出一個月，璃國上下便會知道牟楠這個皇位是怎麼得來的。”
江央也自信的說道：“謠言的威力有時候比武器更厲害，更何況這一次我們隨風傳的並非謠言。”
顏瑪索沉吟了下，他承認江央和璃國老婦人，也就是曾經璃國的太后，她這麼做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牟楠也並非他們想象的那麼不堪一擊。
“你在想什麼？”璃國老婦人看到顏瑪索遲疑着不說話，便問。
顏瑪索這纔回過神來，對璃國老婦人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感嘆牟楠行兵的迅速。你看，不過幾日而已，所有軍隊都已經離開王城。”
“這有什麼？他們行軍越快，對我們越是有利。好了，我們也該想想該如何趁着牟楠去往竺巴噶舉的這些日子，好好的利用利用。”璃國老婦人說道，眼神閃過一絲陰戾。
顏瑪索的心裡忽然閃過一絲疑惑，“爲何牟楠走了這麼多日，璃國還是如此風平浪靜。這……似乎毫無道理。”
江央不屑道：“這有什麼沒有道理的？現在璃國皇宮裡面那些人，當然都是牟楠的走狗，牟楠走了，他們當然要當好看家狗了，又怎麼會掀起波瀾？”
雖然江央這麼說，但顏瑪索還是疑惑。顏瑪索的疑惑也提醒了璃國老婦人，她道：“看來我們低估了對手的能力。”
江央本就覺得牟楠不過是一個運氣好一點的小屁孩而已，就算現在成爲璃國的皇帝也不過是因爲運氣好了一點而已。他想要真正成大氣候，難啊。
不過江央看到璃國老婦人渾身警覺的樣子，心裡也便跟着疑惑起來，“這個牟楠不過是個小屁孩，又有什麼本事？他離開璃國不正是我們所期待的嗎？”
璃國老婦人輕搖頭，“我們都把他想得太簡單了，尤其是你，江央。一個男人，他幼稚起來的時候比一個三歲小孩兒都還要幼稚。可如果他忽然成熟起來，那種成長速度卻是驚人的。”
江央聽了這話，心裡還是不屑。
璃國老婦人看向顏瑪索，“你去璃國皇宮看到的牟楠是怎樣？”
顏瑪索遲疑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把自己看到的真實情況告訴璃國老婦人。他顏瑪索想要得到的是真正的璃國王位，而璃國老婦人想要得到的是璃國回到她的手上。
他們有共同的利益點，可也有不小的差別。
“怎麼？你沒有見到牟楠那個小子？”璃國老婦人一雙眼睛犀利而敏銳的看着顏瑪索，似乎要把顏瑪索的心思看透看穿。
顏瑪索趕緊道：“不是，我見到牟楠了，只是……”
“只是什麼？”璃國老婦人沒有顏瑪索和江央那麼多時間，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她必須在有生之年看到璃國的江山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不然她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又有何顏面去見自己死去的兒子。
一想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兒子，璃國老婦人的心便被狠狠的揪成一團。
顏瑪索道：“只是牟楠的確比我們想象當中的要厲害，好像……他還有武功。不過朝廷中的大臣們也並非都聽他的，我好像聽到有大臣們嚷着要牟楠做什麼，那小子就是不從。就因爲這樣，好像和璃國大臣們的關係鬧得很僵。”
江央疑惑，“雖然我沒有見過牟楠，但曾經也聽人提起過，他並沒有什麼功夫，只是一個小男孩兒罷了。”
顏瑪索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牟楠離開竺巴噶舉遠遠不止三日。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爲好。”
璃國老婦人道：“顏瑪索說的有道理，我們必須小心行事。璃國的大臣從來就沒有齊心過，看來璃國在牟楠手裡也是如此。這些走狗，整日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璃國江山社稷。不過這一次，本宮反而要感激他們，如果不是他們這麼鬧騰，我還找不到出發點呢。”
“此話怎講？”江央雖然明白，有了這幫不安分的大臣，他們辦事就容易多了，但還是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
璃國老婦人的目光移到江央的身上，她上下打量着江央。
江央被璃國老婦人的眼睛盯得渾身不自在，一旁的顏瑪索看到璃國老婦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央，也便明白璃國老婦人的計策是什麼。
江央從顏瑪索的眼神中看明白了璃國老婦人的用意，“莫非你們想把我……”江央驚訝的說道。
璃國老婦人含笑點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霸下的第一美人。難道本宮不應該好好利用利用嗎？聽說牟楠那小子做了皇帝也不久了，卻還是沒有納妃子，本宮猜想，那些大臣們鬧騰也是在鬧騰這件事吧。我們現在可以準備兩手策略，一個策略是趁着牟楠沒有回璃國時奪回原本屬於本宮的一切。另一個策略，則是以防牟楠忽然回宮。”
江央和顏瑪索都聽明白了，兩人都不得不承認當今之際也唯有用這樣的方法了。
璃國老婦人再次看向江央，“只是這一次爲難你了。”
江央含笑，“我已經被別人送過一次，也不介意被再送一次。而且，我也很想看看，那個一直不親近女色的牟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顏瑪索聽了江央的話，心裡很是不悅。曾經那個單純到楚楚可憐的江央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她從來都沒有單純過，從來都沒有楚楚可憐過，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僞裝而已。
只是，他太愚昧，沒有識破她的僞裝。
顏瑪索還是說道：“這一次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牟楠心裡一直都裝着他的結髮妻子，所以纔會對後宮佳麗三千毫無興趣。就連那些朝中大臣們也拿牟楠毫無辦法。”
江央不屑，“那是他們毫無辦法，可不是我江央。”
璃國老婦人瞥了江央一眼，“雖然你有美貌，但我們還是要謹慎小心一些。”她沒有時間和這兩個小年輕耗，更沒有時間和牟楠耗下去。
江央有些不悅，但還是按捺住了。她想了想，對璃國老婦人說道：“太后，但凡是人都有弱點。但凡是男人，便都好色。這一點，太后一定比我這個霸下美人更清楚。牟楠雖然心裡念着他的髮妻，但他說到底還是個男人，更何況是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我們還怕找不到他的弱點嗎？”
璃國老婦人淺笑，“這話有些道理。不過我們只能一次就贏，輸了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江央你在璃國不便出行，以後也不要拋頭露面了。一切有顏瑪索打點即可。到時候本宮親自去找那些朝中大臣們，讓他們把你送入後宮。”
江央和顏瑪索互相望了望，江央不解，道：“我們和那些大臣從來都沒有打過交道，他們真的會聽我們的嗎？更何況，我們的目的是要讓璃國擺脫牟楠的控制，他們真的會背叛牟楠嗎？”
雖然江央和顏瑪索都知道，這些大臣們都不怎麼舒服牟楠現在的統治，可畢竟牟楠現在是璃國的帝王，他們幫着前璃國太后，這不是早死嗎？
璃國老婦人冷眼掃了一眼江央和顏瑪索，道：“想要讓這些走狗們爲我們效力就應該知道他們心裡最想要什麼。他們最想要的不過是權勢和錢財，這些東西我們都有，我們可以給他們權勢，也可以給他們錢財。牟楠能給他們多少？你我心裡都有數。我們能給他們多少，這些他們也都知道。”
“可是……”江央和顏瑪索不知該如何說。
老婦人道：“好了，你們也都不要太過憂心了，牟楠雖然是璃國現在的皇帝，可是他卻不瞭解璃國百姓。璃國的老百姓最在乎的就是正統。什麼是正統？本宮便是正統。那牟楠也不過是一個半路殺出來的東西，算不得什麼。”
顏瑪索忽然想起了曾經，曾經的璃國被一幫馬賊控制。現在的璃國，被牟楠控制。如果璃國的老百姓真的那麼相信正統，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璃國被一幫馬賊佔領？
顏瑪索的心裡打起了小算盤，他忽然感覺眼前這個老態龍鍾，身子骨越來越不好的璃國老婦人根本無法讓他實現心裡的夢想。
不過，他很感激璃國老婦人把他從竺巴噶舉帶到璃國。因爲來到璃國後的顏瑪索忽然發現自己的未來就在璃國。
璃國這個皇帝，他顏瑪索做定了，只是他已經不需要這個璃國老婦人了。
顏瑪索如此想時，嘴角含着一抹陰狠的笑容。
璃國老婦人看到顏瑪索麪色有些異常，便問，“你有什麼想法？”
顏瑪索這纔回到現實中來，直搖頭，“我沒有什麼想法，只是這樣江央會有些難過。”顏瑪索本已經不在乎江央了，只是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而已。
江央愣了一下，不過心裡更多的是自信。她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夠躲得過她江央的誘惑。曾經的阿旺楠傑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不過是因爲有一個月尊白瑪在。她這一次就不信，牟楠的身邊還會有這樣一個女人。
江央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就好像一個絕世高手，很期盼遇到自己的對手一般。
一陣嬰兒哭啼之聲劃破了整個竺巴噶舉宮室，阿旺楠傑剛好頒發了詔書，讓人昭告天下。阿旺楠傑聽到哭聲後，整個人都緊了一下。
“快！本尊要去看看！不，是本王要去看看。”阿旺楠傑興奮異常。
“是，法王陛下。”宮女們也很激動，趕緊起身，托起阿旺楠傑的法王戎裝。
阿旺楠傑頭戴銀色頭冠，頭冠上有五支金色絢爛，狀若羽毛一般的長條形裝飾，象徵着竺巴噶舉即將登五湖而成大統。
無論是頭冠，還是身上的衣服，都鑲嵌着耀眼的黃金和珠寶。
也正因爲一身華服太過冗重，才讓阿旺楠傑有些不便。阿旺楠傑索性脫下外衣，快步出門。婢女們在其後，小心翼翼的撿拾起這件華裳。
“這衣服可真好看。”婢女一邊撿拾一邊羨慕。
“是啊，這可是法王陛下登基時穿的，今天可是爲了小太子專門穿了一回呢。也不知道小太子叫什麼。”
“小太子叫什麼豈是我們這些婢女能胡亂揣測的？現在的竺巴噶舉不再是竺巴噶舉了，你們沒有看到嗎？法王陛下在典籍上寫的是不丹國。”
“還是姐姐眼神好，我們都沒有看見。光是入典籍就這麼奢華隆重，若真到了法王陛下登基那天，列國都來慶賀，不知有多隆重呢。”
……
阿旺楠傑跑到寢殿，央吉瑪已經一瘸一拐的從房間裡出來了。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雙目中含着的熱淚立即滾了出來。
“法王陛下！”央吉瑪泣不成聲。
阿旺楠傑看到央吉瑪喜極而泣的神色，心裡更是興奮，趕緊衝入房間。
進入房間的阿旺楠傑隱約能看到珠簾後的婢女抱着一個小襁褓。阿旺楠傑一步步往那珠簾靠近，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站在月尊白瑪牀榻旁的婢女，俯身在奄奄一息的月尊白瑪耳畔低語，“月尊祭司，法王陛下來了。”
法王陛下？他果然成爲不丹第一王了？
月尊白瑪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阿旺楠傑已經走到珠簾旁，他慢慢掀開珠簾，看到珠簾後，躺在牀榻上安安靜靜的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的臉上還掛着汗珠，那雙眼睛散發着讓人能瞬間安靜下來的祥和力量。
阿旺楠傑走了過去，在牀榻旁蹲下。
月尊白瑪伸出手，阿旺楠傑握住月尊白瑪的手。
“你辛苦了。”話還沒有說完，淚就已經滾落下來。
月尊白瑪搖頭，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一旁抱着小太子的宮女忍不住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還是先看看太子吧，他在這裡可盼了好一會兒了。”
阿旺楠傑這纔想到自己已經是父親了，已經是一個小傢伙的阿爸拉了。
月尊白瑪推了阿旺楠傑一下，“去看看吧。長得可醜了。”
月尊白瑪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旺楠傑卻不信，他阿旺楠傑的寶貝疙瘩怎麼能醜。
宮女已經把太子抱過來了，阿旺楠傑看了一眼，呃……好像是有點醜……
宮女見阿旺楠傑的面色有些僵硬，便趕緊說道：“法王陛下，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
阿旺楠傑聽宮女這麼說，心裡不自在起來，就好像他的心思被別人看了個透徹。
小太子在襁褓裡還沒有睜開雙眼，小丑小丑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裡歡喜得緊。
阿旺楠傑伸出雙手，想要從宮女手上接過太子。宮女遲疑了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太子遞給阿旺楠傑，宮女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含笑點頭，宮女這才放心的把太子交到了阿旺楠傑的手裡。
阿旺楠傑小心翼翼的接過太子，畢竟是舞槍弄棒的事情做多了，從來沒有這麼柔情的抱過一個孩子，阿旺楠傑感覺渾身都緊繃得厲害。
月尊白瑪和宮女們看着阿旺楠傑小心翼翼的樣子，都不禁樂了。
阿旺楠傑含笑的逗着襁褓中的小嬰兒，奈何已經哭累的太子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阿旺楠傑。因此，這一切都只成了阿旺楠傑一個人的戲。
阿旺楠傑苦笑着，想要逗笑孩子。
宮女見太子在阿旺楠傑的懷裡都快掉了，便小心翼翼的從阿旺楠傑的懷裡抱過孩子，同時說道：“法王陛下，太子還太小了，他還什麼都不懂呢。”
這時，剛好從門外進來的央吉瑪也說道：“是啊，太子現在都哭累了，法王陛下就讓太子好生歇息一下吧。”
阿旺楠傑溫和的淺笑一聲，看着宮女手上的太子。
小正太的模樣醜醜的，一張粉嫩小嘴嘟嘟的，萌萌的樣子讓阿旺楠傑看不夠。
阿旺楠傑正想把孩子抱過來再膩歪膩歪，沒想到孩子卻忽然哭了起來。阿旺楠傑頓時窘迫起來，宮女趕緊抱着小正太搖啊搖。
搖了好一會兒，小正太才止住了哭聲。
牟楠在房間外遲疑，他很想進門看一眼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所生下的小傢伙。可一想到自己給竺巴噶舉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心裡便萬般不是滋味。
而倉央牙也寸步不離的跟在牟楠身旁。
這時，一個女人從人羣總跑了出來。牟楠聽到騷動轉過頭來，看到溫婉，心裡不禁驚了一下。如果不是要命的緊急是，溫婉是絕對不會跑來的。
溫婉走到牟楠跟前，喘息還有些匆忙，也顧不得讓自己喘息勻了，直接墊腳湊近牟楠的耳畔。
溫婉話剛說完，牟楠整個人便緊繃起來。
倉央牙不知道溫婉說的是什麼，他不懂璃國的語言，讓人驚訝的是牟楠竟然對任何一個地方的語言都不陌生，彷彿在他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語言的差異。
在這個世上，倉央牙只見過月尊白瑪有這樣的本事。
牟楠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便匆匆轉身。
倉央牙感覺到牟楠想要逃離，攔住了牟楠的去路。
牟楠的目光盯着倉央牙，讓倉央牙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讓人窒息。
倉央牙雖然畏懼牟楠的眼神，但他好歹是牟楠的小舅子，身上又揹負着法王陛下阿旺楠傑交給他的神聖任務。
“你想到哪兒去？”倉央牙衝着牟楠吼。
聲音雖然大，卻沒有什麼氣勢。
牟楠看到倉央牙的這張臉，總是會想到曾經的愛妻——倉央月。他們兩兄妹雖然風格各有不同，但那張臉卻刻着對方的影子。
牟楠看到這張臉，便再也狠不下心。
“我有些要事要處理，還希望你能讓我去一下。”牟楠語氣緩和不少。
倉央牙愣了一下，他從牟楠的眼神裡看到了牟楠還是很顧念曾經和倉央月的舊情的。但他既然已經奉職看着牟楠，就不能讓他溜了。
因此，倉央牙對牟楠說道：“你也不要爲難我了，我奉命守着你，我不會讓你離開竺巴噶舉半步的。不，現在應該說是不丹國。”
牟楠無奈，“隨便你怎麼說都行，但我現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如果我去晚了，不丹國就不再是不丹國了。”
“你在威脅我們？”倉央牙誤會了牟楠話裡的意思，渾身緊繃起來，手上的長劍也隨時準備出鞘。
站在牟楠身邊的溫婉很着急，她已經從別的人嘴裡聽說了這一切，也知道牟楠現在說什麼，竺巴噶舉的教徒們都不會相信了。
牟楠對倉央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事情真的很重要。之前我說過，璃國要聯合娑羅國和格魯共同攻打竺巴噶舉，如果我不去阻止他們，他們一定會攻打過來的。再過三日，你們的教主就要正式登位了。難道你想看着竺巴噶舉在登位之時，就被人胡攪一通嗎？”
倉央牙冷笑一聲，“牟楠！你現在說這些假惺惺的好聽話有什麼意思？不正是你把格魯和娑羅國的人找來的嗎？你口口聲聲說你要保護月尊祭司，也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爲了月尊祭司，實際上你在做些什麼？你和傷害月尊祭司的那些人聯合起來，想要把竺巴噶舉搞得支離破碎！你這樣的人，我倉央牙還是第一次見。”
“我……”牟楠沒有想到自己在倉央牙的心裡已經是這樣的形象。“哥，你聽我……”
牟楠想要拉住倉央牙的手，讓他不要誤會自己。而牟楠也清楚的知道，倉央牙雖然本事並不太厲害，但此刻卻掌管着他牟楠的性命。如果他想要從不丹離開，去會見娑羅國和格魯的統治者，這場戰役在所難免。
這場紛爭是他牟楠引起的，也應該由他牟楠出面制止。
而且，溫婉剛纔說，娑羅國和格魯兩邊都還沒有動靜，因爲兩方的統治者都不相信牟楠派去的使者。
牟楠希望他們永遠不要相信，就讓這場戰役永遠不要發生。
可是，他不能心存僥倖，他必須親自去看看。
倉央牙並不知道這麼多，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或者說阿旺楠傑要他做的便是攔住牟楠不讓他離開。
溫婉在一旁看到着急，她一眼便看出倉央牙是那種只認死理的人。也看出倉央牙一定是剛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無論如何他都會捍衛住自己的一切。
因此，溫婉拉過牟楠，又對牟楠耳語了一陣。
牟楠聽完，看了溫婉一眼。
溫婉對牟楠點頭，示意牟楠相信她。
溫婉也跟隨牟楠許多時候了，牟楠也知道她的能力所在。點頭。
一旁的倉央牙看得迷糊，他攔住溫婉，“你對他說了什麼？我告訴你，這裡可是不丹，不是你們的什麼破璃國。”
溫婉看了倉央牙一眼，對倉央牙恭敬而客氣的說道：“倉央公子，我們陛下只是想挽回先前闖下的禍，可是你攔着我們陛下不讓他去，也只有由我這個宮女去代勞了。”
倉央牙看到溫婉雖然只是一身宮女的打扮，但牟楠看她時目光中充滿了信任。
這個女子不簡單。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倉央牙悶哼一聲，“你是宮女？”
溫婉看到倉央牙的目光中含着敵意，趕緊低了頭，說道：“奴婢正是，還請倉央公子能夠讓奴婢出去。如果倉央公子不相信奴婢，可以派竺巴噶舉的士兵跟隨奴婢而去。奴婢只是一個弱女子，並無多少武功，並不能怎麼樣。”
倉央牙想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牟楠身上。
畢竟牟楠是他的妹夫，說什麼也是親人。
“這……”倉央牙遲疑起來。
牟楠往倉央牙這邊靠近了一步，“這什麼？哥，我的心裡只有你們最重要。這一次是我糊塗，聽信了他人的讒言纔會來竺巴噶舉惹禍。現在，如果婉兒，或者我不去解決這件事情的話，恐怕會釀成無法承擔的後果。”
溫婉見倉央牙的神色有一絲遲疑，便趁勢跑開了。
倉央牙想喚住溫婉，卻發現溫婉已經跑遠了。
士兵們都不知道該不該攔着溫婉，都愣着。
倉央牙無奈，只好嘆息一聲，收回目光。
“謝謝哥。”牟楠對倉央牙叩行大禮。
倉央牙看到牟楠如此，心又軟了。想到曾經牟楠和他的妹妹倉央月多麼般配啊，就連倉央月成爲了癱瘓，他也不離不棄的守候在月兒的牀榻邊。
月兒能遇到這樣的男人，也算三生有幸吧。
“算了吧，我一個小小的隊長可無法承受你這個陛下的大禮。”倉央牙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已經原諒牟楠了。
當倉央牙看到牟楠時，也似乎看到了曾經那個溫婉內斂的妹妹倉央月。
往事太過悲傷，讓人不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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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央牙神色黯然。
牟楠看到倉央牙如此，知道他是想念倉央月了。
牟楠對倉央牙道：“雖然我沒有辜負法王陛下的厚望，把璃國得到手了，可我卻高興不起來。我一生最高興的日子便是在竺巴噶舉待的這些日子。那個時候有你，有月兒，有月尊祭司，還有偶爾會冷酷，偶爾會溫和的教主。”
牟楠呢喃一般的說着，把倉央牙和自己都帶到了曾經的歲月裡。
回憶是美好的，同時也是殘酷的。
倉央牙的眼眶已經溼潤了，他擺手，“好了，你別再說了。你再怎麼說也無法掩飾你闖下的禍。竺巴噶舉是哪點對不住你，你要這樣？法王陛下又是哪點對不住你，你要如此？”
牟楠輕搖頭，“不是的……我以爲顏瑪索說的都是真的，當時……”
“他說你就信？那他告訴你你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是不是立馬就會去死？”倉央牙無奈的說道。
牟楠語塞。
倉央牙繼續說道：“你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少年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斷。我很佩服你曾經陪着月兒的那些日子，可我也很鄙視你現在帶着大隊兵馬來侵犯曾經對你有恩的地方，來騷擾曾經有恩與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你帶着大隊兵馬而來，躺在地下的月兒會怎麼想？她愛過的男人，最後卻帶兵來襲擊她安息的地方！”
“別說了！”牟楠痛苦萬分，一想到月兒，一想到曾經，想到失去，想到現在的種種落寞，牟楠就感覺腦袋都要炸了。
倉央牙點頭，“好，我不說了，你自己在這裡好好想想吧。”
說罷，倉央牙轉身鑽入隊伍中。
竺巴噶舉的教徒們都監視着牟楠，看到他那麼痛苦，教徒們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阿旺楠傑在房間裡聽到門外有嚷嚷聲，逗了小正太一會兒後便把太子放到月尊白瑪的懷裡。月尊白瑪也聽到了門外的嚷嚷聲，不過她從雜碎的聲音中聽出了些許端倪。
既然牟楠想要挽回些什麼，就讓他去吧。
“阿旺。”月尊白瑪喚住了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疑惑的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含笑的對阿旺楠傑說道：“你就看了孩子一會兒就要走了，你就不想多看看他嗎？”
月尊白瑪想要把阿旺楠傑留在這房間裡。
阿旺楠傑坐到牀榻邊，捏了一下小正太的鼻子。
“哎，你小心點，他現在可金貴呢，你可不能亂碰。”月尊白瑪故意打趣的說道。
阿旺楠傑笑着點頭，“是是是，他現在可金貴了。本尊現在可不值錢了。”
月尊白瑪淺笑。
一旁的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恩愛的樣子羨慕不已，只是不知道她心上的那個人現在在璃國還好嗎？他爲什麼要給竺巴噶舉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一想到顏瑪索，央吉瑪就感覺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並非因爲悸動，而是像被人狠狠揪住的那種感覺。她想愛，卻不成的那種感覺。
痛苦，迷茫。
她好累，想要安安靜靜的躺在顏瑪索的身旁，哪怕就這麼安靜的死去她也覺得值了。
可她又好像感覺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她想要給顏瑪索更多的愛，哪怕因爲愛他，把她身上的力氣和生命都抽走，她也願意。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終究只能在腦海裡想想罷了。
什麼時候，她才能擁有這麼美滿的一家子。
來生吧……來生……
來生再也不喜歡那麼優秀的男人了，她只要一份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幸福就好了。
央吉瑪的眼眶溼潤了，儘管她刻意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可還是無法平復。
月尊白瑪偶然擡頭看到央吉瑪含淚的目光，於是關切的問：“怎麼了？”
央吉瑪搖頭，“奴婢是看着月尊祭司和法王陛下如此恩愛，心裡激動。”
月尊白瑪幸福的笑了，她現在有丈夫了，有孩子了，作爲一個女人，也算是圓滿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這時，一旁的宮女對央吉瑪說道：“央姐姐你可不能再叫我們的王妃娘娘爲祭司了。”
宮女的話提醒了央吉瑪，央吉瑪趕緊說道：“對，對，您可是我們的王妃娘娘了，再也不是祭司了。奴婢給王妃娘娘請安。”
月尊白瑪笑了起來，“好了，就你們貧。”
阿旺楠傑雖然面色含笑，但心裡還是想着要出去看一看。他雖然一點也不畏懼牟楠的幾十萬軍隊，也不畏懼娑羅國和格魯聯手。他現在有槍兵利器，足以抗拒。
只是，剛好要建國了，他們便來滋擾，在無論如何都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心憂，便逗着懷裡的小正太，“快，讓你阿爸拉看看，你是像母咗多一點還是像阿爸拉多一點。”
阿旺楠傑淺笑，沒有說話。
一旁的宮女說道：“王妃娘娘國色天姿……”宮女的話剛一出口，就發現不知道該如何往下面說下去了。
其他宮女都呵呵笑了起來，這宮女面色緋紅，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央吉瑪笑道：“月尊祭司國色天姿，法王陛下英俊逼人。太子現在雖然不及二位，但說不準長大後會是怎樣一番英俊呢。都說小時候長得漂亮，長大了未必就俊美。再說了，我們的小太子以後是在聰慧上高過他人，纔不比美貌呢。”
一臉緋紅的宮女感激的看了一眼央吉瑪。
月尊白瑪笑笑，她的眼睛時不時的觀察着身旁的阿旺楠傑。阿旺楠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月尊白瑪索性把有些笑意的小正太放到阿旺楠傑的懷裡。
阿旺楠傑抱過小正太，心裡的擔憂也在這一刻放下了。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和小傢伙玩得正起勁，才放心下來。
正當月尊白瑪舒了一口氣時，感覺到下身傳來一陣陣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一股細小的液體從身體裡流出來。
月尊白瑪驚了一下，趁着阿旺楠傑目光定格在小正太身上，其他宮女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阿旺楠傑和小正太身上時，假裝用手拉了拉被子，其實順勢抹了下身一下。
再伸出手時，月尊白瑪驚呆了。
她看到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央吉瑪無意擡頭間看到了月尊白瑪手上的鮮血，頓時驚呆了。
“王妃娘娘，您怎麼了？”央吉瑪渾身都融了下去，感覺瞬間被抽空一般。
其他宮女們也都看了過來，看到月尊白瑪手上的鮮血後都不驚驚訝。
“王妃娘娘。”宮女們驚慌。
阿旺楠傑看向月尊白瑪，看到月尊白瑪手上的鮮血，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怎麼了？”阿旺楠傑慌了神，他知道生孩子是大事，他也聽說過很多女子在生孩子時出事的故事。這樣的事情他決不允許在他女人身上發生。
阿旺楠傑把手上的孩子放到一旁宮女的手上，他伸手就要掀開蓋在月尊白瑪身上的被子。月尊白瑪以爲只是產後沒有處理乾淨而已，因此拽着被子，不讓阿旺楠傑看到她的尷尬。
“沒事的，阿旺，可能是剛纔的血跡沒有擦拭乾淨而已。你先出去，等擦拭乾淨了就好了。”月尊白瑪說着，但還是感覺下身有一陣陣液體流動的感覺。
這種感覺有點像女孩子來月例時的感覺，只是比來那個時劇烈一百倍，也洶涌一百倍。
“嗯？”月尊白瑪終於忍不住哼出了聲。
阿旺楠傑再也忍不住了，他問央吉瑪，“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央吉瑪也沒有做過母親，對生孩子的事一竅不通。
“你們倒是說話啊！”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面色一點點蒼白下去，一顆心跟着咯噔咯噔跳個不停。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快！找妖花夫人和醫尊們，快！”
月尊白瑪說完這句話，心也跟着亂了起來。她從來沒有生過孩子，卻知道生孩子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央吉瑪趕緊衝出房間，也顧不得身子還有些疼痛。
好在妖花夫人一直在房間外候着，當她看到央吉瑪從房間內匆忙衝出來後，趕緊迎了上去。
“怎麼了？是不是王妃娘娘出什麼事了？”妖花夫人和管事姑姑都急忙問道。
央吉瑪直點頭，顧不得說其他的，便拉着妖花夫人和水天嬌往房間裡奔。
其他宮女匆匆跑開，去找醫尊們。
妖花夫人來到房間，看到一臉慘白的月尊白瑪，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
“王妃娘娘，您怎麼樣？”妖花夫人掀開被子一角，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管事姑姑水天嬌歪着腦袋看了過去，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阿旺楠傑也看到了，錦色棉被被染成一片通紅，讓人看了都心驚肉跳。
“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驚慌失措。管事姑姑和妖花夫人也都沒有想到孩子都安然沒事了，月尊白瑪還會有出血的症狀。
妖花夫人趕緊讓阿旺楠傑迴避，阿旺楠傑只好走到隔壁房間，心急如焚。
不一會兒，醫尊們也都趕了過來。
妖花夫人和水天嬌忙乎開了，月尊白瑪也忍受不住了，她一聲聲的低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個坎。
這麼多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難道眼看着孩子出生了，她卻熬不過了嗎？
月尊白瑪不相信，她想和命運抗爭到底。
可是，終究身子還是太弱，暈了過去。
一旁的宮女們看到月尊白瑪暈了過去，心裡更加慌亂。大聲呼喚着月尊白瑪，可是月尊白瑪就好像死死沉睡一般，無法給以宮女們任何迴應。
在隔壁房間來回踱步焦急的阿旺楠傑聽到宮女們的聲音，心裡一沉，一掌打開房門，往月尊白瑪的牀榻邊走去。
宮女們看到阿旺楠傑過來，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而阿旺楠傑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他看到月尊白瑪雙目緊閉，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她怎麼樣？”阿旺楠傑近乎慍怒的問。
妖花夫人着急的回答：“王妃娘娘失血過多已經暈了過去。”
失血過多？這在古代根本沒什麼可救治的辦法，只能等着送死。
“止血的藥呢？你們這都是用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在悲喜之間遊離過的阿旺楠傑，情緒幾乎失控。
妖花夫人道：“這就是給王妃娘娘止血的藥，血雖然止住了一些，可王妃娘娘剛纔流失的血實在太多了，加上娘娘身子骨本就虛弱……”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你們救她！”說着，阿旺楠傑緋紅的雙眼看向醫尊們，醫尊們頓時低下了頭。阿旺楠傑看到他們這樣，心裡就不痛快，他頓時吼了起來，“你們平日裡不是議論得挺厲害的嗎？怎麼真正到了要救人的時候，你們都說不出話來了？啊？你們倒是說啊！”
一個醫尊上前一步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王妃娘娘失血太多，普通的止血藥難以止住分娩過後的失血狀況。除非有一種能夠幫助王妃娘娘止住血，不但能止住血，還能鎮痛。只是……”
“別說廢話，本王要聽最有用的。”阿旺楠傑慍怒的吼了起來。
同時也才注意到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名醫尊剛好是個女孩兒。
女子對阿旺楠傑道：“需要洛神紅丸，這種藥只有顏瑪索有。”
阿旺楠傑愣了一下，“普天之下別的地方就沒有這種藥了嗎？你如果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裡信口齒黃！”
女子並沒有被阿旺楠傑的吼叫嚇到，她繼續道：“奴婢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法王陛下，這種藥也是毒藥，服下後能止血也能鎮痛。只是三個月後，服藥的女子會因此而心悸三日。”
“什麼意思？”阿旺楠傑問。
女子面色閃過一絲緋紅，緊急中妖花夫人看了那女醫尊一眼，明白了那女醫尊所說的意思。心悸三日，便是心動三日，女子會極其想要兩個人的隱秘生活。
妖花夫人道：“現在根本找不到那藥，是否心悸三日根本說不上。你還有什麼辦法？”
女子搖頭，同時又說道：“其實在牟楠身上就有這種藥。”
“他的身上有？”阿旺楠傑忽然覺得有些跟不上這個女子的思維，其實不是他跟不上，是他太過着急了。
女子急忙點頭說道：“牟楠剛來竺巴噶舉我就發現他身上中了這種毒，只要用他的血輸入王妃娘娘的體內，王妃娘娘就有救了。只是，牟楠身上的血和王妃娘娘身上的血相沖，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法王陛下！”
女醫尊的話纔剛剛落腳，阿旺楠傑就衝了出去。宮女們都不知道阿旺楠傑要做什麼，只能驚慌的看着阿旺楠傑的背影。
妖花夫人拽住女醫尊的衣服，“你就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嗎？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選你們做醫尊可不是讓你們吃白飯的。”
女醫尊看到妖花夫人激動的樣子，心裡也沒了底，她說道：“妖花夫人，您也是知道的，不管是誰在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都是要命的。這些止血藥用了這麼多都不怎麼管用，我們還能有別的什麼辦法？”
這時，另一男醫尊說道：“以前王妃娘娘讓人造了一個古怪的東西，說是可以給人輸血。不過，那東西造成後，只給法王陛下的的盧馬輸過血，根本沒有在人身上試過。”
宮女聽罷直搖頭，“王妃娘娘可是萬金之軀，怎麼能用治馬的辦法醫治。你們行行好，趕緊想想辦法吧。”
醫尊們直搖頭，還能有什麼辦法？
就在醫尊們束手無策的時候，阿旺楠傑拉着牟楠來到了房間裡。
牟楠一進房間便嗅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當牟楠看到牀榻旁放着的一牀被鮮血染紅的了棉被時，才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
此刻的月尊白瑪雙目緊閉，面色泛白，身上蓋着宮女們剛換上去的新被子。
阿旺楠傑一把拉過牟楠，抽出身上的長劍。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阿旺楠傑要做什麼，牟楠也驚訝的看了阿旺楠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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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牟楠還是快速的把目光挪到月尊白瑪身上，她怎麼了？怎麼閉着眼？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牟楠雙目含着熾熱的淚花。
阿旺楠傑的長劍一下子劃破了牟楠的手腕，牟楠驚了一下。阿旺楠傑迅速的把牟楠的手腕遞到了月尊白瑪的嘴裡。
“你只有這樣才能救她！”阿旺楠傑說着，還順勢擠了一下牟楠的手腕。
站在旁邊的女醫尊頓時慌了，她衝到阿旺楠傑的身旁，一把拽住了阿旺楠傑的手，並着急的說道：“法王陛下，萬萬不可這樣。王妃娘娘曾經對我們講過，任何人之間的血液看似相同，其實是不一樣的。一家人之間換血，輸血才能稍微安全以一些。法王陛下，您這樣會害了王妃娘娘的。”
牟楠並不知道阿旺楠傑爲什麼要這麼做，也沒有人對他解釋。不過女醫尊說阿旺楠傑這麼做只會害了月尊白瑪後，牟楠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別鬧了！如果我死能夠換她活，我毫無怨言！只是你別妨礙其他人救她！”牟楠也怒了。
阿旺楠傑顧不及那麼多，再次奮力的拽過牟楠的手，牟楠想要抗爭，阿旺楠傑卻用盡身體裡所有的力氣牽制住牟楠。
同時衝着牟楠吼道：“你是她的親弟弟，你當然可以救她！你的血就是她的血！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嗎？”
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
女醫尊愣了一下，忽然醒來，她衝出房門。
其他人都看着女醫尊離開的身影。
月尊白瑪的嘴角溢出了鮮血，阿旺楠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白瑪！你張嘴啊！張嘴啊！”阿旺楠傑急得都快哭了。
牟楠被阿旺楠傑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他什麼時候成月尊白瑪的親弟弟了？阿旺楠傑憑什麼說他牟楠的血就是月尊白瑪的血？
牟楠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只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東西從手腕裡流出，滑到月尊白瑪的嘴裡。只是，月尊白瑪根本沒有嚥下他的血。
阿旺楠傑想要扶起月尊白瑪的頭，讓牟楠的血強行灌入月尊白瑪的身體。
“法王陛下。”女醫尊已經回來了，她的手上拿着一堆奇怪的東西。女醫尊來到牀榻邊擺弄了一陣，又把牟楠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一會兒，便有兩根線連接在牟楠和月尊白瑪的身體裡。
阿旺楠傑這纔想起來，這東西便是上次給他的的盧馬輸血的東西。
這紅色的線是選了不丹境內的一種植物藤蔓做的，這種藤蔓中間通透，外部柔韌，不易折斷。就算是偶然雙腳踢到了，也不會把它拉扯斷。
“你這是做什麼？”畢竟是關係到自己女人性命的事情，阿旺楠傑不想這個女醫尊胡來。
女醫尊對阿旺楠傑說道：“你直接用他的血喂到王妃娘娘的嘴裡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讓他體內的解藥和血進入到王妃娘娘的身體裡。”
牟楠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只感覺體內的鮮血像小溪中的流水一樣往外流動，很奇怪的感覺。牟楠疑惑的看向妖花夫人。妖花夫人聳了下眉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牟楠又看向女醫尊，女醫尊這才說道：“其實這方法也是王妃娘娘想到的，她說人在流失大量血的時候必須要及時補足血才能讓人繼續活下去。王妃娘娘這一次就是大出血，剛好就能用到這個東西了。上一次，法王陛下的的盧馬也是用這樣的方法救好的，相信只要你和王妃娘娘是親人，一定能救王妃娘娘的。”
“馬用過的？”牟楠不禁驚訝。
女醫尊道：“以前給馬用的那套東西已經扔了，這是新的。”
牟楠和其他人才放下心來。
不過牟楠還是在疑惑，爲什麼這些人說他和月尊白瑪是親人？尤其是阿旺楠傑，還說他牟楠是月尊白瑪的親弟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牟楠忽然感覺自己內心很恐慌，他害怕自己是精神錯亂纔會出現這一切幻覺。
慢慢的，牟楠感覺胸口越來越壓抑。被插上那奇怪小藤蔓的手也慢慢的沒有了知覺，牟楠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抽空了一般。
是中了某種蠱毒嗎？
牟楠知道，在璃國，蠱毒也是很厲害的。
他怎麼會派兵來到不丹壓境？又怎麼會和阿旺楠傑大戰？怎麼會？他絕對不會做這些事的，一定是幻境，一定是的。
牟楠雙脣顫動，似乎在說什麼。
一旁的妖花夫人和水天嬌謹慎的看着牟楠的神色，心裡爲牟楠捏了把汗。而牟楠的身上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妖花夫人看向一旁的女醫尊，女醫尊對妖花夫人說道：“他這樣是正常的，只要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阿旺楠傑走到牟楠旁邊，他對牟楠說道：“你再堅持一下，只要你救了本王的女人，你要什麼條件本王都答應你。”
阿旺楠傑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的雙眉緊緊的蹙在一起，似乎有些不舒服。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女醫尊，女醫尊安慰阿旺楠傑說這都是正常的。
雖然女醫尊這麼說，阿旺楠傑卻無法徹底放心下來。
阿旺楠傑的手握着月尊白瑪的另一隻手，這時，隔壁房間傳來太子哭啼的聲音。
阿旺楠傑被這哭聲攪擾得心神不定，月尊白瑪，你可不能有事。我們說好要走一輩子的，不，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說好的，你不能當做什麼都忘了。
你醒來啊！
阿旺楠傑的雙眼發紅。
牟楠已經無法睜開雙眼了，但月尊白瑪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阿旺……”月尊白瑪看到身旁的阿旺楠傑後，輕輕喚了一聲。阿旺楠傑聽到聲音後，渾身激靈了下。
“白瑪，你醒了？”
阿旺楠傑欣喜不已。
女醫尊見月尊白瑪的面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便走到牟楠身旁，把牟楠身上的藤蔓取了下來。
取了藤蔓後的牟楠依然覺得身體很難受，就好像有人死死的拽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呼吸一樣。牟楠用手強行支撐着身體，可這種感覺還是纏繞着他。
牟楠想要站起身來，可剛一睜開雙眼，就感覺天旋地轉。
妖花夫人和阿旺楠傑都趕緊攙扶着牟楠。
阿旺楠傑緊張的問：“你怎麼了？”
牟楠擺手，“我沒事……沒事……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牟楠呢喃着，似乎沉浸在了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
阿旺楠傑和其他人都不明白牟楠怎麼了。
月尊白瑪看到牟楠虛弱樣子對牟楠說道：“牟楠，你堅持住，會好起來的。”說罷，月尊白瑪看向一旁的女醫尊，責備道：“雖然我教過你們輸血的方法，可你們也不能胡來。輸了多久？”
女醫尊知道自己犯錯了，低着頭，小聲的回答：“半柱香的功夫。”
月尊白瑪渾身激靈起來，“半柱香？你是要他的命嗎？快，把他扶到牀上休息。”
宮女和醫尊們趕緊攙扶着牟楠到隔壁房間的牀榻上躺着。牟楠嘴裡還在呢喃着，妖花夫人在一旁安慰牟楠，牟楠也慢慢的鎮定了許多。
月尊白瑪想要從牀上起身，阿旺楠傑按住了月尊白瑪，“你要做什麼？你好不容易纔稍微好一點了，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是責備，更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月尊白瑪只好躺在牀上。
這時，女醫尊忙碌完牟楠那邊，應妖花夫人的吩咐來到月尊白瑪這邊看月尊白瑪的情況。月尊白瑪一看到女醫尊過來，便冷冷的道了一聲，“跪下！”
女醫尊還沒有明白過來，好像自己聽錯了一般。
知道月尊白瑪遞給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她才明白月尊白瑪是真的在叫她跪下。
女醫尊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錯，惹月尊白瑪不高興了。可還是要跪在地上，冰涼的地，讓女醫尊感到刺骨的寒冷。
阿旺楠傑握着月尊白瑪的手，他真害怕自己再一次看到月尊白瑪閉上雙眼的樣子。只要她好，她想怎樣都行。
因此阿旺楠傑並沒有攔着月尊白瑪，而是任由她用那種冰寒刺骨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女醫尊。
女醫尊低着頭，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過錯。
從隔壁房間過來的醫尊們看到女醫尊跪在地上，也都齊齊的跪在地上。
月尊白瑪看到這些醫尊們，感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面色慍怒，便趕緊說道：“你可不能生氣了，你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道：“我只是痛心我們竺巴噶舉花了這麼多心思養了這麼一幫不中用的人。一遇到問題就手忙腳亂什麼都不知道，平日裡你們不是很會說嗎？一提及討論就各個興致高昂，好像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一樣。”
月尊白瑪身子還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但這些話聽在醫尊們的心裡卻如同千斤之重。
女醫尊想要說什麼，可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月尊白瑪的目光剛好落在女醫尊身上，“尤其是你，一到討論問題的時候就特別激動。這一次怎麼會犯這樣大的錯誤？本座和牟楠的血能隨便換嗎？本座有沒有告訴過你，人和人……”
“是我讓她給你和牟楠換的。”阿旺楠傑溫柔的打斷了月尊白瑪的話。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你？”月尊白瑪想要證實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阿旺楠傑點頭。
月尊白瑪無心責備阿旺楠傑，畢竟他對醫術並不是很懂。“可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這是會出人命的。我的性命重要，難道牟楠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嗎？而且，你讓他們這麼做只會讓我和牟楠都有生命危險。好了，還是先看看牟楠的情況吧，實在不行，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月尊白瑪說完這話後，心裡卻驚訝了下。牟楠和自己並非親人，怎麼她的身體裡有了他的血液後，她就感覺自己身子不再像之前那麼難受了？
月尊白瑪疑惑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其實牟楠就是你的親人。”
月尊白瑪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瞪瞪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便把之前看到牟楠的血液和她的血液融合到一切的事情告知給了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聽得心驚，是巧合吧？
她月尊白瑪可是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怎麼可能和牟楠這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是親人？
血液融合？
估計是血型相符合吧。
阿旺楠傑從月尊白瑪的眼神裡看到了淡然，她不相信他？
阿旺楠傑還想再補充什麼，月尊白瑪便拉住阿旺楠傑的手，說道：“你去看看牟楠吧，他輸血過多，身子一定不行。你讓人給他弄些補身子的湯喝一下。”
阿旺楠傑趕緊讓醫尊們退下熬補湯去。
“牟楠有人照顧呢，我還是看着你比較踏實。”阿旺楠傑打趣一般的說道。
月尊白瑪點頭，一雙眉宇微蹙，還在擔心着牟楠的狀況。
阿旺楠傑用手捋了下月尊白瑪的眉宇，“好了，有什麼煩惱的事情說來聽聽，你這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月尊白瑪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她還有什麼煩惱的事情？現在命也算撿回來了，只是牟楠，不知道他能不能熬過來。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的眼睛看向牟楠所在的房間，便道：“你就放心吧，真的有人在照看着牟楠。”
月尊白瑪含笑點頭。
“讓夫君扶你睡下吧，你現在剛生了孩子，可要萬事注意。對女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做月子了。”
阿旺楠傑說的頭頭是道。
月尊白瑪淺笑一聲，“你從哪裡聽來這些的？”
阿旺楠傑不好意思的癟了下嘴，“妖花夫人和管事姑姑告訴本王的。”
這時候，一旁的小房間又傳來小正太啼哭的聲音。宮女們哄了好一會兒都沒辦法，只能一邊哄着一邊往月尊白瑪所在的房間走來。
月尊白瑪看到宮女抱着的小正太后，揮手，示意宮女把太子給她。
阿旺楠傑趕緊說道：“還是讓本王這個阿爸拉來抱吧，你現在只需要坐好月子就好了。”
宮女在一旁說道：“太子殿下可能是餓了，想喝奶了。”
宮女說罷，便退出了房間，總不能看着王妃娘娘餵奶吧？
宮女退下後，月尊白瑪想要伸手把孩子從阿旺楠傑的身上抱過來，阿旺楠傑擔心月尊白瑪的身體承受不住一個孩子的重量，因此遲疑了下。
月尊白瑪見阿旺楠傑遲疑，不禁打趣道：“難道你還要代勞？”
阿旺楠傑噗嗤一聲，他壞笑的看着月尊白瑪，“也不是不可以啊。”
月尊白瑪嬌嗔的瞪了阿旺楠傑一眼，小心翼翼的把還在啼哭的孩子抱了過來。
月尊白瑪抱過孩子後，感覺手上並沒有什麼力度。頷首看去，才發現阿旺楠傑打出一股強大內力托住了孩子。
月尊白瑪想到阿旺楠傑之前中了牟楠下的毒，便想讓阿旺楠傑收了內力。阿旺楠傑卻道：“你放心吧，我體內的毒已經讓醫尊們解除了，其實他們也不是我們想象的或看到的那麼沒用。”
月尊白瑪見阿旺楠傑面色如常，也便相信了他的話。
只是，月尊白瑪從來沒有餵過奶，更沒有在別人面前餵過。雖然這個人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夫君，她還是會覺得有些怪怪的。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面色窘迫，不禁啞然失笑，他刻意的轉過頭去，“你喂吧，爲夫是不會偷看的。”
月尊白瑪也只是心裡彆扭了下，到底是自己的夫君，不用那麼矯情。
月尊白瑪緩慢的撩開了自己的衣服，阿旺楠傑雖然轉過了頭，但那雙託着內力的手卻有意無意的觸碰着月尊白瑪。尤其是他的手背，一點點往月尊白瑪的兩處豐滿靠近。
專注在餵奶事情上的月尊白瑪並沒有注意到阿旺楠傑這一可惡的行爲，只是當她的手無意間觸碰到阿旺楠傑的手時，纔看到阿旺楠傑的手正在靠近自己的敏感處。
阿旺楠傑的手觸碰到月尊白瑪的手後，一個激靈，趕緊往一旁躲開。還在專注的吃奶的小正太身子顫動了一下。
好在小正太心裡只想着吃奶這件事，並沒有介意身子抖動了一下，乖乖的小嘴一吮一吮的。
月尊白瑪白了阿旺楠傑一眼，阿旺楠傑笑笑，英俊的側臉泛着讓人無法直視的燦爛。
月尊白瑪尷尬之餘，用手小心的拉了一下衣衫，以讓衣衫遮住更多。
阿旺楠傑在一旁看得好笑，他可是她的夫君呢！她竟然像防賊一樣防着他。
小正太終於吃飽了，月尊白瑪毫不遲疑的把小正太抱開。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快速而緊張的動作，不禁抗議，“他還沒有吃飽吧？你這樣做不合適吧？”
月尊白瑪無語，這個孩子吃的可是她的奶，她當然清楚孩子有沒有吃飽，哪兒輪得到他這個男人來指手畫腳。
“我說吃飽了就是吃飽了。”月尊白瑪完全拉下了衣服，阿旺楠傑想要偷看也看不到什麼了，只能失落的轉過頭來。
月尊白瑪想要喚宮女進房間抱孩子，阿旺楠傑卻示意月尊白瑪不要動口，有他在就好。
“你能照顧好他嗎？”月尊白瑪不禁懷疑。
阿旺楠傑自信的道：“本王可是他的阿爸拉，我今天費盡心機的做了這麼多就是希望他能在一出生的時候就擁有太子之位。如果連本王都不能照顧好他的話，普天之下就沒有誰能照顧好他了。”
月尊白瑪不屑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都對，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是你阿旺楠傑做不到的？”
133：神秘金庫
牟楠已經脫離了危險，神智也很清楚了，他看到妖花夫人，便想張口問她些什麼。妖花夫人看到牟楠清醒了，趕緊攙扶過牟楠，說道：“你終於好一點了，你先別說話，你身子還很虛呢。剛好宮女們端來一些湯藥，對身子很好的，你喝一點。”
妖花夫人說着，就要喂牟楠喝湯藥。牟楠喝了一口，還是無法忘卻心裡的疑惑，阿旺楠傑的話一直在牟楠的腦海裡徘徊。
爲什麼說他是月尊白瑪的親弟弟？爲什麼他的血就是月尊白瑪的血？
牟楠嚥了一口湯藥後，對妖花夫人說道：“我想見見教主。”
“你說法王陛下？他現在恐怕正在忙呢，王妃娘娘身子還有些虛弱，現在也正在喝湯藥吧。”妖花夫人說着，把盛有湯藥的碗放到一旁的宮女手上。
“我去幫你看看吧，如果法王陛下願意召見你，我就過來知會你一聲。”妖花夫人道。
牟楠感激的衝着妖花夫人點頭。
妖花夫人來到隔壁房間，對正在逗太子玩的法王陛下阿旺楠傑行禮，“法王陛下，牟楠說……他想見見您。可能他有些話想要對您說。”
阿旺楠傑看向妖花夫人，現在阿旺楠傑已經知道牟楠和月尊白瑪是親人關係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牟楠受罪。
“你先去照看着他吧，本王等會兒就過去。”
“是，陛下。”妖花夫人退下。
月尊白瑪想從阿旺楠傑的懷裡接過孩子，但阿旺楠傑還是不忍心讓身子還十分虛弱的月尊白瑪抱，他把孩子遞到一旁的央吉瑪手中。
“等你身體好點了，再抱吧。”阿旺楠傑爲月尊白瑪拉了拉被子。
月尊白瑪點頭，“牟楠的身體也很虛弱，你說什麼話的時候還是輕言細語一些。畢竟……他救了我。”
阿旺楠傑點頭，“牟楠現在可比以前金貴了，本王怎麼能對他怎樣呢？我認他這個親人還來不及呢。看來他這個小子也應該叫我一聲姐夫了。”
月尊白瑪只是淺笑一聲，並沒有說話。
阿旺楠傑走到隔壁房間，看到躺在牀上，氣色還很虛弱的牟楠。阿旺楠傑現在看牟楠，那眉眼，那臉部輪廓，都像極了月尊白瑪。
看來牟楠果然是月尊白瑪的親弟弟了。
阿旺楠傑剛一走進房門，牟楠就看到了他。
牟楠掙扎着想要從牀上爬起身來，阿旺楠傑趕緊走上前按住牟楠，“你身體還沒有復原，就別動了。”
牟楠看着阿旺楠傑，雙眼有些發熱，淚光盈動。
“法王陛下……我……這一次都是我的不是，給竺巴噶舉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牟楠愧疚的說道。
阿旺楠傑含笑，“沒事，雖然你們三方勢力加在一起，的確是個不小的麻煩，不過我們竺巴噶舉還不至於不能應對。你就安心養傷吧，我相信沒有你的命令，璃國的兵力是不會出動的。只要璃國兵力不動，娑羅國和格魯的兵力也都會按兵不動。如此一來又談何惹麻煩？”
“法王陛下。”牟楠一時語塞，他沒有想到自己惹出這麼大的事情，阿旺楠傑還能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
阿旺楠傑說道：“你到現在還要叫本王法王陛下嗎？”
牟楠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阿旺楠傑的意思。
一旁的妖花夫人和水天嬌都知道阿旺楠傑的意思了，於是對牟楠說道：“你成功的救了王妃娘娘，就更加證實你是王妃娘娘的親人了。”
牟楠擡眼看着阿旺楠傑，阿旺楠傑含笑點頭。
水天嬌在一旁爲牟楠着急，她忍不住說道：“快叫姐夫啊。你可是王妃娘娘的親弟弟，難道不該叫法王陛下一聲姐夫嗎？”
“這……”牟楠遲疑了下，喚了阿旺楠傑一聲姐夫。阿旺楠傑爽朗的笑了起來。
一旁的水天嬌對身邊的妖花夫人說道：“曾經我看着牟楠就覺得他眉眼中有幾分像王妃娘娘，你看，他們還果然是一家人。”
妖花夫人直點頭，“你別說，這麼一看啊，還真是覺得他們兩個有些像。”
在隔壁房間，隱約聽到他們談話的月尊白瑪心裡更疑惑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她和牟楠真的有幾分相似嗎？
牟楠疑惑的看着阿旺楠傑，“請恕小弟直言，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爲何我……”
阿旺楠傑笑道：“之前你的手拽住王妃娘娘的手時，本王看到你們的鮮血融合在了一起。當時我就有些疑惑。後來又一想到，你和她模樣有幾分相似，就更加證實了本王的這一想法。再加上，你和王妃娘娘都是孤兒，從小就沒了爹孃。你們連自己爹孃的模樣都沒有看到，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姐姐或親弟弟了。”
“你們都是孤兒？”水天嬌驚訝。
牟楠對水天嬌點了下頭，“我從小在女王谷長大，那裡是女人的世界，女人生下孩子看到是個男孩兒就不想養便扔掉的事情也是尋常，所以我……不過……王妃娘娘並非生於女王谷，她乃是墨脫的醫尊，又怎麼會和我是姐弟？”
妖花夫人對牟楠道：“或許啊這就叫做天意，天意讓你們相逢，天意讓你們互相搭救。”
阿旺楠傑也贊同道：“對，這就是天意。既然都已經證實你是王妃娘娘的親弟弟了，也是本王的妻弟了，你就先安心在竺巴噶舉住下吧。等本王真正舉行建國大典那天，本王還想看到你代表璃國參加呢。”
牟楠誠懇的對阿旺楠傑說道：“屬下願肝腦塗地爲法王陛下……不，是姐夫，效勞！”
阿旺楠傑滿意的點頭。
妖花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訝的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這兩日事情多，我們都忘了給太子殿下取名了。”
經妖花夫人提醒，阿旺楠傑才反應過來。心裡萌生出濃濃的愧疚，他只想着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一切，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連名字都忘了給他。
“對對對，本王還沒有給太子取名呢，怎麼會把這事給忘了？”阿旺楠傑自責起來。
妖花夫人笑道：“現在想起來也爲時不晚，法王陛下現在就開始想吧。”
這麼一說，阿旺楠傑倒緊張起來。初爲人父，取名又是跟隨孩子一生的大事，說什麼他也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牟楠看出了阿旺楠傑的緊張，便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還是去和王妃娘娘一起商量着取名吧，屬下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有妖花夫人和管事姑姑在，您就放心吧。”
“如此也好。”阿旺楠傑說罷，便回到了月尊白瑪身旁。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過來，便問：“怎麼樣？牟楠的身子好些了嗎？如果不是因爲我，他也不會遭受這樣大的罪。”
阿旺楠傑含笑的拉過月尊白瑪的手，“你呀，還以爲牟楠是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子嗎？他現在已經成長爲一個真正的大男人了，你就放心吧，這點血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月尊白瑪還要說什麼，阿旺楠傑搶先一步說道：“我們還是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月尊白瑪才忽然反應過來，孩子已經出生了，還沒有名字呢。
“對對對，我們都還沒有給孩子取名呢，我們這父母是怎麼做的。”月尊白瑪不禁笑了起來。
不過，這段時間事情也着實太多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靜下心來給孩子想個合適的名字。
……
璃國，璃國老婦人躺在牀上，咳嗽不止。顏瑪索和江央在門外，江央的手上還喂老婦人喝過的湯藥。
“她一點都喝不下？”顏瑪索問。
江央發愁的點頭，“不管我怎麼說，她怎麼努力，都還是喝不下。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啊，我們必須想到更好的辦法治療她。”
顏瑪索點頭。
江央看了顏瑪索一眼，“你別光是點頭啊，要想個辦法纔是。在竺巴噶舉的時候不是說你的醫術了得嗎？怎麼現在倒想不出一點辦法了？”
顏瑪索說道：“你懂什麼？老年人到了這個年紀也都是這樣，如果這個世上的醫術真的可以什麼都能治，那那些帝王將相又怎麼會死去？太后的身體她自己也知道，所以這些日子她總是很着急計劃的進度。”
江央有些任性的說道：“我可不管那麼多，我千辛萬苦來到璃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璃國拿到手上，到時候你做皇帝我做皇后，我們好好給阿旺楠傑來一個反擊。”
顏瑪索道：“難道我就不想嗎？我們三個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眼下如果老婦人死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那你還不想辦法？”江央白了顏瑪索一眼。
顏瑪索長舒一口氣，“我說過了，她這樣子根本沒有辦法。而且，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我精通的不是醫術，而是蠱毒。”
江央無語，白了顏瑪索一眼，收回了目光。
顏瑪索也沉默着，他偶爾擡眼看了一眼躺在屋內牀榻上的璃國老婦人。顏瑪索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只要璃國老婦人不在了，他顏瑪索就可以順勢按着自己心裡的計劃行事。
只是，這一切江央都被矇在鼓裡。
江央沉默了許久，對顏瑪索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前功盡棄，民間關於牟楠篡奪皇位的消息一經越散越廣，加上牟楠那小子又不再璃國，根本沒有人出面來管這件事。那些大臣都因爲在牟楠那裡撈不到好處，所以也都沒有主動出面制止消息的傳播。”
“那些大臣們願意幫助我們嗎？”顏瑪索問。剛纔他剛想問璃國老婦人那些大臣都怎樣的態度，卻沒有想到璃國老婦人一回來便咳嗽不止，根本無法說話。
江央無奈的搖頭，道：“他們有的聽說了我們的來意後根本就不見我們，有的雖然見了，卻說沒有辦法幫助我們。這些日子我即便是跟着太后出去也都是蒙着面紗的，因此我的身份在璃國還算保密。”
顏瑪索搖頭，“其實牟楠已經知道你來璃國了，就算他在璃國的時候不知道，現在去了竺巴噶舉，也都知道了。”
江央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顏瑪索沉吟了半晌，無奈的搖頭，“不行，我們必須從大臣們身上打開一個切入點，如果不能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根本無法實行。”
“何講？”江央不明白。
顏瑪索道：“只有你進入璃國的後宮，才能更清楚璃國裡面的情況，才能接近牟楠。如果我們連牟楠的面都見不到還何談取得璃國？”
“可是這些大臣們個個看見我們就像看到瘟疫一樣，根本不願意幫助我們。”江央道。她和顏瑪索一樣，都想要取得璃國，可眼下他們也明白，自己當初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
顏瑪索說道：“他們不願意幫助我們，那我們就幫助他們。”
“此話怎講？”江央更加疑惑了。
“這個辦法不錯。”璃國老婦人帶着滄桑的聲音，璃國老婦人剛把這句話說完，便又是好一陣咳嗽。
顏瑪索和江央都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到璃國老婦人，也正是璃國前太后正倚着房門，看着顏瑪索和江央兩人。
江央趕緊走到璃國老婦人的身旁，攙扶過璃國老婦人，“你身子不好，還是先回屋躺着吧。”
江央攙扶着璃國老婦人往房間裡走，璃國老婦人一邊走一邊說道：“顏瑪索想的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可以這麼做。”
江央更疑惑了，她根本不明白顏瑪索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辦法有什麼好可行的？我們現在要什麼沒什麼，又有什麼本事說可以幫助那些大臣？”
“鼠目寸光！”
璃國老婦人狠狠的看了江央一眼說道。
江央被說得沒話了，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忍着。
璃國老婦人轉身對顏瑪索說道：“看來這一次就只有你跑一趟了，本宮這個身子看是不行了。”
顏瑪索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江央還是不懂。
顏瑪索看了一下天色，“天色暗了，正好是我去拜訪那些大臣的好時候。”
璃國老婦人點頭，“這一次，本宮要改變策略。”
顏瑪索和江央都好奇的看着璃國老婦人。
璃國老婦人道：“其實本宮有個秘密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們，本宮之所以有信心能夠從牟楠的手裡奪回璃國，並不僅僅以內本宮是皇族的人。還因爲本宮手上有兩個金庫。”
“金庫？”顏瑪索和江央都驚訝不已。、世人都傳言，璃國有兩大金庫，一個金庫被璃國皇帝所掌握，另一個金庫則掌握在璃國皇后的手裡。
牟楠登基後，並沒有發現什麼金庫，所有衆人便以爲璃國金庫不過是個子虛烏有的傳聞。
江央驚訝，“莫非傳言是真的？”
璃國老婦人看了江央一眼，“本宮什麼時候說過謊話？”
顏瑪索的眼睛裡散發出一絲貪婪和慾望，但這種目光立即被他用誠懇的眼神代替。
璃國老婦人咳嗽了幾聲，說道：“這兩個金庫是璃國的命脈，曾經璃國落入馬幫之手的時候，本宮都沒有說出來，這一次本宮本來也打算不說的。可是我們想要奪回璃國，就必須要有強大的金銀財富，這兩個金庫足以。”
顏瑪索沉吟點頭，面色沉穩，“如果我們身上有些金銀還是要好辦事很多。”
璃國老婦人點頭，“無論哪個時代的人，雙眼都只認一個錢字。我們錢邪惡日子受了不少的氣，也吃了不少的苦。尤其是江央，總是被人調戲。”
江央低頭，“只要能把璃國從牟楠的手裡奪回來，這點苦不算什麼。”
璃國老婦人接着說道：“我們這一次就去開一個金庫，把自己好生打點一下。金庫裡的東西，能夠支撐一個國家近十年的開銷，有了這筆錢，我們辦事也順利很多。”
顏瑪索沉穩點頭，只是那顆心早已經不能沉穩了。
璃國老婦人打量了一下江央和顏瑪索，說道：“你們兩個跟在本宮身邊這麼久了，本宮也知道你們的爲人。你們都是不錯的孩子，只是這個世界對不住你們，你們可以借本宮的手達到你們自己的目的，可你們也要記住，沒有本宮你們什麼都做不了，你們最好不要讓本宮發現你們有什麼歪歪腸子。”
“是，太后。”顏瑪索和江央異口同聲。
兩人攙扶着璃國老婦人回到房間中，璃國老婦人從包袱裡拿了一個五彩的盒子。
“我們走吧。”璃國老婦人道。
顏瑪索和江央跟隨在璃國老婦人身旁，三人出了府邸，上了馬車，直奔金庫而去。
過了許久，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下來，可他們還是沒有到達金庫所在的地點。顏瑪索忽然覺得，璃國老婦人所說的金庫根本不存在，不過是她編出來的瞎話而已。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莫非她已經知道他的心思了？
顏瑪索如此想時，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胸口位置。在那裡他隨時都放着一兩瓶蠱毒，今日也一樣。只要璃國老婦人敢耍什麼花招，他就能讓她永遠消失。
江央一直沉浸在對金庫的期盼中，她從來沒有見過金庫，連大一點的黃金也都沒有看過。
馬車越來越抖，璃國老婦人也咳嗽不止。
“你怎麼樣？”顏瑪索佯裝關心的問了一句。
璃國老婦人擺手，“我還好，馬上就快到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馬車終於停住了。
江央和顏瑪索小心翼翼的走出馬車，天色一片黑暗，天上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顏瑪索掀開馬車簾子，伸出手扶璃國老婦人。
只是江央和璃國老婦人都不知，此刻的顏瑪索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他沒有功夫，只會蠱毒，可是有時候蠱毒比功夫更厲害，更致命。
璃國老婦人咳嗽着，把手放到顏瑪索的手上。
顏瑪索從老婦人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殺氣，莫非是自己想錯了？這璃國老婦人是真的要帶他們來找金庫？
如此想時，璃國老婦人已經在兩人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了。
璃國老婦人看着無邊的黑暗，點頭，“對，就是這裡。”
江央聽了心裡很是驚訝，這裡一片漆黑，能看到什麼？她還說就是這裡，簡直不可思議。
璃國老婦人閉上雙眼，耳朵和鼻子在這一刻都變得特別敏銳。
顏瑪索和江央都疑惑的看着老婦人，忽然，老婦人睜開雙眼，指着東南方向。
“往前三百丈，我們走。”璃國老婦人很是沉穩，江央覺得這一切太玄了，她什麼都沒有看見，而這個老婦人竟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指出金庫所在的位置。
該不會是鬧着玩兒的吧？
如此疑惑，卻也唯有攙扶着璃國老婦人往她說的那邊走去。
走了大約三百丈。
“停！”璃國老婦人忽然說道。
顏瑪索和江央都停住了腳步，顏瑪索也收回了目光，他一直在看四周的情況，也學着璃國老婦人的模樣用心聆聽四周的情況。
風颳得很順，應該是個平坦的地方。行走起來，也比較輕鬆，只是先前馬車顛簸，如此想來，應該是羣山環繞中的一個小平原。
璃國老婦人把手從江央和顏瑪索的手裡抽了回來。
“就是這兒了，你們把火把點起來吧。”璃國老婦人說道。
顏瑪索和江央照做，把手上的火把點燃。
不一會兒，四周亮了起來。顏瑪索和江央都不禁感到驚訝，明明有風，明明感覺是在平原，明明沒有走過石階……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們現在竟然在一個石室裡？
顏瑪索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在現實之中。
璃國老婦人也看到了他們兩人的驚訝，只是她沒有心思來跟他們解釋這一切。
璃國老婦人打開眼前的一道石門，又讓顏瑪索和江央把火把給她。顏瑪索和江央照做，璃國老婦人感覺火把太重了，她已經老了，根本無法輕鬆的拿起兩支火把了。因此璃國老婦人又把火把遞給了顏瑪索。
璃國老婦人對顏瑪索說道：“你往前面把火把扔出去，扔十丈遠就可以了。”
顏瑪索遲疑了下。江央也疑惑，把火把扔出去他們不就沒有可用的東西照明瞭嗎？江央對璃國老婦人說道：“不如我們直接走過去吧。”
江央說着就要往前走，璃國老婦人一把抓住了江央。
“不想死的話就按着本宮說的去做。”璃國老婦人慍怒的說道。
江央心裡不服，明明可以走過去的，偏偏要扔。那好，那本姑娘就來幫你扔好了，十丈是吧？對我這個武功還不錯的人來說，有什麼困難。
江央從顏瑪索的手裡搶過了火把，一把扔了出去。
火把的光黯淡了些，江央和顏瑪索都無語，好端端的照明的東西偏偏不要，真不知道這個老太婆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轟——”的一聲，一陣大火沖天而出。
顏瑪索和江央都被嚇得後退幾步。
璃國老婦人很是鎮定，她看着前方的火光，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顏瑪索和江央這時纔看到，璃國老婦人要他們把火把扔出去，是要點燃中間的那個大油燈。油燈有一間房屋那麼大，是江央見過最大的油燈。就連霸下用來油炸犯人的大鐵鍋也不及這油燈大。
待兩人眼睛適應這裡的光線後纔看清楚，油燈在空曠的石室中間懸掛着，四處都被這油燈照亮。
而整個油燈的四周，是一步步梯子。一種古老而結實的藤蔓做的，在璃國很多人用這種藤蔓做棺材，能保證上千年而不被腐爛。
顏瑪索不得不佩服制造這一偉大建築的工匠們。
璃國老婦人看着眼下那些蜿蜒的木頭做的階梯，說道：“我們從這裡下去，不一會兒就能看到金庫了。”
江央攙扶着璃國老婦人，不敢踏出第一步。
顏瑪索作爲這裡唯一的男人，只能率先邁出步子。
顏瑪索本以爲這些藤蔓會因爲年代太久而有些鬆散，卻不想當雙腳踩在上面的時候，感覺到一種穩穩的踏實感。
“你就放心的走吧，這些梯子就是再過五百年也不會壞掉的。”璃國老婦人自信的說着。
三人沿着梯子慢慢的往下走。
蜿蜒的梯子一直伸到底端。
江央不禁感嘆，“這地下室也太深了，我們都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有走到頭。”
璃國老婦人說道：“如果金庫這麼容易就走到的話，還叫什麼金庫？這世上有太多人惦記着這裡的東西，可是，如果不是這金庫的主人，根本無法安全的進來，更無法安全的出去。”
又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最底端。
油燈依然把四處照得通亮，似乎這油燈裡的油是用不盡的。
顏瑪索和江央擡頭，看到前方還有一面石壁。璃國老婦人伸出手，快速的打開了石門。儘管顏瑪索很想看清楚璃國老婦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打開石門的，奈何璃國老婦人的手法太快，他根本看不清。
石壁是另一番天地。
五彩的水晶石和螢石把房間照得通明，五彩斑斕的樣子很美麗，江央立即被這一片美麗給吸引住了。她只在竺巴噶舉見過這些，可是，竺巴噶舉的東西有限，並沒有這麼五彩斑斕。
“好美。”江央不禁感嘆。
璃國老婦人不禁嘆息一聲，“多好的璃國啊，曾經這些五彩斑斕的東西在皇宮裡四處可見。可是現在，璃國的皇宮再也沒有曾經的模樣。好了，再過一扇門就是金庫了，我們儘量多拿一些。要來這金庫一趟也着實有些麻煩。”
璃國老婦人說着，已經打開了前方的大門。
又是一片漆黑，和他們所在的這間房屋的光鮮亮麗和五彩斑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璃國老婦人進入了黑暗之中，顏瑪索也趕緊縮了進去，他想知道璃國老婦人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可是，顏瑪索一進入房間就感覺黑壓壓的，根本看到任何東西。江央也跟隨着走了進來，江央站在顏瑪索身旁。
顏瑪索也有些擔心璃國老婦人把他們帶到這裡來是爲了除掉他們，因此手按着胸口位置，隨時準備對璃國老婦人用毒。
雖然光線黑暗，他看不見璃國老婦人站在哪兒的，但他所帶的毒藥足以佈滿整個房間。金庫再大也是有界限的，他有這個自信。
忽然，一陣耀眼的光芒從四方亮起。
顏瑪索半眯着雙眼，江央也半眯着雙眼。
璃國老婦人看着滿滿一房間的箱子，眼淚唰的一下掉落下來。
她本是這個金庫的主人，她本應該守護好璃國，可是她沒有做到。曾經接手金庫時宣誓不能帶任何人進入金庫，她……食言了。
她除了這麼做還能怎樣？她已經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年輕人身上。如果沒有他們，她照樣不能得到璃國。
顏瑪索和江央立即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他們看到一個個擺的很整齊的箱子，不禁驚訝。
江央更是好奇這裡面都放着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
璃國老婦人顫抖着雙手打開身前的一個箱子。
“啊！”江央驚歎一聲。
箱子裡整齊的放着各種珠寶。
璃國老婦人對江央和顏瑪索道：“這一次我們拿些珠寶以待日後江央進入皇宮用，再拿些金條以作用度。”
顏瑪索沉穩點頭，強行壓抑住了內心的悸動。
江央看着這些華麗的珠寶和首飾，雙手不禁顫抖起來。
她雖然是霸下第一美人，有許許多多的人贈送她美麗珠寶，只是從來沒有人送過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江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顏瑪索在璃國老婦人指揮下打開了另外一個箱子，裡面整齊的列着金燦燦的黃金。
“拿吧。”璃國老婦人似乎很慷慨，也似乎很無奈。
顏瑪索拿了幾個，璃國老婦人見拿得太少了，便道：“剛纔本宮已經說了，我們來這裡一趟也不容易，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顏瑪索點頭，繼續裝金條。
江央把身上掛滿了珠寶。
忽然，她看到箱子底下有個金光閃閃的東西。
她很好奇，伸手要去拿。
璃國老婦人看了江央一眼，江央的餘光瞥到老婦人的眼睛，便止住了手。
璃國老婦人對江央說道：“這是火龍珠，是不能拿出去的。它的價值遠在這些珠寶之上，是皇族尊貴的象徵。”
江央點頭，心裡卻不這麼想。
火龍珠有什麼了不起？竺巴噶舉的阿旺楠傑手上不同樣有這麼一顆嗎？
“哈哈哈，今日總算是能夠來到這裡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讓三個人都瞬間警覺起來。
璃國老婦人更是警覺，這個地方如此隱蔽，又有太多尋常人無法躲避的危險，這個人是誰？他怎麼能進入這裡？
“你是誰？”顏瑪索率先吼了出來，同時把裝有黃金的袋子放到地上。江央身上掛滿了珠寶，剛要抽劍，這些珠寶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央快速的把身上的珠寶褪下。
“是你，缺耳？”璃國老婦人驚訝道。
顏瑪索和江央都驚訝而戒備的看着慢慢走到房間中來的人。
這個人，江央見過，正是璃國當朝大臣——缺耳。
他的真正名字，江央並不知道，只知道璃國老婦人這麼叫他。
缺耳看向璃國老婦人時，面色含着幾抹嘲諷的意味，“太后娘娘，我可是等你等得好辛苦啊。沒想到你千方百計守住的地方，今天竟然帶着外人來到這裡。我不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璃國的太后。”
璃國老婦人往缺耳這邊走來，目光直逼着這位被璃國老婦人喚爲缺耳的大臣。
“本宮沒有想到你會找到這裡，本宮還以爲你和朝中那些不中用的大臣一樣，昏庸無能。本宮是這個金庫的主人，本宮要帶什麼人來這裡是本宮自己的事，和你這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沒有任何關係，。”璃國老婦人說完便咳嗽起來。儘管她已經盡力壓制住自己虛弱的樣子，但喉嚨還是一陣陣發緊。
加上這一路行來又受了些風寒，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即便是現在，在這石室之中，沒有了風，也依然感覺寒冷得很。
缺耳大笑，“你真的以爲我們都沒有能力？沒有能力我又怎麼能成爲三朝元老？”
“你也好意思說三朝！”璃國老婦人憤怒起來，“當年馬幫佔了我們璃國，把我們璃國害得民不聊生，你竟然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把璃國百姓安危置於不顧，把我們的藏身之地告訴馬幫的人。怎麼？現在牟楠那小子來做皇帝了，你又把自己的尊嚴賣給牟楠了？”
缺耳依然是爽朗的笑，就好像璃國老婦人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動怒一樣。
“太后啊太后，你果然還是原來那樣，鼠目寸光，胸無城府。有句話說得好，叫良禽擇木而棲。我這個人啊，實在，誰給我好的，我就跟着誰。馬幫的人兇殘，可他們許我榮華，又保全我的性命，我當然願意跟着他們。牟楠也答應保全我的性命，我當然願意幫他奪得這江山了。如果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我當然也不會拒絕爲你效力。”
缺耳無賴的樣子讓璃國老婦人很反感。
但他的話也確實提醒了她，她不正愁沒有辦法讓江央進入璃國後宮嗎？現在眼前不正有這麼一個機會嗎？
璃國老婦人笑了起來，“你又怎麼知道，我無法給你想要的？”
缺耳道：“得了吧，你們馬上就要死了，還有什麼資格說你能給我想要的？”
“你什麼意思？”顏瑪索警覺起來。
缺耳大笑，“你難道還天真的以爲我願意和你們分這杯羹嗎？這金庫裡的這些東西都將是我一個人的，從我出生就有人喚我缺耳，卻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是什麼。就算我好不容易做了大臣，也依然如此。等我有了這些寶藏，成爲璃國最富有的人，也是這世上最富有的人。到時候，想要得到璃國皇帝之位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到時候，別說那些愚昧的當世人，就算是子孫後代也都會知道我的名字。”
顏瑪索冷笑，“你真的以爲你能殺得了我們嗎？”
缺耳收斂了笑，“難道你們以爲我是一個人來的嗎？我的大隊人馬在金庫外候着，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立馬就會被萬箭穿心。到時候，太后啊，你可就不再是這金庫的主人咯。”
璃國老婦人冷哼一聲，“人心不足蛇吞象。這金庫豈是你說能來就能來的。剛纔在來的路上我就看見許多印記，想必那些印記都是你手下人生前留下的吧。我不知道你在金庫外隱藏了多少人，但本宮知道你沒有這個膽量讓他們到這裡來抓本宮。”
缺耳怒了，“抓你，或者殺了你，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他們呢？”璃國太后指了下身後的顏瑪索和江央。
江央和顏瑪索都保持着警惕狀態，缺耳不屑的看了江央和顏瑪索一眼，說道：“我打這個金庫的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太后，我想你別我更清楚吧？既然我能有本事進來，難道還沒有本事把這兩個小角色幹掉嗎？”說着，缺耳打量了一下江央和顏瑪索。
缺耳往江央這邊靠近了些，“喲，這個小娘們長得倒是挺標緻的，就是不知道用起來好不好用。”
江央出手，缺耳立即還手，兩人的招數都非常快。
江央這才感覺到缺耳的厲害，他的武功在她之上。
顏瑪索快速的拿出懷裡的毒藥，灑向缺耳。
缺耳感覺一些淡淡的粉狀顆粒直衝自己而來，染了他一身。
“這是什麼鬼東西？”缺耳怒吼起來。
顏瑪索冷冷的說道：“毒藥，一種西域蠱毒。我想，在這荒郊野外又是荒廢許久的石室中一定有很多的蟲子吧？這蠱毒就是專門招蟲子的，只要再過上一會兒，你的身上就會有無數的蟲子來伺候你。怎麼樣？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刺激吧？”
顏瑪索妖冶的聲音讓缺耳受不了，“你卑鄙！”
顏瑪索笑了，璃國老婦人也大笑起來，“說我們卑鄙？這可是在本宮的金庫。如果你還想活命，就按着我們說的做！”
缺耳不甘心，伸手就要往顏瑪索這邊打過來，顏瑪索快速的閃了一下。他說道：“你殺了我可就沒有人幫你解毒了，就算你武功再好，也無法擺脫無數條蟲子往你身上走來。我看，你最好還是聽太后的。”
“你們！”缺耳憤怒，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雙腳有些癢，莫非真的有蟲子來找他了。
缺耳一想到有無數條蟲子直奔自己而來，心裡就一陣陣發麻。
“你們到底要怎樣？”缺耳有些慌了，用手胡亂抓了一把一臉亂糟糟的鬍子。
顏瑪索看了璃國老婦人一眼，璃國老婦人會意，她走向缺耳，還刻意和缺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就好像缺耳身上真的有什麼蟲子，她必須要時刻提防到一樣。
璃國老婦人說道：“很簡單，你要這些東西本宮可以如你的願。”
“哪有那麼簡單？璃國誰人不知璃國太后刁鑽古怪，怎麼可能讓我撿這麼大個便宜？”缺耳氣呼呼的說道。
璃國老婦人道：“事情的確沒有這麼簡單，本宮把這些東西給你也當然是有條件的。你想要這些東西，其他人也想要這些東西，不過本宮看在你做事比其他無能的大臣更圓滑的份上就把這個機會給你。你看如何？”
“直說吧，你要我做什麼？”缺耳沒有耐性和璃國老婦人磨蹭了，他很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家裡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把顏瑪索灑在他身上的東西洗掉。
“好，爽快。本宮要你把本宮身邊這個女人帶到皇宮裡去，一旦事成，本宮可以給你金銀。可是如果你不願意幫助本宮，那你今天就休想從這裡出去。”璃國老婦人威脅着說道。
缺耳不屑，“要安全出去我還需要你嗎？難道我自己沒有這本事？”
“進的來不代表出得去，如果你執意要和本宮作對，本宮不用吹灰之力便可以把你安置在外邊的那些兵力引誘進來，然後一網打盡。你可別忘了，這裡是本宮的地方，本宮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裡的機關要害。你也是老江湖了，不用本宮來幫你權衡這些利弊吧？”
璃國老婦人句句話都直擊缺耳的內心。
缺耳思索了下，忽然擡頭問：“你想把這個女人帶入後宮有何目的？”
“奪權。”璃國老婦人沒有半句遮掩，直接說了出來。
缺耳道：“好一個奪權，沒想到太后一大把年紀了，還是這樣爽快。”
“那你想好要做這筆交易了嗎？”璃國老婦人問。
缺耳道：“我爲什麼要幫你叛國？這種罪可是要被殺頭的大罪。不過我倒是可以不殺你們，我們彼此都當對方不存在，要拿多少就拿多少。”
璃國老婦人沒有想到缺耳這麼不會想問題。
她逼近了缺耳，“如果你幫着我們，以後我可以給你比現在更高的爵位。三朝元老算什麼？你應當做四朝元老，如此以來，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你們篡權，我憑什麼幫你們？”
缺耳還是如此說道。
顏瑪索對璃國老婦人說道：“我們不要和他廢話了，馬上藥效就要發揮作用了，到時候就算他有再高強的武功也免不了一死。我們有了這些財物，還怕找不到爲我們辦事的大臣嗎？”
顏瑪索說着，攙扶着璃國老婦人往一旁走。
璃國老婦人點頭，既然這個缺耳如此不知變通，那就讓他死在這金庫裡好了。
缺耳忽然感覺膝蓋處很癢，伸手要去撓，看到一條蟒蛇纏在自己的雙膝處。缺耳頓時大叫一聲，璃國老婦人和江央都轉過頭看向缺耳。
唯有顏瑪索保持着一貫的淡定，他在剛纔就已經看到了那條一步步向缺耳靠近的蟒蛇。
“太后！太后！救我！救我！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缺耳吼了起來。
璃國老婦人愣了一下，冷冷的說道：“不用了，本宮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再說了，剛纔顏瑪索說的很對，本宮有這麼多財物，還怕找不到爲本宮效力的人嗎？缺耳，永別了。”
璃國老婦人語氣冰冷，如同從地獄傳來。
缺耳一陣陣大叫，震得人耳朵生疼。
缺耳真想跪在地上求太后繞了他，可那條蟒蛇纏着他，而且越纏越緊，只要他稍微一動，這條蟒蛇就會咬上他的肉。
璃國老婦人看了一眼顏瑪索。
顏瑪索點頭，把一顆藥丸打入缺耳的嘴裡。
缺耳剛一吃下藥丸，那條蟒蛇就像看到了剋星一般，趕緊退下。其他纏在缺耳身上的蟲子也都快速的退下。
江央看得心裡發緊，幸好她平日裡沒怎麼惹這個怪胎，如果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被顏瑪索這麼一折騰，那還不要命？
缺耳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蟲子了，可缺耳還是處於驚慌失措中。
顏瑪索對缺耳說道：“這種解藥，也是一種奇毒。如果你不按着我們所說的去做，這種毒性便會在有月亮的夜晚發作。到時候事情就不是剛纔那麼簡單了。”
剛纔那樣還算簡單？
缺耳不禁害怕。
他趕緊對顏瑪索說道：“是是是，你們說的我都答應你。”
璃國老婦人說道：“其實，這也算是我們幫助你。牟楠那小子前些日子要朝中所有的大臣把自己的閨女送入後宮之中，可唯獨你缺耳沒有女兒，無法讓牟楠那小子滿意。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你想要獲得牟楠的歡心，不按着他說的去做又怎麼能行。我們讓你把江央送入後宮之中，也算是解了你的圍。”
缺耳直點頭，“對對對，太后說得有道理。明日，明日我就把江央送入後宮之中。”
璃國老婦人側目看了江央一眼，“還不謝謝義父。”
江央愣了一下，叩禮，“謝義父。”
缺耳直搖頭，“不敢當不敢當。”此時的缺耳和剛纔耀武揚威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缺耳只能告訴自己，先承認着，等出了這裡，找個機會把這三個人殺了。
璃國老婦人看出了缺耳的心思，她道：“你打金庫的主意打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嗎？本宮是可以改變金庫的位置的。”
缺耳聽了這話，頓時瞪大了眼。
這麼多年他都無法解開的謎團，她一語就道破了。原來是她不斷在改變金庫的位置，怪不得他總是尋找不到金庫。若不是這一次他一直暗中觀察着她，不然也無法找到這裡。
“怎麼可能？”顏瑪索呢喃着。
他根本無法相信沒什麼武功的璃國老婦人竟然能夠挪動金庫的位置。
璃國老婦人道：“確實如此，本宮自生下來就有能改變金庫位置的能力，這種能力只有皇族的人才有。也只有皇族的人能靠着直覺找到金庫的位置，這也是牟楠爲何成爲璃國皇帝這麼久卻無法找到金庫的原因。”
顏瑪索心裡的疑惑還是很重，這太玄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個地方，怎麼可能因爲一個人的意念而改變？一個人又怎麼可能靠意念而找到？
璃國老婦人忽然感覺呼吸很急促，喉嚨也乾澀的厲害。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於是對顏瑪索和江央說道：“我們走。”
顏瑪索、江央點頭。
忽然，一陣濃霧刮來，江央和顏瑪索都暈了過去，缺耳也暈了過去。
璃國老婦人看着暈過去的三人，嘴角含着笑意。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幻術還是出神入化。
三人閉着雙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璃國老婦人在最後，她拿出一個金色的鈴鐺，這個鈴鐺便是能控制他們三人的東西。就像傳說中的趕屍一樣。
趕屍是傳說，璃國老婦人的這種幻術卻是真實存在的。
她晃動着受傷的鈴鐺，一下一下。
三人便機械的行走着，一下，一下。
……
三日後，竺巴噶舉舉行建國大典。一些較小的領國紛紛前來祝賀，宮室中四處可見穿着怪異的別國人。
竺巴噶舉的宮女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不同地方的人，宮女們稍有空閒的時候便在一起議論自己又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人，奇怪的打扮。
月尊白瑪的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還被阿旺楠傑裹得嚴嚴實實的，美其名曰：坐月子。
月尊白瑪看到四處穿梭的宮女，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心裡很失落。央吉瑪在一旁，對月尊白瑪道：“王妃娘娘，您就別擔心了，法王陛下可是專門把太子交給我們。我們的任務可不比那些忙碌的宮女輕鬆呢。”
月尊白瑪也只能笑笑。
溫婉也已經回到了牟楠身邊，並告知牟楠一切都已經妥當。
“他們沒有爲難你嗎？”牟楠關切而略微有些擔憂的問。
溫婉搖頭，“他們其實都想看我們璃國兵力有沒有動手，我們沒有動手他們自然不會冒這個危險。不過格魯那邊的情況就沒有那麼簡單了，格魯的教主墨十泗似乎很着急着要對竺巴噶舉用兵。”
“墨十泗？”牟楠沉思起來。
溫婉道：“我沒有見到墨教主，不過奴婢和他的屬下們打交道，感覺得到格魯對戰事的積極。”
牟楠道：“先不管格魯那邊的情況，我們璃國不動手，他們格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竺巴噶舉。不過，你跟葉赫將軍說，一旦格魯和娑羅國或者別的什麼國度有異動，我們一定幫着不丹消滅敵對勢力。”
“是，陛下。”溫婉道。
忽然，溫婉說道：“陛下，阿旺教主成立新國，我們是否要贈送一份禮物？”
牟楠看向遠處，“這份禮物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我，而不是朕。
溫婉從牟楠的話裡聽出了牟楠想要贈送給不丹的禮物是什麼了。
溫婉退下。
回到屋裡的顏瑪索，一個人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已經泛起白茫茫的霧，折騰了一夜，老婦人和江央都睡沉了。可他無論如何輾轉就是沒有一絲睡意。
顏瑪索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可以用意念來控制東西。這是不可能的，世界如果能夠因爲那老婦人的意念而改變，那璃國當年又爲何會落在馬幫的手上。她一定是用了別的什麼辦法。
顏瑪索苦思冥想，想不到其中的奧妙。索性從牀榻上坐起身來。
忽然，顏瑪索感覺自己的膝蓋緊繃得厲害。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憑藉着醫者對身體骨骼的敏感，顏瑪索察覺到自己膝蓋處的肌肉十分緊繃，周圍的肉有一些微微發腫。
怎麼回事？
來去都是乘坐馬車，怎麼會像走了很遠的路程一樣？
顏瑪索揉了揉，忽然他感覺自己雙腿的異樣感和璃國老婦人，和金庫的所在地有着莫大的關係。
顏瑪索伸出衣袖，用鼻子狠狠聞了聞。
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是不能用意念來做事的，如果璃國老婦人並非用意念操控金庫，就一定用了其他辦法。
幻術？
這個詞從顏瑪索的腦海裡蹦了出來。
曾經，這個老婦人就是用幻術讓阿旺楠傑受害不淺。現在，她用幻術來迷惑他和江央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顏瑪索忽然興奮起來。
只要他解開璃國老婦人幻術的秘密，找到璃國的兩大金庫便是遲早的事情。
顏瑪索索性把身上的衣物都脫了下來，拿到鼻子處嗅。
終於，顏瑪索嗅到了一絲藥物氣息。
顏瑪索閉上雙眼，感受着這種藥物的味道，同時用手撫摸着衣物上沾染了此種藥物的地方。
忽然，顏瑪索不動了。
他的意識在這一刻凝固。
璃國老婦人睡醒後，心事重重，再也睡不着了。她豎着耳朵聆聽着顏瑪索和江央兩個房間的動靜。兩個房間都很安靜，這讓老婦人放心了。
在璃國，她的幻術無人能敵，顏瑪索和江央，包括已經被她‘送’回府邸的缺耳大臣都無法知道金庫的真正位置在哪兒，也無法知道她是如何來‘改變’金庫的位置的。
格魯，墨十泗一拳砸在木几上。
“教主息怒，這個牟楠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纔會忽然改變想法。”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說道。
墨十泗道：“本尊做了這麼多年的少主，也做了這麼久的教主，和無數國主打過交到，還是第一次看到璃國皇帝這樣的人。出爾反爾，本尊都已經備戰妥當了，他卻來個不打了！真是豈有此理！”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道：“教主，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墨十泗目光兇狠的看着前方，曾經那個溫暖如春日陽光的少年再也看不到了，他道：“不管怎樣，本尊都不能讓阿旺楠傑順利建國。做一個教主都做不好的男人，還有什麼資格成爲一國之君？”
“教主的意思是？”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有些謹慎的問。
不是他畏懼阿旺楠傑，也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格魯再也經不起戰爭了，墨十泗在竺巴噶舉吃的虧已經夠多的了。
墨十泗冷哼一聲，“本尊要去看看，阿旺楠傑到底如何稱帝！”
這時，司儀從門外進來，說千戶們要見教主。
格魯現在的千戶都是墨十泗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要麼武功超羣，要麼策略過人。
墨十泗道：“讓他們進來吧。”
千戶們進入大殿，在大殿中齊齊跪下。
“你們都起來吧。”墨十泗雖然慍怒，但看到這些追隨他的弟兄們，心裡的慍怒不禁消減很多。
千戶們站起身，對墨十泗道：“教主，您真的打算要對竺巴噶舉用兵嗎？”
墨十泗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千戶們前來找他的目的。墨十泗也知道，格魯經過這麼多次敗仗之後，不得不整頓整頓了，再也經不起戰亂了。
墨十泗看向其他千戶們，所有的千戶都低着頭，墨十泗從他們的神情中看出來了，他們都不希望墨十泗開戰竺巴噶舉。
墨十泗想了想，對千戶們說道：“本尊知道你們這次來找本尊都是爲了格魯好，都是爲了格魯的未來。不過，這一次本尊真的無法看着阿旺楠傑登基稱帝。不過，本尊不會帶上格魯的士兵的，本尊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千戶們聽罷，跪在地上。
“教主！我們曾經誓死追隨教主，現在也是如此。爲了格魯的未來我們理應休戰，可是也正是爲了格魯更長遠的未來，我們更因爲追隨教主，打出一片天下。沒有流血就沒有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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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千戶的話一出，其他千戶都齊聲說道：“屬下願誓死追隨教主。”
墨十泗看着跪在地上的千戶們，心裡百感交集。
這些都是他選出來的好兄弟，不過，他真的要爲了自己的一時私慾搭上他們的性命嗎？
墨十泗渾身癱軟，身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他們總是處處爲他着想，而他這個教主呢？又什麼時候爲他們想過？
格魯現在好不容易回到曾經那個有情有義的樣子，他真的願意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煙消雲散嗎？
墨十泗的目光在千戶們身上輾轉。
五次了，五次他都被阿旺楠傑打得個落花流水。作爲一個男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阿旺楠傑摟着他心愛的女人，登基爲帝。
而且，聽說月尊白瑪生了，是個太子。
墨十泗的心被狠狠的揪成一團。
他曾經對她許下的那些或霸道或溫柔的誓言，最後都成了一場笑話。
墨十泗想笑，笑自己無知。
“你們都退下吧！”墨十泗揮手，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這樣，心裡也很難過。他比墨十泗更恨那個叫阿旺楠傑的男人。如果不是阿旺楠傑，他的教主不會一次又一次的黯然神傷。如果不是阿旺楠傑，先遺教母也不會離開人世。
相比起對阿旺楠傑的恨，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更恨月尊白瑪。
這個女人雖然溫婉，雖然美麗……可一切都是因爲她啊！
如果不是她，他的教主還是那個如陽光一般的少年，他會騎着駿馬在格魯的訓馬場上奔馳。他會在林間穿梭騎射……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靠近墨十泗，“教主……”他輕喚了一聲。
墨十泗擡頭，雙眼裡滿是失落。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道：“如果教主想要去竺巴噶舉，屬下願誓死追隨教主。”
剛纔貼身侍衛反對的時候，墨十泗卻和想能率兵壓境不丹。而現在，他卻遲疑了。
墨十泗揮手，“你也退下吧，本尊想一個人待會兒。”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不放心，也不忍心看到墨十泗這樣。
墨十泗揮手，“退下吧。”
顏瑪索醒後，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之前是在尋找璃國老婦人的幻術之法。顏瑪索欣喜的拿出隨身攜帶的這些藥品，想要製作出這種幻藥。
只要製作出這種幻藥，就能找到相對應的解藥。
他們這次拿的黃金根本用不了多久，到時候他顏瑪索佯裝中了幻藥，矇蔽過老婦人的雙眼，再偷偷的把路線記錄下來。
到時候，金庫的主人就不再是這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了。
想到這兒，顏瑪索忍不住激動起來。
江央休息好後，缺耳便前來迎接江央。
“義父。”江央看到缺耳後，立即喚了一聲義父。
缺耳尷尬的乾笑了兩聲後，點頭，“你隨我入宮吧，我也沒有親閨女，就只能帶你入宮了。”
這些客套的話也都是說給旁人聽的。
江央順利的進入了璃國後宮，到了璃國後宮，江央才知道，璃國皇帝牟楠從來沒有臨幸過任何後宮女子的傳聞是真的。
這個牟楠，倒真是有趣。
江央在心裡發狠的想。
進入後宮的大臣之女，都還沒有頭銜，如同擺在街道上，等着牟楠卻買的白菜。
江央進入後宮後，面色和善，和誰都說得開。又極會爲人處世，後宮的女子各個都想親近她。就算有幾個看着江央受所有人矚目而嫉妒得想要殺了她的人，也都被江央教訓了個離開。
一時間，牟楠不再是後宮的話題人物。
江央纔是她們口中最長提及的人。
顏瑪索在宮外聽到江央備受衆人喜歡的消息後，心裡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江央的目的是要教訓阿旺楠傑，如何教訓？只要她有些身份，就可以給阿旺楠傑帶來不小的障礙。並不一定要璃國回到璃國老婦人的手上。
而他顏瑪索的目的，是要成爲璃國皇帝，娶月尊白瑪。他要達到目的，就必須把璃國從牟楠的手上搶走。
顏瑪索告訴自己，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他必須搶在江央的前面。
因此，顏瑪索藉着打點的名義四處花錢。又勸江央打扮妥當一些，買進一些價值連城的珠寶。江央也是個會穿戴的主，不但喜歡穿戴，也喜歡送禮。妃嬪們都知道在江央這裡能得到許多珍稀的東西，因此各個都喜歡往她這裡走。
不出十日，顏瑪索便把上次從金庫裡拿出來的東西用完了。
璃國老婦人的身子也越來越弱了，顏瑪索坐在桌几前，神色黯淡。
璃國老婦人咳嗽着路過，看到顏瑪索憂心的樣子不禁問，“你在這裡做什麼？發什麼愁？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顏瑪索重重的嘆息一聲，說道：“都說花錢如流水，我這些日子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我們從金庫裡拿出來的黃金和珠寶，都用光了。現在的人只認錢，不管我們要他們幫我們辦什麼事，都是獅子大開口。”
璃國老婦人道：“只要他們能把事辦成，本宮就不怕他們獅子大開口。現在我們也有些威望和權勢了，凡是那些不能爲我們辦事，又拿了我們的好處的。殺無赦！”
“是。”顏瑪索道。
璃國老婦人又道：“既然都用光了，那我們今晚就再去金庫一次。這一次，金庫會在更遠的地方。”
“是。”顏瑪索壓抑住心裡的情緒。
夜裡，璃國老婦人帶着江央和顏瑪索。
顏瑪索把換藥的解藥藏在鼻子裡，一個細小如米粒的小東西，只要璃國老婦人用換藥，顏瑪索能立即吸入這種解藥。到時候，他的計劃就能得逞了。
一切就像上次那樣，漆黑的夜，什麼都看不見。
進入金庫，拿去黃金。
這一次，顏瑪索並沒有拿多少。
江央則顯得很貪心，已經藏到了珠寶、財物帶來的甜頭的江央，對這些東西全然沒有了抵抗力。璃國老婦人問江央，“缺耳現在待你如何？他沒有想要不配合的意思吧？”
江央原本沉浸在裝珠寶的喜悅中，聽聞了璃國老婦人的話後，道：“他這個人只認錢和權，這些我們都能給他，他當然不敢怎麼樣了。而且，他也很喜歡我能討得牟楠歡心，到時候無論是我們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有功勞。”
璃國老婦人點頭，“他這個人老奸巨猾，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這一次我們來金庫不要讓他知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央點頭，接着又遲疑了下，“只怕紙包不住火。我回到皇宮後忽然多了這麼多珠寶，他一定會懷疑的。不過又顏瑪索的毒藥控制着他，就算他知道我們來了金庫，他也不敢說什麼的。”
璃國老婦人點頭，“只要他不問，我們就不說。好了，我們走吧。”
璃國老婦人說完，伸手摸了摸頭髮。
顏瑪索這時纔看到，璃國老婦人把換藥藏在頭髮上那支髮簪裡的。
顏瑪索立即吸入解藥。
吸入解藥後的顏瑪索趕緊學着江央的癡呆模樣，目光呆滯，渾身僵硬。
璃國老婦人熟練的拿出身上的小鈴鐺，像上次一樣揮着鈴鐺。顏瑪索學着江央的樣子，一下一下的機械的往前走。
璃國老婦人走在最後，她看不到顏瑪索的神色。因此顏瑪索雖然腦袋保持着僵硬的樣子，但眼珠卻在四下轉動。
……
不丹國度這邊，列國朝奉，舉國歡慶。
阿旺楠傑一身金裝，俯視衆生。
央吉瑪把同樣一身金色打扮的月尊白瑪牽到高臺之上。阿旺楠傑已經交代過了，月尊白瑪剛生了孩子，不能經受冷風，便把高臺上空圈了保護，綴以鮮花珠寶。原本就美麗奪目的高臺更加絢爛。
月尊白瑪剛一出現，列國使臣和皇帝都驚訝於她的美貌。
阿旺楠傑給月尊白瑪戴上不丹鳳冠，金燦燦的鳳冠有些沉重，但也莊嚴而美麗。加冕後，央吉瑪便攙扶着月尊白瑪退下了。
“禮成——”新的祭司高聲宣讀。
回到房間的月尊白瑪，伸手就要摘到鳳冠。
“王妃娘娘，這鳳冠真好看，這一身衣裳配上這華麗的鳳冠，簡直天下無雙。”央吉瑪和其他宮女都讚歎着。
月尊白瑪道：“還是先取下來吧，這東西太重了。”
這時，阿旺楠傑從門外走了進來。
“怎麼？不高興做本王的王妃嗎？”阿旺楠傑打趣。
月尊白瑪搖頭，“做你的王妃有什麼不好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阿旺楠傑替月尊白瑪取下鳳冠，“那你還不想戴這東西？這可是天下好多女人想戴卻不能戴的。既然你不想戴，那本王還是幫你取下來吧。”
“哎？”月尊白瑪用手護住頭冠。
阿旺楠傑笑了，他還是堅持着把沉重的頭冠取了下來，“這東西實在太重了，等你出了月子再戴吧。你現在可是本王的大功臣，本王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央吉瑪過來攙扶着月尊白瑪，“王妃娘娘還是先聽法王陛下的話吧，等出了月子再受這個罪。”
晚上，阿旺楠傑夜宴列國使臣和前來祝賀的皇帝。
飲酒一陣後，牟楠走到大殿中央，單膝跪下。
阿旺楠傑看到牟楠如此，不禁驚了一下，“妻弟這是作何？”
其他人也都驚訝的看着牟楠，不知牟楠要做什麼。
牟楠對阿旺楠傑再次行禮後，說道：“列國使臣和帝王前來祝賀法王陛下都帶來了裡屋，小弟牟楠也帶來一件禮物敬送給法王陛下，還望陛下笑納。”
原來是送禮。阿旺楠傑笑道：“妻弟這就是見外了，你送什麼給本王，本王都會很高興的。”
牟楠揮手，一身正裝的溫婉端着一個盒子進入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婉身上。
溫婉身段婀娜，模樣清秀動人，所有人都覺得溫婉本人的魅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手上的盒子。
溫婉走到牟楠身旁，對阿旺楠傑行禮。
牟楠站起身來，對阿旺楠傑道：“小弟要贈送給法王陛下的禮物正是這個。”
“快快拿給本王看看。”一想到牟楠是月尊白瑪的親弟弟，阿旺楠傑對牟楠便多了幾分親近，也忘了牟楠曾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溫婉起身，把盒子恭敬的遞給一旁的祭司。
祭司接過盒子，遞給阿旺楠傑。
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個並不是很起眼的盒子，甚至有人還在遺憾爲何送的禮物不是大殿中央那個溫婉秀麗的女子，而是這個木盒子。
阿旺楠傑打開木盒子，頓時驚呆了。
所有的人看到阿旺楠傑的神情後，都不禁好奇起來，都想知道那盒子裡到底是什麼。
半晌，阿旺楠傑才擡起頭來看向牟楠。
“妻弟大可不必如此，本王……”
“請法王陛下笑納。”牟楠堅定的說道。
阿旺楠傑沉吟片刻，忽然堅定的點頭，“好，既然妻弟有這個心，本王就收下了。”
所有的人都還在猜想牟楠贈送給阿旺楠傑的禮物到底是什麼，牟楠面色如常，和溫婉一同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夜宴後，溫婉正要護送牟楠到房間歇息。這時，一名宮女走到溫婉身旁，說有人找她。溫婉看了牟楠一眼，見牟楠還在和列國帝王飲酒，便悄然退下。
溫婉跟隨着宮女來到一處房間。
“不是說有人找我嗎？”溫婉心裡戒備起來。
宮女含笑，“婉兒姑娘不必緊張，是我們公子找你。”
一個白色人影從一個角落走來。
宮女對那人影行禮後，恭敬退下。
溫婉立即行禮，“奴婢見過倉央公子。”
倉央牙攙扶起溫婉，“免禮，我這次冒然把婉兒姑娘找來，是有一些話想要和婉兒姑娘說說。”
溫婉含笑，“公子請講。”
倉央牙遲疑了下，有種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的感覺。
溫婉對倉央牙說道：“公子如果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奴婢，但凡是奴婢知道的，奴婢一定不會隱瞞。”
溫婉大概已經猜到倉央牙找她來的目的了。
倉央牙沉吟了下擡起頭，堅定的對溫婉說道：“那好，我就不和婉兒姑娘繞圈子了。這個……這個……牟楠他……後宮佳麗挺多吧？”
溫婉聽了這話，有些忍禁不俊。
“陛下後宮佳麗三千。”溫婉道。
倉央牙驚訝，好傢伙，敢情這個牟楠在他這個小舅子面前裝情深意重，轉過身去就後宮佳麗三千。
“他！”倉央牙氣憤不已。
134：旁敲側擊
溫婉笑道：“陛下雖然後宮佳麗三千，但卻從來沒有臨幸過任何妃嬪。那些妃嬪都是朝中大臣們強行安插進去的。”
“這樣啊？”倉央牙這一次反而有些不相信了，而且越想越覺得牟楠是個花心的小子。
溫婉從倉央牙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陛下已經把璃國送給法王陛下了，那後宮三千也從此不存在了。”
“送給法王陛下了？”倉央牙沒有想到牟楠做事一驚一乍的，讓人跟不上他的節奏。
溫婉點頭。
“你剛纔拿過去的是璃國國璽？”倉央牙恍然大悟。
溫婉點頭，“正是。”
倉央牙道：“還算他這個小子有良心，其實……”倉央牙看了溫婉一眼，說道：“其實，婉兒姑娘，也不是我不許牟楠新娶，是我這心裡總是想到從前他和我妹妹在一起開心的日子。我當然希望他能夠有更好的生活，只是偶爾也會有些……”
“奴婢知道的，公子，你是月兒姑娘的哥哥，當然希望陛下對月兒姑娘從一而終。”溫婉含笑的說道。
溫婉比任何人都清楚倉央月在牟楠心裡的地位，也正是如此，當她看到牟楠站在倉央月陵墓前黯然神傷的樣子時有多心痛。
她希望他過得好。
倉央牙又道：“我也沒有想到牟楠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從前他可只是個頑皮的小子，那個時候的他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總是弄得人心神不寧，。”
“是嗎？”溫婉對牟楠曾經的趣事很感興趣。
倉央牙便和溫婉談起了牟楠的從前。
顏瑪索回到房間後，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一直到璃國老婦人睡下，顏瑪索才躡手躡腳的從牀上起來。
顏瑪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雙腳傳來劇烈的疼痛。這種幻藥的解藥也是一種劇毒，會讓人的身體劇痛兩三個時辰。
顏瑪索快速拿出一張紙，繪下往返路線。
顏瑪索驚訝的發現，往返的路並不是同一條。怪不得璃國老婦人說有人可以進去，卻不一定能出得來。
原來如此。
顏瑪索很驚喜，似乎他現在拿着的不是一張輕薄的紙，而是兩個金庫。
有了金庫在手，還怕無法實現抱負嗎？
只是，另一個金庫又在哪兒？
顏瑪索提醒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璃國老婦人帶他到另一個金庫去。只是，這一個金庫的錢都沒有用完，璃國老婦人又怎麼肯帶他去另一個金庫。
顏瑪索沉思着，忽然，他聽到隔壁房間有動靜。顏瑪索趕緊吹滅油燈，翻身上牀，做出沉睡的狀態。
顏瑪索從輕盈但不均勻的腳步聲中聽說，來者並非別人，正是璃國老婦人。她沒有睡？莫非她已經覺察到他的陰謀了？
顏瑪索趕緊把畫好的圖紙藏到衣服裡，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顏瑪索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怎麼辦？
如果被璃國老婦人發現了，別說另一個金庫，就是現在還不容易知道路線的金庫也會喪失。
顏瑪索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他快速的揉了下那團紙，把紙塞入褲子裡。
顏瑪索深呼吸兩口，裝出沉睡的樣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顏瑪索反而覺得沒那麼緊張了，這個老婦人他早晚要了解了她。
璃國老婦人走到顏瑪索的牀榻邊，看了一眼顏瑪索，又走到距離牀榻不遠處的桌几上。桌几上還擺着沒來得及收拾的墨汁。璃國老婦人用手沾了一下滴落在桌子上的墨汁，墨汁立即染黑了璃國老婦人的手指。
璃國老婦人眉宇緊蹙，她一直擔心身邊的這兩個小嘍囉有問題，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蛛絲馬跡。
可顏瑪索是她現在最重要的棋子之一，她不能這麼武斷。萬一這墨汁並不是顏瑪索用的呢？
璃國老婦人轉身走到顏瑪索的牀榻旁，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顏瑪索。顏瑪索還是呼吸沉穩，並沒有半點破綻。
璃國老婦人早已經在黑暗中摸索慣了，一雙耳朵也還算靈敏。她聽到顏瑪索均勻的呼吸，心裡又似乎有些猶豫了，或許顏瑪索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樣。
人越來就越多疑。
璃國老婦人在心裡說着自己。
就在璃國老婦人要轉身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
顏瑪索還是沉穩的睡着，並沒有一絲破綻。
璃國老婦人彎身，把耳朵貼近顏瑪索的胸膛。
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並不慌亂。
璃國老婦人點頭，轉身離開。
直到璃國老婦人走了很遠很遠，顏瑪索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顏瑪索感覺身子很熱，趕緊掀開被子。慌亂之中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剛纔把那團紙扔到了褲襠裡……
顏瑪索把紙拿出來，不禁苦笑一聲。
翌日，江央回到了後宮，繼續炫耀她的珠寶。
顏瑪索則一如既往的在各個大臣之間往來，這些大臣們都是見錢眼開的主。不過現在，顏瑪索知道了金庫的路線，便把金庫視爲自己的了。出手就再沒有以前那麼闊綽了。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大臣們辦事反而麻利了。
璃國老婦人看到顏瑪索懂得節省開支了，心裡很是喜悅。
這日，璃國老婦人剛好喝了一碗稀粥，便覺得身子特別不舒適。璃國老婦人讓顏瑪索查看自己的身體，顏瑪索看後便知是天氣乾燥引起的而已。
不過，顏瑪索沉默着，面色凝重。
璃國老婦人看到顏瑪索這樣，心狠狠的沉了下。
“你說吧，本宮能夠承受的。”璃國老婦人安慰顏瑪索道。
顏瑪索重重的嘆息一聲，“可憐太后爲璃國的將來考慮，就算是身體如此不適也都還在堅持。您的這種精神讓後生感到實在自慚形穢。只是……我不知道您還能堅持多久，情況不妙啊。”
璃國老婦人的心更沉了，“如何不妙？”
顏瑪索搖頭，“太后身子本就虛弱火旺，經過一夜辛勞，更是虛弱。”
“本宮還有多少時間？”璃國老婦人道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顏瑪索道：“這個我也說不準，長的話可以是一年，兩年。短的話隨時都……”顏瑪索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顏瑪索的話讓璃國老婦人的心緊了不少，同時也敲響了警鐘。
顏瑪索見璃國老婦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便道：“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說吧。”璃國老婦人心裡狠狠的揪成一團，面色上卻裝得像個沒事人似的。
顏瑪索沉吟了下，說道：“其實……璃國也算不上是在你的手上丟的，女人終究是後宮之主，天下扭轉不過也不算是女人的過錯。您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璃國如果奪不回就算了吧。自己的身體要緊，您這樣……”
“你要我放棄？”璃國老婦人冷眼問。
顏瑪索解釋道：“其實我這麼說也是爲了你好，你想想，你這麼多年的青春都奉獻給了璃國，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何必還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站在我這個角度，我當然是希望能把璃國從牟楠那小子的手上奪過來，畢竟我也想做皇帝，我心裡也有想法。”
璃國老婦人沉默了下，對顏瑪索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本宮既然選擇要這麼做，就一定要堅持下去。這是責任，等你以後做了璃國皇帝的時候就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顏瑪索還想再說什麼，璃國老婦人擺手制止，“本宮心意已決，你就不要再說了，你還是想想辦法讓本宮多活些日子吧。”
顏瑪索爲難的說道：“不是我不想這麼做，而是條件不允許。您的身子骨已經很弱了，弱到根本經受不住一丁點的風雨。如果您真的想要多活點時間，就把心放寬一些吧。”
顏瑪索接着說道：“其實說句實在話，我也想做皇帝。但凡是總不能昧了良心。”
聽了顏瑪索的話，璃國老婦人忽然覺得有些感動。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從別人身上感受到一絲溫暖。
沒想到她竟然能從她最懷疑的人身上聽到這麼溫暖的話。
璃國老婦人點頭，“你有心了，不過……本宮心意已決，你也不用再勸了。”
顏瑪索沉默了下，像做出很大決定一樣，他說道：“既然太后堅定了決心，我也不再說什麼了。不過，如果太后想要繼續計劃的話，我建議把計劃進行得快一些。”
璃國老婦人點頭，“你有什麼想法？”
顏瑪索說道：“一個金庫的財物的確很多，可是對於一個國家而言，這樣的金庫也算是平常。我們不如把兩個金庫都打開，一方面招兵買馬，積蓄力量。一方面收買人心，讓更多的人站在我們這一邊。老百姓那邊，我們也要多做一些好事善事，讓老百姓知道我們的存在，讓他們對璃國真正的皇族中人產生同情和感激。”
璃國老婦人沉默了。
顏瑪索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璃國老婦人的神色，璃國老婦人說道：“讓本宮想想。”
顏瑪索恭敬的點頭。
璃國老婦人低着頭沉思起來，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顏瑪索的褲腳上。顏瑪索的褲腳上沾染了一個黑點，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細小的黑點便是墨汁。
璃國老婦人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顏瑪索桌几上看到的墨汁。
顏瑪索見璃國老婦人久久沒有擡起頭來，便俯身對璃國老婦人說道：“如果我們不加快計劃進行的速度，我們很有可能在牟楠那小子回來之前一事無成。我們這麼大老遠的從不丹而來，難道要就這麼算了嗎？”
“你剛纔不是還在勸本宮以身體爲重嗎？”璃國老婦人目光犀利，但面色還是佯裝成溫和的樣子。
顏瑪索愣了一下，他似乎覺得璃國老婦人話裡有話，卻又想不到她到底察覺到了什麼。顏瑪索尷尬的遲疑了下後說道：“您的身體當然是最重要的，可是我也知道你怎麼捨得下璃國的一切。這裡是太后您的家，也是璃國真正皇族最榮耀的地方……”
“如果本宮想要放下呢？”璃國老婦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宇。
顏瑪索半眯着眼，他已經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太后的意思是？”顏瑪索戒備的看着璃國老婦人，同時手按着藏有毒藥的地方，只要事情真的不對勁，他立即就能灑出毒藥，讓璃國老婦人就此歸天，。
璃國老婦人在金庫的時候就看到顏瑪索這個動作過，她知道顏瑪索已經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如此也更加證實顏瑪索是真的有鬼了。
璃國老婦人強行壓制心裡的各種情緒，含笑，“我不過就是這麼說說，顏瑪索啊，你也知道，本宮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了。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去金庫比較合適？本宮也確實希望把兩個金庫都打開，讓我們的計劃早一點完成。”
顏瑪索聽璃國老婦人這麼說，心裡稍稍緩和了下，收回了手。
“就今晚吧，時間太久會讓計劃延期的。”璃國老婦人說道。
顏瑪索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要叫上江央嗎？”璃國老婦人問。
她想知道是顏瑪索一個人有了叛變的心思，還是江央也是他一夥的。
顏瑪索佯裝無意的問：“爲何要叫上江央？”
璃國老婦人從顏瑪索的話裡聽出江央並非和顏瑪索是一夥的，心裡稍稍穩定了點，有江央在，她還有更大的勝算。
璃國老婦人笑笑，“本宮只是覺得她太辛苦了，應該在宮裡好生休息一下。再說了，女子經常在外拋頭露面，經歷風霜也不好，所以就問問。”
顏瑪索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等牟楠回來，她還要和衆多妃嬪爭芳鬥豔。”
此刻，江央剛在後宮打發了衆多妃嬪，現在剛回到房間裡休息一下。宮女上前，給江央衝了一杯好茶。
江央接過茶盞，品了一下，又遞給宮女。
江央不禁感嘆，在這皇宮中的日子果然是美，比在霸下做第一美人要好很多。她現在都有些不想回到不丹了，不丹那個呆板的教主，就是不知變通。有她這個大美人在，竟然還不動心，只對月尊白瑪那個女人一心一意。
江央伸出手，看了看手上的寶玉戒指。
一旁的宮女看得羨慕，不由得驚歎，“王妃娘娘這東西真好看。”
“你叫我什麼？”江央驚訝，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宮女趕緊說道：“奴婢叫您王妃娘娘。”
“你腦子沒問題吧？我連陛下的面都還沒有見上，怎麼是王妃娘娘？”江央輕輕的撫摸着手上的寶玉戒指。
宮女笑道：“娘娘您看，整個後宮之中又有哪個女子有娘娘這麼惹人喜愛。整個後宮之中，也只有娘娘最討人喜歡了，到時候做王妃娘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江央笑了起來，“好會說話的一張嘴。你喜歡我手上這枚戒指？”
宮女道：“王妃娘娘手上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不管是哪個女子見了都會心動的。但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只能站在一旁欣賞罷了，不敢有所妄想。”
江央掃了一眼宮女，接着又打量起自己手上的這枚戒指。
“你也是我見過最伶俐的宮女了，好好跟着我吧。”說着，江央把手上的戒指拔下來放到了宮女手上。
“這……”宮女遲疑，趕緊叩頭，“娘娘，奴婢身份低微，不配擁有這樣珍貴的東西，還請娘娘不要折煞了奴婢。”
江央冷冷的說道：“收着吧，只要你好生伺候我，以後就少不了你的好東西。其他妃嬪有的，你也有，其他妃嬪沒有的，我也照樣可以讓你有。”
宮女聽了這話，趕緊叩頭，“娘娘，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娘娘，一生一世都不離開娘娘。”
“起來吧。”
不丹的阿旺楠傑已經順利登基稱王了，而墨十泗卻還沒有任何動靜，在門外候着的千戶們都有些着急了。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站在衆人之前，他很擔心墨十泗現在的狀況。墨十泗少年得志，處理事情比很多經驗豐富的千戶更妥當，比以前那個魔頭教主更是好了千百倍。只是當墨十泗遇到阿旺楠傑之後，步步潰敗，現在……唉……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遲疑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叩響了房門。
“教主，屬下有話想要對教主說。”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遲疑後說道。
墨十泗在房間裡，背對着房門，雙眼看着牆上的畫。畫裡只有桃花，桃花繽紛，美景依然。只是畫外的人早已不再是從前。
墨十泗聽到了貼身侍衛的話，可他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片片桃花上，桃花塢，曾經他想贈給月尊白瑪最好的地方，最後卻還是被她拋棄。
“教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害怕墨十泗一個人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
房門被扣得越想，墨十泗原本混沌的腦袋就越清醒，他不能爲了自己的私事搭上門外這些兄弟們的性命。就算要去，也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135：神秘黑影
想通了，心裡也就釋然了。墨十泗轉身，打開房門。
侍衛們看到墨十泗都愣住了。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雙目裡並沒有他想象的絕望神情，不禁愣了一下。
“教主……”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墨十泗沉悶的迴應了一聲，說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各自都下去忙吧。”
千戶們驚訝，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知道墨十泗是不想讓格魯的侍衛們搭上性命，因此他示意着急的千戶們先淡定。
千戶們見墨十泗也沒有提及攻打不丹的事，也只好作罷。
千戶們散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跟在墨十泗的身後。
“你也退下。”墨十泗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遲疑了下，說道：“屬下是教主的貼身侍衛，跟隨在教主身旁是屬下的職責。”
墨十泗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沒有想到墨十泗會突然停下腳步，沒有反應過來的他差點撞到墨十泗身上。
墨十泗道：“你退下吧，本尊想一個人清淨清淨。如果有什麼事情，本尊會叫你的。”
墨十泗的語氣緩和了些。
貼身侍衛只好點頭，退下。
墨十泗一個人在格魯的宮室裡遊走，就像一具遊魂。
經過偏院，會想到那個在不經意間對他笑過的女子，也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曾經心動的瞬間。只是這個女子已經從他的視線逃離，對，逃離。
這個詞深深的刺痛了墨十泗的心。
不知不覺間，墨十泗已經沿着小路來到桃花塢。
儘管桃花塢四周有溫泉水，但桃花還是競相凋零了。
看着一地桃花，墨十泗不禁傷感起來。
樹枝上還掛着一些不甘心落下的桃花瓣，一陣風來，桃花瓣被風揚起。儘管不捨，儘管不甘心，卻還是要墜落，還是要粉碎。
墨十泗伸手，一片不甘心墜落的桃花瓣最終還是墜落到了他的手心。
蹙眉，鼻子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誰？”墨十泗忽然感覺身後不遠處有人，於是戒備的呵斥一聲。
那人慢慢從牆後走出來。
“是你？本尊不是讓你退下嗎？”
墨十泗道。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遲疑了下，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尷尬而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你不要來打擾本尊，本尊不會向不丹發兵的。”墨十泗道，語氣堅決。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屬下知道教主心裡捨不得讓兄弟們去冒這個險，可是作爲教主的屬下，作爲教主的兄弟，我們又怎麼能忍心看着教主隻身前去？”
墨十泗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他們看出來了，不過既然看出來了，也便不用再隱藏什麼了，索性說道：“本尊已經決定的事情，不用再商量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在本尊不在格魯的時候，守好我們的一切。”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道：“羣龍不可無首，教主如果走了，這讓格魯如何安生？格魯現在雖然沒有了內亂，但外部還並不安全。薩迦王朝的殘餘勢力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威脅，娑羅國的皇帝也對我們虎視眈眈。他們拿竺巴噶舉沒法子，就想從我們這裡找到切入點。”
墨十泗道：“你們是本尊選出來的，別說那些懦弱無能的人才會說的話，本尊相信你們。”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沒有話可說了，他只是不想讓墨十泗隻身前去不丹，那裡的兇險沒有誰能夠預測。
“那屬下願跟隨教主前去。”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堅決的說道。
墨十泗擺手，“不，你跟隨本尊的時間最長，也最瞭解本尊的想法。你守在教派中，一旦教派發生什麼事情你還可以應急。格魯交給你，本尊放心。”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再沒有話說了。
“好了，本尊就這麼決定了，你先退下吧。”墨十泗最近特別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待着，不想讓任何人打擾。
入夜，顏瑪索和璃國老婦人已經收拾妥當了一切，正準備朝另一個金庫出發。璃國老婦人已經準備好了，她的心裡隱藏着一個秘密計劃。
顏瑪索也已經準備妥當，在他的心裡也藏着一個隱秘計劃。
馬車顛簸，顏瑪索的心更加顛簸。
他閉上雙眼，用心來感受這段路程的距離。
璃國老婦人看到顏瑪索這般，便問：“你很困嗎？”
顏瑪索依然閉着雙眼，道：“有點，這些日子有些累了。太后不累嗎？”
璃國老婦人淺笑一聲，“不累。”
接着又是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
顏瑪索忽然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邪魅的笑意。只是，現在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下來，璃國老婦人無法察覺。
顏瑪索的手心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越是距離金庫越近，顏瑪索就越是激動。
璃國老婦人從顏瑪索不安的呼吸聲中已經察覺出了顏瑪索的緊張和興奮，怎麼能不興奮呢？這樣的金庫，只要一個到手，便可成爲富可敵國之人。
終於，馬車停了。這一次的距離似乎沒有想象中的漫長。
“這就到了？”顏瑪索有些驚訝。
璃國老婦人沒有正面回答顏瑪索的話，只是道：“我們下車吧。”
下車後，四下是黑茫茫的一片，依然和前兩次一樣，什麼都看不見。今夜天色特別昏暗，就連天空都沒有一絲光亮。
無盡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璃國老婦人往前繼續行走，顏瑪索跟在後面。兩人走了許久，顏瑪索發現璃國老婦人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禁疑惑，“還沒有到嗎？”
璃國老婦人含笑，“年輕人還是要有些耐心呢，金庫豈能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顏瑪索沒有說話，他耐着性子繼續跟在璃國老婦人的身後。只是，慢慢的，顏瑪索覺得事情不對了。前面的路越來越兇險，身子也有些飄渺感覺。
怎麼會這樣？
顏瑪索低頭，看到自己雙腳踩着的地面是一片漆黑，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雙腳踩着的感覺怎麼有些不同，軟軟的，還有些晃。
隱約間，顏瑪索似乎還能聽見流水的聲音，可是附近並沒有河流啊。
“還有多久？”顏瑪索問。
璃國老婦人只是在前面走，並沒有說話。而且讓顏瑪索趕到驚疑的是，璃國老婦人今日並不像往日那麼虛弱，她一個人沒有別人的攙扶走了這麼遠的路……而且，今夜她沒有咳嗽。
顏瑪索忽然覺得事情太蹊蹺了，他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動。
但是璃國老婦人卻像根本沒有察覺到他沒有動一樣，繼續往前走。
顏瑪索驚訝，怎麼會這樣？
顏瑪索大步往前衝，剛走了兩下，腳下的地面就晃盪得不行，但前面的璃國老婦人卻走得很穩當。穩當得不真實。
怎麼回事？
顏瑪索心裡着急起來，他忽然想到璃國老婦人之前低頭跟他說話時語氣有些怪怪的，莫非是她發現了什麼？
這時，顏瑪索纔想起來，他的褲腳邊上有一點墨汁。
莫非就是這墨汁讓他暴露了？
顏瑪索心裡一緊，忽然感覺背後冷颼颼的，想要回頭，腳下又是劇烈的晃盪。顏瑪索第一反應便是中了璃國老婦人的幻藥。
顏瑪索吸入解藥，雖然這解藥並非此種幻藥的解藥，但多少有些想通的地方，能讓顏瑪索體內的幻藥有所緩和。
顏瑪索看到前方的璃國老婦人還在直直的往前走，心裡不禁疑惑，他快步走上前，卻發現腳下有些不對勁。顏瑪索沒有再衝忙上前了，他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用手觸摸着腳下的土地。
這一觸摸，顏瑪索心裡倒吸了一口寒氣。
這哪裡是地面？明明是在一座橋上，還是鋪了木板的鐵索橋。
顏瑪索使勁眨了眨眼睛，還是看不到任何關於橋的一切。
顏瑪索閉目傾聽，再次聽到了河流的聲音。
顏瑪索心裡發起狠來，擡眼看向前方，只是一團黑影的璃國老婦人。顏瑪索站起身來，雙手拉過兩旁的鎖鏈，行走腳步快了起來。
璃國老婦人還是保持着自己慣有的速度，穩穩的往前走，好像她並非行走在鐵索橋上，而是行走在穩穩的地面上一樣。
這讓顏瑪索很吃驚。
終於，顏瑪索距離璃國老婦人近些了。
“站住！”顏瑪索沒有了耐性。
可走在前面的璃國老婦人就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腳步還是那麼穩穩的，根本不像一個體弱的老婦人。
莫非是別人？
“你是誰？”
顏瑪索呵斥一聲，話裡帶着讓人不寒而慄的陰狠。
只是，這陰狠似乎對行走在前面的人一點作用也沒有。
顏瑪索心裡裝滿了仇恨和狠戾，他加快了速度，終於，前方的人距離他只有一個手臂那麼近了。顏瑪索伸手，去抓那黑影。
手從黑影身上直穿而過。
空的！
顏瑪索不敢相信，再次伸手想要去抓那個人影，依然如此。就好像前面的人影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個影……
顏瑪索心裡發寒，手心也快速的冒出冷汗。
忽然，人影不動了。
顏瑪索也停住了腳步。
顏瑪索感覺自己的心就快跳出來一般，這一切太詭異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顏瑪索正要摸出懷裡的毒藥時，這個黑影卻忽然動了。黑影一點點的轉身，有些機械，也有些詭異。
顏瑪索驚呆了，都忘了自己應該在第一時間拿出毒藥灑在眼前人身上的。
黑影轉過來時，顏瑪索徹底驚呆了，原來一直在他面前行走的這個東西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又是幻術！
顏瑪索恨得想罵娘。
黑影狂笑起來，笑聲正是璃國老婦人的聲音。顏瑪索聽得汗毛都立起來了，但他知道這聲音也不過是璃國老婦人的幻術而已，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顏瑪索閉上雙眼，什麼都不想，就像自己要睡覺時睡着了一樣。
不一會兒，顏瑪索感覺自己的腦袋如同從湖水裡提出來一樣，明朗了，清醒了。
睜開雙眼，顏瑪索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驚呆了。眼前不遠處懸掛着一個破破爛爛的鐵索橋，鐵索橋上的木板已經掉落和腐朽得差不多了。就連那鐵索，也都鏽跡斑斑。顏瑪索不敢想象自己之前就是從這樣的橋上行走過來的。
顏瑪索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有種想要墜落的感覺，就像瞬間被抽空一樣。他不得不佩服璃國老婦人對幻術的高超用法，若不是剛纔他覺悟得快，說不定現在都還被困在幻術裡。
“咳咳……咳咳……”璃國老婦人的咳嗽聲，顏瑪索再熟悉不過。
顏瑪索戒備的看向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他衝着四周呵斥起來，“別再裝神弄鬼了，我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你用的幻術而已。雕蟲小技，還不足以讓我覺得有多了不起。”
璃國老婦人咳嗽完了，大笑起來，“雕蟲小技？如果本宮的幻術是雕蟲小技，會把你困在這裡？”
“這裡是什麼地方？”顏瑪索看向四周，前方是危險的鐵索橋，自己剛纔就是從這裡過來的。而身後是黑漆漆的黑影，應該是一座座高山。
風從身旁刮過，冷呼呼的，帶着飛雪。
璃國老婦人冷笑一聲，“這裡還能是什麼地方？當然是埋葬你的地方。”
“你爲什麼要這麼多我？”顏瑪索吼了起來。
夜空上，繁星無數，把四下都照亮了。
璃國老婦人又咳嗽起來，“你說我爲什麼把你弄到這個地方來？還不是因爲你對我不忠。本宮曾經就對你和江央說過，只要你們一門心思幫着本宮嗎，本宮是不會虧待你們的。可如果你們在本宮面前耍花花腸子，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顏瑪索說道：“你憑什麼說我耍花花腸子，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現在我們的共同目的還沒有達到，就先起了內訌，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璃國老婦人搖頭，“都死到臨頭了還是這麼狡辯，本宮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你是這樣一個人呢？好了，本宮不和你廢話了，本宮現在該回去了。”
說罷，璃國老婦人轉身。
顏瑪索一直都沒有看到璃國老婦人的身影，他只能從璃國老婦人傳來的聲音判斷璃國老婦人站在高處。
可是，高處有什麼？一個個黑影，或是山石，或是樹枝。
哪一個纔是璃國老婦人的身影？
顏瑪索一圈圈的打量着，卻還是找不到答案。
顏瑪索怒了，轉身朝着高山方向狂奔。
璃國老婦人的聲音卻再次傳來，“你還是小心點爲好，這山裡可是有嚴重的虎患。”
虎患？還有什麼比這個老婆子更危險？
顏瑪索狂奔着，耳邊狂風呼嘯而過。
前方的路似乎沒有盡頭，顏瑪索忽然被一根藤蔓一樣的東西絆倒了。顏瑪索渾身也沒有了力氣，索性癱軟到地上，大叫起來。
四下一片安靜，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凝固了一般。
不丹國成立後的第十日，阿旺楠傑終於能輕鬆一下了。他走進月尊白瑪所在的房間，房間裡，央吉瑪抱着太子旦旦左右搖晃着，一邊搖晃一邊哼着悅耳的歌謠。
旦旦很喜歡這樣不吵不鬧，十分空靈的歌謠，現在正睡得安穩。
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進來了，趕緊要跪地行禮。阿旺楠傑擺手，並揮手讓央吉瑪退下。央吉瑪福了下身，抱着旦旦退下。
阿旺楠傑走到月尊白瑪的牀榻邊，看到月尊白瑪面色有些不悅，便關切的問：“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說道：“也不是誰惹我生氣，只是在這房間裡待了這麼長時間，我實在覺得悶得慌。而且每日都是各種各樣的補品，我實在受不住了。”
阿旺楠傑握過月尊白瑪的手，因爲好兩個來月都沒有出去走動了，月尊白瑪的皮膚更白了。加上這些日子吃了大量的補品，渾身都顯得有些肉呼呼的。
“這樣子不是很好嗎？”阿旺楠傑道。
他的確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在他看來，月尊白瑪現在這樣還是太瘦了。
月尊白瑪卻低估起來，“你看其他國家的那些王妃，都是婀娜多姿的，哪像我白白胖胖的。”
阿旺楠傑不禁笑了起來，“這樣白白胖胖的還不好嗎？好了，你就先忍耐些，等出了月子本王再帶你出去玩。到時候你想去哪裡，本王都批准你。”
“真的嗎？”提及玩耍，月尊白瑪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在現代，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月尊白瑪就是個坐不住的主。現在卻要她在一個房間裡待好幾個月。這簡直就是要她崩潰！
“你想去哪兒？”明明還有二十來天才出月子，阿旺楠傑說起來就好像立即就可以出去一樣。勾得月尊白瑪心癢難耐。
月尊白瑪也深知現在說什麼都不過是畫餅充飢而已，“說有什麼用？還是不能出去！算了，我還是繼續在這房間裡待着吧。”
阿旺楠傑抱過月尊白瑪，“這纔是本王的乖巧王妃嘛。”
月尊白瑪掙脫開阿旺楠傑的懷抱，“什麼乖巧王妃？我纔不要做什麼怪巧王妃，我就是我。”
阿旺楠傑無語，只能任由月尊白瑪說。
136：法王霸道
阿旺楠傑忽然嗅到了什麼味道，用鼻子再次嗅了兩下。月尊白瑪見阿旺楠傑這樣，頓時緊張起來，“怎樣？有怪味？我剛纔洗了澡。”
阿旺楠傑立即緊張起來，“你洗澡了？”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這麼緊張，不過是洗下澡而已，至於這樣嗎？
月尊白瑪點頭，雙眼疑惑。
阿旺楠傑道：“你難道不知道坐月子期間是不能洗澡的嗎？誰讓你這麼做的？”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因爲這件事情這麼衝動，趕緊說道：“不是誰讓我這麼做的，我自己覺得許久不洗澡渾身難受。”
阿旺楠傑面色冰寒，“你現在年輕當然不覺得什麼，可本王說過要照顧你一生一世的，怎麼能讓你年老後承受這些痛苦。這樣的事不能再做了，不然本王對你不客氣。”
阿旺楠傑霸道的說道。
月尊白瑪無語，只能點頭。
阿旺楠傑沒再說什麼，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月尊白瑪心裡緊張了下，趕緊問道：“你要去哪兒？”
阿旺楠傑沒有回答，徑直出了房門。
阿旺楠傑剛一離開，月尊白瑪便趕緊把央吉瑪喚進了房間。央吉瑪還在哼着小歌謠，哄旦旦睡覺。
央吉瑪看到月尊白瑪緊張的神色後，立即意識到事情不妙，趕緊收斂了神色。
“怎麼了？王妃娘娘？”央吉瑪也緊張起來。
月尊白瑪說道：“你把旦旦給我，你去看看法王陛下。你去吩咐一下今天伺候我洗澡的那些宮女，讓她們都不要承認。只要她們自己不承認，法王陛下也沒有辦法的。”
央吉瑪雖然不知道月尊白瑪爲什麼要這麼做，但她從月尊白瑪的神色上看出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把旦旦放到月尊白瑪的手上。
旦旦在睡夢中，揉了揉雙眼，好像感覺到自己換了地兒一樣，張嘴就哇哇哭了起來。月尊白瑪趕緊搖晃着旦旦，“旦旦乖，不哭不哭。”
央吉瑪退下後，來到大殿外。
可她剛一出大殿，就發現自己來遲了。
阿旺楠傑已經把伺候月尊白瑪沐浴的宮女都找了出來。宮女們跪在地上，各個臉上掛着淚花。
阿旺楠傑並沒有多說什麼，揮手，讓侍衛們把宮女們都帶下去了。
央吉瑪趕緊退回房間。
“怎麼樣？”月尊白瑪看到央吉瑪回來，便着急的問。
央吉瑪緊張的回答：“法王陛下已經把她們都揪出來了，宮女們現在都跪在外面，法王陛下還叫來侍衛，看樣子是要把她們拖下去懲罰。”
月尊白瑪無奈的搖頭，“都是我害了你們。”
央吉瑪道：“王妃娘娘別這麼說，法王陛下也只是教訓一下我們而已，他也是心疼王妃娘娘纔會這麼做的。其實奴婢一直以來都很羨慕王妃娘娘，有這麼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在前面爲自己擋風遮雨，真的很幸福。”
月尊白瑪點頭，她伸出手撫摸了下央吉瑪的頭髮，“傻姑娘，你以後也會遇到這麼一個男人的。只是機緣還沒有到而已，等機緣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奴婢不敢奢求能遇到這樣一份真愛，奴婢只希望能永遠的陪在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的身邊。”央吉瑪說的都是真的，她曾經把最濃烈也最真摯的愛都給了顏瑪索，可又得到了什麼？得到的不過是無盡的思念和掛記。
央吉瑪站起身後，退到一旁。
想到顏瑪索，月尊白瑪也不由得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顏瑪索在璃國怎麼樣，說到底，他也曾幫助過竺巴噶舉不少。
他本性不壞，只怕被人帶入歧途。
央吉瑪蹙眉，她很想知道顏瑪索在璃國的情況。可是，她和他現在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她再怎麼關心他，他也都不會理會。
“央吉瑪。”月尊白瑪忽然又想到了牟楠，她很想知道牟楠以前的事情，這些日子她也想了很多，也觀察了很多，發現自己和牟楠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央吉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月尊白瑪道：“你把牟楠喚來，我有些話想要問問他。”
央吉瑪遲疑了下，說道：“王妃娘娘，按着不丹風俗，坐月子的女子暫時不宜見客。您看是不是要跟法王陛下稟報一聲。”
月尊白瑪道：“牟楠並非外人，是我的親弟弟。你去跟法王陛下說吧，就說是本王妃的意思。”
“是，王妃娘娘。”央吉瑪退下。
阿旺楠傑聽央吉瑪稟報後，不禁疑惑，月尊白瑪怎麼忽然想要召見牟楠？
“王妃娘娘有說爲什麼要這樣嗎？”阿旺楠傑問。
央吉瑪搖頭，“王妃娘娘只說想要看看牟隊長，有些話想要問問他，並沒有跟奴婢說具體的。”
阿旺楠傑道，“你帶牟楠去吧，王妃娘娘說的有理，他是本王的妻弟，自然不用受世俗禮法的限制。”
“是，法王陛下。”
央吉瑪走後，阿旺楠傑也跟着往月尊白瑪的房間走去。
阿旺楠傑到時，牟楠還沒有過來。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面色有些不悅，趕緊打趣一般的說道：“我的王妃又是怎麼了？”
月尊白瑪道：“我能怎麼？洗個澡都要被你這麼折騰一下。我都已經說過了，今天是我逼着她們，要她們幫我洗澡的。你倒好，把她們各個當成罪犯一樣處罰。”
阿旺楠傑點頭。“好好好，都是本王的不對。本王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坐月子期間如果不講究，以後落下了病根，本王可心疼呢。”
月尊白瑪佯裝生氣的說道：“你心疼，你心疼會人忍心看着我蓬頭垢面這麼久？”
阿旺楠傑道：“本王有什麼不忍心的？你是本王的結髮妻子，本王看到你蓬頭垢面的樣子也沒什麼的。再說了，你天姿國色，就算再蓬頭垢面，也是美麗動人的。”
“耍貧。”月尊白瑪沒好氣的說道。
這時，牟楠在央吉瑪的帶領下走進房門。
牟楠看到阿旺楠傑也在，行禮。
“賜座，既然你們兩姐弟聊天，本王就不在這裡礙着了。”阿旺楠傑說着，從央吉瑪的手上抱過旦旦。
央吉瑪跟隨在阿旺楠傑身後，兩人出了房門。
待央吉瑪和阿旺楠傑都離開，牟楠才道：“姐姐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月尊白瑪打量着牟楠，他的確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小少年。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在這房間裡待的時間太久了有些悶，所以讓宮女找你來陪姐姐聊聊天。”
牟楠點頭。
月尊白瑪接着說道：“你從女王谷來，一路受盡辛苦，姐姐心裡很是不忍心。”
“沒什麼的，這些都過去了，是命運讓我們姐弟相遇，也是命運讓我苦盡甘來。我已經很感激了。”牟楠含笑說道。這是他的心裡話，他很感激命運指引他來到不丹，指引他找到了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道：“你在女王谷的生活是怎麼樣的？我很想聽聽。”
牟楠遲疑了下，他很想避開這個話題，不過看到月尊白瑪很想聽的樣子，也只好說道：“女王谷都是女人的天下，那裡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女人說了算，男人只要聽話就好了。在女王谷，我從生下來就沒有受到任何人待見過，只因爲我是男兒身。”
牟楠又道：“自從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孤兒，沒有家人，沒有父母。我也問過年長的那些男人們，我問他們，我是從哪裡來的。他們都笑着說我是忽然降臨的。我一直都以爲他們說的是玩笑話，直到有一次我救了一個年長的男人，他告訴我，我真的是忽然降臨的。他說我來到女王谷那天，到處是白茫茫的霧氣，不久，他們便看到濃霧後的我。女王谷的女人們看到我是個男兒身後，並沒有多看一眼。不過她們還是收留了我，等我長大了做苦力。”
“你是忽然到女王谷的？”月尊白瑪驚訝，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霧氣’兩個字上。她來到不丹的那一天不就有白茫茫的霧氣嗎？莫非牟楠並非是這個時代的人，他是被……被霧氣帶到這個時代的？
在現代社會生活過的月尊白瑪，自懂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沒有父母，更別說兄弟姐妹了。
難道她真的有個家人，那團霧氣把她帶到這個時空，並不僅僅是爲了遇到阿旺楠傑，更重要的是……尋找到……牟楠。
牟楠略微挑了一下眉：“我的名字，‘牟楠’，用女王谷的話來說就是被遺棄的孩童。我想我的確是上天遺棄的孩子，不過好在我遇到了姐姐。”
牟楠看向月尊白瑪，卻驚訝的看到月尊白瑪雙目含着晶瑩的淚珠。
“你……姐姐怎麼了？”牟楠以爲是自己講錯了什麼。
月尊白瑪搖頭，“我沒事。”
月尊白瑪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看來牟楠真的是她的弟弟，那她的父母呢？難道也被那團霧氣帶到什麼地方了嗎？
牟楠看到月尊白瑪傷心得不能自已，於是勸慰月尊白瑪道：“姐姐不必傷心，這些事情都過去了，而且我在女王谷也沒有受什麼罪。雖然我是男兒身，在女王谷不受待見，但那些男人們對我很好。有的女人也不是看起來那麼兇，她們也會和我說話，偶爾會帶着我一起出去打獵。其實，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月尊白瑪點頭，眼淚從眼眶裡滑落。
“你受苦了。”月尊白瑪用絲絹拭去淚珠。
牟楠含笑搖頭。
月尊白瑪又問道：“那你見過父母嗎？你知道關於他們的事情嗎？”
牟楠搖頭，“我從懂事起就在女王谷，並不記得曾經有父母的事情。姐姐呢？您見過我們的父母嗎？”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也是搖頭，“姐姐也沒有見過，姐姐和你一樣，自懂事起就沒有看到過爹孃。”
不過，月尊白瑪還是很疑惑，牟楠比她笑了那麼多歲，按理說，她懂事的時候牟楠纔剛剛出生。也就是說她的父母並沒有在生下她之後就離開人世了。
到底是什麼阻礙了她看自己的父母一眼？到底是怎樣的父母，能夠忍心把她生下來，又忍心把她拋棄？
想到諸多這些問題，月尊白瑪的心裡都特別難受。
如果不能給與愛，如果不想要，他們大可以不要她和牟楠，怎麼能把他們生下來又拋棄？
不過，依着牟楠的說法，牟楠是先被霧氣帶過來的。
曾經還在埋怨霧氣讓她來到這個倒黴時代的月尊白瑪，現在很感激那團霧，感激它把她帶到這個時代和牟楠相聚。
牟楠的身子往月尊白瑪這邊稍微靠了一下，他說道：“姐姐不要太傷心了，等姐姐出了月子，又有時間了，我們就去墨脫。姐姐是墨脫的醫尊，我們在那裡一定能找到我們的爹孃。”
月尊白瑪點頭。
墨脫，她根本不是來自墨脫的醫尊。不過她也很好奇，在墨脫怎麼會有個女子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她也該去看看。
璃國老婦人好不容易回到府裡，婢女打着呵欠前來伺候她。璃國老婦人卻揮手讓婢女退下，“我不過是睡不着起來走走，你回房歇着吧，如果有什麼事，我會主動叫你們的。”
婢女只好又打着呵欠退下。
整個房間只剩下璃國老婦人一人和一盞孤燈，她看着隨風輕輕搖曳的燈，心裡還有些不安。顏瑪索是除掉了，可她的計劃由此也更難實行了。尤其是缺耳那裡，沒有了解藥，缺耳還願意繼續和她合作嗎？
璃國老婦人渾身無力的坐到一旁的藤椅上，寒風從窗戶吹進來，讓她一陣陣的咳嗽。
璃國老婦人艱難的起身，走到窗戶旁去關窗戶。
寒風一陣大過一陣，擊打在窗戶上，讓窗戶發出啪啪的聲響。
冬天越來越冷了，璃國老婦人不禁在心裡感嘆着。
璃國老婦人艱難的伸出蒼老的雙手拉住窗戶的架子，忽然，她不動了，整個身體僵硬在那兒。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似乎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
“很好，我們又見面了。”一個近乎魅惑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夜的沉靜。聲音帶着讓人窒息的冰寒，如同來自地獄。
璃國老婦人嘴脣哆嗦着，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只是愣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
“你……”璃國老婦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或許她完全忘記了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境。
倒是窗外的人豁達不已，他脣角上揚，“我什麼？你是不是想說，我怎麼又回來了？”
“顏瑪索……你……你不是人！”璃國老婦人顯得特別激動。
顏瑪索大笑起來，“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是你身邊的走狗，等你用過了，就兔死狗烹？是不是，太后？”顏瑪索雙眼散發着濃濃的殺氣，似乎隨時要奪走眼前這個老婦人的性命。
璃國老婦人趕緊用手拉住窗戶，想要把顏瑪索拒絕在門外。
窗戶砰的一下關上了，璃國老婦人渾身哆嗦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明明把顏瑪索放置在金庫不遠處的狼山的。
所謂狼山，並不僅僅有狼，更有不少老虎。
沒有人能夠從那裡逃生，除非是金庫的主人，掌握着最正確的往返方法。
顏瑪索絕對不可能從那裡出來，他絕對不可能……
璃國老婦人還在呢喃着，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能從狼山逃脫。就算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沒有。更何況，顏瑪索根本沒有什麼武功！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璃國老婦人不相信，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幻覺，這些都不是真的。
“太后？”顏瑪索從正門進入房間，走到璃國老婦人的身前。
璃國老婦人渾身再次僵硬起來，擡眼看向顏瑪索。
顏瑪索一步步逼近老婦人，“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回來的？”
璃國老婦人這時看見，顏瑪索渾身髒兮兮的，燭火搖曳，映出顏瑪索那張發白的臉，還有渾身髒兮兮的樣子。
璃國老婦人深呼吸了一下，冷冷的說道：“你這麼有本事，能夠破除我的幻術，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璃國老婦人話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是各種驚詫和不解。
從來沒有人能夠破除她的幻術，顏瑪索是第一個。
這一次，爲了防止顏瑪索再次破除她的幻術，她已經用了最烈的幻藥，而且用了三種幻藥混合在一起。
卻沒有想到還是被顏瑪索破解了。
顏瑪索距離璃國老婦人只有半步之遙，他的氣息逼迫着老婦人。忽然，顏瑪索伸手，狠狠的揪住了璃國老婦人的脖子。
“你要怎樣？”璃國老婦人有些害怕，她知道現在的顏瑪索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顏瑪索邪魅的雙眼散發出濃濃的殺氣，“你說我想怎麼樣？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金庫嗎？怎麼把我一個人落下了？你的幻術實在是高超，若不是我自小身在蠱毒世家，渾身上下都是蠱毒和解藥，不然早被你玩死了。不過這樣也好，你的幻術侵染了我的身體，讓我身體的蠱毒更厲害了，也讓我身體中所隱含的解藥更厲害了。你說，太后？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感謝感謝你。”
137：太后之死
顏瑪索的話讓璃國老婦人很不舒服，但她只能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現在和顏瑪索意氣用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你冷靜點。”璃國老婦人說着，劇烈的咳嗽起來。
顏瑪索冷哼一聲，“你要我冷靜？要我怎麼冷靜？你給我下那麼重的幻藥，又把我帶到那麼兇險的地方，現在我好不容易從死亡裡逃脫出來，你卻要我冷靜，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璃國老婦人趕緊說道：“本宮知道這一次是本宮做了一些不妥當的事情，本宮……”
“收起你的架子，你以爲你自己真的還是璃國太后嗎？當着你的面，我和江央喚你一聲太后，其實你在我們心裡什麼都不是。你根本沒有號召力了，也不是你自己想象的那麼能幹。對，璃國是在你手上衰敗的，可是你也別忘了，這個世上能幹的人太多了，而你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小的角色。還想恢復璃國？別做夢了。”
璃國老婦人已經稍微淡定些了，她對顏瑪索說道：“無論你怎麼說都行，我已經不介意了。的確，我心裡存着愧疚，所以纔會一直想要把璃國從牟楠的手上奪回來。現在，你也看見了，我手上有兩個金庫，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你覺得我現在還是沒有能力把璃國從牟楠的手上奪回來嗎？”
顏瑪索笑了起來，接着立即收斂了笑容，一臉的陰森和狠戾，“你當然有能力了，可是，我實在不清楚你能活多久。是一個時辰，還是一刻鐘，我實在是猜不到。”
“你殺了我，對你自己沒什麼好處。可是如果你不殺我，我們加快計劃，你還能快速的成爲璃國皇帝。到底如何抉擇，你自己想一想。”璃國老婦人見顏瑪索麪色不對，趕緊說道。
顏瑪索不屑，“殺了你對我的確沒有什麼好處，卻少了一塊絆腳石。按着你的計劃能多久成爲璃國皇帝？半年？一年？我沒有那個耐心等。現在牟楠還沒有回來，這就是上天給我顏瑪索的機會，我不能不好好抓住。沒有你，我一樣能夠成爲璃國的皇帝，記住，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顏瑪索眼神兇狠。
璃國老婦人搖頭，“不，我還是有價值的。沒有我，你休想找到兩個金庫的位置，我說過我能改變金庫的位置。”
“別編了，你編那麼多有意思嗎？什麼改變金庫的位置，這個世界上根本不不存在這樣的能力。如果你真有這樣的能力，當年馬幫攻入璃國皇宮的時候，你也不會被馬幫的人牽着鼻子走了。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喪生在阿旺楠傑的手上了。你不過是有點幻藥，會點幻術而已。”
顏瑪索字字緊逼璃國老婦人。
璃國老婦人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被顏瑪索看穿了。
璃國老婦人道：“那沒有我你也無法找到金庫的位置，金庫不是那麼容易能被世人找到的，只有我纔是金庫的主人，我才能打開金庫。”
顏瑪索冷哼一聲，“我剛纔就已經告訴你了，別把自己想得太能了。其實我已經知道了第一個金庫的位置，而且我不但知道了，還把它畫成了畫。只要我按着畫上的路線尋找過去，就一定能夠尋找到金庫。”
“你那天在房間裡用墨汁，原來就是在畫線路圖？”璃國老婦人驚訝。
顏瑪索也毫不避諱，“不然呢？”
璃國老婦人長舒一口氣，說道：“就算如此，你也無法找到第一個金庫的位置，因爲你從來沒有去過第二個金庫。”
顏瑪索點頭，“你說得對，我是從來都沒有去過第二個金庫，可是這不代表我就無法尋找到第二個金庫在哪裡。”
璃國老婦人驚訝，不過她還是冷靜的說道：“你不用糊弄我了，沒有我，你是絕對找不到第二個金庫的位置的。”
顏瑪索點頭，“那你是打算和我做交易了？說吧，你想做怎樣的交易。”
顏瑪索忽然感覺主動權在自己手上的感覺真好。
璃國老婦人道：“我想要的，不過是把璃國從牟楠手上奪回來，然後按着我們璃國的規矩，祭司祖先和天地，讓我的列祖列宗能夠看到我的努力。你也知道，”璃國老婦人再次難受的咳嗽起來，她停頓了下，等喉嚨稍微舒服一點了又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可能佔據璃國多久。天下早晚還是你們的。”
“你說得對，好，我可以答應你的這個交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第二個金庫在哪裡了吧？”
顏瑪索念念不忘的還是第二個金庫，有了第二個金庫，他就天下無敵了。
璃國老婦人道：“我可以帶你去，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耐心等，如果沒有耐心，我可顧不了那麼多了。”顏瑪索陰狠的說道。
璃國老婦人道：“至少不是現在，到時候我自然會帶你去的。”
顏瑪索的手再次捏住了老婦人的脖子，不過說實話，捏住一個蒼老婦人脖子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感覺像捏住已經幹掉的絲瓜網。
“我沒有這個耐心，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顏瑪索說道。
璃國老婦人被捏得難受，陣陣咳嗽起來。
顏瑪索只好先鬆開手。
“你最好現在就說，不然我不會客氣。”顏瑪索威脅的說道。
璃國老婦人忽然笑了，一面搖頭一面笑，“你當我現在真的老糊塗了？我現在說，豈不是自己找死，到時候你還會給我留活口嗎？”
顏瑪索嘴角扯動了下，“那你覺得你不說，我就會給你留活口嗎？”
璃國老婦人繼續笑了起來，雖然她嘴脣還在顫動，但話卻還是不饒人，“年輕人啊，你就是太沉不住氣了。其實你想要得到月尊白瑪並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當你在竺巴噶舉的時候就有機會，是你自己太笨，沒有抓住機會而已。你和曾經的梅索一樣，都太笨了。”
顏瑪索怒了，“別自作聰明。”
璃國老婦人說道：“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自不自作聰明又有什麼關係？我說的可都是真的，璃國後宮，女人那麼多，她們的眼睛都盯着璃國的皇帝，我也是做過皇后的人，和這些女人打過那麼多的交道，自然也能看出許多事情來。月尊白瑪對你也是有心的，雖然算不上愛，但也不討厭。可你卻不知道好好把握機會，一次次讓阿旺楠傑搶先了。”
“別說了。”顏瑪索徹底怒了。
璃國老婦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你現在要做些努力，已經晚了，月尊白瑪的心思已經徹底放在阿旺楠傑一個人身上了。而我也看得出來，阿旺楠傑的心也只放在月尊白瑪一個人身上。像阿旺楠傑這樣的男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卻願意把心思只放在月尊白瑪一個女人身上，換做是誰都會好好珍惜這段感情的。你覺得月尊白瑪會放棄阿旺楠傑來選擇你嗎？況且，竺巴噶舉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竺巴噶舉了，阿旺楠傑已經建立國度，成爲不丹第一代法王了。”
顏瑪索恨得牙癢癢，“你覺得你說這些能讓自己活命嗎？”
璃國老婦人道：“我只是點醒一下你而已，年輕人，凡是也別太執着，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顏瑪索並不相信這一套，“我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月尊白瑪的心放在誰的身上我不管，我只要擁有她就夠了！”
璃國老婦人搖頭，“皇宮多少哀怨，都是因此而生。得到一個人的身，卻得不到一個人的心。悲哀啊，悲哀。”
“我叫你閉嘴。”顏瑪索再次把手掐住璃國老婦人的脖子。
“你殺了我可就找不到金庫了。”璃國老婦人再次拿出她的殺手鐗。
“不用了。”顏瑪索用力，璃國老婦人咳嗽起來。
“你要做什麼？你要殺了我嗎？咳咳……你殺了我可就得不到第二個金庫了，第二個金庫……”璃國老婦人話還沒有說話就已經暈了過去。
顏瑪索收回手，並嫌惡的拍了拍手。
現在的顏瑪索根本不需要這個老婦人礙手礙腳的，而且他也決定了，按着自己的計劃行事。至於第二個金庫，他已經想到尋找的辦法了。
更何況，他已經看出來了，璃國老婦人並沒有想要把金庫位置告訴他的心思，她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等到天亮了，再來個反擊。
他怎麼能坐以待斃？
顏瑪索在璃國老婦人身上撒上了一些藥粉，璃國老婦人頓時氣絕身亡。他再把璃國老婦人的身體搬回牀上，佯裝她自然死亡的樣子。
顏瑪索回到房間，拿出之前畫好的圖紙認真的看了起來。
同時，顏瑪索把這一次行走的路線也畫了出來。
兩張圖紙和在一起，顏瑪索大笑起來。
終於讓他找到第二個金庫的位置了，兩張圖紙合在一起，那條通往金庫的路邊構成了一個大大的圓。顏瑪索不費吹灰之力便把沒有走過的地方的路描畫了出來，顏瑪索把筆放下，心情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江央在後宮裡，剛一醒來便看到宮女在一旁，面色焦急。
“怎麼了？有什麼事？”江央冰冷着語氣問道。
宮女行禮，趕緊說道：“回娘娘話，從娘娘府上傳來消息，一直陪在娘娘身邊的那個老婦人過世了。奴婢是剛纔纔得到消息的，奴婢一得到消息就匆匆趕來對娘娘稟報了。”
江央渾身都僵住了，璃國老婦人過世了？
她怎麼會走得這麼突然？
“找宮裡最好的御醫，讓他們跟我一起回去。”江央趕緊穿戴好。
宮女速速退下，前去找御醫。
江央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雖然有些咳嗽，身體也一日比一日虛弱，但也不至於走得這麼快吧。
江央很擔心是顏瑪索在其中作梗。
江央帶着宮裡的御醫來到府上，御醫查看了老婦人的身體後說老婦人是因病死亡的。江央看向一旁的顏瑪索，顏瑪索深鎖着眉，一副哀傷的樣子。
江央走到顏瑪索身旁，對顏瑪索說道：“既然她已經走了，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
顏瑪索點頭。
江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
整個房間只留下顏瑪索、江央和一個已經躺在牀上什麼都不能做的老婦人。
江央對顏瑪索說道：“我沒有想到她會走得這麼快，沒有她，我們無法完成計劃。你說，我們……怎麼辦？”
江央的夢想還沒有實現，她不想這麼快就放棄。在璃國皇宮生活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她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榮華富貴的滋味。
顏瑪索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了她，我們連金庫的位置都無法尋找到，更別提計劃了。”
江央悲愴，“她走之前怎麼也不把金庫的位置告訴我們？”
顏瑪索道：“金庫是她的生命，她怎麼肯告訴我們？而且她走得匆忙，就算是她想說，也未必有這個時間。唉……或許我們真的不應該癡人做夢。”
江央渾身無力的坐到椅子上，“怎麼就這麼走了？我還想着等牟楠回璃國後好生髮揮一下本事，接近牟楠，再殺了他。現在看來，一切都成了不可能的了。”
顏瑪索也悲傷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半晌，江央擡頭，“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還不想這麼快就放棄，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顏瑪索搖頭，“沒有金庫，我們就沒有兵馬，更沒有人願意爲我們辦事。我們只能先看看，你繼續在後宮維持好妃嬪之間的關係，等我想到辦法了，再讓人去皇宮找你。”
江央點頭，重重的嘆息一聲，“現在也唯有這樣了。只是宮裡的那些女人，包括那些宮女，都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我沒有珠寶和黃金了，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變臉。”
顏瑪索安慰江央道：“可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現在手上的珠寶和錢財都要省着點才行。如果金庫的位置是固定的，我們尚且還有辦法尋找到。可偏偏金庫的位置會變動，我們……唉……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丹國內，牟楠從月尊白瑪的房間離開了，月尊白瑪看着牟楠離開的方向，心裡久久無法平靜。而牟楠心裡也同樣梗塞。只是，相同的心境，不同的想法。
月尊白瑪心裡更多的是疑惑，是悲傷。她真的很想問問自己的父母爲什麼要在生下他們兩個後又狠心的把他們拋棄。
而牟楠心裡則是遺憾，遺憾自己和姐姐月尊白瑪分別了這麼久。
不過，還好，他們相遇了。
牟楠回到房間，溫婉上前。
牟楠看到溫婉，立即問道：“最近軍隊的情況怎麼樣？他們有沒有鬧事？”
這支軍隊怎麼說也是璃國的，現在璃國被歸爲不丹，這些人多少都有些不樂意。溫婉搖頭，“他們都沒有什麼動靜，而且奴婢也已經按着陛下……奴婢說錯了，奴婢也已經按着侍衛隊長您的吩咐做了，他們是不會怎麼樣的。而且，侍衛統領波瓦已經在對他們進行重新編隊了。”
牟楠點頭，“如此甚好，我擔心他們會給不丹帶來麻煩。你沒有少出力，辛苦你了。”
溫婉福身行禮，“客氣了，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對了，現在璃國已經不再是璃國，已經歸爲不丹了，我們看什麼時候回皇宮一下？”
牟楠點頭，“你說的對，我們要回去一趟，不能把璃國的子民放在那裡。”
“本王也有這個意思。”阿旺楠傑從房門外進來。
牟楠和溫婉轉身，見是阿旺楠傑進來，趕緊行禮。
阿旺楠傑走到牟楠跟前，攙扶起牟楠，“妻弟快快起身，你剛纔說到要回璃國一趟，本王也有這個想法。畢竟璃國的子民不可一日沒有人管理，璃國也不能沒有軍隊保衛。本王想了很久，你看這樣如何？你帶着璃國的軍隊回到璃國，兵權在本王的手上，但璃國還是由你來管着。”
牟楠搖頭，“不，法王陛下。我們還是按着不丹以前的規矩行事，派別的人到璃國接掌璃國吧。”
阿旺楠傑道：“本王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婉兒姑娘，你看你是回去呢，還是留下呢。如果你選擇留下，本王和王妃娘娘都非常歡迎。王妃娘娘跟本王說了很多次，說她很喜歡你。”
“謝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的厚愛，奴婢跟隨侍衛隊長慣了，還請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允許奴婢繼續跟隨在侍衛隊長身邊。”溫婉委婉拒絕。
阿旺楠傑從溫婉的眼神裡看出了些許端倪，也不再強求，“好，本王尊重你的選擇。”
顏瑪索按着圖紙上的畫，一個人騎了馬車尋找着金庫的蹤跡。馬車無法到達的地方，顏瑪索便解開馬車，騎着馬匹過去。
終於，一個不起眼的黑褐色的土堆出現在顏瑪索的眼前。
138：第一金庫
按着圖紙上的畫，眼前這個黑褐色的土堆便是金庫了。顏瑪索閉上雙眼，用心來感受着四周的一切。不錯，就是這個地方。這裡的風向和空氣裡瀰漫的味道是那麼熟悉。
睜開雙眼，顏瑪索尋找着進入小土堆的道路。
顏瑪索知道，雖然眼前這個小土堆看似沒有什麼特點，也看起來比較小，但地底下隱藏的乾坤足以讓人咋舌。
顏瑪索順利的進入了金庫，看着金庫裡堆滿了的箱子，顏瑪索興奮得大笑起來。
接着，就該尋找第二個金庫了。
從第一個金庫裡出來的顏瑪索看到天色已經有些暗淡了，如果今日出發，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個金庫。不如就明日吧，反正都是他的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顏瑪索打道回府。
回到房間的顏瑪索坐到椅子上，渾身累得不行。這時，婢女在門外叩門，“公子，宮裡來的江央娘娘已經等候公子多時了。”
“知道了。”顏瑪索道。
江央怎麼忽然從宮裡又折回來了？
顏瑪索趕緊找出一件乾淨衣裳，也來不及換了，直接披在外面。顏瑪索小心翼翼的拉扯了下衣服，好讓穿在外面的乾淨衣裳，遮住裡面已經沾染了不少塵土的衣物。
顏瑪索不緊不慢的往會客的房間走去。
江央已經坐得有些不耐煩了，她一看到顏瑪索進來，便趕緊迎了上去。“你去哪裡了？怎麼現在纔回來？我等了你整整一天。”
江央有些埋怨的說道。
顏瑪索道：“我出去辦點事情了。”
江央不依不饒，“辦什麼事了。”
顏瑪索本就不喜歡江央，他已經出掉了璃國老婦人，也不害怕再除掉一個江央。只是江央現在的名聲在皇宮裡很大，他還有些不好下手。等以後有機會了，他一定不會放過面前這個女人。
“事情那麼多，難道要我一件一件跟你說嗎？”顏瑪索道。
江央見顏瑪索不肯說，自己也不想找這個不痛快，她揮手讓婢女們都退下。整個房間只剩下顏瑪索和江央兩人。
江央湊近了顏瑪索，對顏瑪索說道：“聽說牟楠就快要回來了，我們是不是要趕緊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也不行啊。”
顏瑪索疑惑，“你聽誰說的？”
江央有些不耐煩了，“你管我聽誰說的，反正消息是可靠的。我們是不是要採取點什麼行動，總不能任由牟楠回來了，發現我們兩個把他的國度搞得雞犬不寧吧？”
顏瑪索不屑，“這算什麼雞犬不寧？再說了，你是缺耳大臣的義女，應當到璃國的後宮去，這有什麼奇怪的嗎？牟楠沒有見過你，你不說你在不丹待過，她又怎麼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算特別，世上重名的人多了去了，到時候只要你一口咬定自己從來沒有去過不丹，不就行了嗎？”
江央點頭。“也唯有這樣了，只是不知道牟楠那個小子是不是好對付。”
顏瑪索幽幽冷聲，“如果他那麼好對付又不會是璃國的皇帝了，好了，你還是先回宮吧，我也忙了一天了，想早點歇着了。”
江央被下了逐客令，心裡很不舒服。就在江央起身要離開的時候，江央忽然看到顏瑪索的雙腳上沾染了不少泥巴。
而這種泥巴和璃國其他地方的泥巴很不一樣，深褐色的泥土，很黏。江央記得這種泥巴，是金庫周圍纔有的。
他去過金庫了？
江央心裡咯噔了下。
江央的面色頓時有些僵住了，她忽然感到顏瑪索比她想象中的要狡猾，要邪氣，也更復雜。江央忽然覺得自己並不瞭解顏瑪索，心裡浮現出陣陣恐慌。
“怎麼了？你還想留宿在我這兒？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只是不知道等牟楠回來後還是否願意接納你不清白的身子。”顏瑪索道，同時打了一個呵欠。
江央擡頭，強行擠出一個笑來，“我也想回去了，這些日子和妃嬪們周旋也都很累。那些女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了。”
說着，江央起身。
顏瑪索看着江央的背影。
江央每一步都走得很緊張，她本是會武功的，按理說全然不應該怕顏瑪索。可是江央明白，顏瑪索能夠把金庫的位置都找到，實在不簡單。
老婦人的死……江央忽然明白了。老婦人並不是就這麼離開的，她一定是知道了顏瑪索的心思，顏瑪索把她殺害了。
想到這兒，江央瞪大了眼，神色有些恍惚。
顏瑪索的毒，和她的武功，哪一個更致命。江央比任何人都清楚。
顏瑪索見江央已經離開了，也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江央回到皇宮，依然不能安定下來。
她渾身都緊繃着，想着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練武，她一定要把武功練好，像現在這樣的功夫根本不足以對顏瑪索造成威脅。她一定要練到至上層的功夫！
江央的貼身宮女看到江央緊張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娘娘今日怎麼了？怎麼一回來就在哆嗦。是有誰讓娘娘心裡不舒服嗎？”
江央沒有回答宮女的話，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宮女以爲自己猜對了，便走到江央的跟前對江央說道：“娘娘，其實這後宮中的女人，娘娘不必每一個都在乎。有的女人，需要我們給她點顏色看看她纔會安分。再者，我們可以找一個靠山，有了這個靠山我們在皇宮裡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靠山？”宮女的話似乎提醒了江央。
她現在還不能對顏瑪索怎樣，因爲顏瑪索有金庫在手，而她江央沒有。再加上顏瑪索的蠱毒之厲害是她早已見識過的。
找個靠山，讓顏瑪索永遠無法對她下手。
對，就是要找個靠山。
可是該找誰來做這個靠山？
忽然，江央想到了牟楠。在璃國，還有誰的權勢比牟楠大？
江央忽然擡眼看向宮女，“你說得對，我們是應該找個靠山了。”
宮女受了江央的誇獎，心裡很高興，於是含笑的站在一旁。按着以前的路數，現在該是江央拿出金銀來獎賞她的時候了。
江央並沒有心思獎賞任何人，現在她的每一分錢都極其重要，不容浪費。
江央見宮女還不走，便道：“站在這裡做什麼？退下吧。”
宮女愣了一下，不知道江央今日爲何竟然捨不得打發一下她。但她也不便說什麼，只是臉色全變了，轉身退下。
江央看着宮女離開的背影，心裡萬分感慨。在這皇宮之中，如果沒有揮金如土的財物背景，就必須有個強大的靠山。
忽然，江央很期望牟楠能早日回到璃國。
牟楠已經收拾好了所有東西，就要帶兵回璃國了。溫婉走到牟楠身旁，對牟楠道：“公子，一切準備妥當。”
牟楠點頭，“我去跟姐姐和法王陛下辭行，你們先等我。”
牟楠說罷，便往法王殿走去。
阿旺楠傑剛好從大殿裡走出來，一看到牟楠便趕緊上前。“妻弟，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說早，也確實很早。天才灰濛濛亮。
牟楠道：“人多，早點上路也好。我這就要來跟您和姐姐辭行。”
阿旺楠傑點頭，兩人一邊閒聊着，一邊往大殿內走。
牟楠辭行後，月尊白瑪看着牟楠離開的方向，心裡萬般不捨。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他是男兒，早晚都要出去闖自己的天下的，我們不能把他強行留在自己身邊的。”
月尊白瑪道：“我知道這些道理，我也看出來了，牟楠一定要孤身一人的時候才能把潛力都激發出來。只是，我們好不容易纔相聚在一起，現在又要分別，這……”
月尊白瑪心裡萬分失落。
阿旺楠傑道：“等你出月子了，我們也可以帶上旦旦一同去璃都。”
月尊白瑪點頭，“其實我心裡是遺憾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讓牟楠一個人在這世上吃了這麼多苦。他之前跟我講他在女王谷的事情，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的，可我總覺得他在女王谷吃盡了苦頭。我真的很想彌補他。”
阿旺楠傑摟着月尊白瑪的手緊了緊，“本王知道的，牟楠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身旁還有個溫婉照顧他的生活，又有那麼多忠心耿耿的人跟隨着他。他現在長大了，成爲一個真正的大男人了，你應該爲他感到高興纔是。”
月尊白瑪道：“我知道他現在的生活不錯，只是……”
“好了，就別再糾結這些了。你前兩日不是說總在房間裡待着悶得慌嗎？本王讓他們把後花園的那些亭子走廊都加上了屏障，沒有風可以進來了。本王陪你出去走走吧。”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這麼大費周章，不過，既然已經用屏障把所有的地方都圍住了，還能看什麼？
阿旺楠傑拉着月尊白瑪的手便往房門外走，月尊白瑪拗不過，跟隨在後。
月尊白瑪所行之處，都有精緻的雕花屏障圍了，沒有一絲風透進來。
還未踏上長廊，月尊白瑪便看到前方細長的被屏風圍了個嚴實的長廊。看到前方略顯滑稽的一幕，月尊白瑪忍不住笑了。
“怎麼樣？很漂亮吧？”央吉瑪在一旁笑着說道。
月尊白瑪無語，這算什麼漂亮？好端端的風景被攔在了外面。
不過，當月尊白瑪的目光落在屏障上時，一雙眼睛不由得驚呆了。
139：屏障風景
屏障上的畫並非隨意畫的，而是把屏障外的風景都繪了出來。亭臺樓閣，盪漾的湖水，還有後山上長久沒有人住的房間。
月尊白瑪一步步的往前走，一雙眼睛來回的看着這些畫，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阿旺楠傑跟在月尊白瑪身旁，他看到月尊白瑪驚歎的樣子，心裡陣陣得意。
“怎麼樣？本王沒有讓你失望吧？”阿旺楠傑臉上無限嘚瑟的神情讓月尊白瑪忽然有種想要揍他的感覺。
月尊白瑪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精緻美麗的畫上，嘴上卻還是倔強的說道：“什麼怎麼樣？其實我看來也就不怎麼樣？你把真正的山水攔住了，卻讓我看這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月尊白瑪的話讓阿旺楠傑一陣陣暈眩，央吉瑪在一旁偷着樂。央吉瑪懷裡抱着的旦旦，也在這一時刻恰巧笑開了花。咯吱咯吱的笑聲，萌翻天了。
阿旺楠傑不禁笑道：“你看，連旦旦都在笑你。這麼大好的風景，本王花了好一陣心思才弄出來的，你竟然如此不屑一顧。”阿旺楠傑做出愴然之狀，用手撐着額頭，“唉……本王一番好意被當成了驢肝肺。”
月尊白瑪無語，白了阿旺楠傑一眼。
阿旺楠傑忽然憨憨的笑了起來。
央吉瑪抱着旦旦，逗着他。旦旦今天似乎特別興奮，看到這些精緻的屏障總是興奮的揮舞着他的小爪子。
阿旺楠傑看到旦旦這樣，便從央吉瑪的手裡接過旦旦。
“喲，太子今天的心情不一般啊。”阿旺楠傑打趣。
月尊白瑪走了過來，逗着旦旦玩兒。
旦旦眨巴着一雙萌萌的眼睛，看着阿旺楠傑和他的母親。
現在的旦旦比剛生出來時漂亮了不少，尤其是那雙呆萌狀的眼睛，總是能萌到人的心裡去。
四個月後，牟楠回到了璃都。
一切如舊。
江央在後宮裡，聽聞牟楠回來的消息，整個人頓時精神起來。
她終於把他盼回來了。
“來人！”江央喚道。
可是，竟沒有一個宮女進來。這幾個月裡，江央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可打發這些宮女了，這些宮女自然也就不願意伺候江央了。
更別說那些妃嬪，她們各個眼裡都只有珠寶。
現在江央做什麼都躡手躡腳的，不願意把僅存的一點家當拿出來。就再沒有誰願意爲江央效勞了。
缺耳雖然中了顏瑪索的蠱毒，但顏瑪索已經有兩個月圓之夜都沒有去給缺耳解藥了。缺耳蠱毒發作，整個府上都招滿了蟲子。
嚇得婢女和家丁們四處逃竄，現在府上也基本沒什麼人了。
就連缺耳最喜歡的妻室也都遠離他而去。
現在的缺耳坐在客房的椅子上，氣得牙癢癢。
江央知道顏瑪索是故意這麼做的，可她完全不能把顏瑪索怎樣。顏瑪索也很久沒有找過江央了，江央也不敢去找顏瑪索。
江央也不知道，顏瑪索現在整日守着他的金庫，打點着一切，並收買了璃都兩個被閒職處理的將軍。
兩個將軍雖然都身爲閒職，但對軍事用兵卻很有一番能力，也認識不少將士，這對顏瑪索收買人心做好了鋪墊。
顏瑪索不缺錢，也不怕花錢，只要對方開得出價碼，他就給得起。
顏瑪索聽聞牟楠回來了，顏瑪索眼睛散發出兇狠的光芒，“他終於回來了，這一次我們要好好較量一下。”
江央在房間裡胡亂的尋找着衣裳，她一定要讓牟楠爲她傾心，她現在只有放手一搏才能尋求到一絲的生存機會。
一件又一件衣裳被江央扔在地上，可是都尋找不到一件讓江央稱心如意的。
江央蹲在地上，牟楠，牟楠！
這個名字一直在江央的腦海裡旋轉。牟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應該如何打扮？
江央忽然想到了牟楠的身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整個後宮的女子都不知道牟楠在成爲帝王之前，並非豪門望族的公子哥，而是從女王谷逃出來的一個小乞丐。他喜歡的，或許就是簡簡單單的女子。
他要簡簡單單，那她就給他簡簡單單。
江央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裝扮，太過華貴了，索性脫掉，撿起地上一件並不是很起眼的暗藍色衣裳。
江央穿好衣物，坐在梳妝鏡前，把頭上那些華貴的朱釵都取了下來，以一枚簡單卻昂貴的寶玉釵纏住三千髮絲。簡單而不失身份的打扮讓江央很滿意。
江央站起身來，在鏡前細細的打量自己。
江央聽到門外，後宮女子們的聲音。
“快幫我看看，這衣服好不好，這髮釵釵好了嗎？”
“快點快點，可別讓陛下被其他的狐媚子給勾了去。”
“提起裙襬來，別弄髒了！”
……
江央推開房門，其他女子都看向江央。她們都很想知道一向在後宮裡混得最好，後來也混得最差的江央到底裝扮如何。
女子們看到江央簡單的打扮後，不禁掩面含笑。
“果然是三天兩天就把家中錢財散盡的主，到頭來連身好衣裳都沒有。”
“哪裡是沒有好衣裳啊？她這是故意做給我們看呢。只希望陛下能聽她的，相信她的錢財都被那些貪財的狐媚子搶去了。”
女子一個個言語不饒人。
江央也不理會，她想要得到的是牟楠，而不是這些女子的認同。
按着女子們父親的官位品級列隊而行，江央因爲是缺耳的義女，只能排在最末。女子們看到江央的排行後，再次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
“還以爲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呢，原來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義女。”
江央聽了這話，也不惱，自己走自己的。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搶在顏瑪索的前面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得到手，顏瑪索現在太可怕了，她一旦見到了牟楠，一定要把其中的真相告訴牟楠，把顏瑪索的陰謀扼殺在搖籃中。
牟楠歸來，後宮女子們跪了整整六十六行。
牟楠看着跪在地上的這些後宮女子們，不禁點頭，這些大臣們的女兒還真是不少。
大臣們在前殿行禮跪着，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的璃國並不叫璃國，已經被阿旺楠傑改爲璃都了。也並不知道他們現在跪的雖然還是他們的頭，但已經不是那個帝王了。
“都起來吧。”牟楠揮手。
衆位大臣們都起身，站在後殿的後宮女子們也都紛紛站起身來。站在最後排的江央，連牟楠的樣子都沒有看到一眼。她知道這樣不行，必須另想辦法。絕對不能讓別的女子搶了先，更不能讓顏瑪索搶了先。
一整日的繁瑣禮節讓江央悶都悶死了，回到房間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江央拿出身上僅有的一堆珠寶，這些東西雖然不如以前多，卻也足以打發宮裡的這些人了。打點完畢後，江央在宮女們的安排下，被送入了牟楠的寢殿。
躺在牀上的江央，心裡充滿了期待。
一旦牟楠進入房間，她一定要把他拿下，不管他是怎樣一個男人。
宮女退出房門時，故意熄滅了房裡的燈。這是璃國以前宮裡的規矩，江央不知，也不想知道。她的心裡只想着牟楠快點到來。
夜深了，牟楠還沒有來。江央忍着不斷襲來的瞌睡，身上不着一物的她躲在略顯冰涼的被窩裡，顯得嫵媚而性感。
江央深刻的明白，男人不管表面上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骨子裡都對性感的女人沒有半點抗拒力。
就在江央百無聊賴之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一下一下，有些沉穩。
牟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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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央的心咯噔咯噔跳了起來。
終於，那人走入房間中來。
跟隨那人來的還有一個女子，從窗外灑下的月光映在女子的身上，一身宮女的打扮。江央猜想，這便是顏瑪索其他宮女口中的溫婉，跟隨在牟楠身邊的女子。
江央邪魅着雙眼，她現在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只需要牟楠進入房間她便能把他拿下。
“你退下吧。”江央對那宮女說道。
宮女遲疑了下，沒有說話，徑直退下了。
那男人模樣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往房間裡走來，好像在試探什麼。江央不禁在心裡嘲諷的想到，顏瑪索和其他人都把牟楠說得玄乎其神的，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而已。
越是沒見過世面，江央就越相信自己能把他拿下。
江央掀開被子，從牀上起身。
月光灑在她如玉一般的身子上，讓她的身材看起來那麼美好。
那個人影看到江央後頓時不動了，江央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一步步往那個黑影走去。
那個黑影僵硬的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
江央忽然加快了步子，往那人走去。
近了，雖有月光，卻依然看不清彼此的臉龐。
“你終於來了。”江央的聲音帶着一種獨特的魅惑，好像要把人的整個靈魂都吸引而去一般。這種蝕骨銷魂的聲音，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把持住。
江央光滑的手臂攀上男子的身體。
男子渾身一顫，任由撫摸。
江央含笑，她以爲牟楠是一個怎樣難以拿下的主呢，原來這麼容易就讓她到手了。
140：錯亂迷情
140：
漆黑的夜裡，江央的笑肆意而嫵媚。身邊男人的喘息也越來越急促，手上的動作在不自覺間也狂野起來。這一切正是江央所期待的。
江央的手撫摸到男人的大腿，男人發出嘶的一聲，似乎很痛苦，在強忍着什麼。江央關切而嫵媚的問：“怎麼了？”聲音如同來自地獄，又如同來自天上。
男人遲疑了下，低語：“被蟲子咬傷的。”
江央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在這皇宮裡還有蟲子？你連撒謊都不會撒，肯定是被哪個狐媚子給勾去了，看來皇宮裡的女人多了還真是麻煩。”
夜格外的靜，男女癡纏呢喃的聲音更加明顯。
御書房，牟楠看着房間裡的一切，忽然從心底涌出一種不捨的情愫。溫婉看出了牟楠的心思，她對牟楠說道：“陛下，如果……”
“我現在已經不是陛下了，你不要再叫錯了。”牟楠糾正道。
溫婉點頭。“公子，您真的要就這麼放棄嗎？璃國的一切可都是公子辛辛苦苦闖蕩下來的，這裡的一切都打上了公子的印記……要捨棄……奴婢心裡也多少有些不捨。”
溫婉如實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牟楠嘆息，“我又何嘗捨得？這是我這一生第一次做成一件事情，正如你說的，這裡的一切都打上了我的印記。不過，我當初之所以要興復璃國就是爲了現在，所以說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溫婉說道：“奴婢知道公子的意思，只是教主說可以讓公子繼續帶領璃都，公子爲何要拒絕呢？”
牟楠道：“想必你也知道，不丹現在的子民，現在的軍隊都是由不同部落融入竺巴噶舉後而成的。那些部落酋長、將領又怎麼捨得自己的土地，又怎麼捨得曾經的一切。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做了，我也沒有必要特殊。”
溫婉嘆息，不過她還是覺得牟楠是她心目中的真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一宮女路過御書房，看到牟楠和溫婉在書房裡閒聊，心裡疑惑。牟楠最不喜歡的便是下人偷聽他說話，於是慍怒的對門外的宮女道：“什麼人？難道把規矩都忘了嗎？”
宮女知道自己闖禍了，趕緊步入御書房，在牟楠和溫婉跟前跪下。
“陛下，奴婢知錯了。”宮女祈求一般的說道。
牟楠斥責道：“是誰給你膽子在外面偷聽的，說，是誰讓你來的。”
牟楠的冷是溫婉見識過的，她發現牟楠冷峻的樣子也特別讓人癡迷。
宮女趕緊說道：“剛纔奴婢帶倭大人到陛下寢宮時，陛下寢宮裡有一個女人讓奴婢退下了。奴婢以爲陛下在寢宮裡，所以照着吩咐退下了，卻沒有想到陛下在御書房，所以一時間好奇便多看了一會兒。”
“倭大人？”牟楠疑惑。
宮女趕緊提醒牟楠：“陛下想讓奴婢帶倭大人到您寢宮去等一等，您說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倭大人說的。”
經宮女這一提醒，牟楠纔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爲何有個女人在他的寢宮？
憑着女人的直覺，溫婉感到這是某個後宮女子忍耐不住想要自己主動獻身呢。
牟楠心裡卻沒有這樣想，他以爲和以往一樣，是誰潛伏在他的寢殿，想要置他於死地。
牟楠拂袖離開御書房。
宮女擡眼看到溫婉，趕緊拉住溫婉的裙衫，“婉兒姐姐，您可一定要爲奴婢做主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您和陛下說話的，奴婢……”
“好了，你起來吧。”溫婉說罷，跟上牟楠的腳步。
走到寢殿外，溫婉忽然拉住了牟楠。牟楠驚訝，他疑惑的看着溫婉。溫婉不禁在心裡覺得好笑，看來陛下馳騁沙場戰無不勝，卻對後宮女子這些小把戲看不穿也看不透。
“公子還是讓侍衛進去吧。”溫婉不想牟楠這麼傻傻的衝進去，看到無限春光。
牟楠根本不明白溫婉的想法，“爲什麼？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我的寢殿如此放肆！”牟楠說着就要往寢殿裡衝，溫婉還是用手拉住了牟楠，並揮手讓葉赫將軍帶人進入寢殿中。
牟楠正要和溫婉理論，卻聽到房間裡傳來女人驚叫的聲音。
牟楠更加驚愕。
溫婉心裡這才踏實了些，幸好她拉住了牟楠，不然他可就看到別的女人的身體了。想到此，溫婉竟然臉紅了。
牟楠不解，“你怎麼知道是這種事？”
溫婉本就羞澀，聽到牟楠這麼直白的問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
“這個……這個……”
“陛下，是倭大人和一後宮女子。”葉赫將軍過來，對牟楠稟報說道。
牟楠揮手，“把他們拖過來，竟然在我的寢殿大行這種苟且之事。”
葉赫將軍遲疑了下，對牟楠說道：“倭大人已經在我們來之前偷偷跑了，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女人。”
“那就把那個女人帶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這麼做！真是膽大包天！”牟楠憤怒。
不一會兒，江央便被人拖了出來。江央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上對了牀，卻抱錯了人。一想到剛纔那個人鬍子拉扎的樣子，江央心裡就一陣發麻。又想起那個男人說的，他的身上被蟲子咬了，江央現在才明白那個男人並沒有說謊，是她自己太自以爲是，以爲是牟楠在和她調情……
“陛下……”衣衫不整的江央被拖出來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牟楠冷眼看了一眼江央，這個女子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打起龍牀的主意。雖然這裡已經不是璃國，他牟楠已經不再是璃國帝王了，但他決不能讓江央這種人姑息。
“拖下去，按照璃國刑罰處置！”
牟楠的聲音冰冷，讓跪在地上的江央感到陣陣冰寒。
江央直叩頭，懇求牟楠饒了她的性命。江央哭得慘烈，讓人聽了欲斷魂。
溫婉在一旁冷眼看着，曾經那些關於璃國後宮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見過，只是聽老人們說過而已。今日溫婉見了江央，才十分真切的感覺到後宮女子的厲害。
侍衛拖着江央往一旁走，江央還在奮力掙扎。
江央雖有武功，可璃國這些侍衛也都不是無能的主。
牟楠看着江央離開的背影，問一旁的葉赫將軍。“這女人是誰？”
葉赫將軍行禮，對牟楠說道：“屬下剛纔讓人問了才知道，原來這女子是倭大人的義女——金江。”
牟楠冷哼，“這年頭稀奇古怪的事情還真多，義父和義女倒跑到我的牀榻上行這種苟且之事。一定要好好的懲罰一下兩人，不然天下人還以爲我牟楠懦弱無能。”
“是，陛下。”葉赫將軍道，他雖然已經知道牟楠把整個璃國都交給竺巴噶舉的阿旺楠傑了，但畢竟時日不多，他還有些不習慣。
牟楠也沒計較，他也正準備明日一早向朝中大臣宣佈。
牟楠進入寢殿，溫婉陪在他身後。
溫婉看着前方的龍榻，這牀她還從來沒有碰過，卻讓別的女人搶先了。不過一想到那個叫金江的女子竟然陰差陽錯的和自己的義父苟且了一番，心裡還是忍不住唏噓了一番。
不過，溫婉瞬間生疑起來，既然金江和倭大人是義父義女的關係，又怎麼可能在牀榻上行苟且之事還認不出對方？
溫婉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尤其是金江。
夜很深了，牟楠本想讓溫婉把房間收拾一下，他好休息。可一想到自己乾淨的牀被剛纔那個女人和倭大人苟且過，心裡就特別不痛快！
“缺耳！看來他不僅僅缺了一隻耳朵，還缺了心眼！”牟楠不悅的說道。
溫婉知道牟楠有些偏牀，若不是自己熟悉的環境，和認爲舒適的地方，他是睡不着的。
“公子要換個地方休息嗎？”溫婉問道，只要牟楠願意，這個皇宮有許許多多的地方可以讓牟楠安睡。
牟楠想了想，雖然皇宮中牀甚多，巴不得他去睡，可他卻不想和這些人有太多瓜葛。葉赫將軍那兒倒是不錯，不過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能讓他睡着舒服嗎？
牟楠看了一眼葉赫將軍，他渾身散發着男子氣息……
牟楠搖頭，他可不想自己睡着了還被某種怪怪的味道給薰醒。
“算了吧，把牀上的被子都換了。”牟楠道。
溫婉遲疑了下，對牟楠說道：“奴婢知道公子在介意什麼，況且倭大人今日還鬧蟲子，聽說他的身上總有一些怪怪的蟲子。雖然是傳聞，卻也不盡是空穴來風。”
“這些我都知道，可我現在真不想去後宮。”牟楠是真的沒有想到，碩大的皇宮，他牟楠想要休息一晚，卻還要費腦筋。
溫婉想了想，不再說話。
半晌，牟楠擡眼，“好了，我就去你的房間休息吧。不過要辛苦你和別的宮女擠一晚上了。”
溫婉想都沒想，連忙點頭。
其實溫婉也知道，牟楠是因爲信賴她纔會願意在她的房間裡休息。而她也不需要和其他宮女擠，皇宮要騰出一間下人房間，還是很容易的。
溫婉連忙告退，匆匆跑回房間，想要好生收拾一下。
141：萌寶太壞
溫婉正當在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時候，牟楠走入房間。溫婉看到牟楠，心裡一慌，趕緊要跪地行禮。牟楠揮手，“我說過，我現在已經不是璃國的皇帝了，你不用行此大禮。房間這麼幹淨，不用打理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退下歇息吧。”
“是……公子。”溫婉從房間裡走出來，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葉赫將軍過來，看到溫婉紅着臉低着頭，急急忙忙趕路。
“幹嘛？公子睡下了？”葉赫將軍問，他只懂行軍打仗，不懂兒女私情。溫婉擡眼看了一眼葉赫將軍，有些慌張的回了一句，“公子睡下了。”
葉赫將軍點頭，不過他看到溫婉一張臉紅成這般，不禁疑惑，“怎麼了？公子訓斥你了？”
溫婉連忙搖頭，她匆忙說道：“如果葉赫將軍沒什麼事的話，奴婢就先告退了。”說完，匆匆離去。葉赫將軍看着溫婉離開的背影，心裡百分不解。真是奇怪，若沒有什麼事，她一張臉怎麼可能紅成這樣？
不過既然溫婉都說了牟楠公子已經睡下了，他也不能再去打擾公子了。正要轉身，溫婉房間的房門被打開，牟楠正站在門口。
“葉赫將軍？”牟楠看到葉赫將軍正要折身回去，便喚住了他。
葉赫將軍連忙行禮，“公子，既然您已經睡下了，屬下明日再來找您吧。”
“說吧，什麼事。”牟楠問。
葉赫將軍道：“屬下剛纔已經派人把倭大人抓住了，他對和其義女苟且之事供認不韋。”
“就爲這事？好了，我也該休息了，你退下吧。”牟楠緩緩的揉捏着太陽穴，說道。
葉赫將軍退下。
倭大人在被抓起來前，找到了顏瑪索。顏瑪索聽了倭大人的話，足足笑了半刻鐘。
倭大人氣憤，“事情都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還有心思笑出來。”
顏瑪索斜視了缺耳一眼，“我說缺耳，你和自己的義女做出這樣苟且的事情出來貽笑大方，還要我顏瑪索憋着不笑？”
缺耳着急得不得了，也顧不得顏瑪索是在挖苦他，“顏瑪索，我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你救我就是救你自己。你眼睜睜的看着我出事，這對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顏瑪索正色道：“我最恨的便是別人威脅我，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你和我並不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出事了，我顏瑪索的計劃會照常進行下去。”
“這……”缺耳慌了神，他就是想顏瑪索能用點假死的毒藥讓他矇混過關，卻沒有想到顏瑪索這麼絕情。他實在是低估他了。
顏瑪索湊近了缺耳，“這也正是我爲什麼不想在月圓時給你解藥的原因。好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缺耳還想再說什麼，葉赫將軍卻已經帶着人來了。
缺耳沒辦法，只能任由葉赫將軍將他帶入皇宮囚房。
缺耳剛被投入牢獄，江央也被扔了過來。江央一身是傷，意識模糊不清。缺耳看到江央的樣子，不禁往後退縮了好幾步。
江央微微擡了擡頭，一看到蹲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男人正是和自己苟且的缺耳，江央便發起狠來。
“是你！你個不要臉的臭男人！”江央說着就往缺耳這邊奔了過來。
缺耳不敢直視江央的樣子，她渾身是傷，嘴角還掛着血絲，這模樣如同從地獄來。缺耳直往後縮，連忙說道：“不是我的錯，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江央無語，她受了重傷，根本沒有力力氣攻擊缺耳。她無力的坐到地上，發瘋一般的哭泣起來。
“好啊，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江央發瘋的呢喃着。
缺耳直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天色這麼黑，皇宮和以往都有些不一樣，所以我們纔會做錯事情的。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
缺耳還希望緊緊抓住江央這條線，他身上還有蠱毒，只有江央能勸服顏瑪索給他解藥了。只是，現在的缺耳還不明白，自己犯了滔天大罪，根本沒有生機可言。再加上顏瑪索根本沒有再給他解藥的意思了。
缺耳強忍着心裡的恐懼，往江央這邊靠了靠，對江央說道：“其實整個璃國的人，除了我和顏瑪索，沒有誰知道你是江央。你完全可以用金蟬脫殼之際重生。”
“金蟬脫殼？”江央無力苦笑，如果有璃國老婦人在，她想要金蟬脫殼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現在，就憑着她自己，想要逃脫？門都沒有。
不丹國，子民大慶一月之後，諸事都已經進入正軌。
月尊白瑪也出了月子，阿旺楠傑摟着月尊白瑪的腰間，兩人來到廟宇求佛。
“阿旺，你說等我出了月子就帶我四處去玩的，可別都忘了？”月尊白瑪是真的憋壞了，整整一兩個月都呆在屋子裡，想要出去玩也只有那條長廊。
阿旺楠傑含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等我們向菩薩求了平安本王就帶你和旦旦去。”
月尊白瑪點頭。
拜佛後，月尊白瑪站在半山腰俯視整個不丹皇宮，心裡感慨頓生。
央吉瑪在一旁，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您看，這就是我們剛開始遠走而來的地方。現在這裡不再是以前的樣子，已經是一個列國不敢小視的國度了。”
月尊白瑪點頭，是啊，剛來的時候多艱難啊，就連入夜了，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小心着，以防有人會半夜攻擊。這一路行來，的確有諸多的不容易。
阿旺楠傑把一大竄純金佛珠爲各位菩薩帶上。
“禮成——”僧人高呼。
月尊白瑪轉過頭來，看到做完禮的阿旺楠傑正朝她這邊走來。
“說什麼呢？”阿旺楠傑問。
月尊白瑪道：“我們剛纔只是在說不丹的變化太大了，曾經的那些艱難日子彷彿就在昨日。”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只要過好現在。”
月尊白瑪點頭。
央吉瑪又道：“我們現在又有金庫了，相信不久，不丹會更強盛的。”
阿旺楠傑聽了這話也滿懷信心，他現在有這個能力讓不丹變得更強大。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看着山腰下的皇宮，她所瞭解的不丹國曆史不多，不過她知道不丹國是一個幸福的國度。人民幸福，首領也沒有徵戰四方的欲求。
或許這樣，對子民而言，對整個不丹而言也是一種希望。
曾經的那些艱苦歲月已經告訴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征戰是沒有幸福的，不管它最終能帶來什麼，這個過程都是痛苦不堪的。
如果能不征戰，她希望永遠沒有戰爭。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眉宇微蹙的樣子，不禁好奇的問：“在想什麼？”
月尊白瑪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站在這裡看皇宮，覺得另有一番滋味。我們下山吧。”
阿旺楠傑點頭。
所有的祭司命令衆人在小路兩旁排開，整齊的列隊浩浩蕩蕩。
阿旺楠傑牽着月尊白瑪的手小心翼翼的下山，這裡的石頭都很堅硬，稍不注意就會劃破了鞋子。不過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所經過的地方都是經過匠人們細心打磨過的，每一步都很平整。
月尊白瑪無意擡頭間，看到有侍衛站着時心不在焉的。月尊白瑪看了那侍衛一眼，那侍衛趕緊強打起精神。
月尊白瑪又走了一陣，還是看到不少侍衛心不在焉的樣子。雖然人站得筆挺，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她，他們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
下山後，月尊白瑪心裡一直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阿旺楠傑也看到了這些奇怪的現象，便把波瓦喚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王妃娘娘剛出了月子都有精神，這些侍衛們怎麼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昨天晚上都去哪兒了？”
波瓦遲疑了下，說道：“屬下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給法王陛下一個交代的。”
這時，月尊白瑪忽然覺得波瓦有點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月尊白瑪也說不上來。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正盯着波瓦看，心裡疑惑。
月尊白瑪向波瓦靠近了些。波瓦緊張，低着頭。
月尊白瑪走近後，問道：“你們這些日子都做了哪些事？”
波瓦以爲月尊白瑪是在責備他做事不專一，趕緊說道：“回王妃娘娘的話，是屬下失職，屬下以後一定會多用心的。”
月尊白瑪擺手，“我在問你話，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只要如實說來就好。是不是你們揹着我和法王陛下做了什麼隱秘的事情？”
月尊白瑪辦打趣辦認真的說道。
波瓦更緊張了，連忙把自己最近這些日子所作的事情都彙報了一遍。
月尊白瑪並沒有覺察到什麼不對勁，“那爲何這些侍衛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月尊白瑪走近了些，纔看到波瓦的雙眼泛着紅色。
憑着女人的直覺，月尊白瑪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剛纔波瓦已經把最近的行蹤都告訴她了，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可能是你們這些日子太忙碌了，辛苦你們了。”月尊白瑪道。
波瓦回禮，“不辛苦，這些都是我們應當做的。”
阿旺楠傑一直觀察着波瓦和月尊白瑪說話時的神態，他從波瓦的眼神裡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也從波瓦的話裡聽到了一丁點端倪。
“你剛纔說你們去了娑羅國採買東西？都採買了些什麼？”阿旺楠傑問。
波瓦回答：“回法王陛下，都是些繁雜的東西。等會兒屬下把採買清單送到法王陛下的宮裡。”
阿旺楠傑點頭。
央吉瑪在一旁看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一直盤問波瓦，看到波瓦低着頭，一臉着急的模樣不禁有些同情他。於是對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說道：“法王陛下，王妃娘娘，我們還是趕快走走吧。太子殿下已經等得心急了呢。”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旦旦，說實話，他還真有些不想帶着旦旦一同去。自從和月尊白瑪成親後，阿旺楠傑明顯的感覺到兩人的二人世界時間越來越少了。總是有一大堆的事情圍繞在他們兩人的身邊。
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了，他說什麼也想和月尊白瑪過一過兩個人的世界。
“旦旦也要去嗎？”阿旺楠傑徵詢意見一般的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眼神裡看出了阿旺楠傑的意思，不過，他自己的孩子都這麼嫌棄，也太天理難容了吧。因此月尊白瑪故意和阿旺楠傑作對一般點頭，“當然要帶着他了，難道法王陛下忍心讓他一個人在皇宮裡嗎？”
阿旺楠傑急忙解釋道：“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本王是覺得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走這麼遠的路會很難受的。而且有個小孩子，我們自己也玩不開。”
月尊白瑪道：“誰說要他自己走路了？他纔多大啊？纔剛剛滿月呢。他一個小孩子也不會妨礙我們什麼的，走吧。”
阿旺楠傑沒辦法再拒絕，只好默認小太子旦旦跟隨他們同去。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那麼不樂意的樣子心裡不禁覺得好笑，在旁人眼裡，阿旺楠傑是個不可一世的帝王，是把竺巴噶舉從消亡的邊緣發展強大的絕世教主。可有時候阿旺楠傑在月尊白瑪心裡，他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月尊白瑪從央吉瑪手裡接過旦旦，旦旦一看到是自己的母咗抱着，笑得咯吱咯吱的。
央吉瑪驚訝的說道：“太子殿下竟然會發出笑聲了，奴婢抱着他的時候他可不這樣。太子真頑皮，竟然認人。”
月尊白瑪笑笑。
不過一想到對孩子的教育，月尊白瑪的神色又黯淡下去。雖然說旦旦是在不丹出生的，可畢竟這個時代的教育是相對狹窄的。不是古典文籍，就是醫學大典或者咬文嚼字。
這些東西雖然也都有用，可畢竟對孩子而言，這些還遠遠不夠。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站在那裡不說話，關切的問：“怎麼了？”
月尊白瑪搖頭，“我們走吧。”
馬車行，旦旦一雙烏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馬車外的世界。
阿旺楠傑靠近了月尊白瑪一些，旦旦便看了阿旺楠傑一眼。雖然旦旦還不會使用表情，不過阿旺楠傑憑着直覺，感覺旦旦是在嫌棄他。
切，他阿旺楠傑可是不丹的法王陛下，也是這個小屁孩的阿爸拉，更是抱着他的這個女人的夫君。要說嫌棄也該是他阿旺楠傑嫌棄他這個小不點。
阿旺楠傑故意冷冷的看了一眼旦旦，本以爲旦旦會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到，卻沒有想到旦旦咯吱咯吱的又笑個不停。
月尊白瑪擡眼看到阿旺楠傑正對着旦旦擠眉弄眼，苦笑的感嘆：“呵，對哄小孩你還真有一套。”
阿旺楠傑得意的衝着月尊白瑪笑了笑。
“要不給本王抱抱吧。”阿旺楠傑懇求一般的說道。
月尊白瑪問：“你確定？路途顛簸，抱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旺楠傑堅定的說道：“你放心吧，本王又不是第一次抱他。”
月尊白瑪小心翼翼的把旦旦遞到阿旺楠傑手裡。
阿旺楠傑抱着旦旦，一直對旦旦擠眉弄眼。旦旦的笑聲甜脆甜脆的，聽得人心裡暖呼呼的。
“嗯？”阿旺楠傑忽然感覺抱着旦旦屁股的手有點暖呼呼的感覺。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緊張了下，略微不屑的問：“怎麼了？我就說抱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嘛，你還偏不相信。”
“我信我信！”阿旺楠傑就像是一個逃兵一樣，趕緊把旦旦往月尊白瑪這邊遞。月尊白瑪嗅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立即明白了。
“你！”月尊白瑪無語的看了一眼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滿含愧疚的看着月尊白瑪，“我的確不適合帶孩子，你抱過去吧。”
“剛纔穿戴得乾乾淨淨的，你就想抱過去逗着樂了。現在孩子身上不乾淨了，你就想撒書不管了。”月尊白瑪並沒有伸手去抱旦旦，她雖然不嫌棄旦旦，可是……給旦旦擦屁股這種好事，怎麼說也要讓阿旺楠傑遇到一次。不然他還以爲帶孩子多容易呢。
阿旺楠傑含情脈脈的看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連忙用手捂着雙眼，“別賣萌，賣萌是沒用的。”
“什麼賣萌啊，我的小眼神多可憐啊，你就把旦旦抱過去吧。他現在正難受呢。你這個做母咗的，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這麼難受嗎？”阿旺楠傑並不懂賣萌的意思，不過他現在所做的不是賣萌又是什麼？
月尊白瑪看了一眼被阿旺楠傑各種嫌棄的旦旦，說道：“他怎麼難受了？你看他的小眼神才叫一個銷魂呢。好了，旦旦不會嫌棄你這個阿爸拉的，你還是趕快讓央吉瑪找一找乾淨褲子和尿布給他換上吧。”
“我？本王？”阿旺楠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着旦旦玩耍他可不陌生，可要給旦旦換尿布，他可是第一次聽到這樣讓人驚悚的話。
阿旺楠傑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月尊白瑪道：“他是在你抱着的時候出這種狀況的，淡然得由你來打理了。”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是鐵定了心不會理會他和旦旦的，沒辦法，只好把旦旦翻過身來趴在他身上，同時掀開馬車簾子，對在馬車旁行走的央吉瑪說道：“給本王拿快尿布。”
“法王陛下要用尿布？”馬車顛簸，央吉瑪怕自己沒有聽清，於是又問了一遍。
阿旺楠傑心裡早就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了，央吉瑪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阿旺楠傑遞給央吉瑪一個冰冷的眼神，“本王要給太子殿下換尿布。”
央吉瑪趕緊從身後宮女的手上接過宮女遞來的尿布，她正要遞給阿旺楠傑。卻看到阿旺楠傑的眼神還是一如剛纔的冰冷，不，似乎比剛纔更冰冷了。
央吉瑪立即明白過來，她對阿旺楠傑近乎‘懇求’一般的說道：“法王陛下，您把太子給奴婢吧。奴婢給太子殿下換習慣了，很快就會換好的。”
阿旺楠傑臉上的冰霜立即不見了，眉眼含笑，“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王也就不辜負你了。拿去吧。”
說着，阿旺楠傑像要扔掉燙手的山芋一樣，胡亂的把旦旦扔給了央吉瑪。
央吉瑪接過旦旦，旦旦哇的一聲就哭了。
央吉瑪抱着旦旦一邊哄，一邊給他換尿布。
阿旺楠傑在馬車上看到這一幕不忍直視的場景，趕緊縮回了頭。
月尊白瑪故作驚訝的問：“旦旦呢？你不是要給他換尿布嗎？”
阿旺楠傑有些尷尬的說道：“你也聽到了，央吉瑪爭着想要給本王的寶貝兒子換尿布，本王就賞賜給她了。”
一件誰都不想做的事，阿旺楠傑說得很慷慨一樣。
月尊白瑪無語，只能衝着阿旺楠傑嘟了嘟嘴。
阿旺楠傑忽然想明白了，月尊白瑪這是故意在整他呢。於是阿旺楠傑伸手想要給月尊白瑪的臉上來兩個鮮紅的印子，月尊白瑪嫌棄的把頭歪向一邊，“你手剛抱過別人的屁股，現在就來捏我的臉，還要不要乾淨啊？”
月尊白瑪越是嫌棄，越是這麼說，阿旺楠傑越想讓月尊白瑪吃點苦頭。於是把月尊白瑪壓在身下，嘴咬上月尊白瑪如玉一般的耳垂。
“你……”月尊白瑪壓低了聲音，不敢驚擾了馬車外的宮女們。
馬車早已經停下，阿旺楠傑一壓着月尊白瑪便讓馬車車身晃動起來。馬車外站着的宮女們看到馬車無故顛簸起來，都低下頭不敢直視馬車。
央吉瑪給旦旦換好了尿布，也沒多想便掀開馬車簾子。站在央吉瑪身後的宮女正要伸手去拉住央吉瑪，卻發現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央吉瑪剛一掀開馬車簾子，就看到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壓在身下的樣子。
更令人驚悚的是，剛纔還在哭啼個不停的旦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到這一幕了，竟然咯吱咯吱的笑個不停。
聽到笑聲，月尊白瑪趕緊把阿旺楠傑從身上推開。
阿旺楠傑回頭，看到央吉瑪正傻眼的看着他和月尊白瑪。尤其是他那寶貝兒子，正咯吱咯吱笑得正歡。
阿旺楠傑面色一紅，趕緊坐到一旁。
月尊白瑪臉上盡是尷尬的神情。
央吉瑪身後的宮女推了央吉瑪一把，央吉瑪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法王陛下，王妃娘娘，已經換好了。不如就讓奴婢抱着旦旦吧。”
月尊白瑪正要說不用了，阿旺楠傑趕緊說道：“好，就這樣吧。”
央吉瑪趕緊抱着旦旦退下。
馬車簾子放下，旦旦想要看的好戲也謝幕了。旦旦哇哇的大哭起來，那聲音叫一個震耳欲聾。
央吉瑪一邊行路，一邊抱着旦旦哄逗，可旦旦不但不乖巧的住嘴，反而哭聲更大了。
難道是餓了？
月尊白瑪正要掀開簾子讓央吉瑪把旦旦交給她，阿旺楠傑便邪魅的一把抓住了月尊白瑪的手。
“你要怎樣？”月尊白瑪壓低了聲音說道，剛纔被別人看了那麼不雅的一幕，現在他又要鬧哪樣？
阿旺楠傑握着月尊白瑪的手緊了一下，他把頭湊近月尊白瑪。
“剛纔本王還沒有好好的臨幸你，現在誰都看不見了，馬車自己在顛簸，就算我們的動靜再大，他們也不會發覺的。”阿旺楠傑的聲音在月尊白瑪的耳畔縈繞。
月尊白瑪羞紅了臉，她白了阿旺楠傑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好歹她月尊白瑪也是來自現代社會的，思想竟然沒有這個老古董開放？
這個原本應該古董一般的男人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中和她那樣？
“臉紅了，是很想本王了吧？”阿旺楠傑說着，把手伸向月尊白瑪的身體。月尊白瑪一手打掉阿旺楠傑的手，“你的手才摸了別人的屁股，現在又要摸我，不行！”
月尊白瑪胡亂找的一個蹩腳理由，讓阿旺楠傑很是無語。
阿旺楠傑強行摟過月尊白瑪，“怎麼了？還和自己的兒子吃醋了？好吧，以後旦旦還是由你們帶好了，本王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我想這個臭小子是沒有那個膽量和自己的母咗搶男人的。”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越來越油嘴滑舌的了，還把事情說得跟真的一樣。但畢竟是在馬車裡，讓宮女們看見了，或者知道了，多難爲情？
“好了，這裡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就算要作案，也要等到月黑風高的時候啊。”月尊白瑪推開阿旺楠傑壓向自己的身體。
阿旺楠傑泄氣，“你可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要親近自己的女人也不可以嗎？”
月尊白瑪嘀咕，“那也不是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候啊！”
“好吧，等月黑風高的時候你再有微詞，看我怎麼收拾你。”阿旺楠傑較真的說道。
“呵，好怕怕。”月尊白瑪還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璃都牢獄，江央的手指甲狠狠的掐進自己的肉裡，說好要搶在顏瑪索的前面征服牟楠的。現在卻弄出這樣的事情。顏瑪索已經有幾次沒有給缺耳解藥了，他這不就是要逼死缺耳和她江央嗎？
月光從牢獄狹小的窗戶上投射進來，江央擡眼，看到窗戶外餘光皎潔。
“怎麼了？”缺耳緊張起來，自從中了這種蠱毒後，他最怕的就是月光。最怕見的就是月亮，就連平日裡看到有關月亮的圖，他都會心裡發寒。
江央回頭不屑的看了一眼缺耳，“你緊張什麼？反正我們都是要死的人了，緊張也沒用。”
缺耳渾身哆嗦，今晚一定又是月圓之夜。
“救救我，江央，救救我。”缺耳跪在地上，他早受夠了蠱毒之苦，他甚至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死去，也不要再受這種折磨了。
江央往後退了兩步，依然冷漠，“我憑什麼救你？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你知道我想要跟誰上牀，可偏偏你一句話都不說。你如果早一點告訴你，你不是牟楠，我也不用受這樣的罪！”江央抱怨不已。
缺耳低着頭，痛哭起來。忽然他想到什麼，對江央說道：“顏瑪索，我們現在的共同敵人就是顏瑪索。我們合作怎麼樣？怎麼樣？”
江央以爲缺耳瘋了，皺着眉頭，一臉嫌惡，“你在說什麼？”
缺耳道：“我是說，其實說到底是顏瑪索把我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們應該合作，把顏瑪索的陰謀詭計破壞掉。”
“憑你？”江央不屑。顏瑪索現在的實力遠在她江央之上，更在着個不中用的大臣之上。他們憑什麼能夠破壞掉顏瑪索的陰謀詭計？
缺耳說道：“其實並沒有人知道你是江央，你完全可以用別的死囚來替代自己去死。而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逃過去。只要我們還活着，就能夠把顏瑪索毀掉。他讓我們吃盡了苦頭，我們也應該讓他嘗一嘗吃苦的滋味。”
江央想了下，她承認缺耳說的話有道理，可是這裡畢竟是璃國，龐大的璃國。並不像霸下那樣，只是一個小小的部落。“我們的伎倆能順利逃脫衆人的眼睛嗎？”
缺耳見江央動心了，便說道：“若是平日，我們或許不能逃脫。可是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陛下忽然從不丹回來，一定有許多國家大事要處理。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時候悄悄打理這一切。”
“這個時候？”江央還是不敢想象自己能從這牢獄之中逃生。不過，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曾經，她不也是從竺巴噶舉的牢獄中死裡逃生嗎？這一次怎麼就不行了呢？
缺耳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嗎？陛下把璃國所有的人馬都開往了不丹，雖然最終並沒有發生戰事，所有的人馬也都順利回來了。可是，要安頓好這些人馬也需要三五日的功夫。明日就是你要被斬首的日子了，我們就趁着今晚，來個金蟬脫殼。一定能夠成功的。”
江央點頭，“好，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掙扎兩下，或許還有求生的機會。”
“好，看在你願意和我同生死的份上，我也告訴你，顏瑪索的心大着呢，你可要好生提防着他。”缺耳其實是看在江央和他睡過的份上。
江央沉悶的點頭，“我知道。”
缺耳又說道：“顏瑪索這個小子還真是厲害，當初是我小看了他。沒想到他憑藉着這幾個月的時間，竟然把娑羅國的人給控制住了。”
“娑羅國？什麼娑羅國？”江央不明白缺耳所說的是什麼。
缺耳見江央還什麼都不明白，驚訝：“怎麼？你還不知道。”
江央語氣冰冷，“如果你真的想我跟你合作的話，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缺耳道：“也不知道顏瑪索是用了什麼厲害的東西，竟然會讓一個人完全喪失了自我，任由他擺佈。”
江央疑惑，難道顏瑪索掌握了幻術之法？他能夠接觸璃國老婦人的幻術，就一定可以製造出這種幻藥吧？江央想想都覺得可畏，她只有武功和美若天仙的樣子，怎麼和顏瑪索鬥？
不過，或許要和人鬥，和天鬥，有美貌就夠了。
江央的嘴角閃過一道狠戾，“不管他用了什麼方法控制娑羅國的人，我們都要先保全自己。”
缺耳點頭，他一邊張望着以尋找和自己身形最像的替身，一面對江央說道：“好像他用的是一種東西，那東西吃了，任何人頓時都會感覺到飄飄然。我府上一些家丁都吃過，好像真的很吸引人的樣子。”
“顏瑪索的東西他們也敢吃？”江央冷哼。
缺耳道：“我也這麼教訓他們的，可是他們都說這是神仙才能享受到的東西，真是不明白他們怎麼會這樣。我只要一想到顏瑪索，渾身都會起雞皮疙瘩，他就是做山珍海味給我吃，我也吃不下。”
“如此最好。好了，我也找到我的替罪羊了，我們開始行動。”江央說。
缺耳點頭，因爲剛好他也找到自己的替罪羊了。
黃昏之時，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玩得盡興了纔回到不丹。回來後，波瓦便告訴阿旺楠傑，採買清單已經送到法王大殿了。
阿旺楠傑點頭，“本王知道了。”
阿旺楠傑並沒有在意，倒是月尊白瑪她很想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們有哪些稀奇的東西。於是，在月尊白瑪的央求下，阿旺楠傑攜着她一同來到大殿，翻看採買清單。
“你看吧，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本王讓波瓦拿來，不過是要告訴他們，本王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會忽視的，要他們好生做好每一件事。”阿旺楠傑一直不明白，月尊白瑪怎麼會對一般的東西產生濃烈的興趣。
似乎很平常的花木盆盂都會讓她產生濃烈的興致。
只是，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裡很普通，在月尊白瑪眼裡卻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就連現在最普遍見的花草，也是現代社會已經滅絕的珍惜植物。
每一樣都無法用價值來估算。
忽然，月尊白瑪的眼神凝固一般。阿旺楠傑正在跟月尊白瑪說話，月尊白瑪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回頭看了一眼月尊白瑪，卻看到月尊白瑪驚訝的神色。
“怎麼了？”阿旺楠傑走到月尊白瑪身旁，看向那採買清單。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的目光落在一個名字上——五石散。
“這有什麼特別的嗎？”阿旺楠傑並不覺得五石散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月尊白瑪擡眼看了一眼阿旺楠傑，她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這麼淡定。難道他不知道這東西是毒藥嗎？雖然說沒有現代社會的白粉那麼兇狠，但也會讓人上癮。服用了這種藥，又必須以溫酒來散發藥性。長此以往，飲食這種東西的人，皮膚會發生嚴重皴裂。
他們爲什麼要購買這個東西？
到別國去要採買什麼東西，都是由波瓦掌控的。波瓦一向行事謹慎，這一次怎麼會買這種害人的東西。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神色有些異常，便又問了句：“怎麼了？”
月尊白瑪說道：“五石散有毒的，怎麼他們要買這種東西？”
阿旺楠傑道：“本王還以爲你在驚訝什麼，這五石散可不是你說的是有毒的東西。這種藥物對於治療傷寒和別的病痛都是很有用的，你不用太過緊張。”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他們並不把五石散當做敵害的東西，忽然月尊白瑪又想到了今日在山腰上看到的那些無精打采又強裝精神的侍衛們。
原來他們是服用了這個東西，包括雙眼泛紅的波瓦……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聽了他的解釋後還是很緊張，便說道：“好了，你也不用太緊張了，這種東西治病還是很好使的。我們走了一天了，也累了。不如去溫泉水池旁坐坐？一定能減輕疲勞的。”
阿旺楠傑說着，就要去牽月尊白瑪的手。
月尊白瑪認真的看着阿旺楠傑，如果他不明白，她就說給他聽好了。“阿旺，五石散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今日那些侍衛無精打采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一定是服用了這種東西。這種東西剛剛服用的時候，會給人力量，會消除病痛。可是長期使用，只能百害而無一利。”
“這麼嚴重？”阿旺楠傑沒想到月尊白瑪會因爲五石散這麼緊張。
月尊白瑪說道：“我沒有一點誇張。這種東西真的是毒藥，如果得了風寒，我們完全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治療，而不是這樣以毒攻毒。”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好，本王明日就告訴他們，以後再也不能採買這種東西了。我們現在可以去沐浴了嗎？宮女們一定把花瓣都放好了。”
月尊白瑪真誠的對阿旺楠傑說道：“我現在就要去看看，如果他們服食五石散的時間不長，還可以挽救。如果服用的時間太長，會誤大事的。”
“真有這麼嚴重？”阿旺楠傑剛纔一直是半認真的和月尊白瑪說話，卻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月尊白瑪點頭，“你也累了，不如先去沐浴吧。我過去看看就好。”
阿旺楠傑拉住月尊白瑪的手，四目相對間，含情流動。“本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做這些事，再說了，本王說過，你是本王的女人，有什麼也應當是本王去做。你在房間裡等着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是心疼她，他們今日也的確經歷了馬車顛簸，現在身子都有些累了。
不過，“我還是陪你去吧，我曾是醫尊，去看看也好。”月尊白瑪堅定的說。
阿旺楠傑點頭。
兩人來到波瓦的住處，波瓦正在外面做別的事情。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剛一走進波瓦的住處便聞到了一種香味，這種香味很好聞，說不出道不明，就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有點像麝香，又似乎不是……
月尊白瑪忽然心驚，恐怕那東西不是五石散那麼簡單。
不一會兒波瓦來了，儘管波瓦強打着精神，阿旺楠傑還是從波瓦的面色上看到了異樣。
“怎麼回事？”阿旺楠傑直接的問。
波瓦回答：“可能是這些日子天氣變化大，屬下一不小心感染了風寒。”
“風寒？”月尊白瑪有些不信，雖然波瓦鼻子發紅，雙目也發紅，看起來的確有幾分像風寒，可已經學了不少醫術的她知道，波瓦絕不是風寒。而是對五石散有了很大的癮。
波瓦對月尊白瑪說道：“不過屬下已經服了藥了，五石散對驅除風寒很有用，屬下已經服了幾次了，效果都很好。”
月尊白瑪目光逼近波瓦，“既然效果很好，爲何服用幾次了都還沒有好轉？”
波瓦說道：“這藥效果真的好，剛一服下便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可能是屬下剛纔去巡視，又被冷風吹了，所以鼻子和眼睛纔有些發紅。不過只要屬下再服用一次五石散，一定會好的。”
阿旺楠傑擺手，“先別忙着服用，把你服用的五石散拿出來本王看看。”
波瓦和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波瓦還是趕緊把沒有服用完的五石散遞給阿旺楠傑。阿旺楠傑把用黃紙包了的五石散捧在手上細細觀察。
阿旺楠傑眉宇緊蹙。
月尊白瑪問：“怎麼樣？”
阿旺楠傑說道：“以前也有人在得了風寒之後服用五石散，再加以快走來治病。不過，這種藥粉和以前的五石散似乎有些不同。”
月尊白瑪疑惑，從阿旺楠傑的手裡拿過了用黃紙包着的五石散。
月尊白瑪剛一捧到手上，便嗅到了一陣香味。
月尊白瑪在現代時有個朋友吸食毒品，她清楚的記得這種味道。正是罌粟粉末纔會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剛纔味道太淡，她沒有嗅出來。現在隔得這麼近，不會錯的。
可是，是誰藉着五石散的名義把這種害人的毒品運了過來？
又是誰，在這個時代都能把罌粟花裡的成分融合到五石散之中？
142：害人東西
“是罌粟。”月尊白瑪說道。
阿旺楠傑疑惑，“罌粟是什麼？”罌粟對這個時代的他們而言還太陌生了。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以及一旁的波瓦說道：“罌粟是一種植物，這種植物開的花很美，可她也包裹着最害人的東西。有人把罌粟裡的成分添加到了五石散裡。兩種毒物相生相剋，最後受害的只是那些吸食者。你們怎麼會接觸到這種東西？”
月尊白瑪問波瓦。
波瓦想了想，對月尊白瑪說道：“當時我們也是因爲想到這些日子感染風寒的人不少，這種病可大可小，不過若有五石散相助，這種病便不值得一提了。只是屬下也沒有想到我們會中了別人的奸計。”
月尊白瑪道：“娑羅國和我們雖然有過戰事，但娑羅國國主是明顯感覺到和我們行商往來的甜頭。我想，他還不會愚昧到以此來斷絕我們兩國行商往來。”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把這種毒品引入不丹？月尊白瑪實在想不明白。
阿旺楠傑問波瓦，“在娑羅國，所有的藥房用的五石散都是這樣的嗎？”
波瓦說道：“因爲我們採買需求的數量很大，所以這些五石散都是從娑羅國很多個地區的不同藥鋪找來的。”
“帶我去看看。”月尊白瑪急切的說道。
如果真的有白粉的成分在五石散裡面，事情就更復雜了。她一定要趁早把揪出事情的真相。
波瓦帶着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來到放置五石散的藥草庫房。月尊白瑪看着放了滿滿一架子的五石散，不禁感到心驚。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流入不丹國民間，不丹子民吸食了，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後果。
波瓦走到放置五石散的架子旁邊，把盒子一個個打開。
月尊白瑪隨機的搬開了這些五石散，一樣，裡面都有白粉的成分。好厲害的提煉方法，雖然沒有現代社會白粉的精純，不過也足以害人不淺了。
月尊白瑪心悸。
阿旺楠傑從月尊白瑪的神情上看出了答案，只是他很疑惑，“莫非整個娑羅國的五石散都是這種？娑羅國的人是絕對不會這麼害自己的。”
月尊白瑪點頭，可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他們不知道從罌粟中提煉出來的粉末會害人？”
阿旺楠傑問波瓦：“在娑羅國，吸食這種東西的人多不多？”
波瓦說道：“我們去往娑羅國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那時候的娑羅國內已有不少子民吸食這種東西，不過好像都是用於治療傷寒和其他疾病。我們也是聽藥房的老闆說這種東西治百病，纔多拿了些。”
波瓦一臉愧疚。
阿旺楠傑道：“如果這些東西正如愛妃說的那麼害人，那那些娑羅國的子民應該有所異象纔對啊。”
波瓦想了想，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對阿旺楠傑說道：“如果說異象，屬下倒是看到一些。有的人因病吸食了這種東西，當時好像就跟變了個似的，精神頭十足。可是，過不了多久就渾身無力，便又想吸食這種東西。不知道這算不算異象。”
月尊白瑪搶先說道：“對對對，就是這樣。這種東西在我出生的地方被叫做毒品，如果有人吸食這種東西都是違反規定的。販賣這種東西更是殺頭的大罪。、”
“墨脫這麼嚴？”阿旺楠傑隨意的感嘆了句。
月尊白瑪無語，“我可沒有說自己出生的地方是墨脫。”嘀咕完，月尊白瑪說道：“這種毒品的確有鎮痛的功效，不過多服用兩次便會上癮，從此再也戒不掉。我實在沒有想到，在娑羅國竟然有罌粟花的存在。”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的是，罌粟花的歷史竟然如此悠久，出現的這麼早。
阿旺楠傑想了想，說道：“如果娑羅國的人不知道罌粟花裡的這些成分對人體有致命的傷害，那便是有人故意這麼做。剛好我們不丹又從娑羅國裡引入了這些東西。”
“可是，是誰會對娑羅國下這種狠手？”月尊白瑪疑惑。她想到中國歷史上的鴉片戰爭。那個時候的鴉片害了多少原本美滿的家庭啊，也害了整個中國。
阿旺楠傑也想不到會有哪個國度會對娑羅國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列國間有矛盾也是正常的，娑羅國也算是一個強國，很多人都希望這個國家消失，也有很多人窺伺着這個國度。”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聽完，心裡更是緊張。
是啊，一個國家太過懦弱會被人欺負，太過強大也會被人窺伺。既然是一個國家的領頭人，就應該爲這個國家的長遠做打算。
月尊白瑪擡眼問阿旺楠傑，“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阿旺楠傑沉吟片刻說道：“這些東西既然是害人的，便都不能要，讓醫尊們想出個好辦法來把他們毀了。若是有人在執行期間，偷偷把東西運出去，殺無赦。以後，在不丹國境內，再不能出現這種髒東西。凡是我不丹的子民，也都不能吸食這種東西。就算要入藥，也要經過醫尊們鑑定無誤並向上面稟報，經同意後方可使用。同時要嚴格限制入藥的劑量。”
月尊白瑪點頭，但眉宇還是無法舒展。
曾經只是一個小女生的她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有什麼壓力感，那個時候的她只需要爲自己的生活着想就好。現在她是不丹的王妃，是母儀天下之人，所行所想都要牽掛着不丹國。心裡的責任感忽然沉重起來，心情也不再似以前那般順暢。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眉宇緊蹙的樣子，便摟過了月尊白瑪纖細的腰身，“在想什麼？難道本王這麼做還是不妥當嗎？”
月尊白瑪搖頭，“這麼做沒什麼不好，畢竟有的病也需要用這種藥。不過，一想到有人用這種東西毒害世人，我的心裡就很壓抑。”
月尊白瑪接着又說道：“這種東西的危害程度不亞於火藥利器，它摧殘的不僅僅是人們的身體，更是人們的幸福和思想。波瓦以及其他侍衛也都多少感染上了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再讓他們碰到了。如果有違抗者，一定要嚴加懲罰，在初期不整治嚴格一些，日後怕更難控制。”
“愛妃說得有禮。”阿旺楠傑道。
波瓦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他本來以爲自己服用了這麼好的東西，病痛一定會很快好起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只是遭受到了更大的摧殘。
阿旺楠傑讓人把井羅叫了過來。
不一會兒井羅便來到了阿旺楠傑的跟前，阿旺楠傑讓井羅前去查到底是誰在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井羅聽說了這種毒品的危害後，心裡還一陣陣後怕，幸好當時他沒有勸波瓦再多服食一些。
“是，法王陛下，屬下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決不讓那些奸詐之人有任何可趁之機。”井羅說着，看了一眼波瓦，見波瓦面色越來越難看，便關切的問道：“波瓦兄弟，你怎麼了？”
月尊白瑪這時才注意到波瓦的面色蒼白，額頭冒着冷汗。
“毒癮發作了，快，把他扶到房間裡休息一下。”月尊白瑪着急的說道。
阿旺楠傑在一旁疑惑，“要讓五石散的毒性發出，不是要多行走嗎？”阿旺楠傑話一出，井羅不知道是該攙扶着波瓦回房，還是應該攙扶着波瓦多走動。
月尊白瑪急忙說道：“今天上午波瓦已經行走不少時間了，現在才毒癮發作，說明這五石散的成分遠不如罌粟成分多。先回房，不能給任何五石散給波瓦。”
阿旺楠傑命令侍衛們趕緊把所採買的這些五石散通通消除掉。
井羅攙扶着波瓦回到房間，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還是不放心，又緊隨而去。
波瓦一直強忍着，他相信自己有那個毅力能夠克服毒品的侵蝕。
阿旺楠傑看到波瓦這麼難受，才明白月尊白瑪所說的句句屬實，他的確是太低估這種東西了。月尊白瑪所說的話越是真實，讓阿旺楠傑越是擔心，他趕緊讓一旁的人下去，把所有吸食過五石散的侍衛們都集中安置到一起，方便戒除這種毒藥。
月尊白瑪看到波瓦強忍又忍不住的樣子，心裡很是着急。
井羅更是着急，他和波瓦是最好的兄弟，現在他最好的兄弟躺在這裡，渾身不適，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波瓦越來越難受，他開始撕扯着牀上的被單，牙齒直打顫，牙齒相撞的咯吱咯吱聲音聽得人心發寒。
井羅轉身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屬下曾說過要一生追隨在法王陛下身邊。屬下也別無所求，只希望法王陛下能想想辦法救救波瓦兄弟。他是我唯一的好兄弟，如果沒有他，也絕不會有我井羅的現在。”
阿旺楠傑點頭，“如果有辦法，我們也不會站在這兒乾着急。”
井羅用祈求一般的眼神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又何嘗不希望波瓦沒事，她最恨毒品這些東西了，人一旦沾染了這些東西，就會變得跟魔鬼一般。
波瓦對不丹多麼重要，他已經不再是竺巴噶舉的隊長，而是不丹的將軍。她又怎麼忍心看着不丹一個好好的將軍變成這個樣子？更不忍心一個好好的將軍從此消失。
月尊白瑪對波瓦說道：“我完全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因爲我和法王陛下的心情和你一樣。但凡有辦法，我們都不會站在這兒。這種東西就是這麼猛烈，誰也拿它沒有辦法，只能讓時間沖淡它。”
“法王陛下，王妃娘娘，真的就一丁點辦法都沒有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夠消除這種病痛的良藥嗎？”井羅還是不甘心。
月尊白瑪嘆息，“沒有，只有時間能讓波瓦好起來。好在波瓦吸食得並不多，儘管這五石散裡面含的罌粟成分很重，不好好在這些東西並不是那麼精純。這些日子，我會多派些宮女過來照顧波瓦的身子，也會讓更多的侍衛監管着他，相信不出多少日子，波瓦會好起來的。”
“會嗎？”井羅不放心，他想要得到最確切的答案。
月尊白瑪點頭，“會的，你放心。一切都還在我們發現得早，若是再過一段時間就麻煩了。”
井羅點頭，“屬下實在沒有想到這種毒品這麼厲害，波瓦兄弟也的確服用得比較少，才服用過兩次。”
“其他侍衛呢？”阿旺楠傑問。
井羅想了想，說道：“除了有個侍衛是在前往娑羅國的路上感染了風寒，吸食的時間比較長，吸食的頻率比較高以外，其他人都纔剛剛吸食。”
阿旺楠傑點頭。“那個吸食時間長的侍衛叫什麼名字？”
“回法王陛下，叫摩多。是從烏思藏跟隨陛下而來的。”井羅回答。
一旁的月尊白瑪明白，這個人吸食了這麼久的毒品，已經很難戒除了。看來不丹真的要犧牲掉一個侍衛了。
想到此，月尊白瑪的心就格外沉重。
阿旺楠傑對井羅道：“本王的確記得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意外，竟然會讓他受到這種傷害。你先看着波瓦將軍吧，本王去看看其他吸食了這種東西的侍衛，也要去看看摩多。”
月尊白瑪跟隨在阿旺楠傑身後，出了藥材庫房，阿旺楠傑對一旁的宮女們說道：“你們扶王妃娘娘先回宮吧。”
月尊白瑪不放心阿旺楠傑一個人去，阿旺楠傑卻堅定而關切的對月尊白瑪說道：“你也累了一天了，纔剛出月子，這樣奔波不好。本王是不丹的王，理應承擔不丹的一切。你是本王的女人，理應站在本王的身後享受榮華。本王和不丹已經讓你操太多心了。”
“阿旺，你說這些話就太見外了。”月尊白瑪拉住阿旺楠傑的手。
阿旺楠傑爲月尊白瑪撩了下微風吹亂的髮絲，“去吧，本王一會兒就回來的。再說了，有五石散的地方，你不應該多去。”
月尊白瑪拗不過阿旺楠傑，只好答應。
月尊白瑪回到房間後，還是無法靜下心來。央吉瑪看到月尊白瑪眉宇緊蹙的樣子，趕緊把已經睡下的旦旦交給一旁的宮女，她走到月尊白瑪的身旁，小聲的問月尊白瑪：“王妃娘娘，怎麼了？”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說道：“事情果然有蹊蹺，那五石散裡面含着毒品。”
“毒品？”這個時代的人心裡對毒品的認知還限制在立即斃命的範圍裡。
“那麼多侍衛都會死嗎？”央吉瑪想想，覺得實在恐怖。
月尊白瑪見宮女已經把旦旦抱到他的小房間去了，便才恢復了平常聲音對央吉瑪說道：“這種毒品是會讓人上癮的東西，並不會立即讓人斃命。可如果一個人吸食了這種東西，又對這種東西上癮了，就很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怎麼會這樣？波瓦將軍行事一向謹慎，這一次怎麼出了這種錯誤。”央吉瑪不解。
月尊白瑪再次嘆息一聲，“也怪不得波瓦將軍，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罌粟花，也沒有見過毒品，自然不知道這五石散裡面的蹊蹺。”
其實，央吉瑪也不懂月尊白瑪嘴裡所說的罌粟花和毒品是什麼東西，不過從這名字上聽來，她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現在怎麼辦？”央吉瑪問。
月尊白瑪道：“還能怎麼辦？這種東西是沒什麼真正的解藥可言的。只能讓他們自己慢慢把這東西戒了，法王陛下也已經派人把這種東西銷燬了。只可惜，有個叫摩多的人，吸食這種東西已經有些時間了，他可能……”
月尊白瑪一想到這個叫摩多的人，一生都效忠竺巴噶舉，效忠菩薩，最終卻……心裡便白班不是滋味。
對於摩多，央吉瑪也知道，他是跟隨阿旺楠傑從烏思藏而來的那一批教徒，忠心耿耿，早已把竺巴噶舉當成自己的家。
不知是旦旦在隔壁聽到了月尊白瑪的聲音，還是母子間有一種特殊的心靈感應。旦旦哭鬧着從夢裡醒來，似乎很不樂意讓宮女們抱。
月尊白瑪和央吉瑪聽到旦旦的哭聲，趕緊走到隔壁的小房間。
月尊白瑪從宮女的手裡接過旦旦，旦旦立即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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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的笑臉，胖嘟嘟的，萌翻了。
月尊白瑪看到旦旦後，心情好了許多。
月尊白瑪不禁感嘆的說道：“剛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看到他醜醜的樣子，我還真害怕他長大了是個小丑瓜。沒想到才一個月大，就長得好看些了。”
央吉瑪在一旁覺得好笑，“王妃娘娘難道不知道嗎？小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那樣的，醜醜的。慢慢的長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樣子了。太子剛生下來的時候是有點醜……”
央吉瑪的話還沒有說完，旦旦便哇哇的哭了起來，嚇得央吉瑪趕緊把後面的話縮了回去。
月尊白瑪卻被旦旦的樣子給逗笑了，她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沒人說你醜，都在說你現在長得可俊呢。”月尊白瑪和央吉瑪都哄逗了好一陣，旦旦才停止了哭聲。
143：癡心妄想
143：
月尊白瑪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纔多大點啊，就這麼皮。”
央吉瑪本想誇旦旦幾句的，可又怕自己誇沒誇好，倒又惹了這個金貴的太子，到嘴邊的話又強行嚥了回去。
璃都，江央和缺耳趁亂逃出。
一直逃離到璃都邊境，江央纔敢緩口氣。
江央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和缺耳發生的苟且之事，心裡便各種不舒服。爲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她？她是第一美人，即便來到璃國算不上第一了，卻也是風華無限啊。享受到璃國皇帝的恩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會這樣？
缺耳見江央不悅，知道她是在計較那件事，因此他只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
缺耳的腦海中也浮現出那夜的情形，美人肌膚如玉，嬌喘連連，身上還散發着讓他醉生夢死的淡香……思緒越來越慢，心跳越來越快。
“你幹什麼？”江央無意間看到缺耳偷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中明明瀰漫着慾望和渴求。
缺耳已經無法把目光從江央的身上收回來了，他一點點向江央靠近。江央揮手運出真氣，一掌便把缺耳擊倒。缺耳倒在地上，用手捂着疼痛欲裂的胸口。
“你這是做什麼？”缺耳近乎埋怨的說道。
江央嘴角勾勒出一道濃烈的嘲諷，“你說我做什麼？我警告你，休想靠近我半步。你已經噁心過我一次了，休想再噁心我第二次。”
缺耳心裡也有了火氣，“這件事情怎麼能全怪我？我已經跟你說了，而且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從頭到尾我連句話都沒有說。我想要說話的時候，又是誰讓我不要說。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以爲我很樂意嗎？”
“你！你別討了便宜還賣乖，你不樂意誰樂意？難道我樂意？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像什麼慫樣。我江央好歹也是風華無限的女人，怎麼可能願意跟你這種人？好了，再靠近我，休想我將你粉身碎骨。”江央火氣大得沖天。
缺耳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擦拭了嘴角的血絲，他邪魅的雙眼盯着江央，“讓我粉身碎骨？你可別忘了，在璃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你什麼意思？”江央疑惑，他知道什麼？
缺耳不屑的擡眼，“實話告訴你吧，顏瑪索已經完完全全的改變了計劃，只是這些你都被矇在鼓裡而已。前兩日我還在想，顏瑪索爲什麼和你的聯繫越來越少了，也不給我解藥。他這麼做完全是想毀了你。他根本就不需要你了。”
“胡說！顏瑪索沒有我江央想要做成這件大事，難！”江央心裡也明白，顏瑪索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了，可在缺耳的面前，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缺耳一步步向江央靠近，“你難道不好奇爲何沒有看到顏瑪索在璃國的身影嗎？因爲他根本沒有在璃國了，他去了娑羅國。”
“娑羅國？他去娑羅國關我什麼事，他有他的計劃，難道我江央就沒有計劃了嗎？他的計劃不需要我，我江央的計劃也不需要他顏瑪索。如果你是來說風涼話的，我勸你現在就滾，別讓我殺了你。”江央發狠的說道。同時一雙手也在開始運動內力。
缺耳衝着江央吼道：“你這麼不識時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合作下去。你以爲你是顏瑪索？可以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打敗顏瑪索？我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了，顏瑪索已經控制了整個娑羅國！”
江央本要運出內力再次擊倒缺耳的，聽到缺耳的話後，江央收回了手。
“你說什麼？”江央追問。
缺耳見江央身上的殺氣已經褪下，才鬆了口氣，這娘們，真是不給點顏色看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對她溫柔了還不行。
缺耳湊近江央，對江央說道：“你讓我受這麼重的傷還怎麼說話？快，給我療傷吧。”
江央斜視了缺耳一眼，“你現在說話不是說得很正常嗎？怎麼？想讓我再給你來一掌？”
缺耳搖頭，“不是這個意思，你看我現在身受重傷，你們這種習武之人是最不懂憐香惜玉的，我怕自己把話說出來你又要嚷着殺了我。”
江央聽出了缺耳話裡的畏懼，不過她對缺耳說道：“你也可以選擇不告訴我，反正我們現在在璃國的邊境，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到娑羅國了。只要我到了娑羅國，一切事情不都浮出水面了嗎？顏瑪索在搞什麼鬼，我也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缺耳看了看前方，的確，只要到了娑羅國，一切就都清楚了。他這個大臣身份也全然沒有可用的地方。
缺耳訕訕的笑了兩下，討好般的對江央說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就是了。不過我也是聽說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顏瑪索已經控制了娑羅國的百姓和皇宮侍衛。聽起來挺玄乎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江央問。
缺耳笑笑，“你可別忘了，我是做了好幾朝的大臣。如果我沒有點人脈本事，又怎麼可能存活到現在。依我對顏瑪索的瞭解，他一定是用了什麼蠱毒控制了整個娑羅國，不然他絕不可能辦到。”
江央聽了缺耳的話，心裡更疑惑了，“要說武功，顏瑪索是一點功夫都沒有的。要說用蠱用毒，難道娑羅國就沒有一個人的蠱毒之術在顏瑪索之上嗎？這太可疑了，看來我要先到娑羅國一趟才行。”
缺耳忍住胸口的疼痛，攔在江央的前面，“你現在去娑羅國做什麼？看顏瑪索的計劃有多完美？還是從顏瑪索的計劃裡找到自己的不足？你現在需要的是想辦法如何走到顏瑪索的前面。”
江央一時之間也沒了方寸，她何嘗不想走到顏瑪索的前面，只是……她現在好不容易從砍刀下逃生，又有什麼能力談計劃？
牟楠已經看到她江央的面容了，想要再回到牟楠身邊，爭取俘獲這個男人的心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必須要想別的辦法才行。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江央泄氣。
不行，她不能這樣任人宰割。顏瑪索雖然已經放棄她江央了，可她江央不能任由這個小子就這麼張狂。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用蠱毒控制娑羅國人的秘密，就相當於她掌握到了他的一條軟肋。如此，她的手上便有說話的權利了。
江央擡眼看向娑羅國的方向，缺耳拉住江央的衣衫，“你想怎樣？”
江央低頭冷冷的掃了一眼缺耳：“我心裡有一個計劃了，我相信這個計劃是可以成功的。對了，你現在不用再跟着我了，我江央的眼裡容不下什麼髒東西。你這種人不配留在我江央的身邊。”
“你！”缺耳沒有想到江央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他本想憤怒的責罵江央，卻從江央的眼神裡看到了濃濃的殺氣。在這個地方，沒有了侍衛隊的保護，沒有了家丁的伺候，他缺耳雖然身爲大臣，卻還不如一個普通百姓。他知道自己是鬥不過江央的，至少在這種環境下無法和江央抗衡。
“滾啊！”江央衝着缺耳吼道。
缺耳捂着胸口，雙眼發狠的看了一眼江央，“好，算你狠！總有一天你會回到璃國來找我。”
江央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用了。”
說罷，快速揮爪，直穿缺耳的胸膛。
缺耳只感覺胸口位置有種空洞的感覺，低頭，驚愕。
不丹國，皇宮內。
阿旺楠傑還在大殿裡沉思，他似乎已經忘了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他似乎也忘了以往在這個時候，他該去找月尊白瑪的。
月尊白瑪在房間裡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阿旺楠傑來，便站起身對一旁的央吉瑪說道：“你照看着太子，我出去一下。”
央吉瑪點頭。其他宮女趕緊上前，跟隨在月尊白瑪身後。
月尊白瑪走到議事大殿，看到阿旺楠傑正低頭，眼前擺放着一本古書。
“法王陛下。”月尊白瑪輕喚了一聲。
阿旺楠傑擡頭，“白瑪，你來了。”阿旺楠傑無意間看到外面天色已晚，不知何時，宮女已經把大殿內的燭火都點燃了。月尊白瑪走到阿旺楠傑的身旁，看了一眼擺放在阿旺楠傑身前的書。
“這是什麼？”月尊白瑪問。
阿旺楠傑一面揉着太陽穴，一面回答：“是一本古典書籍，是中原西域那邊的。只是本王對這上面的文字還很陌生，所以看起來有些吃力。”
“你讀古書做什麼？”月尊白瑪好奇的問。
阿旺楠傑從位置上起身，同時把古書遞給月尊白瑪，“這古書上有許多對毒藥毒草的記載，我在想是不是能從這些古籍裡找到對世人有用的東西。”說着，阿旺楠傑嘆息一聲，“你是沒有看見那五石散對摩多所造成的傷害。今日，摩多毒癮發作，本王讓人不要再給他餵食這種東西，沒想到摩多竟然變得跟瘋癲之人沒有兩樣……”
月尊白瑪點頭，在現代社會看過不少吸毒者的悲慘生活的她太瞭解這些東西的危害了。摩多在不知不覺間吸食了那麼多毒品，他真的還有救嗎？
月尊白瑪心裡沒底。
阿旺楠傑無力的嘆息，“摩多跟隨了本王這麼多年，我真的不想他出事。”
月尊白瑪接過古書，她看不懂這種文字，不過纔剛剛凝視了這本古書五六秒的時間而已，這本古書上的文字竟然由陌生變得熟悉。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看古書看得很認真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莫非她懂這些古老而奇怪的文字？不過想到之前，月尊白瑪在語言交流上沒有一丁點障礙，便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怎麼樣？”阿旺楠傑問了一句。
月尊白瑪輕輕搖了下頭，繼續認真的翻看着古書。
月尊白瑪用瀏覽的方式把一整本古書都翻完了，月尊白瑪關上書的剎那，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知道這種東西是沒有東西可以壓制的，卻偏偏還要接過阿旺楠傑手裡的古書看這麼一陣子。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的神色，不禁有些懊惱，他真的不忍心看到摩多出事，這是出於情意，也是處於法王應該承擔的責任和道義。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阿旺楠傑還是有些不死心。
月尊白瑪無力的把古書放下，她又何嘗不希望能找到醫治這種毒素的辦法。
月尊白瑪搖頭，就連現代社會所用來戒毒的美sha酮，傳言都是一種毒品。對人體也會造成某種程度的危害。就算他們要冒險給摩多使用美sha酮，她也不知道如何配置這種東西。
摩多，看來是真的沒救了。
“我們只能讓他不再接觸這種東西，並鼓勵他，讓他積極的生存下去。”月尊白瑪遺憾。
阿旺楠傑嘆息一聲，“真不知道是誰會對娑羅國下這麼狠的手。”
月尊白瑪說道：“井羅已經去查這方面的消息了，相信不久我們就會知道了。”
阿旺楠傑點頭，“這幕後黑手的目的一定很可怕，絕不僅僅是想要禍害人或者斂財那麼簡單。”
月尊白瑪贊同的點頭，想到鴉片戰爭帶來的危害，月尊白瑪竟有些同情起娑羅國來。她真希望娑羅國的人能儘快覺悟，可是這種東西一旦沾染上了，就很難戒掉。
……
江央來到娑羅國後，一直潛伏在娑羅國最大的妓院——金宛。
相比起把潔白的身子給那個醜陋的缺耳，在妓院裡的生活還算過得去。江央是練武之人，不懼嚴寒，即便是在這寒冷的冬日裡，也能穿着輕盈的衣衫往來在各個客人之間。客人們看到如此尤物，又怎麼能不心動。
妓院這個地方對江央而言也有很多好處，錢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還能遇到娑羅國裡最重要的官客和富賈商人。想要在這裡打聽消息是再容易不過的。
只是，江央實在不明白，這些客人怎麼都喜歡吸食一種東西——五石散。
那種東西不是隻要在用藥時纔拿出極少的分量和在其中嗎？這些人怎麼當零嘴一樣吃着？
更有客人想要讓江央也吸食這種東西，江央看到這種髒兮兮的粉末或石塊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來嘛，吃一點嘛。大爺我保證你吃了之後，一定會爽到天上去的。”江央今日接的客人是一個俊朗的書生，書生吸食了這種東西后，整個人就變得飄飄然。
江央看到這人的樣子，心裡閃過一絲畏懼。
爲什麼好端端的人要吃這種東西？爲什麼吃了這種東西會變成這樣？
江央扯着衣服，冷冷的對客人道：“如果你再這樣就請你滾出去，我江央這裡可不歡迎你這種客人。”
年輕書生正在興奮點上，怎麼捨得就此離去，只能把五石散放到一邊。
書生摟過江央，“美人別生氣嘛，你生氣的樣子可不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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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完了這個客人，江央踏入後房沐浴。
伺候江央沐浴的婢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時令花瓣的香味讓她煩躁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舒緩。江央閉上眼，慵懶的髮絲，略帶倦意的容顏，顯得更有韻致。
“江央姑娘好生美麗。”伺候江央的婢女忍不住說道。
江央冷冷的掃了一眼說話的婢女，“你好生伺候着就是，什麼時候讓你多嘴了。”
“是。姑娘。奴婢也是忍不住讚美了句，如果姑娘不喜歡，奴婢收回來就是。姑姑讓我給姑娘帶話，明日就要選金宛的金花了，姑姑讓姑娘好生準備，說不準姑娘還能被評爲金花呢。”婢女說道。
江央不屑，她來這妓院可是爲了斂財的，現在財也斂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離開了。因此江央不屑地對婢女說道：“本姑娘纔不管什麼金花銀花的。本姑娘明日一早就離開，想必姑姑也明白。好了，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那婢女見江央不想參加明日的金花大典，心裡好一陣忐忑，姑姑讓她帶話，就是想讓她留住江央。如果江央執意要走，她這個婢女也沒有好果子吃。
“姑娘，您就當行行好好嗎？姑姑很重視一年一次的金花大典，聽說明天還有娑羅國最富有的顏公子要來，所以姑姑格外重視。如果姑娘不想參加，奴婢的腦袋怕也是保不住了。”婢女帶着哭腔懇求道。
江央心裡一愣，顏公子？最富有的？如果擁有兩個金庫的顏瑪索來到娑羅國，他當然是當仁不讓的娑羅國最富有的人。
“好，我就救你這條命，不過我救了你之後你的命可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而是我江央的了。”江央冷冷幽聲。
婢女跪在地上，“江央姑娘，只要你肯救奴婢的性命，奴婢願爲姑娘當牛做馬以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這婢女也是明明知道江央要離開，才故意這麼說的。
江央揮手，“好了，你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能爲我做牛做馬。你告訴我，你說的那個顏公子到底什麼來歷，姑姑竟然會這麼賣他面子。”
114：金宛名女
144：金宛名女
婢女遲疑了下，說道：“關於顏公子的事情，奴婢也是偶然聽一個客人跟姑姑提起的。說這個顏公子曾經在我們娑羅國一點消息都沒有，就最近兩三個月忽然冒出來了。而且這市面上的很多買賣都是顏公子在經受。這個人得罪不起，姑姑更想巴結，所以要你一定要參加。”
江央含笑，沒想到顏瑪索竟然也會來這種地方，她以爲他顏瑪索是從來不近女色的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江央說道。
婢女還怕江央只是說說，不參加明日的金花大典，於是在退下之前，小心翼翼的說道：“那明日一早奴婢就把姑娘的衣服拿來。”
江央沉悶的點了下頭，那婢女這才放心的退出了房間。
那婢女離開後，江央撩起一竄水珠，是該她現身的時候了，顏瑪索，你的確有金銀無數，不過我們兩個之間的交易還沒有完呢，我怎麼能躲着你不現身？
江央眼底閃過一道狠戾，他顏瑪索想這麼幹脆利落的甩掉她江央，怎麼可能？
江央沐浴後，坐到庭院的亭臺裡休息。這時，一隊女子從不遠處經過。女子手上拿着五石散，江央沒想到在娑羅國竟然會流行起這種東西，實在是匪夷所思。
“這可是我從大人的手裡得到的，聽說大人在顏公子那裡購買了不少。”
“是嗎？那我今日也要去好好找一找大人，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只給你一個人。”
“還不是因爲我漂亮，等你長到我這麼美的時候再說吧。”
……
女子們自我的談論着，看到江央正疑惑的盯着她們，也不理睬。江央在金宛可是紅了許久的，這讓這些女子們越來越嫉妒。聽說江央要走了，她們真希望江央現在就從金宛消失，永遠不要再回來。
只是，看她現在坐在這裡這麼悠閒，只怕她所說的離開不過是說着玩吧。
女子們往一旁走開了。
而江央卻捉到了她們話裡的三個字“顏公子”。
莫非在娑羅國掀起這麼大一場波瀾的人正是他顏瑪索？
他現在的本事還真不容小覷。
這時，江央又想到了缺耳之前所說的話，他說，顏瑪索不知是用了什麼東西把整個璃國都給控制住了。難道缺耳所說的這種東西便是這些娑羅國子民迷戀的五石散？
不對，五石散的確容易讓人上癮，但也不至於以此就能把人徹底控制住。
江央想不明白，她長舒一口氣，只要明日顏瑪索來了，她便可以問一問究竟。
……
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剛睡下，便聽到旦旦哭啼的聲音。
“怎麼了？”阿旺楠傑心裡其實是有一些不悅的，他好不容易纔放鬆心情，和自己的妻子待一會兒，這個小傢伙竟然就哭啼起來。
月尊白瑪就要起身，“可能是孩子餓了吧。”
阿旺楠傑卻拉住月尊白瑪的手，不捨得她離開，“恐怕是這個小子習慣和你睡了，你今天晚上稍微離開一下下，他就這麼大意見。”
月尊白瑪無語，阿旺楠傑算是哪門子父親，竟然和自己的兒子較真起來。
“他還這麼小，離開自己的母咗當然會覺得不開心了。你總不會跟自己的兒子計較這些事情吧？”月尊白瑪嘀咕。
阿旺楠傑不屑的說道：“本王怎麼可能和他計較。不過也該讓他獨自睡覺了，總不能一直這麼陪着他吧，你要知道你可是我阿旺楠傑的女人，我決不允許你在該陪我休息的時候去陪別的人。”
月尊白瑪差點淚奔，旦旦是他們的孩子好嗎？他算是別的人？
月尊白瑪起身要穿衣服，阿旺楠傑不悅的從牀上坐起身。他以爲月尊白瑪只是做做樣子，卻沒有想到她真的開始穿衣服了，情急之下，阿旺楠傑一把拉住月尊白瑪的手，“做什麼去？他都這麼大了還要人陪着睡像什麼樣子？”
月尊白瑪想要把衣服從阿旺楠傑的手裡拽回來，卻發現阿旺楠傑力氣大得驚人。她現在身爲不丹的王妃，每一件衣服都價值不菲，她也不忍心把衣服撕碎了，索性鬆手。
“那你比旦旦更大，怎麼還要人陪着睡？”月尊白瑪不得不遞給阿旺楠傑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
阿旺楠傑被月尊白瑪的話哽得無話可說。
阿旺楠傑忽然說道：“那這樣好了，我去陪旦旦睡總行了吧。”
月尊白瑪想了想，這也不錯，讓他這個法王體驗一下帶小孩子的心酸挺好。
“去吧。”月尊白瑪含笑對阿旺楠傑說道。
阿旺楠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卻沒有想到月尊白瑪並沒有隨口聽聽。
月尊白瑪把剛披上的衣服脫下，鑽回被窩。
阿旺楠傑愣在那裡，他可是不丹的法王，怎麼可能去陪一個孩子睡覺？
可是，旦旦的哭聲還是有一聲每一聲的傳來。
“小孩子哭嘛，很正常的，或許過一會兒就會好的。”阿旺楠傑自我安慰着，想要鑽進被窩裡去。月尊白瑪卻把被子裹了，不給阿旺楠傑留一定點餘地。
“是你自己說要去陪旦旦睡覺的，我可沒有一點逼你的意思。君無戲言，我想你比我更瞭解這句話的分量吧？怎麼？想要食言？也不是不可以。”月尊白瑪壞壞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無語，月尊白瑪什麼時候把整蠱他阿旺楠傑看成是人生一大樂趣了？
阿旺楠傑立在牀榻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月尊白瑪閉上雙眼，佯裝入睡。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閉眼的樣子，心裡想着等月尊白瑪睡着了他再偷偷爬進被窩。卻沒有想到旦旦的哭聲越來越大。
阿旺楠傑沒辦法，只能披着外衣往旦旦的房間走。
月尊白瑪睜開半隻眼睛看着阿旺楠傑無奈離開的樣子，心裡陣陣竊喜。沒想到整蠱人是一件這麼好玩的事情。
阿旺楠傑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月尊白瑪趕緊又閉上雙眼。
阿旺楠傑沒辦法，既然自己的妻子這麼不在乎他，他也只有硬着頭皮迎接和旦旦一起的美好夜晚了。
這個夜晚真的很美好，很和諧。
“旦旦不哭啊，旦旦最乖了，父王在呢。”
“哇哇……”旦旦哭得特別厲害，就好像他知道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折磨折磨自己這不可一世的父王，一定不能放過。
宮女在一旁小聲提醒阿旺楠傑，“法王陛下，是不是太子餓了？”
“會嗎？大半夜的怎麼會餓？”阿旺楠傑是不想抱着旦旦又去找月尊白瑪。
宮女識趣的退到一旁。
旦旦也不知什麼時候哭累了，才終於躺倒阿旺楠傑的懷裡，粉嫩的小嘴一嘟一嘟的。
阿旺楠傑現在已經渾身冒汗了，想要抽身去沐浴一下。可是看到旦旦好不容易纔睡着，又怕自己稍微動一下便讓旦旦又哭號起來，因此阿旺楠傑僵持着那個銷魂的動作，一點也不敢動。一旁的宮女們看到阿旺楠傑這樣，心裡都不禁覺得好笑。
不知過了多久，阿旺楠傑的手都酸了，阿旺楠傑才嘗試着想要把旦旦放到一旁。
可是阿旺楠傑的手剛一動，旦旦的嘴就嘟了一下。阿旺楠傑現在是徹底怕了旦旦的這張小嘴了，趕緊讓自己如同凝固一般的僵持住，不敢動彈。
“睡了嗎？讓我抱吧。”月尊白瑪的聲音響起，讓阿旺楠傑有種見到救星的感覺。不過擡眼間，看到月尊白瑪一臉的慵懶和倦意，阿旺楠傑便有些不忍心了。他壓低聲音對月尊白瑪說道：“不用了，本王可以的。你先去休息吧。”
也不知是沉睡中的旦旦聽到了月尊白瑪的聲音，還是他故意要整蠱自己的阿爸拉。
哇哇的，又哭泣起來。
阿旺楠傑有點想要在月尊白瑪面前賣弄的意思，抱着旦旦，有模有樣的搖擺起來。
坐在龍榻上的阿旺楠傑抱着孩子搖晃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月尊白瑪上前，從阿旺楠傑的懷裡接過旦旦。
“還是我來吧。他可能餓了。”
月尊白瑪抱過旦旦，旦旦便不哭了。已經快三個月大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月尊白瑪。每一次，無論月尊白瑪有多累，當她看到旦旦這雙烏黑溜溜的眼睛時，一顆心就變得格外寧靜。
再看到阿旺楠傑也在自己的身旁，心也格外踏實。
牟楠也長大了……
這一切，對於月尊白瑪而言都太幸福了。
她還奢求什麼呢？
阿旺楠傑從牀上起來，本想對月尊白瑪說喂完了旦旦，就跟他一起回房休息。卻沒有料到月尊白瑪擡頭讓他先回房，她今晚就陪着旦旦了。
月尊白瑪的話剛一落腳，旦旦就咯吱的笑了起來。
月尊白瑪和一旁的宮女都被旦旦給逗笑了，這傢伙笑得總是那麼巧，就好像他的小腦瓜真的理解了大人的話一般。
只有阿旺楠傑尷尬的凝固在那裡，這個壞小子是上天派來折磨他阿旺楠傑的吧？
阿旺楠傑沒有辦法，只能讓月尊白瑪留在這裡。
阿旺楠傑離開之時，還不忘兇了旦旦一眼。卻沒有想到旦旦瞪着烏黑溜溜的眼睛，萌萌的看着阿旺楠傑，完全忽視了阿旺楠傑的兇。
阿旺楠傑離開房間，卻看到遠處有人匆匆奔跑。阿旺楠傑問一旁的侍衛，“發生什麼事了？”
那侍衛回道：“回稟法王陛下，是摩多病情發作了。”
一提及摩多，阿旺楠傑的心裡就充滿了愧疚。
“陪本王去看看。”阿旺楠傑剛被旦旦氣得夠嗆，反正也睡不着。
阿旺楠傑來到摩多的房間，井羅和波瓦都在。
衆人看到阿旺楠傑就要跪地行禮，阿旺楠傑揮手製止衆人，“先看看摩多的情況吧，不必多禮了。”
摩多被人用了繩索捆綁着，面色發黃，渾身冒着冷汗。
摩多渾身哆嗦，呢喃着，祈求着，想要吃五石散。
摩多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阿旺楠傑的聲音，呢喃一般的祈求阿旺楠傑能給他一點五石散。
阿旺楠傑看到摩多這麼難受，心裡也跟着難受起來。
這時，井羅走到阿旺楠傑跟前，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屬下已經查到了。”
“是怎麼回事？”阿旺楠傑問。
井羅說道：“的確是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一切，不過到底是誰還有待查證。娑羅國有太多的人對這東西上癮，還有不少人在短短的兩三個月內就因爲吸食這個東西而家破人亡。更有甚者，爲了吸食這東西，不惜賣掉自己的妻子兒女。”
“查不出具體的人？”阿旺楠傑疑惑，娑羅國已經掀起了這麼大的波瀾，娑羅國的國主怎麼會袖手旁觀？
井羅道：“不過有個人的嫌疑倒是很大。”
“誰？”阿旺楠傑問。
井羅回道：“顏瑪索。”
“是他？”阿旺楠傑驚訝，什麼時候他跑到娑羅國去了？他不是去璃國折騰了嗎？在璃國折騰不起波瀾，又到了娑羅國？
井羅繼續說道：“說來也奇怪，這種東西害得好多原本幸福的人家家破人亡，卻沒有大臣出來管理。而且，屬下聽說，娑羅國國主也吸食這種東西。”
“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難以想象。
井羅繼續說道：“娑羅國的人都不認爲這種東西有害，相反，他們還以吸食這種昂貴的東西爲榮。娑羅國好多大臣都在吸食，甚至有的大臣還當起了掮客，倒買倒賣。”
阿旺楠傑沉吟了下對井羅說道：“按本王的意思吩咐下去，所有五石散都不能進入我不丹境內。不管是藥用的還是蠱毒人心用的，一律不可以。本王看到摩多現在這樣子，心裡萬分悲痛，本王不能再看到有別的子民也像這樣。”
“是，法王陛下。”井羅說道。
波瓦每日看到摩多受盡這種東西的折磨，心裡百般不是滋味。當初若是他謹慎一些，不丹的這些人也不會遭這種罪，他自己也不會被這種東西侵染。
阿旺楠傑看到一旁的波瓦，便問：“你好些了嗎？”
波瓦行禮，“屬下已經痊癒了，其他侍衛也都安然無恙了，只是摩多……”波瓦一臉的愧疚，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一切都是屬下的錯，求法王陛下責罰。”
阿旺楠傑攙扶起波瓦，“你不要這麼說，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本王也有責任。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守着摩多，希望他能漸漸好起來。”
“是……法王陛下。”波瓦在阿旺楠傑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但他卻無法原諒自己。
阿旺楠傑聽波瓦說其他侍衛也都完全痊癒了，心裡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阿旺楠傑對一旁的醫尊吩咐：“你們好生守着摩多，他不僅僅是我阿旺楠傑的子民，更是我阿旺楠傑的兄弟。本王不希望他有事。”
醫尊們行禮，“是，法王陛下。”
阿旺楠傑回到房間後，腦袋裡依然浮現出摩多痛苦不堪的樣子。
小小的藥劑，竟然能讓人成瘋成魔。
阿旺楠傑好不容易睡下，又忽然從夢裡被驚醒。阿旺楠傑坐起身來，只要他一閉上雙眼，夢境裡出現的便是一個個被五石散蒙了心的子民們。
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種事態發生。
儘管娑羅國的事情他阿旺楠傑不能插手，可他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娑羅國的人都變得跟魔鬼一樣。
他一定要想辦法見上娑羅國國主一面才行。
墨十泗來到不丹國已經有些日子了，他在客棧住下後，很少出門。不過他所在的房間正好對着繁華的街道，能看到不丹國的人們往來期間。隔壁是間茶坊，只要他稍微把窗戶打開一點點，就能聽到茶客們的談論。
娑羅國，五石散，毒品……
這些詞彙在墨十泗的腦袋裡打轉。
墨十泗忽然想到自己的格魯，他人沒在格魯，不知道格魯的千戶們能否拒絕這種東西的誘惑。
墨十泗想要抽身回到格魯，可是一想到自己在不丹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成，心裡就不是滋味。一面是無法割捨的情懷，一面是教徒子民……要他如何抉擇？
墨十泗緊蹙着眉，雙眼沒有焦距的看向前方。
……
娑羅國的金宛，聚集了娑羅國內最有錢有勢的人。有的人爲了避免遇到熟人，互相尷尬，金宛的老鴇故意設了價格高昂的小房間。這些小房間佈置精美，其他人看不到房間裡的一切，不過身處在小房間裡的人，卻可以打開旁邊的窗戶，看到金宛大廳的全部面貌。更能夠清楚的看到金宛大廳裡穿梭不止的美女子們。
江央已經穿戴好了，烏絲紅脣，分外妖嬈。
江央在大廳舞蹈，她那雙犀利的眼睛卻在四下顧盼，需找着顏瑪索的身影。
而伸出在小房間裡的顏瑪索，也一眼就看到了舞臺上的江央。這個女人竟然找到這裡來了？
顏瑪索正在驚訝時，忽然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璃都倭大人和義女在皇宮龍榻上行苟且之事，被處死。那她江央爲何還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
僅僅是長得像而已嗎？
顏瑪索倒吸了一口寒氣。
145：主動被動
一支舞結束，金宛的那些恩客們便蠢蠢欲動起來。江央享受着被萬千男子用目光恩寵的愉悅，她是霸下第一美人，她應當被人喜歡的。就連，此刻在小房間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顏瑪索也不例外。
江央側耳聆聽，沒費多少工夫便找到了顏瑪索所在的房間。
該恩客們報價了，江央無心聽這些廢話。
千萬兩對現在的江央而言並不算什麼，她現在要的，是顏瑪索。
江央從一側退下。
顏瑪索聽着這些恩客們對江央報出的價格，他曾經也以爲過，這個女子是美好的，是無價的。怎麼這麼諷刺？才過了多久，她就到這種地方來賣了。
是啊，她沒有金庫，當然缺錢了。
咚咚咚……
房門被叩響的聲音。
顏瑪索轉過身，他的房門並沒有關，因爲他不用害怕見到熟人。
一個婢女模樣的女子站在房門旁邊，對顏瑪索說道：“顏公子，我家姑娘請顏公子到房裡一敘。”
到房裡一敘？是誰？
江央？
顏瑪索含笑，他也正想找這個女子說兩句話呢。
顏瑪索起身，跟着婢女來到江央的房間。
婢女輕輕推門，一陣微風順着打開的房門進入，撩起房門中人的衣衫。
婢女退下。
顏瑪索含笑看着房間內無限風情的江央，“我曾經以爲你是無價的，原來你也是有價碼的。”
江央看到顏瑪索來了，一步步往顏瑪索靠近。江央以內力關掉房門，整個房間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江央在距離顏瑪索只有半步的距離時，一張紅脣輕啓，“那你告訴我，我現在在你心裡值多少錢？”
顏瑪索淺笑，江央從他的笑裡看不到他的任何情愫。
“無論如何，你所值的價碼在我眼裡不過牛毛而已。”顏瑪索笑道。
江央知道顏瑪索這句話是在刻意諷刺她，她本來想發怒，和顏瑪索撕開臉皮的，可一想到自己在娑羅國待了這麼長時間的目的，便只有忍了。
“好，我不和你說廢話了。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一個人離開，我們是一起來到璃國的，你一個人走了，不厚道吧？”江央責備的質問。
顏瑪索更加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你現在問我爲什麼要一個人離開？哈哈，真是太好笑了。”說着，顏瑪索斂了神色，他的目光直逼着江央，“你覺得你自己有什麼價值可以讓我把你留在身邊嗎？你和那個什麼太后想的是從後宮打開一個切入點，蠱惑牟楠，再取江山。不過，我倒覺得這樣做蠢得驚天動地。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夠憑藉着美貌就動搖牟楠的江山？”
“你……”江央的手緊緊的捏成一團。
顏瑪索繼續說道：“幸好我後來沒有繼續跟你一起合作，有你這種豬一樣的隊友跟着，我說不定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怎麼只見你一個人？和你一起的義父缺耳呢？怎麼不見他？”顏瑪索刻意侮辱江央。
江央氣得臉都綠了。
顏瑪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這椅子並非普通的椅子，而是妓院裡用作男女歡好的椅子。
顏瑪索一坐上去便悠閒的晃悠了起來，他也不介意這椅子原本是做什麼用的，他瞥了江央一眼。“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現在爲什麼這麼富有嗎？”
的確，顏瑪索現在這一身行頭，無論走到哪裡都光彩照人。
她江央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錢是從哪裡來的，又怎麼會不知道璃國老婦人是怎麼死的。只是，她太小看顏瑪索這個男人了，所以纔會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我怎麼知道你爲什麼會變得這麼富有。”江央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顏瑪索挑起蘭花指，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俊美，一種逼迫人心的媚。在這個金宛，女子大多風騷多過風情，而他顏瑪索，身爲男子卻把風情演繹得恰到好處。
顏瑪索說道：“我想你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也知道這個國家的人很喜歡五石散。而我顏瑪索就是靠賣五石散發家的。”
江央在心裡冷哼，買五石散發家，說得好聽，到底還是那兩個金庫做了他的底子。
此刻的江央還不知道顏瑪索靠五石散賺了多少錢，他已經完完全全壟斷了娑羅國的五石散生意，每日的收益都無法估量。
說他是娑羅國最富有的公子都不足以彰顯他的富有。
“怎麼？你不相信？”顏瑪索看到江央的眼裡竟然是淡定，這個嗜錢如命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淡然了？莫非是在金宛這種地方待得久了，錢看得多了，越加把錢看得淡了？
江央淺笑，“我有什麼不好相信的？你顏瑪索本事有多大我當然知道，你想要做成的事，又怎麼可能不成功。”
顏瑪索再次斂了神色，他認真的看着江央，“說吧，讓婢女來找我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如果沒什麼事，就別擾了我看美人歌舞的性質。”
江央心裡一直都有一股被她強行壓抑着的火氣，她真恨不得現在就撲到顏瑪索的面前，將他碎屍萬段。而江央也注意到，顏瑪索身邊帶着一位決定高手。這高手一直在金宛，可她江央卻無法看到他的存在。
他到底隱藏在哪裡？
江央一步步靠近顏瑪索，她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衣裳。
她相信，唯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擾亂那個高手的注意力，也才能擾亂顏瑪索的注意力。
“你現在是發達了，可是我們是一同來到璃國的，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想要一個名分，或者一個尊貴的身份。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讓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折服。”江央說着，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得所剩無幾。
顏瑪索轉過頭去，並沒有心思打量江央的身體，對他而言，除了月尊白瑪，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吸引到他的目光。
“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的，那我現在就走。”顏瑪索起身。
江央瞬間抓住顏瑪索的脖子，指甲修長尖銳，已經有一部分嵌入了顏瑪索的肉裡。
一陣風拂面，那高手站在了江央的身後，以長劍比着江央的身體。
江央光滑的後背觸碰到冰涼的劍身，她仰頭笑了起來，“你殺了我，我也可以殺了你的主子。看誰的損失更大。”
顏瑪索沒有了耐心，他冰冷的問江央，“你到底要怎樣？”
江央的雙眼已經泛出了淚光，她含恨一般的說着，“我已經說過了，我想要的只是你無所謂的東西，尊位，身份，這些就夠了。我不但不會對你構成威脅，我還會幫你打理很多事情。”
說着，江央的眼淚掉落下來。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如果顏瑪索沒有被她說動，她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翻身，只能在這金宛中過着紙醉金迷的日子。
要回到鄉下，過普普通通的生活，她做不到。
顏瑪索對江央道：“你所說的東西，我沒有辦法給你。我現在只是一個富商，我能有什麼尊位可給你。我看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看在我們一起從不丹來的情分上，我可以不殺你。”
江央自嘲一般的冷笑，“你不殺我？別說得這麼慷慨。”
顏瑪索閉上雙眼，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要給個尊位，對你而言就這麼難嗎？你遲早要成爲一國之君的，你的皇后之位可以保留，妃嬪之位給我一個總不過分吧？”江央衝着顏瑪索說道。
顏瑪索道：“你難道沒有聽說璃國已經不存在了嗎？”
“什麼意思？怎麼可能不存在？你不要在這裡編織花言巧語了。”江央根本不相信顏瑪索說的話，她只當顏瑪索說的是爲了敷衍她而已。
顏瑪索無語，這個女人從璃國來到娑羅國也有好一陣子了，怎麼連這麼大的都不知道？她整日裡想着要讓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看看她的厲害，別人都從教主和祭司變爲法王和王妃娘娘了，她卻依然還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我沒有必要騙你，牟楠把璃國送給了不丹王，這些你都沒有聽說？”顏瑪索做出驚愕的神情。
江央見顏瑪索說話的樣子很認真，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就算璃國不存在了，你同樣可以把璃都搶回來，你同樣可以稱王稱帝。”
顏瑪索看向江央，眼神裡盡是不屑。
“你能用腦袋想一下這些問題嗎？璃都由不丹掌管着，更難搶過來。我倒是覺得做一個富賈商人也不錯，我並沒有你所說的稱王稱帝的想法了，所以你說的尊位我不能給你。”說着，顏瑪索的眼神閃過一道狠戾，“就算有，我的尊位也不可能給你。”
“難道要留給月尊白瑪嗎？她稀罕嗎？”江央衝着顏瑪索吼了起來。
顏瑪索目光如劍，直刺江央，“無論給誰，都是我自己的意思。”
“放開！”顏瑪索衝着江央呵斥。
江央愣了一下，他的脖子可是在她的手上，他怎麼能這麼囂張？還是在他看來，她的一切都不足以爲懼？
“你可別忘了，是我讓你明白權勢有多重要的。也是我把你帶到璃國來的，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會有現在。”顏瑪索在高手的幫助下，完全脫離了她手掌的威脅。
顏瑪索回頭，看着無助的哭泣的江央，“你是說我還要感謝你嗎？”
“你……”江央越來越覺得自己和顏瑪索之間有着無法逾越的鴻溝了，他們都變了，他也不再需要她了。
高手是怎麼帶着顏瑪索離開的，江央不知道，只知道顏瑪索留下了一句話，“把生意做到金宛來倒也不錯，這裡的人出手可大方着呢。”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江央才從地上爬起身來。
只記得婢女匆匆進了房門，把江央攙扶出去，讓她對着恩客們笑。
她的最後價碼是一千五百兩黃金。
這一天過得特別漫長，收錢，和姑姑說自己要離開。
收拾好了一切，沒有等明日一早，就走了。
去哪兒？江央沒有底，她原本想找到顏瑪索後讓他給她一個尊位的。正如她之前說的，皇后的位置她可以不關心，也不要，她只要一個妃位。
可是顏瑪索就連這麼一點點的要求都不願意滿足她。
江央癡癡的笑了起來，她還記得他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多麼諷刺……
江央帶着金銀珠寶乘着馬車沒有目的的行走，顏瑪索站在客棧二樓，看着從客棧經過的江央和她的馬車。這個女人除了美貌便什麼都沒有了，她卻想要獲得尊位。
“公子，要不要小的把這個女人殺了？”高手問。
顏瑪索嘲諷的笑了笑，“爲什麼要把心思花在這種愚昧女人的身上？就讓她活着吧，我倒想看看她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
顏瑪索半眯着眼，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其實她應該永遠的留在金宛的，只有美貌的女人，金宛是最歡迎了。”
月尊白瑪從牀上起身後，聽央吉瑪說整個娑羅國都被五石散控制了，心裡不禁驚愕。
“整個娑羅國？”月尊白瑪不敢想象。
央吉瑪說道：“奴婢是聽侍衛們說的，昨天晚上法王陛下去看摩多了，聽說是摩多又犯癮了。法王陛下問了井羅將軍，井羅將軍是這麼說的。”
月尊白瑪讓宮女們隨意梳理好了髮絲，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當月尊白瑪來到阿旺楠傑的寢殿外時，阿旺楠傑還在睡覺。昨天晚上他根本沒怎麼休息。在睡夢中的阿旺楠傑聽到月尊白瑪的腳步聲，立即從夢裡醒來。
站在門外的宮女看到月尊白瑪過來，趕緊要跪地行禮。月尊白瑪擡手製止，並壓低聲音問：“法王陛下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的？”
宮女們恭敬的回答：“纔剛回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月尊白瑪點頭，這太辛苦了，自從月尊白瑪遇到阿旺楠傑後，才明白了阿旺楠傑是有多辛苦。如果阿旺楠傑生活在現代社會，一定是工作狂吧？
“你們不用去稟報法王陛下，讓他先休息着吧。”月尊白瑪吩咐道。
宮女們行禮，點頭。
月尊白瑪正要轉身，阿旺楠傑的寢殿房門卻發出嘎吱一聲響。
“你來了？”阿旺楠傑只披着一件外衣，渾身散發着慵懶的氣息，髮絲微亂，也不知爲何，月尊白瑪覺得看到這般模樣的阿旺楠傑，不但沒有嫌棄他不修邊幅，反而感覺阿旺楠傑的身上散發着一種性感氣息。
性感！
月尊白瑪這個想法一出，感覺自己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她怎麼會忽然萌生這種想法？雖然懷孕期間一直沒怎麼愛愛，可出了月子後，阿旺楠傑沒少補償她啊……怎麼她心裡還想着……
月尊白瑪晃了晃腦袋，要自己靜下心來。可是這顆腦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完全沉浸在對往日甜蜜的回憶中。
一幅幅香豔的畫面涌入腦海……
好在沒有人能偷窺到她腦海中的這些畫面，不然一定會被視爲腐女加神經病的。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搖頭晃腦，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你在做什麼？”
月尊白瑪被阿旺楠傑的話扯回了現實。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剛睡醒。”
阿旺楠傑伸手拉住月尊白瑪的手臂，“進來吧，外面風大。”
月尊白瑪跟隨阿旺楠傑進入房間後，立即感覺到房間的溫暖。
月尊白瑪擡眼看了一眼阿旺楠傑，看到阿旺楠傑的雙眼發紅。
“聽宮女們說你剛纔睡下。”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這般樣子，心裡很心疼。
阿旺楠傑一把摟過月尊白瑪，沒有宮女打擾，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阿旺楠傑湊到月尊白瑪的耳畔，輕輕咬了一下月尊白瑪的耳垂。如玉一般的耳垂總讓阿旺楠傑咬不夠。
月尊白瑪的耳垂被阿旺楠傑無意挑逗了兩下後，心跳便不自覺的加快了。月尊白瑪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着變化，怎麼可能會這樣？
阿旺楠傑本只想撫摸月尊白瑪兩下，卻沒有想到只是簡單的輕撫而已，竟讓月尊白瑪起了這麼大的變化。
現在的月尊白瑪，面色緋紅，喘息不已，心跳更是撲通撲通的。
月尊白瑪輕呼一聲，似乎在渴求，又似乎在驚訝。
阿旺楠傑帶着磁性的聲音在月尊白瑪的耳畔低喃：“怎麼了？”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明明是他挑起了她心裡的波瀾，他卻跟個沒事人一般問她怎麼了。
月尊白瑪想要推開阿旺楠傑，她明顯的感覺自己和以往有些不同，今日的她太渴求了……羞澀……難爲情……
平日裡在牀笫之間，她總是被動的那一個，今日卻成了最主動的。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發紅的雙眼，心裡不忍，他纔剛剛回來，睡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怎麼能就這麼心急火燎的要他？
不行！
雖然心裡想着不行，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阿旺楠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的，今日換月尊白瑪主動……好像也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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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山賊難防
月尊白瑪想要制止自己的行爲，卻發現自己已經是無能爲力。從來沒有這麼過，怎麼會這樣？
“阿旺？”月尊白瑪本想向阿旺楠傑尋求幫助，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話語一出口，竟成了嬌嗔的渴求。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摟到身邊，順勢將月尊白瑪的嬌軀按住。
阿旺楠傑忽然的狂野讓月尊白瑪更期盼即將到來的一切。
阿旺楠傑忽然想到三個月前，月尊白瑪因爲大出血而服用的一種藥物。這種藥物會讓月尊白瑪在三個月後性情躁動。
三個月後？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段吧。
阿旺楠傑感覺有些累了，但他還是堅持着，迎接月尊白瑪的一切，也給予月尊白瑪想要的一切。四片脣瓣緊緊的吻合在一起，互相廝磨。
“阿旺……”月尊白瑪嬌喘。
“嗯？”阿旺楠傑已經慢慢的進入了狀態，感覺自己沒有那麼疲倦了，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在月尊白瑪面前從來不會拖後腿。
月尊白瑪雙目含着淚光，“好想停下來……停下來……可是……爲什麼？”
阿旺楠傑摟緊了月尊白瑪，“既然停不下來就不要停下來，不要說話了，把眼睛閉上吧。”阿旺楠傑的脣吻上月尊白瑪的眼臉。
月尊白瑪主動的扯掉了身上的衣物，同時伸手觸摸到阿旺楠傑健碩的胸肌，一扯，阿旺楠傑身上的衣物掉落……
“嗯～”
……
江央乘着馬車，毫無目的的走了許多的地方。
不知不覺間，已經翻過了一座山頭，再翻過一座山頭便能看到另一個城市了。江央的馬車上放着一瓶酒，白玉瓶身，襯着江央白玉一般的肌膚……
“老大，好像是個女人！”一陣吵鬧聲把江央從半醉的狀態中驚醒，江央含笑的撩起馬車簾子，看到橫在馬車外，或一臉兇光，或滿眼曖昧的六個男人。
“呀，還是個美人！”男人們互相看了看，似乎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
江央扔出白玉酒瓶，“放肆，連老孃的馬車你們也敢攔着，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姑奶奶是做什麼的。”
那些山賊模樣的男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實在不知道江央是什麼，只知道這個女人長得還不賴，身段也不錯。尤其是她半醉的樣子，配上那一雙媚眼，簡直是媚到這些山賊的骨子裡。
“我們纔不管你是誰，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來到了我們的地盤也只能任由我們擺佈！”
江央飛身從馬車裡出來，渾身帶着香醇的酒氣。
山賊們一看這個娘們還會武功，頓時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短暫的愣了一下而已，山賊們立即互相看了看，往後跑。
江央在半醉之間，看到這些山賊們看到她就四處逃竄的樣子，心裡閃過嘲諷。
“跑什麼跑？看到老孃會武功就把你們嚇成這樣！切！反正老孃今日無聊，就跟你們玩玩。看是你們這些無名山賊厲害，還是老孃的武功厲害。”說着，江央飛身追向那些山賊。
山賊們看到江央如此，一邊嚎叫着一邊狂奔……
那架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忽然，山賊們不跑了。
江央沒有想到山賊們齊刷刷忽然停了下來，看來是有什麼陰謀。不過這些個臭男人，又能耍出什麼花招？顏瑪索那麼恐怖的人她都不怕，她還怕這些個小嘍囉？
“你們有什麼花招儘管使出來吧，姑奶奶纔不會在乎！”江央牛氣哄哄的說着。
山賊中領頭的衝着江央吼道：“你算什麼姑奶奶，你以爲自己長得風騷點，又有點山腳貓的功夫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們昨天才處理了一個娘們。那娘們比你更漂亮，比你的武功更強。”
另一山賊衝着江央邪魅的笑語：“你想聽我們是怎麼處決她的嗎？想聽嗎？如果你想聽，我們一定會告訴你的，每一個細節我們都不會遺漏。”
其他山賊聽了都哄哄大笑起來。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此刻正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着他們。
江央揚了一下長長的頭髮，“本姑娘的武功到底如何你們還沒有見識呢，就說那個女子的武功在我之上，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江央出手，快到讓山賊們都看不清楚招數。山賊們既然在這個地方忽然停留，必然是因爲這裡有他們準備好的一切，他們等的也正是江央出手。
站在暗處的那雙眼睛忽然緊張了下，如果他猜想沒錯的話，這裡一共有五個陷阱。每一個陷阱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但絕不會是好東西。
江央在出手之際也感覺在暗處還藏着一個人，從那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看來，這人並非和山賊是一夥的。而且，江央明顯的感覺到這人的內力遠在她江央之上。
既然如此，他爲何還不出手幫助她？
莫非是個女人？
江央還沒有多想，第一個網便直衝江央而來。網有什麼可怕的？江央揮劍，想要斬掉直衝她而來的往。長劍揮出，網卻並沒有裂開，而且在長劍和大網觸碰的瞬間，火花四處。
原來是特殊材質做的，月尊白瑪不就讓不丹的侍衛從娑羅國購進了一種材質，以用來做這種網嗎？一想到月尊白瑪，一想到竺巴噶舉，江央心裡的火氣便一下子騰了起來。
網沒有半點退卻，直衝衝的衝着江央而來。江央飛身，卻發現這大網好大，根本無法逃脫出網所包圍的範圍。只有回頭了，回頭，發現前方十丈遠近的地方，正有另一張相同的網向江央襲來。
江央終於明白這些山賊爲什麼剛纔會忽然停住了，也明白他們爲什麼能戰勝比江央武功更高強的女人了。
江央轉過頭，瞪着一雙眼睛狠狠的看了一下暗處。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明明可以來幫忙的，卻躲在暗處見死不救！
而躲在暗處的人，並非別人，正是墨十泗。
墨十泗本也想出手幫助，可當江央轉過頭來時，他纔看清這個女人原來就是江央。
他曾經救過江央一次，也因爲曾經救過，所以後悔。
如果那次他沒有救江央，或許江央就不會回到竺巴噶舉後作出傷害月尊白瑪的事情。
這一次，墨十泗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救江央。墨十泗抓身離開，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緊張中的江央看到墨十泗的背影，也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就是墨十泗。曾經她也對這個男人心動過，也對他抱有希望過……只是，這天底下的男人原來都這般無情。
江央旋轉身體，從兩張網的邊緣飛出，她不敢再往山賊們所站的地方飛去，而是向自己來的地方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雙腿是不是麻木了，不知道臉上是不是有種火辣辣的疼……只知道她再也跑不動了，才停下腳步。
這裡是哪裡？她不知道，還是一座山，一座空無人煙的山。還好，那些山賊們沒有追上來。
現在連馬車都沒有了……啊！那些珠寶！
江央渾身一個激靈，她好不容易纔賺來的東西，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那些用**和靈魂換來的東西，現在竟然成了那些山賊們的囊中之物。
不可以！
江央轉動着眼珠，她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就要斷裂一般，根本無法再擡起來。
江央沒辦法，只好先坐一會兒。
那些珠寶可是她的命根子，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把那些珠寶找回來！
江央又想到那個站在暗處，明明可以幫助她的墨十泗，竟然……竟然就那麼慘無人道的滾掉了！她江央好歹也算是霸下第一美人，他墨十泗難道沒有長眼睛嗎？
江央越想越氣，終有一天，她江央要成爲這個世上最厲害的女人。讓墨十泗這種小男人跪在她的裙襬下稱臣！
江央想到氣憤之處，用手狠狠的砸了一下坐在身下的石頭。
“哎喲！”好痛！江央這纔看到自己的雙手被那特殊的網劃破了，江央在呻喚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難道臉也被劃傷了嗎？
不行！她江央就是因爲有美貌才能活的和別的霸下女人不一樣的，她怎麼能破相？怎麼能受傷？
江央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來。
叮咚的泉水聲就在不遠處，江央掙扎着，往泉水出走去。
嗯！
每走一步，江央便感覺到錐心的疼痛。
終於，江央來到一灘溪水旁，溪水並不深，映不出她的模樣。江央只能另選地方，終於找到一處污水，污水黝黑，能映出她的樣子。
“啊！”江央看到水裡那張臉龐，頓時嚇得雙腳發軟。
真的破相了，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口子！
怎麼會這樣？
無論是在何種打鬥的場景中，江央最保護的就是自己這張臉。這一次，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容貌毀了，她還拿什麼從月尊白瑪的手裡奪回阿旺楠傑？她還憑什麼戰勝顏瑪索？還憑什麼讓墨十泗對她俯首稱臣？
江央搖頭，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月尊白瑪終於帶着滿足的表情進入夢鄉，阿旺楠傑渾身已經冒出了熱汗，他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來。月尊白瑪從來沒有這麼兇殘過，簡直是想把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不，是想吃得他連渣都不剩。
阿旺楠傑披上衣服，低頭，在熟睡的月尊白瑪臉頰吻了一下。
阿旺楠傑穿戴好衣服後，走出房門。他想去看看旦旦怎麼樣了，剛纔在**間，似乎聽到這小子在哭。莫非是餓了。
阿旺楠傑剛一走到旦旦的房門外，便聽到旦旦被央吉瑪逗得咯吱咯吱的笑。
旦旦已經有三個月大了，臉上的表情也一日比一日豐富。
“參見法王陛下。”宮女們看到阿旺楠傑來了，趕緊跪地行禮。阿旺楠傑揮手，“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阿旺楠傑走到旦旦的身旁，一把從央吉瑪手裡抱過旦旦。
旦旦擡眼看了看阿旺楠傑，似乎很不給面子，一雙眼睛烏黑溜溜的尋找着央吉瑪。終於看到央吉瑪後，便伸出兩隻小手，做出要央吉瑪抱的樣子。
阿旺楠傑在旦旦跟前受了挫，想好好收拾一下這壞毛孩，可看到這小子粉嫩嘟嘟的臉又捨不得，只好把他遞給央吉瑪。
央吉瑪結果旦旦後說道：“旦旦也是和奴婢相處久了纔會這樣，如果法王陛下常常來看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慢慢的就會和法王陛下親熱的。”
阿旺楠傑沒有說話，坐到一旁，宮女端來新鮮的茶水，阿旺楠傑也的確有些渴了。剛纔他所做的，可是比上戰場還要辛苦的事情……
央吉瑪忽然想到之前宮女們說阿旺楠傑是天快亮了才睡下的，怎麼這會兒就起牀了？
“法王陛下，旦旦好像有點餓了，奴婢帶着太子殿下去找王妃娘娘吧。”央吉瑪說道。
阿旺楠傑擡頭，疑惑的問央吉瑪：“不是給太子殿下找了奶孃嗎？她們都到哪裡去了？”
央吉瑪說道：“太子殿下很不喜歡喝奶孃的奶水，只要把太子殿下放到奶孃的手中，太子殿下就哭鬧個不停，無論奴婢們怎麼努力，太子殿下就是不張嘴。又一次，王妃娘娘就是想要戒掉太子殿下這一點，故意餓了太子殿下一頓。沒想到太子殿下寧肯餓着，也不吃奶孃的奶。”
“這臭小子。”阿旺楠傑沒有想到這個壞毛孩兒這麼小就這麼皮，連吃奶都要挑。
央吉瑪恭敬的對阿旺楠傑福了福身，說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奴婢就帶着太子殿下去找王妃娘娘了。”
阿旺楠傑伸手製止，“不用了，王妃娘娘剛睡下。”
月尊白瑪剛纔**過後滿足的神色到現在還印在阿旺楠傑的腦海裡，情到深處不自禁，說的便是這種吧？
央吉瑪聽了阿旺楠傑的話更是愣了，她們的王妃娘娘不是說要去看看法王陛下嗎？怎麼睡了整整一晚上的王妃娘娘睡下了，而一整晚都沒怎麼睡的法王陛下卻還站在這兒？
央吉瑪帶着旦旦到房間外去散步，阿旺楠傑則想再去看看摩多。
阿旺楠傑來到摩多房門外，摩多已經清醒很多了。
“屬下……參見法王陛下。”摩多憔悴的樣子讓阿旺楠傑的心底閃過一絲不忍。阿旺楠傑趕緊攙扶起摩多，“快快請起，不必多禮。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摩多痛哭起來，阿旺楠傑趕緊關切的詢問：“怎麼了？”
摩多痛哭失聲，“是屬下對不起法王陛下，法王陛下如此關切屬下，而屬下卻不能爲我不丹建功立業，更不能爲法王陛下效忠。屬下現在……就是個……廢人啊！”
阿旺楠傑攙扶起摩多低垂的頭，“摩多，你別這麼說。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本王也有責任。如果你知道五石散那東西會讓人這樣，也不會服用的。”
摩多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只是因爲忽然得了風寒，還是在醫尊的囑咐下服用了一些五石散的。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
摩多搖頭，“法王陛下，無論如何都是我摩多對不起您，您還這樣屈尊降貴來看屬下，這讓屬下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阿旺楠傑堅定的看着一臉憔悴，滿臉泛黃的摩多，“你如果再這麼說，本王可就不高興了。是我們對不起你，本王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絕不會放棄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每天聽醫尊們的話，好好堅持戒了那東西。”
摩多點頭，“法王陛下，無論多艱難，屬下都會堅持的。”
阿旺楠傑點頭。
阿旺楠傑看到摩多這樣，心裡沉重不已。他站起身，把醫尊們喚到一邊。
醫尊們齊齊跪在地上，“法王陛下……”
阿旺楠傑看到醫尊們跪在地上，長長吸了一口氣。
阿旺楠傑對醫尊們說道：“站起來。”
阿旺楠傑的聲音帶着一絲慍怒。
醫尊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起身。
阿旺楠傑再次說道：“起來！”火氣更大。
醫尊們不敢再跪着，趕緊從地上起身，動作整齊。
阿旺楠傑打量着醫尊，說道：“本王選拔你們爲醫尊，是要你們成爲在醫術上有所建樹的人。本王不希望若干年後，子孫後代回顧這段歷史，發現你們各個都是無能之輩。”
“法王陛下……”醫尊裡唯一的女醫尊遲疑了下，對阿旺楠傑說道：“這一次讓摩多染上五石散，都是屬下的責任。因爲……是屬下給他開的治療風寒的方子。”
“那你現在知道怎麼做了嗎？”阿旺楠傑問，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女醫尊點頭，“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阿旺楠傑問其他醫尊，“你們知道怎麼做嗎？”
醫尊們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都知道了。
阿旺楠傑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就不要讓本王失望。本王要你們三年做出一樣成果，每隔三年本王要召見你們一次。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三年過去了你們都還沒有什麼成果，那就貶爲醫者，最後貶爲庶人。”
“是……法王陛下，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把醫術學精通的，不會讓法王陛下失望，也不會讓子孫後代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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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山野村夫
146：
“希望你們能真的做到。”阿旺楠傑看着這些醫尊說道，其實阿旺楠傑明白，並不是這些醫尊懈怠，而是行醫問藥的途中總會有很多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尤其是在這不丹地區，部落衆多，羣族四起，那些從古傳下來的蠱毒和幻藥足以讓人束手無策。
也正因爲如此，阿旺楠傑才更希望這些醫尊們能把醫術學精通。
“法王陛下，您找我？”波瓦來了，行禮。
阿旺楠傑對波瓦說道：“你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波瓦低下了頭，這一次不丹的侍衛染上五石散，他有脫不了的干係。波瓦心裡一直懷揣着愧疚，波瓦回道：“謝法王陛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波瓦接着說道：“這一次都是屬下的不是，請法王陛下責罰。”
阿旺楠傑道：“這一次的事情本王也在想，到底要如何責罰你們纔好。在本王還沒有想到具體方法之前，你們都要先做好分內的事，不能再出差錯。”
“是，法王陛下。”波瓦回答。對波瓦而言，阿旺楠傑給予他懲罰反而能讓他的心安寧一些。
阿旺楠傑看了看遠處，對波瓦說道：“井羅這次回來說娑羅國已經成了別人的傀儡之國，雖然我們和娑羅國發生過戰事，但畢竟我們兩國相剋相生。娑羅國倒了，我們不丹也會有損失。”
“屬下明白，不知法王陛下要屬下做什麼。”波立即明白了阿旺楠傑的意思。
阿旺楠傑道：“本王要你去娑羅國找到國主，一定要想盡辦法讓他明白這種被人偷偷動過手腳的五石散的厲害。上一次井羅到娑羅國連國主的面都沒有見到，本王擔心娑羅國國主也已經吸食了這種東西。”
波瓦點頭，“法王陛下，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見上娑羅國國主一面，也要想盡辦法讓他明白五石散的危害，以讓整個娑羅國國民明白這一道理。”
阿旺楠傑點頭，“你先帶着一行先生去，待先生們適應了娑羅國的生活後，你就立即回來。波瓦將軍，不丹還需要你。”
“屬下……”波瓦心裡備受感動，“明白。”
阿旺楠傑點頭，“去吧。”
波瓦走後，阿旺楠傑感覺睏意襲來，於是轉身回了寢殿。
回到寢殿後的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還在他的牀榻上睡得正香，看到月尊白瑪睡着的安靜樣子，很難想象之前那個妖野活潑的女子是現在的月尊白瑪。
果然是藥性發作了，讓月尊白瑪判若兩人。
阿旺楠傑回憶起剛纔那一幕幕時，心裡一陣陣熱騰。
阿旺楠傑回到牀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月尊白瑪醒來，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坐着身子，嘀咕一般的問：“醒了？”
阿旺楠傑愣了一下，他還沒睡呢，怎麼就醒了。不過不想解釋這些瑣碎事情的阿旺楠傑點頭，“嗯。”
月尊白瑪從被窩裡抽出身體，對自己有些無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明明昨天晚上睡得很香的，今天早上結果還……”
一說到今天早上，月尊白瑪也想起了剛纔她自己的樣子……啊？那怎麼可能是她月尊白瑪？那麼主動，那麼撩情，似乎慾求不滿……
月尊白瑪蹙了眉，真想找個縫隙鑽過去。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嬌羞得紅了面頰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了？”
阿旺楠傑做出關切的樣子問，實際上是爲了故意爲難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直搖頭，“沒什麼。”
就當先前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吧，況且是和自己的夫君，又不是別人，有什麼好羞澀的。
如此想來時，月尊白瑪的心裡好受了很多。
阿旺楠傑倒頭便睡了起來，一雙手搭在月尊白瑪的腰上。
月尊白瑪低頭，看着倒頭便睡着了的阿旺楠傑，她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的充沛精力，明明一晚上沒睡，還能把她帶入……
剛纔發生過的事情如同電影一般從月尊白瑪的腦海裡閃過，讓月尊白瑪感到心底深處涌起一股股暖流，暖流溢遍全身。
月尊白瑪低頭，在阿旺楠傑俊朗的面容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月尊白瑪的脣纔剛剛碰到阿旺楠傑的嘴，阿旺楠傑便伸手攔住月尊白瑪，並把月尊白瑪壓在身下。月尊白瑪被阿旺楠傑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差點低呼出聲。阿旺楠傑半睜開雙眼，看着月尊白瑪面色羞紅的樣子笑道：“怎麼？還想來？還不夠？”
阿旺楠傑說完就要低頭吻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偏過頭去，“什麼啊？你在說什麼？好了，我走了，旦旦該哭了。”
月尊白瑪慌亂的說着跑開了。
……
丟了財寶的江央心裡發恨，尤其是想到墨十泗明明能夠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免受這麼大損失的。可那個男人卻偏偏選擇了袖手旁觀。還在她即將受到危險時轉身離開。
江央越想越氣憤，真恨不得把墨十泗碎屍萬段。
不過……墨十泗的武功可在她之上，她又怎麼能和墨十泗發生正面衝突？
江央一邊瘸着腿走着，一邊在心裡謀劃着如何才能讓墨十泗被她的手控制住。
江央走着走着，忽然不想去尋那些寶物了。以她現在受傷的樣子去找那羣山賊不是白白送死嗎？不如她直接去找墨十泗，讓墨十泗幫她到賊窩裡取回原本屬於她江央的東西。
江央決定之後，便往墨十泗走過的方向走去。
山谷空靈，能聽到極遠處發來的聲音。可是卻沒有墨十泗的蹤跡，能有才怪！江央在心裡罵自己蠢。之前在慌亂之中奔跑，完全沒有顧忌方向，只要哪裡有路，她便往哪裡跑。
現在說不定和墨十泗隔着十萬八千里呢！
江央越想越泄氣！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江央還能怎麼辦呢？只能往前走，這些山賊，她早晚要回來收拾的。
江央不知走了多久，聽到前方有人唱山歌的聲音。江央已經餓了，想從這些人家裡尋找點吃的。於是，江央加快了趕路的步子。
翻過了一個個小山頭，江央終於看到了那唱山歌的男人。
唱山歌的男人身上揹着一捆柴火，悠閒悠閒的往江央這個方向行來。
江央迎上那男人，那男人看到江央便愣了一下。
“看什麼看？本姑娘問你問題你只管回答就好了！你家住哪裡？本姑娘有些餓了，想找些吃的。”江央衝着那男人嚷嚷。
那男人只是山野間的樵夫，安分了一輩子的他並沒有打算惹事，於是對江央回答：“我家就在前面不多遠處。”
說罷，帶着江央往家裡走。
江央一直謹慎的跟在男人的身後，從男人行走的動作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會武功。江央這才放下心來。
拐了個彎，江央果然就看到幾間簡陋的房舍。看來這裡有一個封閉的村落，那她今日就要好好的飽餐一頓。
江央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她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男人帶着江央到自己家裡，隱約間，江央聽到有人在竊竊議論，“你看，這人又帶回來一個人。這人啊，自己的日子都過得艱難，還老是做菩薩。”
“他哪有那麼好心？你沒看到他帶回來的人，穿着都不差嗎？這些人都是大富大貴之人，這人是想通過救他們發財呢。”
……
議論聲傳入江央的耳朵裡，江央不禁疑惑，這個男人還救過一個人？
江央來到男人家裡坐下，家裡沒別的人，房間也顯得極爲簡陋。一直燃着炭火的小爐子旁邊放着一壺濁酒，江央拿起濁酒問男人：“你有肉嗎？”
“肉？”男人愣了一下，他是有肉，可這些醃製好了的香肉是留着過節吃的。
江央徑自的打量起男人的房間，看到火爐上方就掛着不少香肉。這些肉散發着被醃製過的香味，直接的引誘着江央的腸胃。
江央對那男人說道：“把這割下來，給本姑娘切了。”
那男人遲疑了下，他還沒有遇到過這麼蠻橫的姑娘。他好心好意帶她到屋裡來，只是爲了給頓飽飯給她吃，沒想到這個女人倒把自己當做主人了。
“這些肉不能吃！”男人對江央說道，雖然江央的腰間別着一把長劍，不過看這女子柔弱的樣子，也不會怎麼會使劍吧？
江央拔出腰間的長劍，漂亮的旋轉了兩下長劍，直接逼着男人的脖子。
男人頓時看傻了眼，原來這個姑娘會武功。
可是要吃他的肉，男人心裡還是捨不得。
江央沒有耐心了，衝着男人吼道：“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只要你把本姑娘伺候好了，以後少不了你的錢銀。”
男人點頭，無奈，只好拿了一塊最小的香肉。
江央瞪了男人一眼，“你沒看到還有更大的嗎？難道要本姑娘親自動手？”
男人沒辦法，只好換了一塊稍微大一點的。
江央也懶得和這男人理會了，索性拔出長劍，把最大也最瘦的一塊香肉挑了下來。同時還挑了一大截香腸。
男人看得目瞪口呆，她這是要把他吃窮的節奏啊？
江央把割下來的香肉和香腸挑到男人跟前，命令一般的衝着男人嚷嚷：“快去洗了！”
男人沒辦法，也只好嘆息着心疼着，燒了熱水洗肉。
在男人忙活時，江央又想到剛纔村人們的議論聲，這個男人還救了一個人？江央很好奇這個男人救的那個人是誰。在這荒野之中怎麼還會有別的生人？莫非是……墨十泗？
如此想着，江央一把掀開了簾子。
男人本想制止江央，卻沒有想到江央動作極快，一把便掀開了簾子。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男人心裡也不高興起來，早知道這個女人這麼蠻橫，又還不懂規矩，他就不帶她回來了。
江央掀開簾子，整個房間很昏暗，不過江央還是能大概看到房間裡東西的輪廓。那張牀上明顯躺着一個人。
男人見江央要往屋子裡走，便急急忙忙走了過來對江央說道：“你不能進去，他是我救的人，我不能讓你傷害他。”
江央回頭，遞給男人一個狠戾的目光。
男人被江央的眼神給震懾住了，只好作罷。
江央一點點靠近牀榻，越走越近，看的也越來越清楚。
江央擡眼看到牀榻旁邊便有一個小窗戶，江央用劍挑了一下窗戶。站在房門出的男人看到江央的長劍直直的劃破了自己的窗戶，心疼得要死，這個家可是他這個單身漢的避風港，這個女人不知道感激也就罷了，還如此作威作福！
光線從窗戶外折射進來，江央看清楚了牀榻上的人，嘴角勾勒出一道狠戾和嘲諷。
真是冤家路窄，墨十泗，我們又見面了。
不過，江央並沒有打算直接喚醒墨十泗，她看到墨十泗渾身是傷的樣子，估計墨十泗是昏迷過去了。江央轉身走到房門出男人的身邊，壓低聲音問眼前的男人：“他怎麼了？好像受了不輕的傷。”
那男人不想回答江央的問題，可又迫於江央的淫威，只好恭敬的地江央說道：“我是在懸崖邊看到他的，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會到那個地方，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他掉入懸崖了？”江央顯得有些激動，如果是掉入懸崖了，會不會像說書人講的那樣，失憶，然後對他看到的第一個人極其信賴？
那男人看到江央激動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江央見那男人盯着自己不說話，便威嚇的說道：“快說，不然本姑娘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只好說道：“不是掉入懸崖了，而是在懸崖邊上，在上方。可能是害怕懸崖吧。”
“害怕懸崖？”這是什麼東西？一個懸崖有什麼好怕的？
那男人說道：“你可別小看了我們山後的那個懸崖，那個懸崖一直很詭異，害死過好多人了。可是說來也奇怪，我這個人經過那懸崖四周無數次了，從來沒有遇到過怪事。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好命了。”
“什麼啊？講得玄乎其玄的。”江央不屑，她只關心墨十泗到底成什麼樣子了。
那男人見江央不屑於他的英勇和神奇，心裡不悅，衝着江央爭執一般的說道：“你可別不信，我們村裡有好幾個人到了那懸崖邊都死了，活下來的也只有我一個。這牀上的男人啊，估計路過懸崖邊，卻不想也出事了。好在這個男人福大命大，其他人出事了，當時就一命嗚呼了，從來沒有誰會活過來的。”
江央問：“既然那裡那麼危險你又去做什麼？這個男人躺了多久了？”
江央回頭看向那個還在沉睡中的墨十泗。
那男人說道：“現在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尤其是冬天，動物都不出洞，我們想要打到獵物實在是太難了。不過那懸崖邊卻偶爾會有暈倒的動物，我往那裡走就是爲了尋找偶爾暈倒的動物。其他人也明明知道那裡很危險，可是爲了讓家裡的人生存下去，也只有冒險了。”
江央不關心這些，“我問你，這個男人是怎麼了？他在這裡躺了多久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墨十泗，說道：“我昨天晚上帶回來的，他就一直沒有醒過。姑娘，你是認識這個人嗎？”
江央愣了一下，直搖頭，“你從外面救回來的人，我怎麼可能認識。”
江央眼珠轉動，一個邪惡的念頭從心底深處涌了出來。
那男人繼續忙着切肉，一邊切，還一邊時不時的偷嘴。一想到要把這麼多好肉好香腸都給這個蠻橫無禮的女人吃，他就心疼得厲害。
江央回頭，再次走到墨十泗的身邊。她不知道墨十泗什麼時候醒來，不過，她不能讓他在這些村民們眼前甦醒。
江央走出房間，以長劍從正在切肉的男人後背捅了進去。
“你！”那男人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偷點自己的肉吃而已，這個蠻橫無理的女人竟然……竟然把他殺了！
男人倒在地上，眼睛睜得極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江央快速的把香肉用乾淨的布袋子裝了，又快速的回到牀榻旁，攙扶着墨十泗，把墨十泗帶走。
墨十泗身子很沉，江央觸摸到的每一塊地方都是緊實的肌肉。江央在娑羅國已經嘗試過太多的男歡女愛，對男人的身體更是瞭解，也有了渴求。
不過儘管江央知道自己對墨十泗健碩的身體有了渴求，但爲了更長遠的計劃，她不得不攙扶着墨十泗繼續往前。在一時享樂和長遠計劃上，江央保持着清醒。
其他村民看到江央攙扶着墨十泗出來，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都愣在一旁。江央回頭看向這些驚呆中的村民，“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就乖乖的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要管，否則，我讓你們跟那屋子裡的人一個下場。”
村民們被江央的話嚇壞了，都一動不動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江央攙扶着墨十泗一步步艱難的往前，江央也受了傷，她的內力也發揮不出來多少，只能靠蠻力攙扶着墨十泗。墨十泗的身體比一般男人都沉，壓在江央身上，如同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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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一斬恩仇
待江央走遠了，一個小男孩兒蹦蹦跳跳的衝進了剛纔帶江央回來的那男人的家裡。“啊！”男孩兒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
“怎麼了？”其他人聽到男孩兒的慘叫聲，紛紛衝了進去。
所有的人在掀開房門簾子的那一刻都愣住了，光線不算光亮的房間裡，這個屋子的主人癱倒在地上，旁邊淌了一大堆鮮血。
所有的人也纔想起江央剛纔說的話，如果他們敢怎麼樣，就會和這個男人一樣的下場。
男孩兒的母親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一把拽着男孩兒跑開了。其他村民也都想往外跑，卻看到江央已經從遠處回來了。
一定是剛纔小男孩兒的叫聲讓江央聽到了，一定是的！
村民們被嚇得四處逃竄，江央雖說內力有所損傷，但要用體內殘餘的內力殺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還是綽綽有餘。江央集聚內力，揮出長劍。
長劍直衝人羣中的一個小男孩兒而去，只是這個男孩兒並非剛纔大叫的那個孩子。江央顧不了那麼多，她已經在心裡醞釀了一個計劃，她決不能讓這些山野村夫破壞了她的計劃。
江央的長劍衝向一個又一個手無寸鐵的村民，村民們嚎叫着，奔跑着，卻終究還是沒有逃脫江央的魔爪。
終於，整個村落都清淨了。
江央笑着折身。
江央把墨十泗攙扶到一塊光滑的石板上，墨十泗躺在光滑的石板上，雙目緊閉，沉睡一般。江央看到墨十泗閉目安靜的樣子，心裡被掀起一陣陣漣漪。
江央伸手撫摸上墨十泗的胸膛，結實的胸膛帶着強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是對江央的誘惑。江央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撫摸墨十泗的手也快速起來。
江央的雙眼貪婪的看着墨十泗，“明明是一個男人，怎麼眼睫毛這麼濃密，這麼長？”江央的腦海裡浮現出墨十泗曾經對她說話的樣子，他的面色始終帶着一絲冷，帶着一絲傲。也正因爲如此，才更讓江央着迷。
這個男人，應該是她江央的。
江央休息得差不多了，她雖然很想在這個時刻，在這沒人的地方，和神志不清的墨十泗做點什麼。不過，她現在必須把墨十泗搬離到離村落較遠的地方纔行。她不能讓墨十泗知道他是被村民救了，更不能讓墨十泗知道，這些村民是她江央殺死的。
她要墨十泗的身心都屬於她江央。
江央抱起墨十泗的上半身，讓墨十泗坐起身來，再拽着墨十泗往上提。
墨十泗的衣裳被江央拉扯得歪斜了，江央看到墨十泗的胸口位置有一個刺青。江央很好奇，她想知道格魯的教主身上到底有什麼刺青。
江央的手觸碰到墨十泗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拉扯着墨十泗的衣服。
墨十泗的肌膚露得更多了，這讓江央的心跳更加快速。
江央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個男人嗎？有什麼值得她這樣的。
如此想着，江央快速的扯開墨十泗的衣服，看到墨十泗胸口上那個刺青。終於看清了，是一朵蓮花，蓮花上方還掛着一輪彎月。
刺青很精緻，很好看。讓人看了不由得想伸出雙手去觸摸一番，而江央也正是這麼做的。
忽然，江央想到了什麼，她的手停止了動作，定格在空氣裡。
江央心裡的火氣一下子竄了起來！
月下蓮花！月下蓮花！不正是月尊白瑪的名字嗎？她怎麼會這麼糊塗，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
江央收回了手，雙眼閃過一道狠戾。
好一個月尊白瑪，真是無孔不入，簡直比螻蟻還要噁心！
江央的雙手緊緊的捏成一團，她低頭，發狠的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墨十泗。不過，江央笑了起來。沒事，墨十泗現在的心思的確是在月尊白瑪身上，不過，她江央一定能想到辦法讓墨十泗的心只屬於她江央一人！
月尊白瑪！總有一日，她江央要她跪在地上叩頭求饒！她江央也會把那些衷情與她的男人一個個都搶回來。
江央粗魯的給墨十泗扯回了衣服，再次攙扶墨十泗便沒有了之前的心境。
江央一直攙扶着墨十泗漫無目的的走着，她只想着儘量遠離那個村落遠一點。翻過了兩個山頭，天色也差不多晚了。
江央找了一塊乾淨的石板，本想把墨十泗放到石板上，卻又想到墨十泗身上的刺青。這種男人只配給她江央看家！
江央把墨十泗胡亂放到潮溼的地面上，自己則睡到石板上。
江央有點餓了，拿出之前沒有吃完的香肉和香腸，還有半壺濁酒。
江央看了看濁酒，還是覺得溫了這濁酒來得舒服。於是江央翻身下石板，去四周撿拾一些乾柴。
……
井羅不放心波瓦一人去往娑羅國，於是向阿旺楠傑懇求要跟隨波瓦一同前去。
阿旺楠傑已經醒來，他看着跪在跟前的井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波瓦都這麼大人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井羅認真的說道：“法王陛下，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井羅還是無法放心波瓦兄弟隻身一人去娑羅國。娑羅國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模樣，那裡的人整日吸食那種五石散，面色發黃，又暴躁易怒，喜歡尋事滋事。”
阿旺楠傑本沒有要攔着井羅的意思，不過看到井羅如此認真，阿旺楠傑倒有些想要戲弄井羅的心思。
“不用了，波瓦上一次去娑羅國受到了教訓，這一次本王就是要他記住這個教訓，不要讓本王失望。”阿旺楠傑佯裝認真的說道。
波瓦在一旁，行禮說道：“屬下謹記教主教誨。”
阿旺楠傑點頭。
井羅在一旁很是緊張，他拉了一下波瓦，示意波瓦不要多說話。同時又緊張對阿旺楠傑說道：“教主，屬下請命跟隨波瓦將軍一同前去並非只是出於私情，也是爲了我不丹國好。”
“哦？是嗎？那你倒是說來讓本王聽聽。”阿旺楠傑道。
井羅遲疑了下，說道：“屬下前去，一來會讓娑羅國國主感到我們不丹對他的重視，能更願意接見我們。二來，有我井羅將軍在，沒人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阿旺楠傑大笑起來，這算是什麼理由？
“好，本王答應你，去把。不過，既然是你親自請命要去的，到時候可別讓本王失望。”阿旺楠傑笑道。
井羅見阿旺楠傑答應他了，面色欣喜，趕緊拉着波瓦感謝阿旺楠傑。
兩人退下後，阿旺楠傑折身回了座位上，拿過一旁的古書來看。
月尊白瑪從幕後走了過來，她來到阿旺楠傑的身邊，一把拿過阿旺楠傑手上的古書。
“你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好好休息，怎麼剛起牀就又開始看這些枯燥的古書了？”月尊白瑪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說話時，一雙媚眼若絲。
阿旺楠傑擡眼看到月尊白瑪雙眼裡的情愫，心裡爲之一動。
“那你想怎樣？”曖昧的話，帶着濃烈的渴求氣息。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的眼神後，鄙夷的看了阿旺楠傑一眼，“我還能想怎麼樣？我身爲不丹的王妃娘娘，當時是希望我的夫君，也是不丹的法王能把身子修養好。”
“本王爲何要把身子修養好？”阿旺南極故意揪着月尊白瑪話語裡的茬。
月尊白瑪剛要回答，便意識到了阿旺楠傑話裡的壞意味，“你……你休養好了身體當然能更好的帶領不丹國。而且，不丹百姓也希望看到你身體安康啊。”
月尊白瑪說完後長吁了一口氣，這阿旺楠傑，怎麼越來越壞了？她明明這麼認真的跟他說話，他卻還不忘調戲一下她。
阿旺楠傑一把摟過月尊白瑪，“那本王身體安康了，你會高興嗎？”
月尊白瑪趕緊推開阿旺楠傑，一臉的緊張，這可是在大殿，讓宮女、侍衛們看到多有失大統。月尊白瑪並沒有發現，她自己身爲現代人，應該是對禮儀最大度的。做了竺巴噶舉的祭司後，便格外在乎禮儀。現在，已經身爲不丹的王妃了，卻還是這般拘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現代人的氣息了。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嫌棄的眼神，心裡拔涼拔涼的。明明是她月尊白瑪用那點小眼神勾引他的啊，怎麼現在倒成了他調戲她了呢？
不過，阿旺楠傑並不介意這些，只要他的女人想要，他隨時給。立刻給，馬上給！
月尊白瑪嬌嗔的推了一下阿旺楠傑，“我身爲你的王妃，當然會爲你感到高興了。”月尊白瑪的話一出口，自己便被驚了一跳。明明是很認真的說一句很正常的話啊，怎麼會有種調戲的味道？她怎麼了？月尊白瑪又想到今天早上，一看到阿旺楠傑便狠狠的要了一次，月尊白瑪的心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本應該羞澀的，身體卻燥熱了起來。
“既然本王的王妃高興，那本王就讓你看看本王的身體到底是安康的還是不安康的。”阿旺楠傑說着，攔腰抱起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本想着推開阿旺楠傑。可當月尊白瑪的雙手觸碰到阿旺楠傑的身體時，月尊白瑪才發現自己已經變得無藥可救了。
怎麼會這樣？
身體不由自主的燃燒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月尊白瑪還沒有來得及表現驚愕，便被阿旺楠傑吻住了雙脣。阿旺楠傑吻夠了，才湊到月尊白瑪的耳畔低語：“本王知道你想要了，別客氣，本王隨時都可以給你。”
死人，誰要你給？“我什麼時候……想要……了？”月尊白瑪已經吐詞不清了，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這模樣，心裡覺得很好笑，他繼續挑逗着自己的夫人，“那你的意思是說不想要了？”
月尊白瑪沉默着，身體的躁動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
阿旺楠傑故意折磨人一般，把雙手抽離回來。
沒有了撫摸，沒有了安慰，月尊白瑪感覺自己就像一具空殼。
“你……”月尊白瑪想，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一張臉憋得通紅。阿旺楠傑伸手撫摸着月尊白瑪通紅的臉蛋，成親後的月尊白瑪如同一朵綻放的蓮花，美得讓人心神不寧。
阿旺楠傑笑看着月尊白瑪，“那你說你想不想要。”
月尊白瑪有些生氣了，好你個阿旺楠傑，要給就給！不給的話，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月尊白瑪已經忍不住要主動了，她翻身坐到阿旺楠傑的身上，三下兩下便把阿旺楠傑扒了個精光。阿旺楠傑卻故作嬌羞的模樣，用手捂着關鍵部位，做出可憐的樣子對月尊白瑪祈求一般說道：“求求你，放過小生吧，小生再也不敢了。”
月尊白瑪顧不了那麼多，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如同要被燃燒一般。
不，她的身體是在等待燃燒，等待阿旺楠傑將她徹底融化。
月尊白瑪的手觸碰到阿旺楠傑的胸口，一下一下揉捏。月尊白瑪纖纖小手撫摸得阿旺楠傑渾身舒暢，阿旺楠傑低呼一聲，咬上月尊白瑪的耳朵，輕輕的一點點啃噬。
阿旺楠傑有些後悔之前和月尊白瑪親熱了，就跑去忙國事。他應該躺在牀上休息的！一定要吸取教訓啊～！等會兒完事了，一定要休養生息，不然早晚會被這魔女掏空！
……
江央撿拾完了柴火，把所有的乾柴都放到一堆。正要生火時，江央才發現打火石在馬車上，真是！正要用的時候才發現沒有！
江央氣得直跺腳！
江央的目光瞥到墨十泗腰間的佩劍，好在墨十泗還有一把劍。不過，江央從墨十泗呼吸的樣子可以判斷出，墨十泗已經醒了。
“既然已經醒了，還躺在地上做什麼？”因爲江央知道了墨十泗心裡念着月尊白瑪，對墨十泗說話的語氣自然就好不到哪兒去。
墨十泗雖然醒了，卻還是有些頭痛，江央剛纔說的話也沒有聽得太清。
而江央在說完那句話後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了，墨十泗心裡揣着月尊白瑪，會讓她心裡很不爽。但畢竟墨十泗是她要利用的第一個男人。
“你醒了？”江央立即就換了一副嘴臉，對墨十泗說道。
墨十泗這纔看清了眼前這個女子正是江央。
“是你？”墨十泗語含冰冷。
江央看到墨十泗衝着自己牛氣哄哄的樣子心裡就有火氣，她江央好不容易把他搬到這裡來，他竟然還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不過，江央強行壓制住了心裡的火氣，滿臉恩德賢淑的對墨十泗說道：“是啊，我見你在懸崖邊上暈倒了，就把你救了出來。”
“懸崖邊？”有江央在，墨十泗心裡很戒備。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忽然暈倒跟這個女人有沒有關係。
江央關切的問墨十泗。“難道你記不得了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我路過懸崖時，看到你躺在那裡，就把你救出來了。那懸崖還真是有些恐怖，好像還有人的骨頭。”
江央聽那個帶她回村子的男人說這個懸崖邊總會有人無緣無故的死掉，應該有白骨吧？
墨十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讓自己能保持清醒。墨十泗感覺脖頸像要斷掉一般，疼得他臉都紅了。江央趕緊上前攙扶着墨十泗，並對墨十泗關切的責備道：“你可別亂動，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復原，如果再復發了，我豈不是白救了。”
江央的手觸碰到墨十泗的手時，讓墨十泗感到一陣陣陰森。江央這個女人，他是有多遠就避多遠的。卻沒有想到他那麼迴避她，最後兩人還是交手了。
墨十泗把手臂從江央的手裡抽回，冰冷的語氣一如先前。“我之前沒有救你，你現在也不用救我。”
墨十泗說着，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身來。
江央站在墨十泗的背後，看着墨十泗掙扎的樣子心裡發起狠來。可是，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目的需要墨十泗幫他完成，她不能讓墨十泗就這麼走了。
“你別這樣了。”江央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墨十泗之前說了什麼，還是那麼關切的拉過墨十泗的手臂。
墨十泗的手一碰到江央的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憤怒的甩手，“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我讓你滾！滾啊！”
墨十泗說罷，忍着渾身的疼痛往前走。
江央一雙手緊緊的拽成拳頭，她真想走到墨十泗跟前，一巴掌扇在墨十泗的臉上。不，這種賤相的人，怎麼能一巴掌，要把他那張賤臉扇爛才行！
江央衝上前，不過這一次，江央沒有再拉住墨十泗的手了。江央把還沒吃完的香肉和香腸遞給墨十泗，“你有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吃點吧。我沒什麼惡意，就是看到你暈倒了，出於江湖道義救了你。如果你不吃，就這麼餓死了，那我之前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江央故意把袋子打開，讓香肉和香腸的香味從布袋裡飄逸出來。
墨十泗已經一大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剛纔雖然不覺得餓，可這會兒，有這麼香噴噴的香肉和香腸在他眼前，他的胃徹底被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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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難以如意
可是，即便如此墨十泗也沒有動一下。江央的雙眼再一次發起狠來，只是她強忍着心裡的殺氣，不讓自己表露半分。墨十泗！你太給臉不要臉了！真以爲自己出了格魯就還是格魯那個叱吒風雲的教主嗎？
呸！她江央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
墨十泗雖然沒有動作，可是雙眼的目光的確被江央手上的香肉吸引了，還有那半壺溫酒的醇香，完全是對墨十泗最直接的勾引。
江央看到了墨十泗眼神的變化，嘴角閃過一道嘲諷。再怎麼裝，還不是要食人間煙火？
江央順勢對墨十泗溫婉楚楚的說道：“你坐下來吃一些吧。我也還餓着呢，剛好我抱了一些柴火過來，溫了酒好好的喝一會兒。等你吃飽了，要走要留都隨你。你曾經救過我一命，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曾經的事不用提了，那個時候我不是爲了幫你，而是爲了幫阿旺楠傑。”墨十泗還是一樣冰冷的語氣。
江央在心裡冷哼一聲，幫阿旺楠傑？說得好聽，他不就是爲了月尊白瑪嗎？
江央順勢上下打量起墨十泗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墨十泗這一次也是爲了月尊白瑪而來吧？阿旺楠傑稱帝，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別人的王妃，還順利生下一個龍子。換了誰心裡都會不舒服，更何況是一人之上慣了的墨十泗？
江央莞爾一笑，對墨十泗說道：“這些我都不關心，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江央縱然再怎麼卑劣低賤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受苦。墨教主，就給我是個報答的機會吧。”
江央見墨十泗沒再說話，便知道墨十泗是默許了，只是自己剛纔明明難麼堅決的要走，現在又要留，有些拉不下面子。
江央趕緊拉着墨十泗到一旁坐下。
墨十泗坐到光滑的石板上，看着江央忙活。
江央把柴火架好了，對墨十泗說道：“墨教主，可否借你寶劍一用？”
墨十泗知道江央是要以劍取火，不過作爲一個武者，又怎麼能把自己的武器遞給別人？墨十泗拔出長劍，在江央的長劍上劃了一下，火花四射。旁邊的纖細乾草立即燃了起來。
江央撿拾起乾草往火柴堆裡放。
江央把酒溫上，拿出香肉遞給墨十泗。
“吃吧，這些東西都是我隨身帶着的。”江央說道。
墨十泗接過來，吃了一塊，果然很好吃。被喚醒的胃就像永遠不知道飽一樣，墨十泗不由得便大吃起來。江央看到墨十泗放鬆戒備的樣子，心裡閃過一道愉悅。墨十泗現在對她放鬆了一點警惕，這也算是一種成功。
不過，她江央要的是更大的成功。
江央看了一眼溫酒，欣喜的說道：“酒溫好了，你有口福了。”江央說着，把溫好的酒遞給墨十泗。墨十泗正要用劍接過江央用長劍挑了的溫酒，忽然想到江央之前遭遇的危險。
她不是棄馬車逃了嗎？怎麼會有這些好吃的？又怎麼可能帶着一壺濁酒？
這些東西都是農家村民纔會有的，集市上雖也有賣的，可是附近怎麼可能有集市？
江央看到墨十泗蹙眉，心裡咯噔了下，莫非是這個不識趣的墨十泗察覺到了什麼？
江央含笑的看着墨十泗，關切一般的問：“怎麼了墨教主？是不是身體還有些不舒服？”
墨十泗擡手製止江央就要伸向他的手，並冷眼看了一眼江央，“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你不是遭三賊搶了嗎？”
提及山賊江央就覺得來氣，如果這個木頭一樣的蠢男人肯幫助她的話，她現在擁有的財富可不比他這個格魯教主少。
不過，江央還是強行壓制住了心裡的怒火，對墨十泗溫婉的說道：“這些東西是我逃命後在一家農戶人家裡求來的。當時我也是餓得不行了……我……”江央說着，兩眼泛着晶瑩的淚光，“那家人看我可憐，就給了我這些東西。我一直捨不得吃，帶在身邊。”
江央說着，低着頭，壓抑的嗚咽起來。
墨十泗雖然心裡很討厭江央，可畢竟江央是個女孩子，還哭得這麼慘……墨十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再低頭看了一眼香肉，這些江央用尊嚴求來的香肉已經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墨十泗看了看江央，看了看被吃得差不多的香肉，心裡溢滿了愧疚。
江央半晌才擡起頭來，她一雙哭紅的淚眼看着心懷愧疚的墨十泗，對墨十泗說道：“在這樣的亂世，我們唯有先活下來才行，其他的……又能怎麼在乎呢？墨教主，謝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簡單的報答你……是我江央無能……”
“不用這麼說，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欠我什麼，你我之間就一筆勾銷吧……謝謝你的吃的，我走了。”墨十泗站起身。
江央心裡緊了一下，她好不容易讓墨十泗心裡的戒備放鬆了一些，又怎麼能看着墨十泗從她的手心裡溜走。
江央的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的火堆，同時掃了一眼墨十泗離開的背影。江央和墨十泗之間就隔着這麼一堆火堆。
江央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墨教主，你把這些……”江央說着，把布包提在手上就要遞給墨十泗，可她卻‘沒有’看見身旁的火堆。江央的腳踢到了火堆，身子往前傾斜，摔倒下去。
墨十泗立即反應過來，立即抽出長劍，用劍身擋在江央的身下。用力一挑，江央被長劍挑起。江央看到墨十泗出手，心裡一陣激動，這個男人看來就快要被她俘獲了。
江央也知道，如果自己再裝下去一定會生疑的，索性用武功讓自己飛身站穩。
墨十泗沒有說話，見江央已經站穩了，便要轉過身去。
江央趕緊說道：“對不起……”
墨十泗愣了一下，他沒有想過要和江央有什麼交集，不過這個女人無論怎樣，都救過他一命。因此墨十泗看了一眼江央，“自己小心點。”
自己小心點？江央在心裡嘲謔，現在這種局勢，不知道是誰要小心點呢。
不過，江央越來越覺得墨十泗好玩了，這個男人，若不是和月尊白瑪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她一定會對墨十泗上心的。
她江央曾經對自己發過誓，凡是月尊白瑪的東西，她都要想盡辦法搶過來。凡是喜歡月尊白瑪的男人，她通通不能原諒。但是，這些臭男人，她都要搶過來。
墨十泗，就是其中一個。
江央雙眼含着淚光，做出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樣子對墨十泗說道：“我本來想讓墨教主把這些吃的帶到身邊的，卻沒有想到我這麼粗心，現在……好端端的東西就沒了。也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找到人家。”
江央一臉的惆悵和神傷。
墨十泗說道：“再走不遠，就有一個小鎮。到時候就可以有東西吃了。”
墨十泗說完，轉過頭。
江央追上前，拉住墨十泗的手，對墨十泗說道：“前面真的有個小鎮嗎？我對娑羅國的國土不瞭解。”江央不想墨十泗就這麼把她扔下。
墨十泗沒有回頭，語氣不帶一絲溫度，“不是娑羅國，是不丹。”
不丹？江央徹底愣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不丹了？
那墨十泗在這兒又是爲何？他果然還是捨不得月尊白瑪，一直留在不丹這個國度嗎？
江央愣在原地，眼淚撲簌的掉落下來。
墨十泗聽到江央低泣，不知她爲何會這樣傷心。她以前不是很厲害嗎？做了那麼多傷害月尊白瑪的事情。
墨十泗無心管江央的事，徑直往前走。
江央依然哭泣着，爲了更逼真，並沒有調大自己哭泣的聲音。嗚嗚咽咽，顯得壓抑而逼真。
墨十泗走遠了，江央才收斂起哭泣的樣子。
江央衝着墨十泗遠走的方向發狠，“好，你走好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來不丹有何用意。月尊白瑪那個賤女人還真是好福氣，總是有男人替她擋着。就是不知道這些男人還能爲她傾心到什麼時候。”
江央奮力的用腳踢了一下火堆，火堆的火四濺，放射出不一樣的絢爛。
江央的手狠狠的捏成拳頭……
“既然我有麻煩他不出手相救，那就讓我去救他好了。”江央自言自語的說着，提着長劍便追向了墨十泗離開的方向。
墨十泗的武功遠在江央之上，江央當然知道墨十泗不一會兒就會察覺她江央是跟着他的。
也正如江央預想的那般，墨十泗忽然停住腳步，不再往前。
“出來吧。”墨十泗的聲音帶着冰冷。
江央趕緊走了出去，在墨十泗跟前窘迫得臉色緋紅。
江央低着頭，雙眼含着淚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跟着本尊做什麼？”墨十泗最煩的就是這些心計深重的女子，對給月尊白瑪帶來麻煩的女人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爲江央之前救了他，又給了他吃的。如果江央敢這麼跟着的話，他墨十泗一定抽劍殺了這女人。
江央緊張的站在那裡，一雙手揉捏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墨十泗見江央一直不說話，他也懶得再問。
江央見墨十泗要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墨公子……”江央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墨十泗停住腳步，面色不帶一絲溫度。
江央擡眼，用一雙朦朧淚眼看着墨十泗。墨十泗沒有低頭，最見不得女人哭的他是不會讓自己看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的哭態的。
江央不管墨十泗有多冷漠，含淚的說道：“墨教主，之前你也看到了，我獨自一人上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那些山賊有多厲害，墨教主也見識過的。”
“前面沒有山賊了。”墨十泗冷冷的說道。
江央無力的搖頭，“墨教主，我真的擔驚受怕的日子過得太多了，有墨教主在，我的心裡就特別踏實。我不奢求能和墨教主同路，只希望自己能遠遠的跟着墨教主。如此，既不會打擾到墨教主，心裡也踏實許多。”
墨十泗還是冷冷的說道：“你不用感到不踏實的，前面就是小鎮了，你隨便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江央就要上前拉住墨十泗的衣衫，墨十泗冷冷的掃了一眼江央。江央頓時收回了手，她繼續哭訴道：“墨教主，小女……小女只有這一個請求，還望墨教主能夠成全。”
墨十泗擡頭看向遠處，似乎已經很不耐煩了，“本尊沒有什麼好成全你的，你起來吧，跪我沒用。”
江央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她拉住墨十泗的手臂說道：“墨教主，你一世英名就不能成全小女子這點心願嗎？如果我真的有能力保護自己，又怎麼可能願如此攪擾墨教主？雖說前面就有小鎮，可在這種邊境地方，什麼樣的怪人沒有？墨教主，如果你是因爲我曾經傷害過月尊祭司而故意這麼對我，我無話可說。我沒有什麼好推卸的，當時我只是希望能給自己尋條活路，我想，就算是墨教主站在我這個位置，也會這麼做的。”
“我會這麼做？”墨十泗冷哼。
江央連忙說道：“墨教主，難道不是嗎？我眼看着命沒有了，家沒有了，原本的部落也沒有了，我還能怎麼做？墨教主，我那麼做不過就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爲了讓自己能夠有一線生存的機會。”
“強詞奪理。”不提以前還好，一提起以前江央對他的羞辱，墨十泗心裡就來氣。
江央再次跪在地上，“墨教主，我真的是無路可走才那麼做的。如果我有辦法，我爲什麼要犧牲自己的清白來做賭注？爲什麼要讓自己的清白之軀呈現在世人的視線裡？”
墨十泗冷冷的說道：“好了，收起你編的這套說辭。你的清白之軀？那娑羅國的金宛名妓又是誰？難不成是我墨十泗認錯人了？”
“你來過金宛？”一提到金宛，江央的心還是被刺痛了。
如果不是爲了實現心中的計劃，她也不會走到那個地方，被千人枕萬人嘗。
墨十泗道：“本尊沒有去過那麼骯髒的地方，不過你的名聲倒是不小。”
江央對墨十泗說道：“對，我就是金宛裡那個賣肉爲生的女人，可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原本去了璃國，可是璃國容不下我，我只能來到娑羅國。本想隱姓埋名就此生活在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可是偏偏不甘心。我不甘心生活就這麼把我江央拋棄了，我不甘心原本很美好的一切就這麼破碎了。”
“不管你如何不甘心，這些都跟本尊無關。如果你再不讓開，別怪本尊不客氣。”墨十泗說罷，把江央強行搭在他手上的手掀開。
墨十泗並沒有用多大的力，可江央立即佯裝摔倒。
墨十泗雖然愣了一下，卻也沒有攙扶江央，而是決絕的離去。
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摔倒’在地上的江央看着墨十泗的背影，衝着墨十泗撒潑一般的哭吼了起來：“墨教主，我江央是髒，髒到不顧尊嚴，只爲了能夠好好的活着！我江央是沒有能耐，不管怎麼被人欺負，只能往肚子裡咽！我江央也沒有自由，誰把我送給誰，我就是誰的，從來沒有誰考慮過我喜歡誰，我喜歡什麼樣的生活！”
江央的話讓墨十泗再一次停住了腳步。
江央身體如同被掏空一般，繼續說道：“不錯，我江央最初來不丹，是因爲我們酋長把我送給了阿旺教主。後來我去了睚部落，是因爲阿旺教主，這個本應該是我丈夫，本應該保護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把我送給了睚部落的酋長。雖然路上我遇到了你，我故意讓你誤以爲我不知道路，但真的是阿旺教主要我去誘惑睚部落的酋長的。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陰謀，是阿旺讓我這麼做的。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承擔這麼多的痛苦？我得到什麼了？我陪着睚部落那個老酋長睡了那麼多天，我得到什麼了？回到竺巴噶舉後，阿旺並沒有獎賞我，他還是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江央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我知道阿旺不喜歡我，我也沒想過要他喜歡。只是他……爲什麼要把我送來送去的？所有的人都把我當一顆棋子，當一個商品。而我這顆棋子，這件商品，只是想活下來而已，我有錯嗎？墨教主，你告訴我，我有錯嗎？”
墨十泗在心裡嘆息一聲，這個女人哭得也太悲慘了，說的話也不像是編的。
江央衝了過來，走到墨十泗的跟前，看着墨十泗的雙眼，“墨教主，難道你覺得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江央說着，拔出身上的長劍，長劍散發出幽幽的光芒。長劍散發出的光芒讓人覺得更加寒冷，更加冰涼。
江央自嘲一般的冷笑一聲，“我江央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爲多麼了不起的女人，我想要的不過是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無論我到哪裡，做出怎樣的犧牲，我最後都還是無法得償所願。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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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兩個萌男
墨十泗轉過頭看向江央，他也沒有想到江央的日子會這麼難過，可是即便如此又怎麼樣呢？江央註定是一個不會和他墨十泗有任何交集的一個女人。他墨十泗也絕對不會和江央這種女人有任何交集，無論江央曾經有沒有傷害過月尊白瑪。
墨十泗對江央說道：“無論生活有多難，你都挺過來了，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堅強，所以，你並不需要我給予你任何幫助。”
墨十泗說完，飛身離開。
江央還在醞釀着情緒，卻沒有想到墨十泗這一次爲了徹頭徹尾的擺脫她，竟然飛身離開。
江央再起身來，沒有多想就衝了上去。她飛不過墨十泗，但總纏得過他吧？
她現在就是要纏着墨十泗，哪怕墨十泗想殺了她，她都還是要纏着他。
……
娑羅國已是一片混亂，娑羅國國主站在皇城之上，俯視着原本大好的河山。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啊。
娑羅國國主的雙眼噙滿了淚水，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江山會變成這個樣子。爹孃的在天之靈，不會原諒他吧？
還有……死去的……妹妹，達娃。
國主的貼身侍衛走到娑羅國國主身邊，俯身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娑羅國國主，“國主，我們回吧，這裡風大，等會兒國主的金貴之軀可受不住了。”
娑羅國國主收回視線，哆哆嗦嗦的接過侍衛手上的外衣。侍衛趕緊爲娑羅國國主小心翼翼的披好。娑羅國國主低頭間看到自己已經皴裂的雙手，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拿着鐵鞭，鞭笞着他的靈魂和內心。
好端端的身體，爲什麼要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好端端的一個國，爲什麼要搞成現在這樣？
娑羅國國主心裡對自己充滿了恨意，他用手推掉貼身侍衛爲他披上的外衣。
“不用了。”娑羅國國主說話的聲音也有些變了，曾經那個風華正茂的國主不在了，只剩下這個苦幹皴裂的軀殼。
貼身侍衛緊蹙着眉，他怎麼忍心看着國主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於是不管國主將會如何責備他，他都堅持爲國主把外衣披上。
娑羅國國主也無心和侍衛計較這些細節，索性任由他去。
貼身侍衛爲國主披好衣服後，小心的攙扶着國主。
“國主，我們回吧，這裡風大。”侍衛再次說道。
娑羅國國主無奈搖頭，也罷，站在這裡也不能改變什麼，不如回吧……
“嘶～”娑羅國國主疼得蹙眉。
國主的貼身侍衛趕緊跪在地上，連忙叩頭：“對不起國主，小的錯了。”
娑羅國國主無力搖頭，對跪在地上的侍衛說道：“你起來吧，本國主的身體已經這樣了，不是你小心翼翼就能挽救些什麼的。”
“可是……”貼身侍衛還是自責不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國主的身體開始皴裂後，所有伺候國主的人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一些。生怕稍微不注意就弄疼了國主，曾經那個可以騎馬涉獵，談笑戰場的國主真的……不再了。
“起來吧，起來吧。”娑羅國國主帶着沙啞的聲音說道。
貼身侍衛遲疑了下，他看到國主這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貼身侍衛站起身來，追上國主的腳步。現在，娑羅國皇宮裡伺候國主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大意，因爲無論誰伺候國主，稍微不注意就會讓國主皴裂的皮膚脫掉很大一塊皮。
娑羅國國主剛進房間避風，就有總管前來，說不丹使者求見。
不丹使者？
娑羅國國主愣了一下，“他們來做什麼？不會又是那個井羅吧，讓人打發他走。本國主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看到不丹國任何一個人。”
“是……可是……”總管不知道該如何說，面色爲難。
娑羅國國主吸了吸鼻子，感覺身體空洞無力，渾身不舒服。國主的貼身侍衛看到國主這般，立即明白了，趕緊對一旁的人吩咐道：“快去拿國主的仙藥來！快！”
侍衛口裡的仙藥，便是五石散。
娑羅國國主也是因爲看到臣民們吸食，看到他們一個個被這藥粉迷得神魂顛倒的，便不相信這東西有這麼好。
一次兩次嘗試，娑羅國國主並沒有覺得什麼。
可心裡也總有些空落落的，再服食了這種東西后，這種虛空的感覺便沒有了，替代的是快樂和舒暢。
從此，他便走上了一發不可收拾之路。
“仙藥來了。”侍衛遞給娑羅國國主。
娑羅國國主看到仙藥，如同看到命根一般。剛纔的那些悔恨，通通都忘了，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很需要這種東西，自己的心靈和靈魂也很需要這種東西填補。
總管在一旁，看到國主這般模樣，不由得落下兩滴濁淚。
娑羅國國主吸食完了，仰頭長吟一聲，嘶啞的聲音，猙獰的面容……
總管看到娑羅國國主吸食得差不多了，趕緊對一旁的宮女們說道：“快，扶國主出去散步！動作快！”
所謂散步，便是疾走。國主的身體很虛弱，這種東西需要疾走，出一場大汗才能舒暢。
娑羅國國主瞪了一眼總管，“滾！”
總管沒有反應過來，不過近乎條件反射一般的跪在地上。
娑羅國國主對總管說道：“你到底有何居心？服食這東西之後根本不用疾走！你爲何每次都要派人帶本國主疾走？”
總管擡眼想要解釋，娑羅國國主卻發狠的踢了總管一腳。
“別以爲本國主不知道你這些小心思，你不過就是想弄死本國主，然後自己稱帝，是吧？”
總管慌亂，趕緊解釋，“奴才惶恐，國主，不是這樣的啊。雖然世人都說現在這種五石散不需要用疾走的方式來發藥，不過奴才已經讓人試過很多次了，的確疾走還是對人的身體有好處的。國主乃是萬金之軀，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奴才又怎麼敢對國主用？”
國主的侍衛拉着總管起身，並小聲的對總管說：“我們先退下吧，讓國主一個人靜一靜。”
總管沒辦法，只好對國主謝罪後，趕緊起身退下。
總管和侍衛退下後，時刻準備着的後宮女子趕緊進入房間。
看着身後的一幕，總管無耐的嘆息一聲。
“這可怎麼是好？到底是誰最先把這種害人的東西傳到了我們娑羅國，把我們好端端的一個國度弄成這樣？”總管痛惜的說道。
國主的貼身侍衛拍了拍總管的肩膀，對總管說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們派出去查事情的人根本做不了什麼事。”
總管也無奈的說道：“是啊，這些人，要麼被收買了。要麼也被這種東西給勾了去。現在可如何是好？不丹的使者可是井羅將軍和波瓦將軍，這兩個將軍來了我們娑羅國，我們連面都不見一眼，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國主的貼身侍衛道：“國主不想見他們也是有原因的，國主現在這個樣子見了他們，讓他們如何想國主？又如何想我們娑羅國？我們娑羅國雖然並不是依靠不丹的，但不丹也是我們行商國之一。讓他們看到國主這樣，不丹還如何和我們娑羅國行商？”
總管爲難起來，“可是如果不見，也是一大開罪啊。也沒有別的辦法可行了，真是急死人啊。”
總管急得額頭冒汗，渾身不自在。
貼身侍衛對總管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先代替國主見一見井羅將軍和波瓦將軍，探一探他們的來意。如果沒什麼大事，我們用些錢銀就打發他們離開，如果有大事，我們再稟報國主，讓國主定奪。總管你看如何？”
總管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於是點頭，“好，我們就這麼做吧。”
井羅和波瓦被擋在外面，心裡着實很鬱悶。
所有的禮儀都是符合正統的，而娑羅國國主也一向是注重禮儀的，怎麼會一再拒絕召見？
井羅本就沒什麼忍耐心，他提着長劍就要往皇宮衝去。波瓦一把拉住了井羅，“耐心點，國主身爲一國之主，他暫時不來見我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耐心等着就是。”
“耐心等耐心等，我們在這兒都等了整整一天了。皇宮裡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還不把我們安排到皇宮裡去，只讓我們在這驛站候着。我井羅給那麼多國主、帝王捎過信，什麼時候在驛站裡待這麼久過？他娑羅國是大，可再大又怎麼樣？打得過我們不丹嗎？只要我們不丹國的那些尖銳兵器一去，娑羅國不還是乖乖投降的份。”
“你少說兩句！”波瓦有些怒了，“怎麼說話這麼不分場合？我們現在是在娑羅國的國土上，不能這麼信口開河。”
井羅擺手，“好吧，在不丹有法王陛下在，我不能亂說話。好不容易跟你這個好兄弟出來一趟吧，你卻也是這樣管手管腳的。真是不痛快。”
波瓦瞪了井羅一眼，“我不管着你，你會飛到天上去！”
井羅聳了聳眉，“我哪兒有那個本事，我要是能飛到天上去，早就把你也帶到天上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做神仙眷侶了，也不用在這裡做什麼將軍了。”
神仙眷侶？什麼神仙眷侶？誰和他井羅是神仙眷侶？
波瓦感覺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趕緊往一旁坐開了一點。
“幹什麼？”井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所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我昨天剛洗了澡？又髒了？不能啊？”井羅嘀咕着，他看到波瓦越是遠離他，越是想要往波瓦這邊靠近。
波瓦現在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本來想用這個動作提醒井羅自重的，卻沒有想到井羅還這麼直接的貼了過來。
井羅以爲波瓦只是玩笑似的和他避開一點，卻沒有想到波瓦是真的避開他。
“怎麼回事啊？我哪裡惹你嫌棄了。”井羅一邊說着，一邊強行往波瓦這邊奔來。
波瓦已經挪移到凳子的邊沿處了，可他自己還渾然不知，只是看到井羅一點點往自己靠近，一顆心便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好像……黃花閨女被調戲了一樣。
這樣的想法剛一冒出，波瓦便責備的想抽自己兩個耳光。
“你不要這樣！”波瓦怒了，衝着井羅吼了起來。
井羅還是沒有覺察到自己有什麼問題，他不過就是說了句話嘛，難道他臉上還長了什麼怪嚇人的東西？
井羅還要往波瓦靠近，波瓦往後又退了一些。
屁股已經沒有凳子可坐了，慌亂之中，也沒有讓自己保持平衡，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波瓦在摔倒之時，胡亂的抓了兩把，一把便揪住了井羅的衣服。
波瓦和井羅又都是伸身手不錯的人，一拉一扯之間，衣服被撕碎了一大條口子。
井羅的肩膀，波瓦的酥胸……無限風情盡在咫尺……
“波瓦將軍！”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已經站在驛站的房門外了，只是他看到房間裡的這一幕，不知道該喊一聲他們還是不喊。猶豫了許久後，還是決定喊一聲吧。
“啊！”波瓦聽到有旁人的聲音後，頓時驚嚇了一跳。
井羅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波瓦在驚叫什麼，不就是跌落到地上了嘛，一個大男人的，爬起來拍拍土還是一條好漢。幹嘛要這麼矯情的低呼一聲，整得好像他井羅欺負了他波瓦似的。
按品級和武功，波瓦可在井羅之上，要說欺負也是波瓦欺負他井羅纔是。要低呼，也應該是他井羅纔是！
真是的！波瓦兄弟今天實在太奇怪了！
波瓦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低頭間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壞了一大塊！關鍵是，還露出那麼大一塊胸肌！井羅！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波瓦沒有顧不得責備井羅，趕緊把衣服拉扯好，手也捨不得鬆開。好像生怕自己稍微一鬆開，就讓井羅撿了大便宜一樣。
井羅看到自己肩膀位置的衣服被拉扯壞了，一向大大咧咧慣了的井羅根本顧不得這些，拍了拍身上的土，對前來的國主貼身侍衛說道：“你終於來了，快坐，我們可等了你們好久了。”
波瓦也連忙招呼那侍衛坐，同時說道：“我去換身衣服，馬上就出來。”
井羅也趕緊說道：“對對對，換身衣服，馬上出來。”
國主的侍衛隊長沒想到自己來得這麼不是時候，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現在抽身走，怎麼也說不過去。還是繼續等他們吧。
井羅看到波瓦往一旁的房門走，他也跟着走了上去。
波瓦的餘光瞥到國主貼身侍衛的眼睛正盯着他們看，波瓦從那人的眼神裡看到了端倪！他一定在亂想他波瓦和井羅的關係！一定是的！
波瓦面色緋紅，用手肘推了一下井羅。
井羅更是無語了，這波瓦今天是被瘋子咬了，還是被牛角蜂蟄了？怎麼處處和他作對？他波瓦的衣服壞了可以換，他井羅的衣服壞了就不能換嗎？
縱然他們兩是好兄弟，可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理兒啊！
井羅故意要和波瓦作對，強行擠進了房間。
波瓦無語，只能任由井羅進來。可他不想讓門外的侍衛看到自己和井羅尷尬的樣子，趕緊把房門關上。
“關門做什麼？好像見不得人似的。”井羅一邊脫衣服，一邊嘀咕。
波瓦無語，看到井羅脫衣服，趕緊轉過身去。
井羅才無語呢，他和波瓦一起脫衣服，一起睡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軍營裡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生活。怎麼今天波瓦倒像個娘們兒一樣？
井羅對波瓦嘀咕：“怎麼跟個娘們一樣，快點脫衣服！動作快點。”
“你先穿你的，別管我。”波瓦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如果沒有人，他完全不用這樣。可是外面明明有人啊，而且那人還看到了井羅撲他的樣子。
井羅已經穿好了衣服，可他看到波瓦還愣在那裡不動，便衝着波瓦吼了起來，“你幹嘛不穿衣服？快把衣服穿上！”
波瓦白了井羅一眼，“你出去！”
太異常了！這波瓦今天太異常了！
“生病了？要不我幫你？”井羅完全是出於一片好意，天地良心啊，真的是完全出於一片好意啊。卻沒有想到波瓦的臉紅得更厲害了，就像那紅透了的燈籠。
波瓦看到井羅的手就要伸向自己，趕緊朝一邊跑開，還不忘用手上的衣服遮住自己的嬌羞處。其實……他們真的不知道，房內的燭火，把他們的身影投射到牆上。波瓦還抱着衣服，跑得那麼**……
讓人不遐想都難啊。
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底下頭，用手揉了揉眼睛，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再擡眼，波瓦和井羅都已經出來了。
波瓦的臉還是那麼紅，井羅卻還是一臉的茫然。
“波瓦將軍，井羅將軍！”按着品級，娑羅國國主的侍衛給兩位將軍行禮。
波瓦經過剛纔的緊張後已經有些結巴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井羅見波瓦不語，便立即攙扶起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不用多禮，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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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黑衣刺客
150：
“去哪兒？”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經歷過剛纔的事情後腦袋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腦海中還浮現出井羅和波瓦兩個大男人無限激情的畫面。井羅愣了一下，今天這日子是怎麼了？一會兒波瓦怪怪的，一會兒這侍衛也怪怪的。
“當然是去見你們國主，我們可是代表我們法王陛下來見國主的，我們還帶着我們法王陛下的公文。”井羅說着，伸手向波瓦。
波瓦的思路完全還沒有理清，不知道井羅伸手向他索要什麼。
井羅看到波瓦還在發愣，不應該啊，波瓦一向聰慧謹慎，平日在外面做事，都是由他波瓦一人掌控大局。怎麼今日變了？
井羅也顧不了那麼多，就要伸手進入波瓦的胸口衣兜。
波瓦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往後大退一步。
“你幹嘛？拿公文！”井羅不想和波瓦折騰下去了。
波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公文從懷裡拿出來，遞給井羅。
井羅看了一眼，確定無誤後，打開公文，展現給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看。
那侍衛的心思早就不在公文上，活了這麼大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男人這麼激情……長見識了啊！
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纔剛剛看了一眼公文，井羅便把公文收了起來，“走吧，別讓國主等太久。”
那侍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次前來驛站的目的就是要替代國主來見兩位將軍的，因此侍衛趕緊往後邊沉着身體，以免自己被井羅拽走了。
井羅和波瓦都不禁疑惑，“兄弟你爲何不走？”井羅蹙眉問。
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趕緊說道：“兩位將軍請彆着急，我有些話想要和兩位將軍說。”
井羅本就沒有耐心再等待，於是急迫的拉着侍衛說道：“好說好說，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那侍衛還是往後沉着身體，井羅不明白了，難道這侍衛是故意耍他們不成。他們好歹也是誠心誠意的使者，豈能被他這樣玩耍？
“你什麼意思？”井羅着急。
波瓦在一旁，臉上的羞紅之色恢復了不少。
那侍衛知道井羅的脾氣，也怕自己再解釋晚了便被井羅將軍大卸八塊了，於是趕緊說道：“我們國主並不是不想見兩位將軍，而是國主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舒服。你們也看到了，這些日子天氣變化實在詭異，伺候國主的我們也都已經盡心盡力了，可還是讓國主……唉，都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罪過。”
“好了，被跟我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那你的意思是，你這次來不是來接我們去皇宮面見國主的？”井羅心裡有了火氣。
那侍衛趕緊說道：“當然也不能這麼說，我是奉了國主的意思來看看二位將軍。國主身體不適，確實不能面見二位將軍，還望二位將軍海涵。國主讓我來問問兩位將軍，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是……”
井羅不耐煩了，他真想揪着侍衛的衣領，把侍衛甩到千里之外。
波瓦按住了井羅的手，井羅終於安靜了些。不過，波瓦也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爲表現得有點過分親密了，趕緊把手拿開。
波瓦的臉又浮上一抹紅暈，他恭敬的對侍衛說道：“國主身體抱恙，我們也很抱歉，只是我們這次跋涉來到娑羅國也着實不容易，不如這位兄弟就幫幫我們。”
井羅在一旁看到波瓦這麼客氣的對一個侍衛說話，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對波瓦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是將軍，他可只是一個侍衛，你怎麼這麼客客氣氣的。要說客客氣氣，也該這侍衛對我們才行。還有，”井羅衝着站在眼前的侍衛說道：“你給我們聽好了，我們這次來是奉了法王陛下的命令來見你們國主的，你們國主不見我們，便是不把我們當回事。既然你們娑羅國不把我們不丹當回事，我們不丹也不需要對你們怎樣客氣。”
“井羅將軍別誤會，千萬別誤會。”侍衛着急不已。
波瓦便對侍衛說道：“那你有什麼苦衷就跟我們慢慢道來。”波瓦說着，推了井羅一把，暗示井羅不要再威脅人家了。
井羅被推了一下，心裡很是委屈，他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波瓦憑什麼不讓他說話。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嘛，娑羅國現在這個樣子了，國主如果還有點智慧也應該尋求列國幫助，怎麼還據見使臣？
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對波瓦無奈的搖頭，重重的嘆息一聲，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波瓦從國主貼身侍衛的臉上看到了一些端倪，波瓦蹙眉，試探性的問侍衛：“是不是國主並非感染了風寒？而是？”
那侍衛心裡一驚，不過既然波瓦將軍已經猜出來了，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只是，如此一來，娑羅國怕是要完了呀。
侍衛本想對波瓦道出實情，轉念一想，決不能這樣。就算是國主不在了，也不能讓外人知道，以免娑羅國遭到重創。
“波瓦將軍，難道我說的話，波瓦將軍覺得不足以爲信嗎？”那侍衛盯着波瓦的眼睛，一時間氣氛有些緊張。
波瓦連忙搖頭，“不是，只是我和井羅來了也有一日多了，看到娑羅國上至皇宮，下至黎民百姓都很喜歡一種被稱爲五石散的東西。所以才胡亂猜測的，如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你見諒。”
井羅在一旁也覺得兩人的話有些不對勁，不過爲了避免節外生枝，他保持着沉默。
那侍衛說道：“是啊，整個娑羅國的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都喜歡這種東西。這種東西實在是害人啊。”
波瓦點頭，“實不相瞞，上次本將軍帶着其他隨從前來你們娑羅國採買，當時也購買了不少五石散。而我當時也感染了風寒，按着醫尊開的方子，服食了一些五石散。沒想到對那東西竟然有了依賴，吃不到的話便會渾身不舒坦。”
那侍衛上下打量着波瓦，可是波瓦看起來很正常啊，根本不像沾染過這種東西的人。
波瓦繼續說道：“回到不丹後，我們的法王陛下查看了我們採買的五石散，才知道這種東西和以前用藥的五石散大有不同，這種東西被人改過。”
那侍衛連忙點頭，“我也曾經覺得奇怪，就和宮裡的總管一起去找人看了這種東西，被告知這種東西兌了別的東西，可是沒有誰能夠查出來到底是被兌了什麼東西。”
“罌粟。”波瓦說道。
“罌粟？是什麼？”侍衛緊張的問。
波瓦說道：“這是我們王妃娘娘告訴我們的，我們並沒有看到過這種東西。王妃娘娘說這種東西就是毒品，會讓人上癮，一點點瓦解人的身體，最後讓人死去。”
“這麼嚴重？波瓦兄弟，無論如何今天你都要跟我好好講一講這東西。你看看，我們娑羅國好多人都被這東西給害了。而且，那些人還不覺得這東西有害，還把……還把這東西叫做仙藥。”
波瓦說道：“仙藥？我曾經也這麼認爲，覺得這東西治療傷寒一下子就好了，卻沒有想到它給我們身體帶來的危害卻是恐怖的。”
井羅看到波瓦對這個毫無禮貌的侍衛推心置腹的說了這麼多，心裡不樂意了，嘟噥着說道：“你對他講那麼多做什麼？他又不帶我們面見國主，我們何必……”
波瓦看向井羅，說道：“法王陛下讓我們來就是要我們對國主說說這五石散的厲害，蒼生都是無辜的，不能讓蒼生來揹負這麼沉重的東西。”
說罷，波瓦又對侍衛說道：“難道你們娑羅國就沒有人去查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對這種東西上癮嗎？”當一件事情變得太大規模了，必然會引起注意的。可是娑羅國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波瓦很是奇怪。
那侍衛在心裡重重的嘆息一聲，不過，也無法跟波瓦道出事情。畢竟波瓦是別國的人，萬一到時候不丹率兵來攻打娑羅國，娑羅國豈不是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就算不丹對娑羅國沒有這種想法，一旦這種消息傳出去了，別的國度呢？不會打這種主意嗎？
“說來也不怕波瓦將軍笑話，”侍衛含笑，腦袋卻在飛快的轉着。“這種東西在娑羅國的黎民百姓看來，並不是毒藥，他們都當做是仙藥，就連皇宮裡當差的這些人也都這麼認爲。所以哪還有人去查？大家都害怕買不到呢。聽說這幾日，貨源又稀缺了。”侍衛一臉的擔憂。
……
墨十泗離開江央後，江央一直追到鎮子上，江央知道，墨十泗無論如何也都會在這鎮子上住一晚。只要他沒有離開她的視線，她就有機會。
這一夜註定不會安靜。
夜半子時，天空一片昏暗。
“怎麼樣？”
“那男人已經睡下了。”
“動手！”
五個黑衣人飛身而去，墨十泗聽到動靜，立即從牀上翻起身。
“什麼人？”墨十泗實在想不到他在不丹有什麼仇敵，也實在想不到有誰會把注意打到他的頭上。墨十泗掃了一眼那五個黑影，這五個人各個身手敏捷，看他們出招的方式，像是娑羅國的人。
娑羅國早就有很多暗黨存在，各個武功高強，不願入宮當差，只喜歡江湖自由。
墨十泗心裡緊張了下，趕緊拔劍迎敵。
墨十泗的長劍還沒有拔出，便看到一道冷冽的劍光直衝他而來。墨十泗旋轉翻身，避開那道劍光，但是頭卻撞在了一旁的牆上。
沉悶一聲，很痛。
墨十泗顧不得痛，翻身繼續和這些黑衣人戰鬥。黑衣人有備而來，各個勇猛無比。
長劍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墨十泗奮力抵抗，卻發現這些人太過兇猛。若但論武功，墨十泗在他們之上。可這五個人簡直就像一個永遠無法扯開的整體，每一個招式都直衝墨十泗的致命點而去。
一炷香之後，墨十泗渾身已經冒出了冷汗，這些黑衣人卻沒有疲倦的感覺，依然出招兇猛。
江央聽到刀劍相撞的清脆聲，就要飛身上樓，卻聽到砰的一陣爆炸聲。
江央飛身上樓，墨十泗的房間瀰漫着濃濃煙霧。江央探尋的看着墨十泗的身影，墨十泗卻已經不在了。江央跑到閣樓上，看到墨十泗的身影已經飛遠。
江央有些埋怨的嘆息一聲。
那五個人出來，問江央：“要追嗎？”
江央斥責的說道：“不用！”
“現在該付另一半錢銀了吧？”領頭的蒙面黑衣人對江央說道。
江央回頭，看着那領頭的，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那領頭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對江央說道：“莫非你想不認賬？”
江央嘲諷的說道：“你可別讓我笑話了你們這羣暗黨，你們連我的任務都沒有完成，還如何好意思找我要下一半錢銀？”
“想不認賬？”領頭的人蹙眉。
其他四個黑衣人紛紛亮出武器，江央雖然心裡緊了一下，不過她還是讓自己保持淡定從容的神態。江央說道：“你們可別忘了我當時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你要我們來找這個男人的麻煩，不能要了他的性命。”領頭的人冷冷的說道。
江央含笑，“對，還有呢？”
那領頭的人忽然感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江央立即對他們說道：“我說的是，你們一定要拖住這個男人，讓我來救。”
江央接着說道：“我還以爲你們這羣暗黨有多了不起呢，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我死了是小事，可事情如果是傳出去了，你們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立足。我沒死還好，你們大不了也只會被人說成任務失敗。我如果死了，你們的名聲可就毀了，人們只會說你們完不成任務，還把東家給殺了。”
江央之所以要用這五個人，就是因爲他們在意名聲，會講江湖道義。
這五個人遲疑了下，那領頭的說道：“好，今天算我們倒黴，沒有完成任務。”
說罷，五個人飛身離去。
待五人走遠了，江央纔回過神來。
江央看向墨十泗離開的方向，心裡不悅，她好不容易纔想出這個辦法，希望能通過再救墨十泗一命，讓墨十泗對她心存感激。也從此容納她江央。
卻沒有想到墨十泗竟然能製造出這麼大一場煙霧！
這種東西不是月尊白瑪才擅長的嗎？
看來這墨十泗不但喜歡月尊白瑪，還喜歡月尊白瑪所用的伎倆。
墨十泗逃遠後，站穩腳。心裡還是有一團疑惑無法解除，到底是誰要對他不利？他是格魯教主的身份沒有人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他是格魯教主，也沒有誰敢對他怎樣。
墨十泗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手臂和肩膀處各有一處劍傷，還不算太嚴重。
墨十泗整理了下衣裳，往前方客棧走去。
客棧裡只有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小二看到墨十泗，只是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並沒有起身招呼。墨十泗走進客棧裡，店小二迷糊着雙眼，“住店呢還是吃飯呢？吃飯的話就沒有了，哪個廚子這個時候還會起來做飯，就算你是再厲害的人也不行。”
“住店。”墨十泗說道。
店小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對墨十泗說道：“好吧，我帶你上樓。不過這麼晚了，我還要留在這裡伺候你，你是不是……”
賞錢？墨十泗明白過來，不過要從他墨十泗這裡拿賞錢，可沒那麼容易。墨十泗以劍柄點向店小二，店小二彎腰一閃便閃過了墨十泗的劍。
不過，墨十泗要制服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店小二敗下陣來，墨十泗收回長劍，店小二無奈的說道：“好吧，這夜裡的活兒我再也不想幹了，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客人，沒想到功夫還比我厲害！”
店小二一邊嘀咕着，一邊點了燈送墨十泗上樓歇息。
墨十泗沉默着。
店小二忽然看到墨十泗身上有一團黑油光亮，“你受傷了？”店小二嘀咕。
墨十泗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
兩人已經來到樓上一間空房外，店小二推開房門，對墨十泗說道：“這間房是唯一一間上房了，看在我把上房都留給你的份上，你告訴我，傷你的人是誰。”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墨十泗一如平日裡對陌生人說話的冰冷。
店小二嘀咕着說道：“我當然是要去拜師啊，如果我的功夫不再增長一些，還怎麼養家餬口？你的武功那麼厲害，能傷了你的人武功應該更厲害。”墨十泗依然保持着沉默，似乎並不打算告訴店小二。店小二眼珠轉動兩圈，忽然說道：“你就別賣管子了，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猜得到，一定是那羣暗黨。整個小鎮除了某羣暗黨，怕再沒有人的功夫能夠在客官你之上了。”
墨十泗聽到店小二說那羣暗黨，便疑惑，“什麼暗黨？”
店小二見墨十泗是真疑惑，便自豪的說道：“你來我們鎮怎麼能不知道我們鎮的暗黨？那就讓我這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店小二告訴你吧。”
151：死纏爛打
墨十泗還是沒有說話，他在等店小二的答案。對於這個小鎮，墨十泗並不是特別陌生，半年前他纔來過一次，晚上也遭到過別人暗算，不過那些人因爲打不過墨十泗，也便走了。墨十泗也聽說過這個小鎮存在着一些暗黨，可是，從身手看來那些人是娑羅國的人，這個地方還隱藏着娑羅國的人？
店小二伸出手，還晃動了兩下手掌，意思很明白，不給錢就不說。墨十泗雖然心裡想知道，不過他討厭這樣的人跟他套錢，就要退進房門。
店小二本來就是個話嘮，到嘴邊的話了，要讓他咽回去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店小二見墨十泗要回房，趕緊拉着墨十泗說道：“好好好，今天我看在和你有緣的份上，就免費高速你。我們這個小鎮啊，真是臥虎藏龍，有暗黨有高手有江湖俠義。不過依我看啊，能傷得了公子你的，恐怕也只有我們小鎮其中一個暗黨了，他們一共有五個人，各個身懷絕技，能飛天遁地。”
墨十泗聽說是五個人，剛好和他應對的有些相似點，他認真的看着店小二。店小二東拉西扯，講了一堆這羣暗黨的厲害之處，說得十分誇張。
墨十泗問：“他們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白了墨十泗一眼，“我說兄弟啊，我如果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他們還叫暗黨嗎？我只知道這五個人各個身懷絕技，看不慣的人就殺，好像也會接一些活兒。”
“接活兒？”墨十泗嘀咕，難道這五個人盯上他就是因爲‘接了活兒’？
店小二說道：“當然了，哪有人一生下來就那麼好命，有吃有喝不用做活兒？”
墨十泗沉吟一聲，回了房間。
店小二興致還沒有結束，還想拉着墨十泗再說一番，結果迎接他的是緊閉的房門。
“切～我講的這些可都是很有價值的傳聞，不收你錢算你走運，還愛聽不聽的。”店小二嘀咕着，走下樓。
墨十泗回到房間，脫下外衣，露出受傷的地方。又從懷裡拿出一瓶金瘡藥。
墨十泗包紮好傷口後，不由得想起了店小二的話。看來這五個黑衣人是受了他人的命令纔來加害他的，是誰？
他一路都是一個人行走，並沒有遇到熟人。莫非是——江央？
她身無分文，又怎麼能指使這五個黑衣人？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個人查出來。
……
波瓦、井羅兩位將軍和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交談許久後，貼身侍衛離開。
井羅看着那侍衛的背影，心裡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他趕緊對波瓦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讓他回去了？我們可是來自不丹的使臣，他來都來了，卻還要我們住在驛站，是什麼意思啊？”
波瓦坐回位置，對井羅說道：“他不讓我們去皇宮，或者說娑羅國國主不讓我們去皇宮，必然有他的原因，我們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
井羅對波瓦道：“不是我井羅挑剔環境，而是我覺得他們這麼做，擺明是看不起我們。”
波瓦看向侍衛離開的方向，說道：“一個被毒藥控制的國度，又能怎樣看不起他人呢？”
井羅感覺到波瓦話裡還蘊藏着別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波瓦點頭，“如果我們都猜得沒錯的話，娑羅國國主也應該染上了這種毒藥。我們再問及娑羅國國主的時候，那侍衛總是再三迴避，而且面含尷尬和痛惜。”
井羅急忙說道：“我就覺得那國主有問題，可是，即便他們再怎麼樣，也不能把我們打發到驛館就不管了啊。於情於理這樣都不合適，讓我們顏面何存？把我們不丹的顏面置於何地？”
波瓦倒不在乎這些顏面不顏面的，他說道：“事到如今，那些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你我就先在這裡等着。”
“等什麼？”井羅說着，就往波瓦這邊靠了過來，想要坐到波瓦坐的這根長凳上。
波瓦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沒什麼，沒什麼！”
井羅不高興了，明明剛纔還說要等，他井羅一問就變成沒什麼了！到底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井羅也急了眼。
波瓦連忙站起身來，“不是的，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了。你繼續坐吧。”
波瓦說完，一溜煙的跑開了。
井羅站在原地，嘀咕：“什麼玩意兒？我今天臉上長褶子了嗎？怕我怕成這樣？”
井羅專門讓侍衛拿了一面鏡子來，井羅細細的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什麼變化也沒有啊。這個波瓦真是的，故弄玄虛。
江央打發走了那五個黑衣人，開始着急的尋找墨十泗的藏身之處。
終於，讓江央在小鎮上找到一家還有店小二看着的客棧。江央躲在暗黑的角落，往自己右腿上紮了一刀。
“小二，還有沒有房。”江央因爲痛，而面色發白。
店小二本就打算睡下了，看到江央就不痛快，“沒房了，剩下的最後一間房已經讓一位客官住下了。”
店小二一邊準備關上客棧大門，一邊嘀咕，“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多人受傷？一會兒又來一個。”
江央立即問店小二，“你說什麼？還有人受傷？”
店小二白了江央一眼。“可不是嗎？剛纔不久前來了一位客官，也受了傷。姑娘，你還是到別處去吧，我們這裡沒房了。”
江央可以肯定，墨十泗就在這家客棧。
墨十泗在房間裡聽得外面的聲音就是江央的，可是他沒有打算要讓江央知道他就在這裡，因此，索性閉了眼，準備睡覺。
江央從懷裡拿出一點碎銀，“這點小小意思你收下吧。”
“這……”店小二不是不好意思收，而是覺得這點碎銀也太少了吧，還不夠一半房錢呢。可是江央也就這麼多了，還是她白天去玩仙人跳弄來的。
江央順勢撫摸了一下店小二的手，江央也算是美人了，店小二在這偏院地方也沒見過幾個美人，趕緊點頭。
“我再去看看有沒有一間房。”店小二打起精神說道。
江央拉過店小二說道：“我是剛纔那位受傷公子的朋友，我想去看看他。”
“他呀。”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塊肉，結果還是別人的，店小二不悅。
“好吧，你跟我來。”店小二也還算是有良心，既然收了人家的碎銀也應當爲人家辦事。
墨十泗聽到江央和店小二的對話，立即睜開雙眼。江央爲何找到這裡來了？還直衝他而來？
墨十泗正要起身離開，江央已經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叩響了房門。
“公子，你朋友找你來了。”店小二不耐煩的說了一聲後就離開了。墨十泗在房間裡遲疑，要說朋友，他和江央算不得什麼朋友。
江央看着房門，對墨十泗說道：“剛纔……我聽店小二說你受傷了，你開開門讓我進來看看，或許我能幫上你點什麼。一路上，若不是有你照顧，我也不能平安的回到不丹，我又怎麼忍心看着你一個人受傷呢？”
墨十泗語氣冰冷，“你走吧，我沒什麼事。”
墨十泗說罷，轉過身，繼續睡覺。
江央哭泣起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是有許多過往的女人，我江央人微言輕，也從來沒有奢求能夠得到墨公子的原諒和理解。我只希望能看到對我江央有恩的人好，心裡便知足了。天寒地凍的，我也沒什麼去處。如果公子不嫌棄，我就在這裡休息一晚。”
“這裡沒有你休息的地方，你走吧。”墨十泗語氣冰冷。
江央沒有做聲，在房門旁蜷着身體睡下。
房間內的墨十泗也沒管那麼多，繼續睡覺。
江央雖然佯裝睡了的樣子，但她的雙耳卻在注意着房間裡的情況。墨十泗受的傷應該不重，不然呼吸也不會這麼平穩。不過，墨十泗心裡像有什麼事一樣，輾轉反側都難以成眠。
江央的心底閃過一絲欣喜，她認爲墨十泗一定是因爲她而心思有些動盪了。卻不知，此刻的墨十泗只是在思忖如何把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手裡正大光明的搶過來。
要搶月尊白瑪，難！要正大光明的搶過來，難上加難。
可是，他不想委屈了月尊白瑪，只得命令自己想一個萬全的法子。
江央嘴角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墨十泗輾轉時，沒有注意掩護受傷的地方，整個身子壓了上去，疼得眉頭髮緊。
“嘶～”本能的低呼。
“墨公子，你怎麼了？”江央關切的問墨十泗，她推了推房門，奈何房門緊緊的關閉着讓她無法進入裡面。
如果能夠推開房門，她真希望一下子衝到墨十泗身旁，直接俘獲墨十泗的心。
墨十泗的聲音依然冰冷，“我沒事，你怎麼還沒有離開？”略帶着不耐煩的語氣，讓江央的心頓了一下，接着心裡不屑。明明心裡已經亂了，卻還要裝成冷若冰霜的樣子，這樣折騰着有意思嗎？
江央心裡雖然這麼想，卻還是含着哭腔的對墨十泗說道：“公子，你讓我進來看看你好不好，我身上帶着一些藥，是白天在鎮子上買的。或許能夠幫上你的忙。”
“不用，。”墨十泗語氣還是那麼冰冷。
152：難以抗拒
江央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沒有做好，讓墨十泗這麼牴觸。按理說墨十泗也是男人，他怎麼可能對如花似玉的她毫不動心？
或許，要讓嘗一點甜頭才行。
江央如此想着，閉上嘴，不再自討沒趣，把身上的衣衫拉得歪歪斜斜的，露出性感的鎖骨和白皙的肩膀。
髮絲凌亂，配上一身的慵懶性感和憔悴，正是男人最難以抗拒的樣子。
江央做了不少功課，可是墨十泗這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墨十泗雖然感覺得到江央還在門口候着，可是他不根本沒有打算打開房門讓這個女子進來。
翌日清晨，當墨十泗推開房門的時候，便看到了睡在地上的江央。墨十泗發現，江央其實已經醒了，只是還在裝着睡着的樣子。
髮絲凌亂，衣衫不整，毫無性感可言，倒可以用蓬頭垢面來形容。
墨十泗從江央身旁繞了過去，江央看到墨十泗根本沒有理會她，不得不在墨十泗離開後，識趣的起身，追上墨十泗的腳步。
“你追來做什麼？”墨十泗吃着早點，江央直接在墨十泗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江央的自信和誠意已經被墨十泗接二連三的打擊給擊潰了，她冷冷的回了墨十泗一句：“等你吃完了，我有很重要的話說。”
“我非聽不可嗎？”墨十泗帶着一絲不屑。
江央遲疑了下，說道：“算不上非聽不可，不過我的話對你很有用。”
江央一直等到墨十泗吃完了早點，她本以爲墨十泗會和她想的那樣等他說話，卻沒有想到墨十泗直接起身往店外走。
江央追上墨十泗的腳步。
“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能走得這麼快。”江央做出心疼不已的樣子。
墨十泗冷冷的看了江央一眼。“我身上的傷和你無關，請你不要再多說什麼，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不要再纏着我了。不然，我不會客氣。”
墨十泗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對江央會那麼討厭，她其實還幫助過他，也並沒有想要謀害他的意思。可他對江央就是反感，多看一下子心裡就會多生出一個疙瘩。
墨十泗走出了鎮子，他一直知道江央跟隨在他身後，只是江央武功在他之下，走不過他。
墨十泗走得更急了，被一個女子莫名其妙跟着的感覺實在不爽。
江央看到墨十泗走得十分急，心裡更是不悅。這個男人太不識好歹了，擺在眼前的美人都不知道好好珍惜！
江央運足了功夫，追向墨十泗。
“墨教主，你等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江央衝着墨十泗吼了起來。
墨十泗很好奇，江央一直這麼跟着他到底有什麼秘密，索性停下腳步，等江央追上。
江央追上墨十泗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說吧，如果你不說，我就要走了，我沒有時間和你耗。”墨十泗語氣冰冷。
江央在心裡罵了一句狼心狗肺，但面色還是柔弱不堪的樣子。
“墨教主，我真的有兩句……兩句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江央說道。
墨十泗把頭偏向一邊，欣賞着遠處的風景。
江央往墨十泗這邊靠了靠，說道：“其實說到底我和墨教主也算是有共同的目的，如果我們合作，或許能更快的得到各自心中想要得到的東西。”
墨十泗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是嗎？那我很好奇，你心裡想要得到的是什麼呢？又和我墨某有什麼關係？”
江央以爲墨十泗對她的話題感興趣了，便說道：“我想要得到的，也正是墨教主想要得到的。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墨教主心裡裝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名字我就不明說了。可是，這個女人現在可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墨教主能給她的，恐怕別人也能給吧？如此這般，墨教主的努力豈不是隻能付之東流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墨十泗說着就要離開。
江央一把抓住了墨十泗的手臂，裝出誠懇的樣子對墨十泗說道：“墨教主先別生氣，等小女把話說完了再走也不遲。墨教主就看在我們都孤苦無依的份上，聽小女把話說完吧。”
墨十泗冷冷的說道：“那你就說快點，我可沒有耐心聽別人說廢話。”
“墨教主放心，小女說的一定不是廢話。”江央說道。“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墨公子心裡有月尊白瑪了，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子，任是世間的男子見了，估計都會愛上她吧。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搶了先，坐擁美人。墨教主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因爲我和墨教主一樣，把最濃烈的感情寄託在了不該寄託的人身上。你喜歡月尊白瑪，而我喜歡阿旺楠傑。可偏偏他們走到了一起，讓我們兩個人孤單相思。”
“你喜歡阿旺楠傑？”墨十泗驚訝不已，但語氣卻沒有內心那麼驚訝，還是一如平常的冰冷。
江央點頭，雙眼配合的擠出點淚光。
“我是喜歡阿旺楠傑，難道有錯嗎？喜歡一個人，是苦澀的，而這份苦澀，旁人又怎麼能夠體會。我想要的不過是能守候在阿旺楠傑的身邊，哪怕做他身旁的一名婢女，我也知足了。”江央含淚說着。
墨十泗道：“請恕我愛莫能助。”
墨十泗說罷就要離開，江央的手抓得更緊了，“我有辦法讓你得到月尊白瑪，一定可以的。”
“不用了。”墨十泗冷然。
江央衝着墨十泗大聲說道：“能夠得到她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現在能夠成全你的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視而不見？”
墨十泗不想和江央多說，把江央強行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掰了下來。
飛身，離開。
江央只能乾眼看着墨十泗離開的背影。
“難道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江央嘀咕着，她實在想不明白墨十泗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千辛萬苦從格魯來到不丹，又在不丹四處躲藏，不就是爲了尋找機會把月尊白瑪搶走嗎？
她江央什麼都沒有，可最多的就是點子，可笑的是墨十泗根本不相信她這一套。
墨十泗已經走遠了，江央知道自己想再多都是無用。索性追上墨十泗的腳步，他要去不丹王都，她也去。
看他們兩個，到底誰才能先得手。
江央的眼底閃過一道陰鶩。
一直疾步走了許久的墨十泗才稍微放慢了腳步，旁邊是一條小溪，四周有許多光滑的大石頭。墨十泗在光滑的大石頭旁坐下，他的腦子很亂，很亂。
他承認剛纔江央跟他說的時候，他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他很想得到月尊白瑪，很想很想。可是，他怎麼能夠像江央那樣，用卑劣的手段得到？
墨十泗無法原諒自己會有那樣的想法。
……
不丹王宮，宮女穿梭期間，準備着旦旦的週歲誕辰。
月尊白瑪抱着旦旦來到阿旺楠傑的身旁，阿旺楠傑一直在看手上的摺子，沒有注意到月尊白瑪和旦旦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
直到旦旦身上的奶香味飄到了阿旺楠傑身旁，阿旺楠傑才猛然擡頭。
“你們怎麼來了？”阿旺楠傑連忙站起身來，向旦旦走去。
月尊白瑪看了一眼阿旺楠傑桌几上的摺子，又看到阿旺楠傑發紅的雙眼，不禁心疼的說道：“不管怎樣你都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昨晚是不是又通宵處理國事了。”
阿旺楠傑一面逗着旦旦，一面裝作無意的說道：“沒事的，我現在還能承受得住。這兩日宮裡的人都在忙着給旦旦準備週歲誕辰，我這個做阿爸拉的也不能怠慢了。本王想把這一段時期的事情都處理完，到時候就有時間帶着旦旦玩幾天了。”
阿旺楠傑對着旦旦蹙眉，他可逗了這個孩子好一會兒了，不笑也就罷了，還學着阿旺楠傑的樣子，蹙眉。
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阿旺楠傑親生的？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和旦旦互相學着彼此的表情，不禁有些無語，“你們兩爺子玩好了，我是多餘的。”
阿旺楠傑不禁有些委屈，“你和旦旦天天在一起，就算我偶爾想要跟你一起，也要先經過這小傢伙的同意。現在我只不過逗逗他而已，你卻吃起醋來了。”
旦旦聽到阿旺楠傑說話，也咿咿呀呀的想要跟着說話。
“說啊，你倒是說啊。還是什麼都說不了，既然說不了話，就不要學我的樣子了，沒大沒小的。”阿旺楠傑神情認真的跟旦旦計較着。
月尊白瑪道：“你可別把旦旦教壞了，他現在學東西最快了。我偶爾做一個嘟嘴的動作，這傢伙能有模有樣的嘟一天的嘴。”
“是嗎？這麼有毅力，不愧是我阿旺楠傑的兒子，不愧是我不丹國的小王子。”阿旺楠傑無比嘚瑟的說着。
月尊白瑪拿阿旺楠傑也沒有辦法，只能看着他和旦旦互相較真着。
月尊白瑪也是第一次生孩子養孩子，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是怎麼樣的。只知道旦旦這個傢伙太難伺候了，倒也不怎麼哭鬧了，就是很頑皮。整日還喜歡學大人的樣子和表情。驚悚，歡快，驚嚇……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一天旦旦無意間看到一侍衛很享受的聞了一下雞腿，神情銷魂。旦旦……吃奶的時候，便也用如此銷魂到犯賤的表情，嚇得月尊白瑪差點拍碎他的屁股。
爹地冷酷，孃親莊重，真不知道這個旦旦像誰。
153：娑羅國事
正在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都疑惑不解的時候，宮女進來，問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是否要再看一下他們爲太子準備的週歲宴。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我一直都勸你給小孩子擺的宴席不用這麼誇張，只要親友們在一起聚一聚就好了。他還只是個剛滿週歲的孩子，我們做得再隆重他也感受不到的。如此鋪張浪費，實在有些不應該。”
月尊白瑪知道不丹現在的境況，不丹雖然發展迅猛，但國庫開支也很大。
阿旺楠傑輕輕的颳了一下旦旦的粉嫩小鼻子，“難道我們做爹孃的，要故意祈福小孩子嗎？本王已經吩咐下去了，他們也都準備好一切了，現在就是要收回成命也來不及了。”
旦旦伸着胖乎乎的小手，也要去刮阿旺楠傑的鼻子。
阿旺楠傑知道旦旦的用意，把臉湊近了旦旦。
旦旦激動得瞪大了眼，努力的伸着胖手。可是，偏偏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旦旦不知道這是他法王父親的陰謀，着急得一個勁兒的伸手。
月尊白瑪抱過旦旦，對旦旦說：“別折騰了，他故意的呢。”
旦旦就是不相信，一張臉急得通紅，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似乎隨時都要落下淚來。簡直萌翻了。
“你捨得這麼欺負孩子？人家還沒滿週歲呢。”月尊白瑪有些心疼了。
阿旺楠傑並不放棄。“我爲了他可是熬了整整一夜，他也應該付出點什麼吧。”
“真不知該怎麼說你。”月尊白瑪說着就要抱旦旦離開。阿旺楠傑忽然想到什麼，趕緊喚住月尊白瑪。
“怎麼了？”月尊白瑪驚訝的問。
阿旺楠傑道：“你不要讓宮女們從簡，這一次我心裡有數。”
月尊白瑪不懂，不過她知道，阿旺楠傑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月尊白瑪乖順的點頭，抱着旦旦離開。旦旦伸着一隻手還要去刮阿旺楠傑的鼻子，似乎刮不到心不死一樣。
月尊白瑪剛離開，便有侍衛向阿旺楠傑稟報，波瓦和井羅將軍讓人帶信回來，娑羅國那邊的情況不好。
“說具體的。”阿旺楠傑想要知道娑羅國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侍衛道：“回稟法王陛下，波瓦和井羅將軍說娑羅國皇宮裡的人都在服用五石散。而且，娑羅國國主一直沒有接見波瓦和井羅兩位將軍。”
“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眉心深刻，國主拒絕見外使，是很鮮見的行爲。
侍衛道：“波瓦和井羅將軍說他們會努力的，不會辜負法王陛下的期盼。”
阿旺楠傑沉悶的嗯了一聲，問道：“顏瑪索的情況怎麼樣了？本王沒有想到他離開不丹後，會給娑羅國帶去那麼大的影響。”
侍衛道：“顏瑪索已經用五石散控制了整個娑羅國。”
阿旺楠傑心驚，揮手讓侍衛退下。
他沒有想到顏瑪索這麼狠毒，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阿旺楠傑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顏瑪索醫術高明，幫過竺巴噶舉教徒無數。本性也不壞，卻沒有想到現在他害的人遠遠超過曾經救過的人數。
“我當年不應該把他放出竺巴噶舉，應該狠心把他的屍體留在不丹。”阿旺楠傑在心裡嘀咕着。
月尊白瑪剛離開大殿，看到侍衛匆匆來找阿旺楠傑，便猜到那侍衛是來稟報關於娑羅國那邊的情況的。
月尊白瑪把旦旦交給央吉瑪，自己返身回到了阿旺楠傑的身旁。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月尊白瑪心裡很擔憂，她真的不希望因爲她，顏瑪索去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阿旺楠傑道：“情況不容樂觀，顏瑪索的五石散已經把整個娑羅國都控制住了。”
“那怎麼辦？阿旺，我們應當做些什麼，不然我的心裡會不安的。娑羅國的國主怎麼樣，我不想評判，我只知道那些百姓是無辜的，娑羅國的子民不應該承受這場災難。”月尊白瑪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改良過的五石散有多大的威力。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的肩膀，“我知道你說的，可是我們和娑羅國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國家，只能先打聽着那邊的情況，不能擅自干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國主就不知道這種東西的厲害嗎？他怎麼也不出來阻止一下？”月尊白瑪心切。
阿旺楠傑道：“娑羅國國主並沒有見波瓦和井羅兩位將軍。”
“到現在都還沒有見？”月尊白瑪問。
阿旺楠傑點頭。
“在搞什麼？”月尊白瑪心裡十分着急，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偶爾也會有歡笑，可更多的時候她都在想着娑羅國的事情。
她不喜歡娑羅國的國主，可那些子民是無辜的，她想要拯救他們，卻沒有一丁點的辦法。她希望波瓦和井羅兩位將軍能喚起娑羅國國主的理性和良知。卻沒有想到娑羅國國主根本不見波瓦和井羅。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我們心態平和一些，那些子民終究會明白五石散的危害的。娑羅國比我們不丹大多了，人才也一定不少，一定會有人站出來與五石散和顏瑪索對抗的。”
月尊白瑪道：“那東西的危害程度你也是看到的，根本不是普通人的毅力能夠戰勝的。我真的想不明白，顏瑪索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娑羅國嗎？他就算是用這樣的手段把娑羅國得到手了又能怎麼樣？能坐穩娑羅國的江山嗎？”
阿旺楠傑看了月尊白瑪一眼，他捨不得她這麼着急，更不捨月尊白瑪爲了別人這麼着急。
“他這麼做必然有他想要得到的，我們現在能做的，還是等波瓦和井羅將軍的消息。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娑羅國國主應該也被這種東西給纏上了。”
“啊？”月尊白瑪難以相信。
阿旺楠傑道：“我也只是猜想而已，並沒有明確的證據。我想波瓦將軍應該也是這麼猜想的，可他沒有讓侍衛這麼帶話，估計也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我們不是娑羅國的人，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其他的只能看娑羅國子民和國主自己的造化了。”
“難道我們就這麼放棄了嗎？不行，阿旺，我想見一見顏瑪索，他繼續這樣下去，很多國度都會出事的。”月尊白瑪擔心的是千千萬萬條人命。
阿旺楠傑心裡閃過一道疼痛，見顏瑪索能改變什麼？如果他心裡還有一點良知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阿旺楠傑語氣雖然平和，卻帶着一絲不容商議的堅決。
月尊白瑪也堅持，“不行，阿旺，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場浩劫。”
“你以爲你是救世主嗎？”阿旺楠傑的雙手放在月尊白瑪的雙肩上，他不想聽到月尊白瑪提及顏瑪索的名字，更不想月尊白瑪去見顏瑪索。
“別天真了，”阿旺楠傑雙眼直視着月尊白瑪，讓月尊白瑪無法忽視他的目光，“他既然這麼做了，還做了這麼久，一定是思謀好了的。你現在去找他，只會讓他更得意，以爲自己的計劃終於要成功了。”
月尊白瑪迎着阿旺楠傑的目光，沒有半點退縮，“阿旺，我真的……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受五石散的毒害。你知道嗎？這一段日子以來，只要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浮現那些被五石散毒害的人們的樣子。他們只是普通的子民，他們是無辜的。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我能夠想到他們因爲五石散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阿旺，我只是希望盡我的努力做點什麼，我不想就這麼傻傻的看着。”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我們現在不正是在做嗎？波瓦和井羅已經在努力了。更重要的是，娑羅國的國事，我們不丹不能干預太多。”
“阿旺，我只是一個女人，我不懂政治，不懂孰輕孰重。我只知道有那麼多老百姓因爲五石散而備受煎熬，我只想拉他們一把。”月尊白瑪也堅持。
“列國使者都已經來到我們不丹了，等會兒旦旦的週歲宴席上，我會好好的說一說這件事情的。如果他們都表示不干預，我也沒有辦法。”阿旺楠傑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摟着月尊白瑪的手也沒有剛纔那麼僵硬和激動了。
月尊白瑪終於明白阿旺楠傑爲什麼會如此隆重的辦旦旦的週歲誕辰了，原來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如果他們不答應怎麼辦？”月尊白瑪還是有些擔心。
阿旺楠傑嘆息一聲，“如果他們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沒有誰想要去惹這種事情。我們不能強迫人家，更不能出頭去娑羅國干涉，不然，就是侵犯。”
“等會兒你帶我去好不好？如果你沒有說服使臣，我還可以幫你。”月尊白瑪說道。
阿旺楠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的那麼簡單。白瑪，你也不要想那麼多了，這個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我們該做的，和我們可以做的。”
月尊白瑪眉心深刻，點頭。
154：誰賓誰主
身在娑羅國的波瓦和井羅心裡壓力很是不小，他們身在娑羅國，看到了娑羅國子民們整日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因此，心裡更是難受。
可是，他們卻沒有半點辦法。
“波瓦，你說我們要不要直接闖入娑羅國皇宮，跟那國主說清楚我們的來意。我們都來這裡好些日子了，雖然也把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教給我們的方法教給了娑羅國的人，可是效果實在太微弱了。”井羅已經沒有耐心了。
波瓦嘆息一聲，“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娑羅國國主的貼身侍衛上一次來跟我們說了話之後，回去就被顏瑪索的人用五石散給害了。我們如果再妄動，不知道因此而受到傷害的人有多少。”
井羅不滿了，“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受苦吧？很少有人有毅力把這東西給戒了，有的人戒到一半還以爲我們要害他。現在整個娑羅國的人都不想看到我們。”
波瓦道：“法王陛下已經讓人帶來消息，讓我們再堅持堅持，如果實在見不到娑羅國國主也就算了。我們已經盡力了，再幹涉下去，恐怕會有人覺得我們是在侵犯別人了。”
井羅憤懣的說道：“這些人真是好壞不分，我們大老遠的從不丹而來，放着好吃好喝的日子不過來這裡幫助他們戒這毒玩意，他們倒好，還把我們當壞人了。”
“也怪不得他們，這種東西實在太難以戒掉了。如果當日我服用的五石散再多一些，恐怕……我也是其中的一員了。”波瓦親身經歷過，所以特別懂得這種東西的危害。
波瓦接着說道：“法王陛下這一次會趁着太子週歲誕辰舉辦宴會，四周列國的侍者都去了。我想，法王陛下應該會想出一個辦法的。”
“和列國使者聯合起來？我怎麼聽上去更像是侵犯呢？”井羅癟了癟嘴。
波瓦遲疑了下，井羅說的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沒有娑羅國的允許，就和列國聯合起來，聽起來實在不像那麼回事。可是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還不知道那些使者會不會答應，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們不丹也不會採取任何措施的。”波瓦說道，他比井羅更懂朝政，更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
井羅拍了下桌子，“難道就這樣放棄？我井羅可從來沒有做什麼不成功的。沒想到卻讓這五石散碰了我的鼻子。”
“波瓦將軍！井羅將軍。”從驛站外進來一名不丹侍衛。
“你怎麼來了？”波瓦趕緊起身，攙扶起正要行禮的侍衛。
那侍衛對波瓦說道：“是法王陛下讓屬下來的。”、“法王陛下？”波瓦趕緊問：“那些使臣都答應了嗎？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那侍衛遲疑了下，對波瓦說道：“那些使臣都以自己無法做主，需要向主子請教爲由回去了，也由此再沒有消息了。法王陛下已經猜到他們都不想伸出援手，而且列國對五石散都談之色變。法王陛下這次讓我們來，就是讓屬下們通知波瓦將軍和井羅將軍，請兩位將軍回朝。”
“回去？”井羅面色鐵青，“我井羅從來沒有做過縮頭烏龜，難道這一次要做縮頭烏龜嗎？”
波瓦拍了拍井羅的肩膀，“這件事情也由不得我們，娑羅國國主避之不見，整個娑羅國也物是人非了，我們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法王陛下也盡了他的力了，再堅持下去，就不是幫忙那麼簡單了。”波瓦說完，對一旁的侍衛說道：“好，我們即可啓程回朝。”
侍衛走後，井羅還是有些不甘心，他對波瓦發着牢騷。“就這麼走了？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成就走了？”
波瓦一面吩咐手下的人收拾東西，一面對井羅說道：“不然呢？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井羅慍怒，“直接殺了顏瑪索不就可以了嗎？”
波瓦看了井羅一眼，“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真的能直接殺了顏瑪索，法王陛下早這麼做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爲什麼不能殺？一個顏瑪索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井羅還是不服氣，他不甘心就這麼回到不丹。
他每一次回到不丹都是以勝者的身份回去的，這一次要以失敗者的面容回去，他做不到。
波瓦道：“顏瑪索現在有娑羅國以及別國的人保護，不是我們想殺就能殺的。”
“他這麼厲害？”井羅沒有想到顏瑪索會發展得這麼快。
波瓦道：“前些日子我就打聽清楚了，顏瑪索依靠着別國的支持，才這麼肆無忌憚的。尤其是中原大國。”
井羅泄氣，“好好好，我們回去！真是氣人！”
波瓦和井羅這邊剛收拾好東西，顏瑪索就得知了消息。
“他們終於知道我顏瑪索不是那麼好惹的了？哈哈哈哈，這兩位將軍被稱爲不丹的常勝將軍，因爲在他們的帶領下，不丹沒有打過一次敗仗。可是，這兩位傳說中的常勝將軍到了我顏瑪索的面前，就都成了軟骨頭、縮頭烏龜。”顏瑪索得意不已，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光芒就在前方。
顏瑪索的手下諂媚的奉承着顏瑪索。
顏瑪索早已經看膩了這些人的嘴臉，揮手把他們打發走了。
“看來今日是要去見見那個國主了。”顏瑪索如此說着，便讓婢女爲他更衣洗漱。
娑羅國國主正在房間裡服食五石散，咳嗽了一陣後，國主問一旁的總管，“本國主的貼身侍衛怎麼一點也不貼身？本國主有好些日子都沒有看到他了。”
總管遲疑了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娑羅國國主的話。
“怎麼了？莫非他也被這仙藥給迷住了？”娑羅國國主蓬散着頭髮，斜看了一眼總管。總管沉默着不說話，娑羅國國主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直到喉嚨發緊，咳嗽起來，才終止了笑聲。
“本國主早就說過這東西是神仙賜給我們凡人的仙藥，你們這些人啊冥頑不靈，頑固不化，竟然毫不珍惜神仙賜予的仙藥。”娑羅國國主喝了一口溫酒，說道。
總管點頭，雙眼卻噙滿了眼淚。
娑羅國國主看到總管眼眶裡的晶瑩，不禁疑惑，想要坐起身來，奈何身子已經弱得不行了。一旁的宮女想要上前攙扶娑羅國國主，可又生怕碰着國主的皮膚了。
娑羅國國主起不來身，索性就這麼躺着看着總管。
“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誰惹你生氣了？”娑羅國國主疑惑的問。
總管的心早已經涼透了，他渾身無力的跪在地上，“國主……是奴才無能，奴才沒能讓國主有個健康的身體，沒能讓國主明白是非。”
“你什麼意思？”國主臉上的溫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慍怒。
總管對國主叩頭三下，早已語塞不已，他還能說什麼。整個娑羅國堪比廢墟，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模樣。整個皇宮，也不過是一片廢墟。
“你說說，你到底什麼意思？”娑羅國國主看着總管，滿臉的疑惑，似乎總管如果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是不會讓總管離開的。
總管擡眼看向還沉浸在五石散帶來的歡愉中，“國主……”總管本想說些什麼的話，可話一出口，就成了哽咽之聲。
“說！”國主正在興奮的頭上，根本沒有任何耐心。
總管只好忍住哽咽，對國主說道：“奴才斗膽，請問國主是否還記得這國主之位是如何得來的。”
娑羅國國主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邪魅的笑道：“本國主親手打出來的江山，本國主不清楚難道你清楚？”
總管道：“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是心痛啊。國主曾經爲了娑羅國的江山付出了多少心血，流了多少汗水和鮮血啊。可是現在，娑羅國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娑羅國，奴才心痛啊！”
總管淚落。
“放肆！”娑羅國國主慍怒的吼了起來，也因爲氣憤，五石散弄了一地。
總管並不畏懼，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娑羅國國主讓宮女攙扶他起身，也顧不得皮膚皴裂帶來的疼痛。
“你這個狗奴才，吃本國主的喝本國主的，現在卻在這裡說這些不識好歹的話。你想怎麼樣？想本國主賜你與死地嗎？”娑羅國國主瞪眼看着總管。
總管無力的搖頭，“國主，奴才早已經做了必死之心。奴才也知道，奴才說了這番話以後，要麼會被砍頭，要麼會被人灌下你們所說的仙藥。奴才總算是看明白了，與其苟活世間，倒不如把心裡的話通通說出來，活得痛痛快快的，死得痛痛快快的。”
總管不給國主任何插話的機會，繼續說道：“國主當年吃盡了苦頭纔打下娑羅國的江山，卻沒有想到短短一年而已，國主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沒了。一年前，我和國主的侍衛就說這種東西害人不淺。可國主就是不相信我們的話，還被這種東西荼毒至深啊。國主能夠忍受，奴才……不能夠忍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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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530xiaoxiang、lilianli0515、1294855193、無硝煙wxy123。
來來去去的人很多，留住的也就你們。我堅持，是因爲這是我喜歡做的。或許故事內容並不是你們喜歡的，但你們也還在堅持。我真的感動不已。哭過，不甘過，最後還是選擇堅持。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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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威脅國主
“放肆！本國主的功過其實你這個奴才能言論的。你信不信，本國主現在就讓人把你拖下去斬首示衆。把你斬了，看還有沒有人敢妄自議論本國主的是非。”
總管點頭，“是，國主殺了我大快人心，從此娑羅國再沒有人敢說國主半個不是。可是，國主這麼做也會讓娑羅國的子民心寒，從此也再沒有人敢說出真話。國主！達娃公主是怎麼去世的，您都不記得了嗎？她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您的性命，您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娑羅國淪爲現在這個樣子。”
總管早已泣不成聲，哽咽難言。
而娑羅國國主也並非總管想象的那麼鐵石心腸，國主眼眶也微微發紅。總管看到這樣，心裡已經知足了，他不奢求自己能夠改變什麼，只希望自己能喚醒國主沉睡的心，不要讓娑羅國再受五石散的危害了。
“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娑羅國國主道。
總管心驚，他趕緊往前爬了兩步，“不晚，不晚！國主，只要您有心，現在下令禁止這種毒藥還爲時不晚啊國主。”
總管似乎看到了希望。
國主擺手，似乎有些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好了，本國主心裡自然有數，你退下吧。”國主說道。
總管剛發亮的眼睛又黯淡下去，這一退下怕是永久的退下吧。
“國主！”總管痛心不已。
這時，一宮女走到娑羅國國主的跟前，向他稟報了什麼。
國主愣了一下，接着趕緊說道：“好好，你吩咐下去，讓宮女們好心伺候着，本國主馬上就去見他。”
總管從國主的神情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國主現在要去見波瓦和井羅兩位將軍了？”
國主冷冷的看了總管一眼，“你退下吧，波瓦和井羅兩位將軍已經離開娑羅國了，他們不會再來攪擾本國主的清寧了。而你，也應該從本國主的視線裡退出。”
娑羅國國主說完，讓宮女攙扶自己到內殿更衣。
總管沒有辦法，只能癱軟在地上哭泣。
有兩位侍衛上前，拖着總管往大殿外走。
總管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侍衛拖着他走。
娑羅國國主進入內殿後心情還是無法平靜，他一直以來最迴避的就是妹妹達娃的死，他恨，恨自己無能沒能保護好自己的親人。更恨阿旺楠傑，如果不是他阿旺楠傑，他這個國主又怎麼會失去這麼多？
現在娑羅國出事了，他卻假裝好心的讓兩位常勝將軍來娑羅國。真是笑話！
“嘶～”一宮女輕輕碰到了娑羅國國主的皮膚，讓他頓時發出嘶的一聲。那宮女趕緊跪在地上求饒。
娑羅國國主本就心煩，“退下！自己去領罰！”
“是……國主。”那宮女退下後，其他宮女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他了。可是，再怎麼小心也難免會碰到他啊。要給他換衣服，又不能碰着他，是多麼艱難的行爲。
宮女們小心謹慎到不敢做任何動作。
“怎麼停下了？顏瑪索可是我們的貴賓，不能怠慢。你們最好快點，耽擱了本國主的大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宮女們聽了，只好伸出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爲國主褪下衣裳。
舊衣裳落到地面，宮女們一眼就看到了娑羅國國主身上皴裂的皮膚，這些皮膚簡直就像乾裂的樹皮，醜陋，而且散發着濃濃的臭味。
宮女們不敢表現出厭惡之情，只能忍着，趕緊小心翼翼的爲國主披上衣裳。
“做事情一點都不利落，本國主要你們做什麼？”穿好衣服的娑羅國國主不悅的說道。
宮女們趕緊跪在地上求饒。
國主揮手，“退下，下次再這樣，別說求饒，就是在本國主面前自殘也無法饒恕你們！”
宮女們趕緊退下。
娑羅國國主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雖然面色蠟黃，很是憔悴，但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總比之前看起來要精神很多。
⊕ тt kān⊕ co
娑羅國國主往議事大殿走去。
顏瑪索在議事大殿已經等候多時了，比起娑羅國國主，他更有耐心。
顏瑪索早就聽說娑羅國國主把一座大殿命名爲月尊殿，他很想看看那月尊殿到底是何模樣，到底配不配得上他的月尊白瑪。
娑羅國國主來了，一眼就看到了顏瑪索。剛要出口打招呼，卻發現自己喉嚨發緊，想要咳嗽。國主陣陣咳嗽起來，一旁的宮女趕緊遞過水晶痰盂，讓國主吐痰。
顏瑪索看到娑羅國國主，並沒有起身，而是把手上的茶盞放下，笑看着已經被五石散摧殘得差不多的國主。
“你來了。”沒有稱呼國主，沒有行禮，反而有種主人問候客人的語氣。而這話並非出自娑羅國國主之口，而是出自顏瑪索之口。
娑羅國國主尷尬的遲疑了下，點頭，“是啊，顏老兄，可讓你久等了。”
“沒事，你現在身體不舒服，我多等你一些時候也是應該的。”顏瑪索麪色含笑的說道，不過，國主還是從他的話語裡聽到了生疏和高高在上的意味。
他纔是娑羅國國主，什麼時候輪到顏瑪索這個小人來高高在上了？
娑羅國國主心裡雖然不高興，但因爲顧及到顏瑪索現在的勢力也只好沉默。
茶水上來了，顏瑪索卻擺手說不渴。
娑羅國國主沒辦法，只好尷尬的笑笑，自己把手上的茶水飲盡。
喝完茶水，娑羅國才問顏瑪索，“不知顏兄弟這次來找本國主所爲何事。”
顏瑪索笑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來看看國主兄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需要我顏瑪索幫忙的。”
娑羅國國主小心翼翼的把茶盞放到桌几上，笑看着顏瑪索，“顏兄弟的好意本國主心領了，現在似乎還真的沒什麼好讓顏兄弟幫忙的。不過，如果以後有需要顏兄弟幫忙的，本國主一定會來打擾顏兄弟的。”
顏瑪索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似乎一點也不顧及此刻坐在正位上的是一國之主。
娑羅國國主心裡不悅，曾經他金戈鐵馬的時候顏瑪索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像個女人一樣悽悽艾艾呢，現在竟然在他面前耍大。
娑羅國國主尷尬而不悅的乾咳了兩聲。
顏瑪索知道娑羅國國主爲何干咳，不過，他今日來的目的可不是來說什麼恭敬的客套話的。因此，顏瑪索並沒有顧忌那麼多，徑直說道：“你真的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顏某幫忙嗎？”
娑羅國國主笑道：“還真是不巧，這些日子娑羅國一向太平，皇宮之中也祥和一片，沒什麼好需要幫忙的。不過倒是本國主，有一點事可能需要顏兄弟幫幫忙。”
“你想要再要些上好的五石散？”顏瑪索問，嘴角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嘲諷。
娑羅國國主嘿嘿的笑了起來，“還是顏兄弟最懂本國主。”
顏瑪索看向娑羅國國主，面色做出凝重樣，“真是不巧，我手上上好的五石散已經沒什麼了，大概還有一二兩吧。我也在想辦法多弄一些，可惜現在要弄出上好的五石散實在太麻煩了。”
娑羅國國主立即面色大驚，“怎麼會這樣？五石散不是很多藥坊都有嗎？”
顏瑪索笑道：“國主你有所不知啊，我賣給衆人的五石散又豈是小商小販那裡的劣質貨。我可是用了邊境地區種植的罌粟花爲引子做的，不然這東西怎麼可能這麼香醇？”
“那再去那邊境地區弄一些罌粟花來啊。”娑羅國國主明明知道顏瑪索在威脅他的威嚴，可還是臣服在了五石散面前。
顏瑪索目光看向別處，“話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是很難啊。”
顏瑪索嘆息一聲接着說道：“如果真如國主兄說的這麼容易，娑羅國的五石散又不會斷貨了。”
“斷貨了？”娑羅國國主驚訝，他從來都不知道這種東西還有斷貨這種說法。
顏瑪索點頭，“國主身在深宮之中，自然不知曉。既然斷貨了，那國主就一定有需要我顏某幫忙的地方了。”
“你什麼意思？”娑羅國國主雖然意識並不如平日裡清醒，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顏瑪索話裡隱含着別的意思。
顏瑪索轉過身來看向處於戒備狀態的娑羅國國主，“國主那麼緊張做什麼？我這次來就是給你帶來幫助和福音的。娑羅國的子民們不是都相信佛嗎？而現在，我顏瑪索就是所有百姓心目中的佛。”
“你不要侮辱了佛門！”娑羅國國主雖然自己不相信鬼神之說，但對百姓子民的信仰很是尊重。更不能允許顏瑪索這種人侮辱了佛門乾淨。
顏瑪索笑了笑，“你們娑羅國現在還有佛門嗎？唯有我顏瑪索掌握着大家的生死，我纔是你們的佛。”
“呸！你算什麼東西，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佛，滾！本國主不想看到你，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如果讓本國主再次看到你，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的。”娑羅國國主激動起來，渾身都在顫抖。
顏瑪索魅惑的掃了娑羅國國主一眼，“話可別說的這麼絕，現在誰人不知我顏瑪索？就憑你想殺我？開玩笑的吧？”
“你！本國主無能，讓好端端的一個娑羅國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本國主要殺了你，還是有這個力氣的。”娑羅國國主忍住身體的不適，說道。
顏瑪索挑釁說道：“你是說你有這個力氣嗎？我怎麼看到的是一個憔悴不堪的人？你真的可以殺了我？還是說你有軍隊？可別忘了，他們也都是我的傀儡了，你現在這個國主的身份不過是空有的一個虛殼而已。”
“你！”娑羅國國主痛心的看着顏瑪索。
顏瑪索挑了一下眉宇，“好了，不要再浪費你我的時間了。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下詔離位，讓我顏瑪索成爲娑羅國的國主。要麼，等着我親自來拿你娑羅國的國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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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誰更卑鄙
娑羅國國主沒有想到顏瑪索會如此大言不慚，他伸出乾瘦如柴的手指着顏瑪索，渾身哆嗦不停，“你！你！”
“我什麼？”顏瑪索不屑的看了娑羅國國主一眼，“你現在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再過一會兒可能你就不再是娑羅國的國主了。”
娑羅國國主指着顏瑪索痛恨的罵了起來，“原來你用五石散控制我娑羅國最終的目的是要奪位！我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江山，怎麼可能拱手讓給你這個卑鄙小人。”
顏瑪索逼近娑羅國國主，“說誰是卑鄙小人？你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你心裡最清楚。所以不要說我是什麼卑鄙小人。你，比我更卑鄙，也更無恥。至少我不會讓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被一種莫名其妙的藥粉給腐蝕掉。”
“你……你……”娑羅國國主渾身無力，就像一具乾枯的遊魂。
顏瑪索走向娑羅國國主。
“你要做什麼？”娑羅國國主看到顏瑪索逼近自己，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顏瑪索淺笑，陰森的笑意讓娑羅國國主更覺得可怕。
“我還能做什麼？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是不是應該讓給我了？”顏瑪索還是一臉的笑意，似乎剛纔娑羅國國主罵了那麼多，他都一點不生氣。
這把娑羅國國主氣得夠嗆，娑羅國國主索性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指着顏瑪索的鼻子罵。可罵聲還沒有出，就被顏瑪索輕而易舉的推到地上了。
在大殿恭敬候着的宮女和侍衛們，湊遲疑着，沒有上前攙扶起娑羅國國主。
娑羅國國主身上的皮膚本就皴裂了，經過這一推一撞，疼得臉都扭曲了。
顏瑪索嘲諷的看着娑羅國國主，“我都說了你最好識趣一些，像現在這樣推推嚷嚷的有什麼意思？好了，我不和你計較了，你下去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還未等娑羅國國主再說什麼，顏瑪索低頭，“不，是不要再出現在本國主的面前。”
娑羅國國主不甘心，他對大殿裡候着的侍衛們命令道：“你們還站着做什麼？還不趕快來攙扶本國主！快！”
侍衛們遲疑着，不敢上前。
顏瑪索看到這些侍衛都遲疑着，心裡很是得意。
娑羅國主早已面色鐵青，渾身顫抖不已，他指着侍衛和宮女們，無力的說道：“好，好，真是太好了。本國主養了你們這麼久，你們現在卻在那裡幹愣着！”
侍衛和宮女們還是遲疑着，他們偷偷擡眼看顏瑪索，看到顏瑪索陰森含笑的面容後又趕緊低下頭。
顏瑪索對躺在地上，根本沒有力氣自己起來的國主說道：“從現在起，你無法命令這宮裡的每一個人。包括他們！”
顏瑪索看到娑羅國國主還不甘心的樣子，便對那國主說道：“其實，如果在我剛開始向娑羅國展開五石散攻擊的時候你就應當站出來阻止我了。很可惜啊，你沒有這麼做。相反，你很容易就被五石散給吸引了。而且，你的東西比其他人的都純正，所以你的癮比他們任何人的癮都大。看來你是很難把這種東西戒掉了，還是乖乖的滾出皇宮，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我早該想到的，都是我的錯，我竟然會被這種陰毒的東西給矇蔽了雙眼。”娑羅國國主唸叨着。
其實他早就料到顏瑪索有這麼一招了，也早已經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只是他沉迷得太深，已經回不了頭了。
他總是寄希望與顏瑪索沒有這種心思，現在，誰都無法救他了。
顏瑪索笑道：“說到底，我還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把波瓦和井羅從娑羅國的領土趕走，我也不會這麼快就來找你。是你幫我清除了我在娑羅國稱帝道路上的障礙，看來，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說聲謝謝咯。”
……
過完旦旦的週歲宴會，央吉瑪只感覺渾身痠疼。雖然她現在是一等宮女，又是不丹宮內人人皆知的王妃娘娘貼身宮女。都豔羨她跟了個好主子，不愁吃穿，卻不知她這個主子一向節儉又喜歡親力親爲。
月尊白瑪累，她這個做貼身宮女的更是辛苦。
月尊白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清點用度。央吉瑪爲月尊白瑪倒了一盞茶，“王妃娘娘，您先休息一會兒吧，我等會兒來幫您清點。奴婢現在是累得一點都動不了了。”
月尊白瑪笑看了央吉瑪一眼，“你的確是挺辛苦的，先休息一下吧。我馬上也該清點完了，這次宴會支出的確不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了，王妃娘娘，您就不想陪着旦旦說說話？他可是一個人在一旁無聊了一整天了。”央吉瑪不想月尊白瑪那麼辛苦。
月尊白瑪放下手中的摺子，“好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這茶水你去幫我換一盞吧，我喜歡喝新茶。嗯，還是算了，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讓其他宮女給我倒一盞過來吧。順便讓旦旦的奶孃把旦旦抱過來看看。”
央吉瑪領命，走到門口位置吩咐了宮女們。
央吉瑪吩咐完畢後，又回到了月尊白瑪身邊。
央吉瑪知道月尊白瑪累了一天後，最喜歡的就是享受一會兒按摩。央吉瑪的按摩技術也是慢慢摸索的，可是這會兒她也真的累了，真想立即躺在牀上，蓋上被子，呼呼大睡一覺。
可是，她總不能看着自己的王妃娘娘在這裡等宮女，她自己卻離開吧。央吉瑪走到月尊白瑪的身後，伸手就要爲月尊白瑪按摩肩膀。
月尊白瑪拉住了央吉瑪的手，“我知道你也辛苦一天了，還是歇會兒吧。等其他宮女來了，讓她們給我們按按就好了。”
“可是……她們沒有習慣給王妃娘娘按身子，會伺候得好嗎？”央吉瑪還是有些擔心。
月尊白瑪拍了拍央吉瑪的手，“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了。你也站了一整天了，坐下來歇會兒吧。”
月尊白瑪身爲現代人，又是個孤兒，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現在身在古代，雖然也慢慢的習慣了古代王妃的生活，可還是忘不了自己本來是什麼人，是從哪兒來的。
宮女把旦旦抱了過來，遞到央吉瑪手上。
央吉瑪一看到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的旦旦，整個人就精神了許多。
“小太子真是幸福，我們這麼多人爲他忙碌了一整天，他卻躺在襁褓裡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央吉瑪無比羨慕的說着。
月尊白瑪小心翼翼的從央吉瑪的手裡接過旦旦，“他才一週歲，你和他比嗎？如果你現在是這麼大，我也這麼抱着你。不但如此，本王妃還可以給你找兩個奶孃。”
央吉瑪連忙擺手，“算了吧，我可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不過太子殿下也太挑了，給他找了那麼多個奶孃，他都不喜歡，真是讓人頭疼。”
月尊白瑪也嘆息一聲，“都說孩子是上輩子的債主這輩子來討債的，可能……上輩子我欠這傢伙的太多了。”
月尊白瑪伸出手指頭逗着旦旦的嘴巴，旦旦已經一週歲了，似乎不太喜歡這麼幼稚的哄逗方式了。因此，當月尊白瑪把手指伸向他的時候，他面色沉穩，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月尊白瑪疑惑的嘀咕着：“這孩子今日是怎麼了，不過一天沒有抱抱他而已，怎麼好像幾輩子沒有見過一樣，都不認識了？”
央吉瑪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王妃娘娘太會說笑了，依奴婢看，太子殿下這是在故意和王妃娘娘鬧脾氣呢。奴婢這幾日也發現太子殿下似乎對我們的動作並沒有多少反應，好像……不喜歡。”央吉瑪遲疑了下，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表達詞彙。
“不喜歡？”月尊白瑪驚了一下。
生了旦旦這一年，月尊白瑪並沒有什麼事情忙，因此照顧旦旦的時間也比較多。可是，她卻沒有注意到旦旦還有不喜歡的東西。
“他這麼小也會有不喜歡這種情緒？”月尊白瑪有些驚訝。
央吉瑪說道：“是啊，太子殿下剛幾個月大的時候就會奚落人了，現在都滿週歲了，自然能表達喜怒哀樂了。”
央吉瑪說道的奚落，月尊白瑪很是贊同。這孩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總喜歡到處亂看，看了之後還會很有見地的表態。
或驚悚，或欣喜，或遺憾，或無奈……甚至，還猥瑣過……
“好吧，他不喜歡。等他懂事了，我一定要好好的問問他到底剛滿週歲時是不滿意什麼。”月尊白瑪不過是說說而已，旦旦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他做什麼，她都歡喜。
央吉瑪無奈的說道：“等太子懂事了，會說話了，他早已經忘了現在的事情了。”
“是啊。”月尊白瑪的心裡閃過一絲遺憾。在現代社會，父母親一般都會把孩子小時候的照片保留下來，等孩子長大了，再拿給孩子看。那該是怎樣一副溫馨的畫面。
還記得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同學們都會把小時候的照片拿到教室裡來偷偷的傳閱，或在寢室互相欣賞。
當有人問起她的時候，她只能笑着並淡定的說一句，她是孤兒，沒有照片。
這句話，她是含笑說的。可是心裡的苦澀，唯有她自己知道。
她錯過了這些，也讓牟楠錯過了這些，她不想讓旦旦再錯過這些了。
雖然身在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可以照照片，但有畫師。
“央吉瑪。”月尊白瑪看着旦旦裝成熟的可愛模樣。
“嗯？”央吉瑪還在逗旦旦，不知道月尊白瑪要說什麼。
月尊白瑪吩咐道：“明日，你去找幾個畫師來，我要他們畫些東西。”
“是，王妃娘娘。”
157：驚夢一場
央吉瑪坐到一旁的側位上，自從月尊白瑪生了孩子後，月尊白瑪便讓人在她的側旁加了一個椅子，以供央吉瑪坐。央吉瑪雖然不是旦旦的奶孃，也不負責給旦旦餵奶，但她的功勞卻是不可低估的。她對旦旦所付出的心思也是別的宮女無法替代的。
月尊白瑪對央吉瑪道：“我們兩就好好坐會兒，讓她們給我們捏捏。等捏舒服了，你再回去休息。”
央吉瑪道：“那奴婢在這裡萬一睡着了豈不是對王妃娘娘很不恭敬，依奴婢看，還是算了吧，奴婢回去睡一覺就精神了。”
月尊白瑪笑道：“也好，不過你這麼睡了，明天早上肯定起不來，會腰痠背痛的。不如這樣好了，你讓宮女到你房間去按摩，等你睡着了宮女再離開，如何？”
央吉瑪剛要叩謝，月尊白瑪便伸手拉住央吉瑪的手，讓央吉瑪不要多禮。“好了，不必多禮。如果你還嫌自己不夠累的話，就再去給本王妃煮兩碗銀耳湯來吧。”
“啊？”央吉瑪感覺自己有種被雷劈過的感覺。
月尊白瑪笑着揮手，一名宮女自動跟隨在央吉瑪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月尊白瑪看到那宮女，覺得有些面生，便問了一句。
那宮女遲疑了下，回答：“奴婢名爲小桃，入宮已經有些時日了。”
月尊白瑪點頭，“你好生伺候着央吉瑪，她是你們的姐姐，做事情也做得比你們多，比你們周全。”
“奴婢一定會的。”那自稱爲小桃的宮女眼底閃過一道精光，面色如常，語氣恭敬的回答。
央吉瑪看着這宮女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到底是哪裡怪，央吉瑪也說不出來。這時，房門外又進來三兩個宮女，小桃看到了，連忙含笑的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奴婢自幼就學會了中醫按摩法，對提神醒腦很有幫助，不如王妃娘娘讓奴婢留下給王妃娘娘按摩如何？”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這個宮女不是要跟着央吉瑪退下嗎？怎麼忽然又提出要留下？
“不用了，你還是跟隨本王妃的貼身宮女下去吧。雖然央吉瑪是本王妃的宮女，可我們情同姐妹，彼此沒差別。”月尊白瑪這麼說，既是爲了讓那宮女識趣的跟隨央吉瑪而去，也是爲了讓其他宮女都知道央吉瑪在她這個王妃心中的位置。月尊白瑪知道，央吉瑪爲了顏瑪索的事情還是無法從悲傷中走出來。雖然已經一年多過去了，央吉瑪也沒有提及這件事，這個人，但作爲央吉瑪的姐妹，月尊白瑪一切都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
小桃還要堅持，月尊白瑪便看了小桃一眼。小桃只好識趣的退到央吉瑪身後。
央吉瑪回頭看了一眼小桃，小桃立即低下了雙眼，似乎不敢直視央吉瑪。央吉瑪從小桃閃爍的眼神裡看到了一些異樣，可要說那是什麼，也實在難以說清。
央吉瑪領着宮女回到房間後，那宮女也沒怎麼說話。
“小桃，你說你自幼就學會了中醫按摩之法，怎麼以前沒有聽你提起過？”央吉瑪一直都不知道宮裡還有個宮女叫小桃。她這麼說，不過是想套套小桃的話。
小桃隨意的跟央吉瑪按摩着，雖然很舒服，但也不至於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因此，央吉瑪心裡的疑惑更重了。
小桃笑道：“奴婢雖然是宮裡的一等丫頭，但畢竟接觸王妃娘娘和央姐姐的時間比較短。央姐姐沒有聽說過奴婢，也是很正常的。央姐姐現在感覺怎麼樣？舒服嗎？”
央吉瑪沉悶的嗯了一聲，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小桃按摩了一會兒後，兩眼便散發出陰毒的光芒。
她來不丹皇宮可不是爲了給一個婢女按摩的！
央吉瑪忽然睜開雙眼，責問：“怎麼不按了？”
央吉瑪忽然的問話，讓宮女心驚，她趕緊賠笑的說道：“奴婢以爲央姐姐睡着了，所以不敢驚擾。”
“驚擾？按摩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嗎？不是還可以幫助人睡眠嗎？怎麼算得上是驚擾？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這個自幼學習按摩之法的人竟然不懂？”央吉瑪不是故意找茬，只是爲了探尋到這個小桃到底要做什麼。
小桃遲疑了下，連忙說道：“話是這麼說的沒錯，可是王妃娘娘親自吩咐奴婢要奴婢小心伺候着央姐姐，奴婢不敢怠慢，所以特別的小心翼翼。”
央吉瑪再次沉悶的嗯了一聲，閉上雙眼。
雖然央吉瑪很想睡，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先看看這個小桃在搞什麼鬼。如果小桃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而讓她奸計得逞，後果難以設想。
暈暈乎乎之中，小桃停止了按摩。
央吉瑪想要掙開雙眼看一看小桃到底要做什麼，可暈暈乎乎之中，央吉瑪已經忘了自己之前爲什麼要盯着小桃了。
睡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終於，睡過去了。
小桃看到央吉瑪睡過去了，便伸手喚了喚央吉瑪。見央吉瑪真的是睡着了，這才放心的走出房間。
小桃剛一出房間，便有宮女直喚小桃的名字。
聲音雖然不算大，但也足以聽見。可小桃似乎對自己的名字很是不敏感，直到那些叫她名字的宮女們走到了她的身旁，小桃才反應過來。
“是，是，你們找我有事嗎？”小桃明顯有些慌亂。
宮女們疑惑的問：“小桃你怎麼了？我們叫你好久你都沒有理我們。”
被喚爲小桃的宮女趕緊說道：“我……可能是因爲前些日子事情太多，我太累了吧。”說着，小桃刻意打了一個哈欠。
那些宮女遲疑了下，臉上的疑惑更重了，“小桃，你是在說笑吧？王妃娘娘故意吩咐我們宮女要注意交接，我們這一批一等宮女要等宴會後結束了纔開始忙活，你哪兒累了？”
小桃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說道：“雖然教派內沒有事務忙，可是我自己有很多事情。洗衣服啊之類的，總之是忙得不可開交。”
那些宮女更加疑惑了，有宮女走上前，伸手觸碰了一下小桃的額頭，小桃最怕人接近她，趕緊往後大退了兩步。
那些宮女說道：“小桃，你又犯傻了，不丹成國後，有專門的洗衣坊，我們的衣服都是定時送去讓洗衣坊的宮女洗的。什麼時候你要親自洗自己的衣服了？”
小桃在心裡狠狠的罵了聲髒話，真是沒有想到，才一年多沒有回到竺巴噶舉而已，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讓她撒個謊都撒不圓潤。
“唉……我這些日子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像是感染了風寒。”小桃做出憔悴的樣子。
其他宮女道：“怪不得這些日子看到你總是覺得怪怪的，而且你的聲音也有些不同，小桃，要不你先別忙了，讓醫尊們給你看看。”
小桃笑着搖頭，“沒事的。”
宮女們走後，小桃才大舒一口氣，她已經儘量在學真正的小桃說話的聲音了，沒想到還是讓這些宮女們聽出了異樣。這不丹國的宮女還真是不一般。
小桃往月尊白瑪的寢殿走去。
一路上，二等宮女和三等宮女看到一身一等宮女打扮的小桃自然要行禮，小桃並沒有在意，徑直走了。
那些給小桃行禮的宮女都愣了，按理說，小桃不是應該回禮嗎？
小桃一直來到月尊白瑪的寢殿，月尊白瑪也已經睡下了，寢殿裡宮女們都恭敬的伺候着。
小桃彎着身，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走入寢殿。
其他宮女雖然看到小桃時，心裡都有些疑惑，王妃娘娘不是讓她去伺候央吉瑪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不過宮女的職責是伺候主子，而不是責問別的婢女。因此，沒有誰站出來說什麼。
坐在牀榻旁給月尊白瑪按摩的女子看到小桃往這邊靠了過來，便伸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你退下，王妃娘娘已經睡着了，不管有什麼事，都要先等王妃娘娘睡下再說。”那宮女壓低了聲音對小桃說道。
小桃沒有說話，恭敬的站到牀榻一旁。
睡夢中的月尊白瑪夢到了自己，也夢到了牟楠，還夢到了阿旺楠傑和旦旦。旦旦似乎和這個舅舅很有些情投意合，屁顛屁顛的跟隨在牟楠身後，嚷着要舅舅給他這個，給他那個，完全把舅舅當成下人在使喚。
阿旺楠傑則摟着月尊白瑪，一起看天邊雲色。
“白瑪，你是不是有些失望？”阿旺楠傑低頭吻了一下月尊白瑪，輕聲呢喃。
月尊白瑪有些驚訝，“我失望什麼？”
阿旺楠傑嘆息一聲說道：“本王曾經說過要給你最好的生活，卻沒有想到一直都讓你爲這樣那樣的事情操心。一天安穩日子也沒有過過。”
月尊白瑪含笑搖頭。“舒心的日子分很多種，我們現在有旦旦，有這麼多忠心耿耿的人陪在我們身邊，有你我，難道還不算舒心嗎？阿旺……遇到你，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沒想到上天還給了我這麼多。以後，你不可再說這種話了。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榮華富貴一生。我要的，只是你和旦旦還有牟楠平安。”
阿旺楠傑低頭，再一次在月尊白瑪的面頰上親吻了下。
月尊白瑪還夢到，身爲現代女孩兒的她還是那麼喜歡徒步旅行。只不過這一次的目的地不再是國內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不丹。她看到不丹的國王和王妃手牽手在並不算廣袤的皇宮裡散步，他們恩愛的樣子像極了她和阿旺楠傑在一起的樣子。月尊白瑪似乎還看到了他們小時候的樣子，小時候，眼前的現代不丹王對王妃說，如果長大後，你未嫁，我未娶，我們在一起吧。多年後，他們真的在一起。
月尊白瑪含笑的看着他們，爲他們祝福，也爲他們感到由衷的高興。
經歷了那麼多，月尊白瑪越來越明白一份感情的可貴。世界這麼大，如果真的能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何嘗不是上天格外的恩賜和眷顧，應該好好珍惜纔是。
忽然，月尊白瑪好像又回到了古代。站在她眼前的正是阿旺楠傑。
“阿旺。”月尊白瑪伸手想要保住阿旺楠傑。
卻發現阿旺楠傑根本無法看見她，阿旺楠傑的臉頰上掛着淚花。
他怎麼了？
月尊白瑪心疼的看着夢裡的阿旺楠傑，她很清楚這是一個夢，可她還是不忍心看到夢裡的阿旺楠傑哭泣。
她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話。
阿旺楠傑渾身癱軟，以長劍撐在地上，淚流不止。
阿旺楠傑身後站着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孩，“父王，您怎麼了？母后去哪兒了？”
他叫阿旺楠傑爲父王？莫非他就是他們的孩子旦旦？
月尊白瑪想要看清楚那孩子的長相，想要知道旦旦長大一點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卻怎麼也看不清。
阿旺楠傑的聲音卻在月尊白瑪耳畔縈繞，“一團霧氣把母后帶走了，父王也不知道母后去了哪裡。”
一團白霧？
月尊白瑪瞪大了眼，曾經在烏思藏經歷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她本是現代人，不就是因爲一團白霧纔來到這個時代的嗎？
莫非，五年後，她還會因爲這團白霧離開？
“不！”月尊白瑪掙扎着。
“娘娘，王妃娘娘！”宮女們看到一身直冒汗滴的月尊白瑪，趕緊喚道。
月尊白瑪忽然睜開雙眼，看到眼前的一幕才發現自己剛纔做夢了。
宮女們趕緊圍了上來，“王妃娘娘，您是不是做惡夢了？可嚇死奴婢們了。”
月尊白瑪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對宮女們擺手，“沒事，就是做了個夢而已，你們不用擔心。”
月尊白瑪說罷，讓宮女們把牀榻上的簾子放下來。
輕紗羅帳放下之後，月尊白瑪再次閉上雙眼。
她不是想要睡覺，而是想要好好的回憶一下剛纔都夢了些什麼，怎麼會那麼奇怪。
旦旦，煙霧，穿越……
莫非，這個夢實在告訴她，五年之後她會穿越回去，只留下旦旦和阿旺楠傑？
不會的，她……月尊白瑪剛想要安慰自己，卻發現腦海裡一直揮之不去那一團白霧。
月尊白瑪忽然擔心起來，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是她自己無意之間闖了進來。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團白霧最終會把她帶回現代。
什麼時候？五年後？六歲左右的旦旦跟在阿旺楠傑身後，像個被人拋棄的熊仔玩具。
158：小桃姑娘
158：
央吉瑪越來越覺得那個宮女有些怪異，央吉瑪索性從牀上爬起來，去找月尊白瑪。央吉瑪來到月尊白瑪的寢宮時，月尊白瑪正在睡覺。宮女們讓央吉瑪過段時間再來找月尊白瑪，央吉瑪沒有辦法，只好退出房門。
就在央吉瑪在房門外等候時，央吉瑪發現那個自稱是’小桃’的宮女又走了過來。’小桃’看到央吉瑪後主動對央吉瑪行禮，只是她這行禮的姿勢明顯是以前的舊禮儀。不丹國建立後，宮中禮儀也有相應的變化。
這一切，不丹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比較清楚，莫非這個女人不清楚？
央吉瑪看着’小桃’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小桃’的背影像某一個人。可是，到底像誰呢？央吉瑪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但央吉瑪知道這個女人現在來找月尊白瑪，一定沒什麼好事。
“你來這兒做什麼？有事要找王妃娘娘嗎？”央吉瑪含笑，上前擋住了’小桃’的去路。
央吉瑪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桃’的眉眼，對，就是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裡見過，好熟悉。到底是誰？央吉瑪感覺自己的心就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小桃’倒顯得很鎮定，她對央吉瑪行禮後說道：“奴婢來找王妃娘娘是想問些事情的，也不知道王妃娘娘現在方便不方便。”
央吉瑪道：“我也是來找王妃娘娘的，不過真是不巧了，聽伺候王妃娘娘的宮女們說，王妃娘娘現在正在休息。不適合見任何人，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剛好我也有些困了，不如再給我按按吧。”央吉瑪下定決心要拖住這個女人，也要從這個女人的嘴裡得到真相。’小桃’還是淡然的嫣然一笑，“剛纔奴婢不是給央姐姐拿捏過了嗎？是拿捏的不舒服嗎？”
好一個女子，處變不驚，而且說話的樣子哪裡像是一個婢女，簡直就像一個主子。
央吉瑪笑笑。“正是因爲舒服，我纔想讓你重新幫我按按。怎麼？你不樂意？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可以管着你的。”央吉瑪故意這麼說，她就是想讓這個女人知道她央吉瑪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小桃’纔沒有把央吉瑪放到眼裡，不過現在月尊白瑪這邊接近不了，央吉瑪又扭着她不放，爲了不打草驚蛇，也就只有先委屈一下，繼續給央吉瑪拿捏一下了。
央吉瑪把’小桃’又帶回了房間。並喚了幾個宮女跟着自己一起到房間裡去，那些宮女雖然不知道央吉瑪要做什麼，不過她們從央吉瑪看自己的眼神裡看到了一些端倪。宮女們進入央吉瑪的房間後，撲通一聲就把房門給關上了。’小桃’面色忽然尷尬起來，“你們要怎麼樣？”’小桃’感覺到事態有些不一樣。
央吉瑪坐到牀上，“我們不怎麼樣？你的拿捏技術那麼好，我就是想讓她們都跟着你學學這麼好的技術。就算以後有一天你犯了錯，被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斬首了，我們也能繼續伺候王妃娘娘，讓王妃娘娘感受到上層的拿捏手法。”
“你什麼意思？”‘小桃’從央吉瑪的話裡聽到了威脅的氣息。
央吉瑪看向別處，聲音冷幽，“你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我想你不是這麼笨的人吧？不然怎麼會隻身一人冒然來到我們不丹的皇宮。”
央吉瑪說完，把目光放到’小桃’的身上。’小桃’心裡緊了一下，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我不懂你們什麼意思，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王妃娘娘駕到——”門外，祭司高聲宣道。
所有的人立即跪地行禮。
月尊白瑪走進房門，滿臉堆笑。
“央吉瑪，你怎麼還沒有睡？睡不着是不是？本王妃也輾轉反側睡不着，不如你陪本王妃到處走走吧。”月尊白瑪道。
央吉瑪不知道月尊白瑪忽然這個時候來有什麼事，不可能只是陪她走走那麼簡單。
“是，王妃娘娘。”央吉瑪說罷，看了’小桃’一眼。’小桃’沒有了央吉瑪刁難，似乎很得意。
央吉瑪陪着月尊白瑪走出了房間。’小桃’看着其他宮女，“現在連央姐姐都離開了，難道你們還想要我教你們拿捏的方法嗎？”
宮女們也看出了’小桃’的異樣，不過也明白剛纔王妃娘娘忽然造訪，卻偏偏把央吉瑪叫走了，是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只是這個’小桃’，還真以爲自己踩到了狗屎，走了狗屎運，在這裡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宮女們離開後，’小桃’陰森的笑了起來。
想和她鬥，門都沒有！
央吉瑪被月尊白瑪叫到一邊後，便渾身無力的打了一個哈欠。
央吉瑪這時才明白過來，月尊白瑪並不是真的輾轉反側睡不着，而是因爲她已經知道了’小桃’的異樣。
“是奴婢魯莽了，請王妃娘娘降罪。”央吉瑪跪地說道。
月尊白瑪看着眼前的小湖，嘆息一聲說道：“這皇宮纔剛有皇宮的樣子，就有人不安分了。這是不丹皇宮出現的第一次陰謀詭計，本王妃一定要好好治一治，所以纔會來讓你陪我走走。”
央吉瑪說道：“是奴婢愚鈍，現在才反應過來王妃娘娘的用心良苦。”
月尊白瑪轉過身來，把央吉瑪攙扶起來。
“你明白過來就好，以後像這樣的事情或許少不了。這個’小桃’一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有些奇怪，沒想到她還真有那麼多文章。”月尊白瑪感嘆道。
央吉瑪疑惑。“娘娘知道’小桃’要做什麼了？”
月尊白瑪搖頭，“不是本王妃知道她要作什麼了，而是本王妃終於知道她是誰了。”
“她是……誰？”央吉瑪很是疑惑。
月尊白瑪淺笑，“你就沒有覺得這個’小桃’很像某個人嗎？氣質完全不一樣了，可那雙眼睛，很像。”
月尊白瑪的話提醒了央吉瑪，央吉瑪在腦海裡快速的搜索着這麼一雙眼睛。
忽然，央吉瑪瞪大了眼。
月尊白瑪卻笑了起來。“猜到了吧？”
央吉瑪還是有些吃驚和難以置信，“可是……可是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啊。”
月尊白瑪道：“曾經我見識過璃國老婦人的幻藥後，就覺得這個世界上離奇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個女人想要從死亡裡逃生很難，可是難不代表不可能。”
央吉瑪道：“娘娘的意思是，這個女人像江央一樣死而復生？”
月尊白瑪聽了央吉瑪的話如同被雷電劈過，什麼叫像？
“她就是江央！”月尊白瑪有些無語。
央吉瑪驚愕不已，“她是江央？”
月尊白瑪倒想聽聽央吉瑪到底以爲那個裝扮成’小桃’的女人是誰，“那你說說，你以爲是誰？”月尊白瑪問。
央吉瑪遲疑了下，說道：“奴婢以爲……是梅索……”
月尊白瑪搖搖頭，“梅索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好了，我們還是來猜想一下江央忽然回到我們這裡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月尊白瑪看着遠方，雖然說要和央吉瑪一起想想江央此次來的目的。但她的腦海裡卻在想着中原後宮。中原後宮是權謀陰謀最多的地方，那裡的女人想要活的輕鬆和快樂很不容易。她真的很不想不丹這塊乾淨的土地也變成那般模樣。
月尊白瑪在心裡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儘管她是不輸於這個地方的，可是上天卻給了她這麼一場好夢。在這個夢裡，親人重逢，又遇到了一生的至愛，還生了一個調皮蛋。
人生也算是美滿了。只是這份美滿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她心裡沒有底。
央吉瑪思考了良久，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奴婢覺得這個江央這次回到我們不丹來，應該是衝着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的。”
月尊白瑪其實也沒想從央吉瑪的嘴裡聽到建設性的意見和看法，她只是想讓央吉瑪多思考思考。自從顏瑪索不在不丹了，央吉瑪的心思就徹底亂了。一顆心整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做起事情來也很容易走神。
月尊白瑪不想看到這麼好的一個女人爲了顏瑪索變得恍惚。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看着央吉瑪，“你說是衝着我，我還能理解。爲何是衝着法王陛下？”
央吉瑪立即對月尊白瑪分析起來，“王妃娘娘是否還記得江央最初是爲何來到我們不丹的？”
“被霸下酋長送過來的。”月尊白瑪道。
央吉瑪接着說道：“對啊，她是被霸下酋長送過來的，還是送給法王陛下的女人。你覺得江央她真的忍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法王陛下拋棄，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幸福？”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央吉瑪會朝着這個方向分析，不過，這麼說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江央最初給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是，時間久了，月尊白瑪才察覺出來這個女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這一次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回到不丹，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想殺了她月尊白瑪嗎？還是想要做別的什麼事情。
月尊白瑪正在疑惑間，央吉瑪又說了起來，“王妃娘娘一直很忙碌，宮女們有些小話也沒敢對王妃娘娘提起。今天說到江央，我才忽然想了起來。這個江央還真是有些不簡單。”
159：刻意而爲
月尊白瑪對央吉瑪道：“宮女都說什麼了？”
央吉瑪回答：“宮女們說這個小桃越來越奇怪了，很像江央。”
很像江央？
“本王妃可沒看出來她很像江央，江央以前多會做人啊。什麼都藏着掖着，也以此矇蔽了許多人的眼睛。這許多人中也包含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看到央吉瑪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她又在擔心顏瑪索了。
說到顏瑪索，月尊白瑪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挽回他了。他現在所造成的罪孽，就算是受到最嚴厲的天譴也不爲過。
“過了的就讓它過去吧，央吉瑪，你跟了我這麼久了，我很瞭解你，也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事情已經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覺得我們還有辦法扭轉嗎？”月尊白瑪嘆息着說道。
央吉瑪的眼睛泛着淚光，儘管她刻意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可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第一次，央吉瑪撲到了月尊白瑪的懷裡。
“王妃娘娘……”央吉瑪失聲痛哭起來，月尊白瑪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多麼希望央吉瑪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顏瑪索，也多麼希望顏瑪索從來沒有在意過她月尊白瑪。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央吉瑪哭泣了好一會兒，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她擡起頭來，卻發現自己的眼淚弄髒了月尊白瑪的衣服。
“對不起，王妃娘娘。”央吉瑪充滿歉意的說道。
月尊白瑪搖頭。“傻丫頭，你和我之間有什麼好道歉的。雖然你我是主僕的關係，但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宮女或僕人使喚過。在我的心裡，你就和我的親人一樣。哭了一場也好，哭了，心裡就好受多了。”
“王妃娘娘，我……其實自從我發現顏醫者根本沒有可能會喜歡我後，我也想通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所以……我放棄了。可是，聽說顏瑪索的種種事情後，奴婢的心裡……好難受，我真的希望他從來沒有出現在不丹過，從來沒有和我認識。我好恨他。”
央吉瑪說的很壓抑，很痛苦。
月尊白瑪知道，央吉瑪心裡的恨不是恨，是愛。是愛到深處，情難自禁的愛。即便顏瑪索做出了這麼難以饒恕的罪過，她的心裡還是期盼顏瑪索能立即改邪歸正，也期盼他能有個好結果。
月尊白瑪把央吉瑪摟在身旁。
央吉瑪哭夠了，月尊白瑪才讓央吉瑪去洗把臉。
央吉瑪只是用絲絹擦拭了一下臉頰，她心裡還有疑問想要問月尊白瑪，“王妃娘娘，我們現在怎麼辦？還是眼睜睜的看着江央在我們不丹爲非作歹嗎？”
月尊白瑪冷靜道：“正如你說的，她千辛萬苦回到不丹，應該是想對我和法王陛下不利。如果不查出來她到底是要做什麼，我的心也會不安的。好了，你回屋休息一會兒吧。折騰了這麼一陣子，你還沒好好休息呢。”
央吉瑪本想繼續陪在月尊白瑪的身邊，只是看到月尊白瑪堅定的眼神，央吉瑪只好順從的退下。
央吉瑪走後，月尊白瑪回到了寢殿。
月尊白瑪看着一旁站着的宮女們便道：“你們站了這麼久也累了，不如我們來下一盤棋吧。只是，好像我們幾個人下一盤棋人太多了，下兩盤棋又不夠。剛纔小桃不過被本王妃帶回來了嗎？如果加上她的話，就剛好夠了。”
宮女便去喚小桃來，小桃聽了並沒有宮女們想象的那麼高興。於是，宮女們不禁好奇。“你怎了？王妃娘娘要和我們下棋，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怎麼還很不樂意一樣。”
小桃懶得和宮女說話，徑直來到月尊白瑪的寢殿。
月尊白瑪的寢殿內已經擺好了兩個桌子，宮女們已經在開始下一盤棋了。
月尊白瑪的餘光瞥到了小桃進門，可她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繼續下自己的棋。
小桃走到月尊白瑪的面前對月尊白瑪行禮，月尊白瑪還是繼續沉浸在下棋之中。其他宮女們的心都咯噔了下，月尊白瑪卻滿臉含笑，和宮女們激烈的下着棋。
小桃跪在地上有些尷尬，可誰讓她現在是一個婢女的身份呢？
她江央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被人送來送去，任人宰割的女人了，所以她現在不必再按着小女人們的方式行路了。
江央從地上起身。
月尊白瑪忽然不下棋了，棋子被她重重的放在棋盤裡後，便不動了。眉眼清冷，是宮女們從來不曾見過的幽深。
江央愣了一下，說實話，她也沒有見過月尊白瑪這樣。
江央再次跪在地上，訕訕的笑了笑，討好似的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奴婢……奴婢以爲你默認我可以起身了，所以奴婢才站起來的。請王妃娘娘恕罪。”
月尊白瑪凝固僵硬的臉擠出一個冰冷的笑臉，“既然你都讓我恕罪了，那你就起來吧。剛纔本王妃聽到宮女在問你，爲何本王妃讓你來下棋，你卻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本王妃剛好今天閒得慌，想要聽聽你的心裡話。”
“我……”江央不是不敢對月尊白瑪說話，而是礙於她現在所裝扮的身份，只能做一副可憐的樣子了。江央什麼都不擅長，最擅長的就是裝可憐了。
不過，這一次沒有人信她的可憐了。
月尊白瑪道：“你什麼？”
江央趕緊說道：“奴婢沒有不願意，也沒有不樂意，奴婢只是有些受寵若驚。”
“哦？受寵若驚是你現在這個表情嗎？看來小桃啊，你今天讓本王妃長見識了。”月尊白瑪笑了笑，繼續拿起一顆棋子。
江央知道月尊白瑪是在挖苦她，因此心裡再次緊張了起來，她擔心月尊白瑪已經識破了她的僞裝。可是，不應該啊，她的僞裝技術如此好，易容之法，不是別人能輕易看出來的。
“王妃娘娘這麼說可是折煞了奴婢，王妃娘娘，不如你們下棋，奴婢下去給王妃娘娘和各位姐姐們弄些吃的來吧？”江央殷勤的說道。
月尊白瑪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這個江央受了氣竟然毫不折騰，反而還要殷勤的去做東西來吃，定然是心裡有貓膩纔會這樣。
不過，她今天就是要看看江央的貓膩是什麼。
“好吧，既然你不想和本王妃下棋，本王妃也不勉強你了。只不過，等會兒你端上來的東西如果不好吃，本王妃可要發怒。”月尊白瑪用少有的盛氣凌人的話語說道。
江央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趕緊退下去做好吃的了。
其他宮女們看到月尊白瑪面色不悅，也都不敢出聲。待江央真的走了，月尊白瑪才面色緩和了一些。
“是不是把你們都嚇到了？”月尊白瑪一面想着如何下棋，一面說道。
宮女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們的王妃娘娘是故意做給江央看的。她們還以爲她們的王妃娘娘真的變得這麼盛氣凌人了。
“王妃娘娘可嚇死奴婢們了。”宮女們現在感覺輕鬆多了。
月尊白瑪說道：“剛纔本王妃不過稍稍兇了那麼一點點，你們就這麼乖巧。那是不是說，本王妃以後都要對你們兇一點，你們纔會盡心盡力爲不丹盡力？”
月尊白瑪的話纔剛說完，宮女們就嚇得不敢吱聲。
月尊白瑪笑了起來，“看你們被嚇得這樣子，本王妃是那樣的人嗎？好了，該你們下棋子了。”月尊白瑪一面說着，一面把手收回來。
宮女們隨便的放了一下，她們太瞭解這個王妃娘娘下棋的技藝有多好了，因此都明裡暗裡讓着。可是，宮女們隨手一放，便發現事情太不巧了。
她們的王妃娘娘被她們這麼隨意一放就沒有退路了。
可是，這已經是最爛的一招了，要怪就只能怪她們的王妃娘娘出招，沒有最爛，只有更爛，她們想讓她贏一盤都不行。
月尊白瑪看到自己又輸了一局，面色有些尷尬。
“剛纔是本王妃分心了，我們再來一局。”月尊白瑪說着，開始撿棋子。
宮女們互相望了望，無奈，只好繼續陪她們的棋神王妃下棋。
月尊白瑪和宮女們纔剛把棋子擺好，江央便端着飄香四溢的美味佳餚來了。
宮女們伸手要去拿江央手中的托盤裡的東西，可江央繞開了宮女們，徑直走到月尊白瑪跟前。江央很難得的單膝跪地，高舉托盤，讓月尊白瑪拿東西。
月尊白瑪看了一眼還冒着熱氣的蓮子粥，“果然很香。”
月尊白瑪誇讚着，可面色依然如冰霜一樣冷。
宮女們都靜靜的看着月尊白瑪和跪在地上的江央，江央愣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月尊白瑪端了一碗粥，一旁的宮女要幫月尊白瑪接着，月尊白瑪道：“不用試了，這蓮子粥正香，等你試完了都涼了不好吃了。”
這正是江央最期盼的結果。
江央站起身來，把其他的粥分給宮女們。
宮女們端過蓮子粥，卻都沒有吃，目光都看着江央。
江央卻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低頭看了看簾子粥，感嘆道：“你不是一向很柔弱嗎？怎麼剛纔兩隻手端着這麼重這麼大的托盤，還那麼有力？”
160：螳螂捕蟬
江央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不過她立即回打答道：“奴婢本沒什麼力氣，可是怕這些粥灑了，掃了娘娘的雅興，所以才用盡渾身的力氣來端這一盤粥的。”
月尊白瑪淺笑，不過眼睛卻依然落在棋盤上。
“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是不是有點太過誇張了，小桃？你覺得你渾身的力氣只夠端這一盤稀粥嗎？”月尊白瑪問。
江央沒有說話，眉宇微蹙，她總覺得月尊白瑪今天有些不對勁。
月尊白瑪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對一旁的宮女們道：“本王妃現在沒什麼心情喝粥了，這粥留給小桃一個人喝吧。”
江央趕緊站起身來，“王妃娘娘，這些粥可都是奴婢精心熬給你喝的。”
月尊白瑪止住了腳步，但目光卻還是直視前方。
“本王妃讓你熬粥，你不得不熬。你熬給本王妃的粥，本王妃可以不喝。這些都是本王妃做主，不是你，江央。”月尊白瑪把最後兩個字咬得稍稍重了一些。
宮女們雖然也有些意外月尊白瑪忽然會這麼說，不過也都還不算太過驚訝，因爲在剛纔下棋的時候，宮女們就已經猜到裝扮成小桃的女子是誰了。
因此，最驚愕的只有江央自己而已。
“你看出來了？”江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月尊白瑪冷冷的說道：“是你的伎倆太拙劣。顏瑪索的招式用一次就行，用多了，會用爛的。”月尊白瑪說罷，揮手。
這時，從門外快速的跑進一羣侍衛。
江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月尊白瑪早有準備。
好一個厲害的月尊白瑪。
“你要做什麼？”江央問。
月尊白瑪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轉過身來看向江央，“你不覺得應該是本王妃問你嗎？是你來不丹王宮，意圖對本王妃不軌！”
領頭的侍衛向月尊白瑪行禮後問道：“王妃娘娘，該如何處置江央。”
月尊白瑪也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她，“先押入大牢。”
“是，王妃娘娘。”侍衛們領命，把江央拖着往外走。
江央忽然躲過侍衛手上的長劍，與侍衛們廝打起來。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這麼久沒有看到江央了，她竟然變得會武功了。不過，也不知道是她的武功厲害，還是不丹的侍衛武功厲害。
不一會兒，江央便被侍衛們擒住了。
江央正要衝月尊白瑪開罵，月尊白瑪便揮手，侍衛們立即堵上了江央的嘴。
月尊白瑪率先出了房門，看到房間外，陽光明媚，心情也稍微舒暢了一些。
背後，江央還在支支吾吾的，月尊白瑪不想理會，徑直離開了。
江央看到不遠處，墨十泗正看着這邊的一切。
江央剛想示意墨十泗救她，墨十泗卻忽然把腦袋縮了回去！
江央在心裡咒罵了幾句，只能任由不丹的侍衛把她押了下去。
墨十泗雖然在暗處，但還有一個人也在暗處。
墨十泗看着江央和月尊白瑪，而另一個身在暗處的人則看着墨十泗。
只是，這一切，墨十泗都不曾察覺。
月尊白瑪在宮女的陪伴下往王宮的後花園走去，後花園是在以前的後山基礎上建的，風景比以前更甚。
墨十泗悄悄的跟在了月尊白瑪的身後。
而那身在暗處的另一人——阿旺楠傑則跟在墨十泗身後。
一切，都像預演過一遍一樣自然、默契。
月尊白瑪走到後花園後，便在小亭裡坐了下來。此處風大，宮女爲月尊白瑪披上披肩。月尊白瑪回頭，看了一眼給自己披上風衣的婢女，該說這女子什麼好呢？既然是不丹的宮女，又怎麼會被江央的人利用。還聽信江央的話，在她的披肩上加上的毒藥。
凡是月尊白瑪身邊的宮女都知道月尊白瑪在後花園玩耍時，遇到大風寒風，便會用披肩捂住口鼻。這宮女便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毒死她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把披肩撩了起來，扔在地上。
那宮女趕緊跪在地上，一臉煞白。
月尊白瑪看着宮女心驚膽戰的樣子，心裡也愣了一下。她不像是那種會討好巴結別人的女子，怎麼會被江央利用？月尊白瑪怕自己太早下結論，害了一個女子的性命。畢竟能夠留在不丹皇宮的婢女，都是經過嚴格篩選了的。如果就因爲一點懷疑就把這宮女的未來毀了，實在有些不值得。
“我不小心把披肩弄到地上了，你怎麼也不幫我撿起來？”月尊白瑪說道。
那宮女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原來月尊白瑪並沒有發現她的伎倆！
雖然心裡懸着的石頭落下了，可還是很不安。畢竟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是給了她溫暖和親人般疼愛的月尊白瑪。
宮女低着頭，面色依然緋紅。
月尊白瑪對那宮女說道：“撿起來吧。我這會兒不覺得冷，你先抱着吧，等我覺得冷了，你再給我。”
宮女點頭，撿起那件被抹了毒藥的披肩。
月尊白瑪的心情很沉重，這些人把手掌伸向她一個人，她倒覺得沒什麼。可萬一這些人對她的兒子旦旦下手，事情就沒這麼輕鬆了。
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解決。
可是，她還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殺了江央很容易，可難的是要知道江央背後還有沒有爪牙。
不遠處的墨十泗雖然沒有看出那披肩有什麼文章，不過他從那宮女的神色上便看出了一些端倪。而且，早在之前，他就看到江央找這女子談話。
江央的手段並不算高明和新鮮，都是借用顏瑪索的。她說她在這女子的身體裡下了一種蠱毒，如果這女子不按着她說的意思去做，那隻好等着蠱毒發作。到時候，就會有很多蟲子找上她，年年月月如此。
女子爬蟲似乎是天生的，那宮女立即就跪在地上懇求江央，要她放過她。江央好不容易纔找了這麼一枚棋子，怎麼說放就放？
女子求了許久都沒有答案，知道自己是別無選擇了，只好答應下來。
墨十泗怕這女子對月尊白瑪不利，所以一直都悄悄跟隨在月尊白瑪身旁。藏在不遠處。
不丹的侍衛早就向阿旺楠傑稟報了墨十泗的存在，只是阿旺楠傑爲了不打草驚蛇，一直按兵不動。
月尊白瑪繼續往後花園深處走，前面是一條泥土路徑。
這條泥土路兩旁有耐寒的鮮花，散發着淡淡的芬芳。這種芬芳沁入泥土之中，讓所有經過的人都能嗅到一種沁人心脾的味道。
很舒服。
踏上這條路徑時，墨十泗看了看那泥土，又看了看宮女手上的披肩，立即拈花飛葉出去。
披肩被打落在地上。
阿旺楠傑以爲墨十泗對月尊白瑪不利，正要出手，卻看到只有披肩落在地上。而且，阿旺楠傑看出墨十泗並不是對月尊白瑪不利。相反，他好像在……保護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聽到聲響，立即停住了腳步。
墨十泗沒有想到月尊白瑪不會武功還這麼敏感，立即閃到一個土包後面躲着。
宮女再一次跪在地上，現在她已經是驚弓之鳥。
“怎麼了？”月尊白瑪有些迷糊，她看着掉落在地上，被宮女一把抓在手裡的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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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抱着披肩，渾身緊繃，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
月尊白瑪看了有些於心不忍，她在心裡重重的嘆息一聲，彎身攙扶着宮女。
“起來吧，沒事的。這披肩弄髒了還可以洗的。衣服可不像人，人若是弄髒了，就不好洗了。”月尊白瑪說着，把宮女往上提。
宮女起身，可臉色還是不好。
宮女淚眼汪汪的看着月尊白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月尊白瑪問：“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宮女愣着，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任何思維了，腦袋一片混沌。
既想要自己活下來，又不想害月尊白瑪。
宮女低頭，看着手上髒兮兮的披肩。
披肩被宮女越抱越緊，宮女把頭放到披肩上，就像現代社會的小孩子抱着自己心愛的玩具娃娃一樣。
月尊白瑪趕緊制止，“你做什麼？”
宮女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是抱着披肩，發愣一般的挨着披肩。
月尊白瑪趕緊把宮女手上的披肩打落。
“你不要命了？”月尊白瑪心疼的斥責着眼前的小宮女。
宮女的眼眶噙滿了淚水，她搖着頭，不知道該如何對月尊白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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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宮女嗚咽着。
月尊白瑪道：“有什麼委屈的，你就說給我聽。我相信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只有說出來，我才知道該怎麼幫你。”
月尊白瑪面色溫和，完全不像對付江央時候的樣子。
宮女對月尊白瑪說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聽信江央的話。”
宮女的話一出，其他宮女便愣住了，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們不丹王宮裡的宮女還會被江央擺佈。
宮女看到大家的反應後心裡更難過了。
月尊白瑪拉過宮女的手，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害我，我也想知道你要害我的理由。”
宮女搖頭，眼淚順着面頰滑落下來。
161：弟弟死了
161：
月尊白瑪對宮女說道：“難道你到現在還要幫着江央嗎？”
宮女還是無力的搖頭，“不是的，王妃娘娘，奴婢不想幫江央，也從來不認識她。是她找到奴婢，並以奴婢家人的性命加以威脅。奴婢沒有辦法，只能聽任江央的擺佈了。”
月尊白瑪對宮女說道：“你起來！”
月尊白瑪態度堅決。
宮女遲疑了下，還是慢慢的站起身來。
月尊白瑪對宮女說道：“江央用你家人的安危威脅你，纔會讓你犯下這樣的過錯，所以本王妃並不打算深入追究。”
“謝王妃娘娘。”宮女心裡輕鬆了不少，懸在心頭的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月尊白瑪的話並沒有說完，她接着說道：“可是，你已經犯下了錯誤，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本王妃不想宮裡再出現這樣的例子，不然，任何人都可以來威脅本王妃的宮女，來威脅本王妃了。”
月尊白瑪的話一出，宮女頓時僵硬住了，她不知道月尊白瑪到底是要責罰她還是要寬恕她。
“王妃娘娘，”宮女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也自知再沒有臉見王妃娘娘。請王妃娘娘賜奴婢一死吧。”
“我爲什麼要賜死你？這次的事情錯在江央。而不在你身上，你起來吧。”月尊白瑪面色清冷。
宮女不敢起身，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月尊白瑪道：“懲罰自然是會有的，只是不是讓你死。”
這時，從一旁走來一個宮女，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裡放着的，正是一個錢袋。
宮女立即明白月尊白瑪的意思了，王妃娘娘這是要讓她永永遠遠的離開不丹王宮。
月尊白瑪說道：“這些錢夠你回家享受一陣子了，如果你是個勤勉的人，用這筆錢還可以做一點小本買賣，維持一生的生計。”
“王妃娘娘，奴婢……奴婢不想離開王妃娘娘。”宮女是真的很喜歡不丹王宮裡這種氛圍，雖然人人都知禮節，但並沒有被禮節徹底壓制。人與人之間保持着很溫馨的狀態。
一旁的宮女不禁說道：“你還不明白王妃娘娘的意思嗎？你不能再活着，可是你跟了王妃娘娘也有這麼一段時間了。王妃娘娘怎麼捨得讓你真的有什麼事？你拿着這些盤纏離開，王妃娘娘自然會想辦法讓所有的人都以爲你死了。你不死，天下的人就會以爲我們不丹皇宮是很好矇混的。”
這宮女的話剛說完，月尊白瑪便離開了。
跪在地上的宮女顫抖着雙手接過了盤纏，離開。
月尊白瑪來到寢宮，宮女們已經把江央裝成的小桃圍在房間裡，不讓江央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月尊白瑪推開房門，江央和衆位宮女們立即看了過去。
“你來了？”江央比宮女們想象的要冷靜得多。
月尊白瑪更冷靜，她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就好像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恩怨。只是萍水相逢。
“你既然離開了，爲什麼要回來？”月尊白瑪問，同時一步步靠近江央，其他宮女們都緊張的看着月尊白瑪。她們不想月尊白瑪被江央再傷害。
江央故意愣了一下，“你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你的意思。”
“你覺得，你繼續這麼裝下去，還有必要嗎？”月尊白瑪問。
江央還是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當初帶着顏瑪索離開了不丹，就不應該再回來的。不丹的國土的確不適合你，而你的家人似乎也很不適應這裡的生活。”月尊白瑪繼續說道。
江央悶哼一聲，“什麼家人，你以爲我真的很在乎他們嗎？在我心裡，我江央纔是中心，其他的人什麼都不是。只有我江央活得快樂了才重要，其他人的死活我沒有興趣理會。”
“若真是你說的那樣，當初你也不會流那麼多眼淚了。”月尊白瑪嘆息。
“對，對，你說的太對了。當初我就是太傻太笨太天真纔會爲一些沒用的人流那麼多眼淚，最後等待我的並不是什麼好結果。而你月尊白瑪，憑什麼能得到那麼好的一切？好男人，好尊位，還有這麼多愚昧的人擁護你。你憑什麼？”
江央哭泣起來，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恨到深處的宣泄。
她真的恨透了月尊白瑪。每一次看到月尊白瑪那麼幸福而心安理得的擁有這麼多的一切，她的心就特別不舒服。
她好不容易看上的顏瑪索，結果心裡裝着的女人竟然是月尊白瑪。她好不容易被送到不丹來，以爲可以就此憑藉自己的美貌，平步青雲。結果不丹法王的眼裡只有這個月尊白瑪。
“不憑什麼，我能走到今天，能活到今天，全是靠天意。而你江央走到今天這一地步，不是因爲天意。，而是因爲你自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是你自己親手早就了自己的現在。”月尊白瑪不想原諒江央，也絕對不會原諒江央，但她希望江央能明白一些最基本的東西。
可月尊白瑪的好意，江央並沒有理會。
江央嘲諷的看着月尊白瑪。“你現在是大贏家，是不丹的王妃，當然你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了。而我江央呢？我江央不過是霸下酋長送給阿旺楠傑那個男人的禮物，只是一個禮物而已，有什麼資格擁有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一個人。”月尊白瑪問。
“我憑什麼告訴你？”江央憤怒的雙眼發紅。
月尊白瑪道：“曾經你說過，你心裡最在乎的人是你的弟弟、。”
“可是他死了！”江央衝着月尊白瑪吼到。
如果不是阿旺楠傑不肯救她的弟弟，她弟弟又怎麼會死？
“誰說他們死了？”月尊白瑪實在有些不理解。
江央看到月尊白瑪一臉茫然的樣子，心裡的恨意更濃了。
“月尊白瑪，你實在是太會裝了，這裡沒有男人，你裝給誰看？當初，若不是你和阿旺楠傑，我的弟弟又怎麼會死？他才那麼年輕，那麼小。他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經歷過。”
“姐——”忽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江央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一顆心頓時都愣住了。
是弟弟！
可是……他不是明明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會叫她姐姐？
是幻聽吧，一定是被月尊白瑪氣得太厲害了，纔會出現這種幻覺。
“姐姐——”站在房門後的那個已經成長爲大男孩的人正是江央的弟弟。
江央回過頭，看到自己的弟弟。他有些變了，好像變高了，臉也有點變化了。可不管怎麼變，都無法改變他曾經的面貌。
真的是弟弟！
不！這一切都不可能的。璃國老婦人曾經告訴她，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根本不管她江央的死活，把她江央毫不客氣的殺害了。還將她江央唯一在乎的弟弟給害了。
當年，弟弟在霸下，而霸下酋長在竺巴噶舉。
霸下酋長對自己的手下們吩咐過，如果時間過了很久他都還沒有回去的話，就把江央的家人通通殺了。時間到了，可阿旺楠傑並沒有去霸下！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那麼真切。
“這不是真的！”江央在心裡對自己說。
“這一定不是真的！我弟弟死了！月尊白瑪，你休想用這樣的幻術來騙我。你的幻術再好，也好不過璃國老婦人。在她那裡，我見識了太多的幻術。你還是趕快收起這些小兒科吧！”江央嘶吼起來。
月尊白瑪快速的逼近江央，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江央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五個手指母印記。
“姐！”江央的弟弟看到月尊白瑪扇了自己的姐姐，心疼，趕緊跑了過去。
江央捂着臉，發紅的雙眼死死的盯着月尊白瑪。
“你打我，若是從前我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現在，不同了。”江央陰狠的說着，同時狠狠的衝着月尊白瑪甩了一個巴掌過去。
這一刻，時間如同凝固一般。
所有的宮女們都看得驚呆了。
江央的手還沒有打在月尊白瑪的臉上，便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衝擊過來。好強的內力！莫非是阿旺楠傑來了？
江央心裡個瞪了下。
就在江央遲疑的時候，江央感覺身後有個人抱住了她。
是誰？
低頭看向抱着自己的這雙手，這雙手好熟悉，好熟悉……就是弟弟的。
可是，現在的江央說什麼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弟弟還活在人間，她始終都相信璃國老婦人告訴她的那些事。
“姐，我終於看到你了。”江央弟弟眼含熱淚，抱着江央痛哭起來。
他的聲音讓江央心碎。可愣了一下後，江央果斷的把弟弟推了出去。
“你做什麼？”宮女們衝着江央吼道。
江央擡眼，看向月尊白瑪。
“你覺得做這些小手腳有意思嗎？”江央說着，飛快的衝着月尊白瑪出手。可是，招數纔剛剛出來，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化解了。
是誰如此瞭解她的招式？
莫非是墨十泗？唯有他墨十泗在路上看到過她練武。
“是誰！”江央驚疑的吼道，同時，渾身都處於戒備之中。
沒有誰應答。
月尊白瑪不懂武功，所以不知道剛纔江央遇到了什麼事情。她只覺得江央實在是太驚慌了，有點像驚弓之鳥。
江央的弟弟再一次走到江央的身旁，對江央喊道：“姐，你怎麼也不看看我？我是弟弟啊！姐！”
162：真的弟弟
162：
江央愣了一下，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弟弟？”江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正是自己的弟弟。
江央的弟弟往江央這邊走了過來。江央戒備的看着弟弟，並呵斥道：“你走開！我的弟弟已經死了，你肯定是月尊白瑪這個陰狠的女人派來的嘍囉。我告訴你，你休想矇騙我！像這麼低劣的幻術我江央見得多了，不會上你的道的。”
這回該輪到江央的弟弟發愣了，他是貨真價實的弟弟，怎麼在姐姐的嘴裡就成了別人用幻術製造出來的假象？
“姐！你好好看看，看看我到底是誰！”江央的弟弟認真的看着江央，他希望江央也同樣好好的看看他。他不能讓自己的姐姐再錯下去了。
江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那張臉那麼真實，那神情如此熟悉，怎麼可能是假的？
江央的心恍惚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江央不斷的嘀咕。
江央的弟弟對江央說道：“其實我們一家人都沒出事，當時法王陛下帶人把我們都救下來了。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後來你會傷害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當時，我們都以爲你死了，我爲此哭了整整一個月。後來，我聽王妃娘娘說你還活着。”
江央搖頭，“不可能的，我明明知道你們是死了的。你們不可能還活着，不可能的。”
“姐姐！”江央的弟弟搖晃着江央的雙肩。
江央的雙眼近乎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她問自己，爲什麼看到自己的弟弟還活着，她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欣喜。爲什麼？
江央的弟弟看到江央的神色，心狠狠地痛了。
“姐，你怎麼像不認識我似的。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個日夜纔等到你的消息？你知道當我知道你還活着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這些你都知道嗎？”江央的弟弟雙眼含着熱淚，他真的很想喚醒自己的姐姐。
江央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住一樣，看到自己的弟弟還活着，她本應該高興纔是。可是……爲什麼現在她的心這麼痛。
她曾經是弟弟心裡的大英雄，爲了讓這個家有更好的生活不得不做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她這個姐姐都會堅持下來。
可是現在，她是什麼？
她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用任何骯髒的手段，還傷害了救她弟弟的月尊白瑪。
可是！這一切能怪她嗎？
不能！這些都是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犯下的錯。
如果當初，她被送入不丹的時候，阿旺楠傑就對她加以寵幸，像愛月尊白瑪一樣愛着她，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如果月尊白瑪一開始就告訴她，她的弟弟還活着，還活得好好的。她也不會跟着璃國老婦人不辭艱辛的跑到璃國去，做什麼稱帝成妃的大夢。
現在夢碎了，徹底碎了。
月尊白瑪看到江央的雙眼閃過一道狠戾，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渾身立即處於戒備狀態。
江央快速的從身上抽出一把長劍，她藏了好久的劍，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雖然很多不丹的宮女都會武功，不過現在跟隨在月尊白瑪身邊的都是從中原而來的柔弱女子。
她們能抵擋什麼？
江央抽劍的剎那，江央的弟弟瞪大了雙眼，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出現並沒有讓姐姐醒悟。
“姐——”江央弟弟四聲竭力的吼了起來。
江央的劍飛快的刺向了月尊白瑪，不過好在月尊白瑪早有防備，麻利的往一旁彎腰，順利的躲開了江央的攻擊。、江央並沒有罷休，反而越來越帶勁，索性飛身奔向月尊白瑪。
只聽到沉悶的一聲聲響，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江央被門外的人擊退了好幾丈遠。
波瓦帶着隊伍從門外進來，站在月尊白瑪的身後。
江央的嘴邊冒着一股黑紅的血，她不甘心的看着月尊白瑪。
“原來你是早有準備的！”江央不甘心，她準備了這麼久又謀劃了這麼久，怎麼還是輸！
月尊白瑪道：“如果我不是早有準備，現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我了。你覺得我有這麼笨嗎？”
江央的弟弟快速的跑到江央的身旁，把江央抱在懷裡，聲聲的呼喚着姐姐。
可是江央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不是不想看，是沒有臉面看。
江央的雙眼還是死死的盯着月尊白瑪，“好，算你狠，今天我江央敗倒在你面前我無話可說。而我現在也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和計策。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弟弟會被你利用，不甘心你利用我去達到你自己的目的。”
月尊白瑪無語，“我能有什麼目的？”
江央憤怒的吼了起來，“你的目的誰能知道？你以爲你真的很乾淨嗎？你以爲你做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嗎？錯！我江央就知道。是我把法王陛下的母咗接到不丹來的，她是張揚跋扈了一點，可也不至於要被關入教母殿，整日和蛇蟻爲伴。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還有我們霸下酋長，我們霸下酋長也是被你陷害，纔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只可惜霸下的子民各個都愚昧，他們根本看不到這後面的真相，還以爲自己真的找到了很好的依靠。月尊白瑪，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麼通神祭司。你別想再欺騙任何人了！我今天就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於衆，讓世人們都好好看看，你月尊白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江央的弟弟摟住江央，“姐，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江央的弟弟哭泣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碎。
江央的弟弟繼續對江央說道：“姐，你不在的這些日子，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對我們都很好，還給了我們自由。這些都是我們在霸下無法得到的。我現在只是遺憾，遺憾自己沒有早一點知道你到底去了哪裡。如果讓我早一點知道你去了璃都，不管怎樣我都會追到璃都去找你的。”
江央的弟弟看到江央的面色越來越慘白，雙眼越來越無神，心裡的痛沒有誰能夠了解。
江央終於還是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這張臉真的好熟悉，也在她的夢裡出現過好多次。她以爲他死了，以爲她再也不能聽他叫一聲姐姐了。卻沒有想到她還是見到了、聽到了。
“弟弟……”江央的聲音明顯比剛纔虛弱了很多。
江央的弟弟直點頭，淚水被甩落下來，滴在江央的衣衫上。
江央伸出手，撫摸着弟弟的臉頰，“你要好好活着，姐姐這一輩子算是活得太盲目了。月尊白瑪這個女人太狡猾了，你不要相信她！”
江央的眼神帶着一種堅決。
江央的弟弟沒有說話，他只是淚眼朦朧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江央又道：“姐姐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能看到你，心裡更知足了。”
“姐姐，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江央的弟弟悲痛不已。
江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弟弟，你要答應姐姐剛纔交代你的話。月尊白瑪這個女人……信不得！”
江央的弟弟還是沉默着不說話。
江央不悅，撫摸弟弟面頰的手收了回來。
“姐姐就要死……死了！你卻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答應姐姐嗎？你要姐姐死不瞑目嗎？”江央還是堅持。
江央的弟弟遲疑着，一面是自己的親生姐姐，一面是自己的大恩人。他拋棄任何一方都是無比痛苦的行爲，江央看到弟弟還在遲疑，不禁含笑的點頭。
“好，好，真好。我爲你做了那麼多年的事，想要讓你過上好日子被別人當泥土一樣踩着。你現在卻……卻……”江央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
江央的弟弟被江央的樣子嚇得失魂落魄。
“好！我答應你——”江央弟弟說完，痛苦的哭了起來。
房間裡站着的宮女們看到這一幕，雙眼都含着熱淚。
月尊白瑪的心裡也不好過。
江央聽到自己弟弟終於答應自己的話了，她含笑的點了點頭。這一次笑，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
江央的手再一次撫摸着弟弟的面頰，眼淚從眼眶裡滑落，順着面頰滴落。
“弟弟，你知道嗎？姐姐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做什麼皇后……也不是做什麼女王……姐姐……姐姐最想要的是尋找到一個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不管我犯怎樣的錯誤，他都會原諒我。不管我想要他做什麼，不管對的，還是錯的，他都會答應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的保護我。就算我傷害了別人，他也不會站在別人一邊，還是會和我站在一起，愛我，疼我。”
江央的弟弟聽到姐姐的話哭得更不成樣子。
“你受苦……了。”江央的弟弟最清楚江央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有些事情對別人講得太多，別人也無法理解。
江央搖頭，“不苦，雖然現在什麼都沒了。可我還是要感謝上天，讓你來到我的身邊。我……”
江央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永永遠遠的閉上了雙眼。
江央的弟弟看到江央閉眼的樣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心裡唸叨着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是……事實就這麼無情的擺在他的面前。
“姐——”不知過了多久，江央的弟弟才嘶吼起來，如同一隻痛苦的野獸，用嘶鳴宣泄着心裡的悲痛。
163：誰的秘密
163：
央吉瑪從睡夢中醒來，感到四周氛圍很壓抑，她立即從牀上起身，穿好衣服去找月尊白瑪。當央吉瑪來見月尊白瑪時，月尊白瑪正在房間裡坐着看窗外的雨景。
“王妃娘娘……”央吉瑪給月尊白瑪行禮。
月尊白瑪沒有回頭，眼睛依然看着窗外紛飛的雨絲。
“你都知道了？”月尊白瑪淺淺的問，一如窗外的雨絲，帶着淡淡的惆悵。
央吉瑪愣了一下，不知道月尊白瑪說的是什麼。月尊白瑪見央吉瑪沒有吱聲，便知道她還不清楚江央已經死了的事情，於是說道：“江央沒了。”
“她……沒了？”央吉瑪是有一點點的驚訝，但驚訝之餘又感到江央這種女人死有餘辜，她的王妃娘娘完全沒有必要因爲江央這種女人而憂傷。
“王妃娘娘，江央這個女人犯了這麼多錯，一次次傷害你，你怎麼……”央吉瑪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原諒她，我只是想到從我來到這裡一直到現在發生的種種，心裡總是不輕鬆。”
央吉瑪走到月尊白瑪身後，爲月尊白瑪揉捏肩膀，“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歷經了那麼多困難才走到一起，又經歷了那麼多才有了不丹的現在。王妃娘娘現在想起這些，心裡覺得不輕鬆也是理所應當的。”
月尊白瑪輕輕的搖頭，“我說的不是這些。”
月尊白瑪想到了梅索，那個一次次想要害她性命的女人。最後，梅索死了，連跟着她一起的三個丫頭也都沒有得到好結果。之後便是璃國老婦人，她用幻藥迷惑阿旺楠傑，好在她發現得快，不然後果也不堪設想。之後便是教母，現在又是江央……
難道想要像現代社會那樣普普通通過寧靜安詳的日子真的很困難嗎？
她不想和任何人爭什麼，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他人傷害，也傷害了他人。
她最想要的不是母儀天下，不是威風凜凜，只是和自己身邊的人快樂幸福的生活。她本不是有野心的女人，卻不得不一次次做出有野心的樣子。
江央的離開，並沒有讓月尊白瑪感到一絲的輕鬆。她知道，即便江央死了，還會有成百上千個江央在來的路上，她們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手段，只爲了達到心裡的目的。
央吉瑪不知道月尊白瑪在想什麼，她只能認真的幫月尊白瑪揉捏肩膀。
安靜的空氣透着幾分寂寞。
月尊白瑪回頭，問央吉瑪。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央吉瑪很爽快的回答道：“王妃娘娘儘管問，只要是奴婢能回答上的，奴婢一定不會推辭。”
月尊白瑪便問：“如果顏瑪索現在站在你的面前，你會原諒他嗎？”
月尊白瑪的話一出口，央吉瑪的手便不動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月尊白瑪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忘記這個名字了。
只是，當聽到這個名字時，胸口位置還是有一點悸動和疼痛。
月尊白瑪見央吉瑪沒有回答，便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聽聽你心裡的話。顏瑪索原本秉性不壞，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到璃都去，接着又去了娑羅國。或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初放任他跟着江央和璃國老婦人去了璃都，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娑羅國……怕是保不住了。”
央吉瑪忽然反應過來，她急急忙忙的走到月尊白瑪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月尊白瑪不知道央吉瑪要做什麼，連忙伸手攙扶起央吉瑪。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真的沒有別的什麼意思。”月尊白瑪連忙說道。
央吉瑪擡眼看着月尊白瑪，已是淚眼朦朧。
月尊白瑪的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她真有些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揭了央吉瑪的痛處。
央吉瑪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我知道顏瑪索這次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也給娑羅國無辜的子民們帶來了痛苦。可我還是想求求王妃娘娘，不要殺了他好不好？奴婢求求你了。”
月尊白瑪用力把央吉瑪攙扶起來，她嘆息一聲，對央吉瑪說道：“傻丫頭，這件事情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你應當明白，顏瑪索現在已經控制了整個娑羅國，娑羅國的國主也被他軟禁了起來。顏瑪索現在可以說是娑羅國的國主，登基稱帝只是遲早的事情。怎麼處決他，不是我和法王陛下能夠說了算的。”
月尊白瑪接着又說道：“他的確給娑羅國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很多娑羅國的子民因爲顏瑪索改良過的五石散而家破人亡。有的人，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更有甚者，爲了能夠服食五石散而拐賣親人。”
央吉瑪哭泣道：“王妃娘娘，奴婢知道顏瑪索罪孽滔天，我只是真的不忍心看着他離開這個世界。我也不是要爲他說話，我只是……只是……”
“只是心痛？”月尊白瑪幫央吉瑪補充了後面的話。
月尊白瑪說道：“你起來吧，現在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我們都沒有辦法立即改變。只希望真的能想到什麼辦法阻止現在的形勢，也希望真的有人能夠讓娑羅國的子民們脫離苦海。”
央吉瑪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奴婢懇求王妃娘娘能夠允許奴婢去娑羅國一次。奴婢或許不能改變顏瑪索什麼，但奴婢真的希望能爲娑羅國那些無辜的子民們做一點事情。這……是奴婢欠他們的。”
月尊白瑪嘆息，她拉過央吉瑪的手，“你欠他們什麼？是顏瑪索欠他們的。再說了，就算真的要說除了顏瑪索之外，還有誰欠娑羅國子民的，那也是本王妃，不是你。好了，你起來，不要再說氣話了。法王陛下已經忙了這件事情有好些日子了，或許不過多久就會有法子了。”
央吉瑪還想再說什麼，月尊白瑪伸手製止了。
“不要多說了，我是不可能讓你去冒這個危險的。現在不丹的子民禁止進入娑羅國，你也一樣。”月尊白瑪的說說得堅決，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保護央吉瑪。
央吉瑪的眼淚卻依然如銀線般掉落。
月尊白瑪強行把央吉瑪攙扶起來，“如果你覺得悶，就攙扶本王妃四處走走吧。我的心裡也正覺得悶得慌，好久都沒有輕鬆過了。”
月尊白瑪的話把央吉瑪喚回了現實，她知道是自己太過任性了。
“王妃娘娘……”央吉瑪起身，攙扶着月尊白瑪往大殿外走。
正是小雨綿綿的時候，四處都是溼漉漉的。央吉瑪攙扶着月尊白瑪在閣樓上走着，不丹的建築和中原的建築有很大的區別，不過還是有些許的相似點。每當月尊白瑪看到這些相似點的時候，都會想到中原，想到大明朝，想到現代的中國……
想到種種，也想到自己當初來不丹時，怯怯的看着阿旺楠傑的模樣。
也想到之前做的那個關於離開的夢。
有時候，她真的好想離開，回到現代社會，繼續過那種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兒日子。想要繼續過那種沒有人算計自己的日子，雖然沒有溫暖，卻也沒有這麼多心酸。
雖然看似每一場旁人設計的陽謀陰謀最後的贏家都是她月尊白瑪，可她並不開心。是不是如果沒有她的出現，這些人就不會做那些事情，不會因爲她而離開人世？
央吉瑪早已止住了哭泣，可她看到月尊白瑪的雙眼包含着憂鬱，不禁心疼而自責起來。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因爲我剛纔的話才這麼不開心的？如果是的話，奴婢在這裡跟王妃娘娘陪不是了，奴婢真的沒有故意要爲難王妃娘娘的，只是奴婢真的不忍心看到顏瑪索死掉。哪怕……哪怕讓他喪失一切能力，只留一口氣讓我照顧着他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央吉瑪充滿歉意的說道。
月尊白瑪淡淡的笑了笑，對央吉瑪說道：“不是因爲這個。”
“那是因爲什麼？”央吉瑪和月尊白瑪相處了這麼久，早已把彼此都視爲最親近的人之一。在央吉瑪心裡，月尊白瑪就是她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月尊白瑪看着遠方漸漸暗淡下來的天空，說道：“有個秘密一直藏在我的心裡，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因爲我不確定別人聽了這個秘密後會相信還是會覺得我想得太多了。”
月尊白瑪的話讓央吉瑪迷糊，她更加疑惑的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本想把自己從未來社會來到不丹現在的事情告知給央吉瑪，可看到央吉瑪還發紅的雙眼，便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其實也沒什麼秘密，就是說出來有點讓人難以置信而已。”月尊白瑪只得如此圓了一下自己的話。
央吉瑪點頭，“或許奴婢知道娘娘想說的是什麼。”
月尊白瑪愣了，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月尊白瑪驚疑的看着央吉瑪。
央吉瑪看向月尊白瑪，雙眼還是那樣紅紅的。
“奴婢之前就已經想到了，王妃娘娘不是墨脫的那個醫尊。”央吉瑪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是淡定，而她並不知道這句話讓月尊白瑪有多吃驚。
“你是怎麼知道的？”月尊白瑪以爲央吉瑪連同她現代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因此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央吉瑪見月尊白瑪驚訝，便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不用驚慌，沒有王妃娘娘的意思，奴婢是不會告知給任何人的。而且，奴婢並不在乎王妃娘娘曾經是哪裡的人，也不在乎王妃娘娘曾經是什麼。我只知道您是我們的王妃娘娘，是我們要用一生來疼愛的人。”
央吉瑪的話句句都是發自內心深處。
月尊白瑪雖然感動於央吉瑪所說的這些真心話，可她現在最着急的是要知道央吉瑪到底知道多少。於是，月尊白瑪往央吉瑪這邊靠近了一些，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央吉瑪道：“其實在幾個月前奴婢就已經猜到了，因爲奴婢看到王妃娘娘總是在看各國的醫書。而墨脫的那個和王妃娘娘同名的醫尊，並不識各國文字。”
“你是怎麼知道的？”月尊白瑪聽央吉瑪說完後，心裡忽然覺得輕鬆不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慶幸央吉瑪知道的並不多，還是在慶幸別的。
央吉瑪道：“奴婢也是在偶然間聽顏醫者說起的，顏醫者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像王妃娘娘這樣的奇女子，沒有學過各國語言就能精通各國的文字。這句話當時奴婢並沒有在意，可是慢慢的和王妃娘娘相處的時間長了，就總覺得王妃娘娘不是出自墨脫的醫尊。”
央吉瑪說完，又立即補充道：“奴婢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直到奴婢有意識的發現王妃娘娘平日生活中一直都沒有真正按着墨脫人的習俗來，奴婢纔敢確認娘娘不是從墨脫來的。”
央吉瑪繼續說道：“不過娘娘不用擔心，奴婢是一定不會說出去的。而且，在奴婢心裡，娘娘就是奴婢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奴婢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保護娘娘的安危，絕不會允許自己做出傷害娘娘的事情。”
月尊白瑪含笑，“沒事的，知道了也罷，不知道也罷。”
月尊白瑪話雖然這麼說，可心裡卻依然沒能輕鬆起來。她明明想好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央吉瑪的，她不想等到某一天她忽然離開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可是，真正要說的時候，她又格外緊張。
緊張什麼？
月尊白瑪在心裡責罵自己。
天色越來越晚了，只能看到走廊隱隱約約的輪廓，走廊上的燭火和油燈都還沒有被點燃。
這時，幾名宮女匆匆跑來，說旦旦就是鬧着不吃晚飯。
“他怎麼又不乖乖吃飯了？你們先退下吧，本王妃等會兒就來。”月尊白瑪眉宇緊蹙，隨着旦旦年齡的增大，月尊白瑪發現旦旦越來越頑皮了。吃飯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教他用勺子，他偏要拿筷子，好像時時刻刻在向衆人宣佈他的母咗是從中原來的。
有時候桌子上放着兩把銀叉子，用以撿肉吃的。旦旦卻把勺子岔子叉子擺一堆，整整齊齊的，活像是在吃西餐。
月尊白瑪真的沒有想到原來帶孩子是這麼心酸的一件事情。
宮女低着頭，面色爲難。
月尊白瑪看到宮女還沒有離開，便問道：“你們怎麼了？我不是讓你們先退下嗎？”
宮女們遲疑了下，終於還是忍不住把旦旦的罪行說了出來。
“什麼？”月尊白瑪聽後大驚失色，這個旦旦，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他纔多大點啊！
月尊白瑪無語，一面疾走一面問宮女，“他這種行爲是什麼時候開始就有的？”
“太子殿下……也是近日才這麼做過，所以好多宮女們都不敢再抱太子殿下了。不管奴婢們怎麼勸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是不聽。嘟囔着哭鬧，如果我們不順他的意，他就把我們的衣服扒了。”宮女面帶緋色。
月尊白瑪已經氣得臉都青了，旦旦實在太頑皮了，還不會說話就學着要扒女人的衣服了！
剛會笑那會兒就嘲笑他的親爹，月尊白瑪忍了。剛會走路便藏起來讓整個宮裡的人都找不到，她也忍了。吃奶的時候，故意把她咬得生疼，她也忍了。吃飯的時候裝吃西餐，該拿勺子的時候拿筷子，飯前不喝湯就不開餐，不用一張餐巾放在領口就不吃飯……這些月尊白瑪通通都忍了。
現在倒好，年齡不大，倒學會耍流氓了！
“法王陛下知道了嗎？”月尊白瑪也是一時間氣憤纔會這麼問宮女，她就是想看看阿旺楠傑到底有沒有管管自己生出的好兒子。
宮女如實的說道：“法王陛下最近忙着和列國使者們商談娑羅國的事情，所以奴婢們沒有時間告訴法王陛下。”
不是阿旺楠傑忙，是宮女們實在無法開口。若不是今日旦旦表現得實在太過分了，不吃飯，就等着扒宮女們的衣服，不然宮女們也不會告到王妃娘娘這裡來。
說話間，月尊白瑪已經來到旦旦的房間外了。
這一次，月尊白瑪沒有像往常一樣，生怕把房門開重了，影響了旦旦休息。而是重重的推開房門，一臉的怒意。
不知道爲何，旦旦似乎早預料到自己的母咗會突然到來。因此在月尊白瑪到來之前，他就把手從宮女的衣服旁收了回來，神情萌萌的。沒有人能夠從他的神情上看出，在此之前他可是個小流氓。
月尊白瑪看到旦旦乖巧的模樣，心裡的怒意更重了。
帶旦旦的這些宮女都是月尊白瑪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們不可能撒謊。
旦旦看到月尊白瑪生氣的表情後，一張小臉蛋紅彤彤的，雙眼朦朧，帶着自然萌。
月尊白瑪走到抱着旦旦的宮女身旁，又低頭看了看灑在地上的飯菜。
“這些都是你弄撒了的嗎？”月尊白瑪臉上的怒意更重了，語氣也咄咄逼人。
宮女們立即跪在地上，抱着旦旦的宮女也趕緊跪在地上。
旦旦還是一臉萌萌的看着自己的母咗，他的母咗可從來沒有打過他，這一次也會被他萌翻的吧？
只是，旦旦這一次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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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殿下還小
月尊白瑪看到旦旦不說話，又問了句：“這些飯是不是你撒的？如果你不吃，我就把這些飯菜拿去喂狗了！”
月尊白瑪兇起來的樣子很兇，旦旦知道自己的賣萌已經無效了，立即哇哇大哭起來。都說哭是最能進入人心的，他嚎啕大哭一場，事情總算能過去吧？
抱着旦旦的宮女跪在地上，低着頭，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太子殿下還小，他還什麼都不懂。只是無意而已，還請王妃娘娘高擡貴手。而且……太子殿下現在還不會說話，您讓他怎麼回答您啊？”
宮女的話倒是提醒了月尊白瑪。
也對，這小子現在還不會說話呢。不過，看起來也應該快了。
不過，月尊白瑪轉念一想，旦旦現在還小，如果她都不能及時的教育他的話。等他長大了，習慣都固定了，就更難以更改了。
因此，月尊白瑪狠狠的把旦旦從宮女的手上奪了過來。
旦旦被月尊白瑪的雙手抱過去的剎那，小小的心臟頓時感到天地崩塌。
“麻麻～”
旦旦哭得更厲害了，但哭泣的同時還嚷着什麼。
也正是這一聲嚷嚷，讓月尊白瑪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剛纔喊什麼？媽媽？
他怎麼會喊她媽媽？他從生下來就在這個時代，接受的也是這個時代給予他的信息，他怎麼會知道這個詞？
月尊白瑪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旦旦的這一行爲。
旦旦這個小頑皮精，看到月尊白瑪被他的聲音給震懾住了，根本不管自己剛纔喊出來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勁兒的重複着：“麻麻麻麻麻麻～麻麻～”
旦旦一雙澄澈透明的眼睛角落還掛着晶瑩的淚珠，嘴巴委屈的憋着，萌！委屈！
月尊白瑪噗嗤一聲笑了，她真的聽到自己的兒子在叫她媽媽，雖然聲音有些怪怪的，但她還是聽得很清楚。
跪在地上的宮女們看到月尊白瑪笑了，心裡都不禁疑惑起來。她們都不明白月尊白瑪是爲什麼笑了，明明太子殿下是胡亂的哭泣着，怎麼會把她逗笑的？
月尊白瑪把旦旦抱在懷裡，臉上的慍怒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母親的溫和。
“旦旦，你剛纔叫我什麼？”月尊白瑪問。
旦旦現在雖然還不能說話，不過也能聽懂一些話了。尤其是，他一生下來就能聽懂很多種人所說的很多種語言。當然，當別人知道這件事情時，已經是很多年之後了。
旦旦不知道他剛纔情急之下胡亂念出來的幾個字還能救他一命，因此又繼續雜亂無章的念着：“麻麻麻麻……”
月尊白瑪再一次笑了。
“旦旦，你能說話了？”月尊白瑪驚喜不已。
央吉瑪也不知道月尊白瑪爲何會這麼欣喜，旦旦不過是隨口唸了一個音而已，怎麼能算是會說話呢？難道“麻麻”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存在？
月尊白瑪抱着旦旦坐到一旁，很想把自己都知道的字通通教給旦旦。
旦旦纔不想學什麼說話，他要的只是免死金牌，既然他的母咗這麼喜歡聽他念麻麻～那他就念個夠好了，只要不打屁屁，怎麼都成。
央吉瑪聽到旦旦一直在念麻麻，便走了過來，疑惑的問月尊白瑪，到底麻麻是什麼意思。
月尊白瑪正在高興的勁兒上，隨口說道：“旦旦想說的是媽媽。”
“媽媽？”央吉瑪和宮女們更疑惑了。
月尊白瑪看到央吉瑪和宮女們都十分疑惑，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於是解釋的說道：“媽媽這個詞在我的家鄉就是母咗的意思。”
月尊白瑪這麼一解釋，宮女們終於明白了。
月尊白瑪教了旦旦好一陣，可旦旦什麼都不學，只會念麻麻～時間久了，月尊白瑪也覺得沒意思了，索性又把旦旦抱到宮女們的手上。
宮女起身，接過旦旦。
月尊白瑪低頭間看到宮女們的腰間紮了一根寬大的腰帶。
“爲什麼帶着這個？”不丹宮女的服飾都是統一的，因此，這根寬大的腰帶顯得特別顯眼。
宮女們低着頭，不知道該如何對月尊白瑪講。
旦旦也低着頭，他只希望他這多事的母咗能快點從這房間離開。
月尊白瑪看了看宮女的神情，又看了看旦旦，終於明白過來。
“看來我還差點忘了一件事情。”月尊白瑪的話剛落，旦旦便嚎啕的哭了起來。費心費力的賣萌這麼久，結果還是免不了一頓毒打啊。
月尊白瑪抱過旦旦，把褲子扒了下來，露出粉粉嫩嫩的小屁股蛋兒。
月尊白瑪象徵性的打了一下，旦旦的哭聲更大了。不過，月尊白瑪驚訝的發現，這手感還挺不錯的。於是……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的力道重……
於是，旦旦的哭聲響徹了整個王宮。
躲在暗處的墨十泗看到旦旦賣萌失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忽然，墨十泗感到胸口一陣悸動。
如果……他和月尊白瑪生一個孩子，會是怎樣的情形？那個孩子也會像旦旦這樣頑皮嗎？他也會耍小流氓嗎？
墨十泗的嘴角浮出一絲幸福的笑意。
只是，這絲幸福太薄，一會兒就碎掉了。
墨十泗看到月尊白瑪也打累了，便把旦旦的褲子拉了上來。旦旦的臉皺得像個包子，雙眼淚汪汪的，嘴巴死死的咬住，似乎不想讓這些被自己調戲過的宮女們看了笑話。
月尊白瑪衝着旦旦教訓道：“如果還有下次，那就加倍懲罰。小小年紀不學好，話都還不會說，竟然學會耍流氓了！”
墨十泗聽到月尊白瑪的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月尊白瑪聽到笑聲，不禁疑惑的看向央吉瑪。
央吉瑪的功力在墨十泗之下，她並不能感覺到墨十泗的存在。因此央吉瑪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月尊白瑪看向旦旦，旦旦還是一副委屈的樣子。
月尊白瑪說道：“好在我打你的時候你沒有放屁，現在才放屁，看在你表現這麼乖的份上，明天就不吃飯了，改吃奶。”
旦旦聽到奶這個詞，雙眼發亮，不斷的嘀咕着：“奶～奶～”
央吉瑪帶了旦旦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對旦旦也還算了解。耍流氓這種行爲，旦旦現在還做不出來。不過爲了達到喝奶的目的，把宮女們的衣服都把扒了還是做得出來的。
所以央吉瑪對月尊白瑪說道：“王妃娘娘，太子殿下可能是吃不慣飯菜，還是想喝奶。”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她自己小時候不就是一直斷不了奶嗎？爲此也沒少受折磨。
莫非旦旦就遺傳了她這點？
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旦旦這頓打算是有點冤了。不過月尊白瑪轉念一想，這也不冤，就算是再想喝奶，也不能隨便扒別人的衣服啊。
月尊白瑪向宮女們交代好一切後，便走出房間。
央吉瑪跟在月尊白瑪的身後，走廊上的油燈都已經被點亮了。
忽然月尊白瑪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了看，是一塊玉片。
“這是誰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央吉瑪看着月尊白瑪手裡的玉片嘀咕着。
月尊白瑪知道這玉片是誰的，也知道這玉片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剛好被她踩到。她對央吉瑪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奴婢給你添件衣服吧，天兒挺冷的。”央吉瑪說道。
月尊白瑪道：“不用了，退下吧。注意看着點旦旦，別讓他出事了。”
“是，王妃娘娘。”央吉瑪恭敬的退下。
央吉瑪走遠後，月尊白瑪才匆匆的沿着昏暗的走廊往大殿外走。
雨還沒有停，風吹來陣陣細小的雨絲，打在月尊白瑪的身上，泛起陣陣寒意。
阿旺楠傑在處理政務的時候聽到旦旦嚎啕的聲音，便想過來看看。沒想到卻看到月尊白瑪拿着一塊玉片，匆匆的往大殿外走。
到底出了什麼事？
阿旺楠傑擔心月尊白瑪會出事，便悄悄的跟了過去。
月尊白瑪走了好一會兒，忽然一直手臂出現在月尊白瑪的面前，攔住了月尊白瑪的去路。
“誰～”月尊白瑪低呼了一聲。
那人沒有說話，不過月尊白瑪從袖口樣式和色彩上看出來，此人正是墨十泗。
墨十泗把月尊白瑪拉到一旁。
夜漆黑，雨絲從身邊飄過，還有一滴滴水滴從亭子上滑落滴落在地上，泛起空靈的聲響。
阿旺楠傑遠遠的看着這邊的情況，當他看到站在月尊白瑪身旁的男人是墨十泗時，心狠狠的疼了下。他想起墨十泗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如果他沒有辦法保護好月尊白瑪，他墨十泗很願意代勞。
阿旺楠傑感覺心底涌起陣陣酸澀，他的女人，他墨十泗憑什麼來找？
“你怎麼會在這裡？”月尊白瑪看到墨十泗後，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要知道墨十泗來到不丹，要麼是有陰謀，要麼會被不丹的人殺死。
任何一種，都不是月尊白瑪想要看到的。
阿旺楠傑不明白月尊白瑪看到墨十泗後爲什麼沒有大聲呼救，而是向老朋友一樣詢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阿旺楠傑在心裡自嘲一般的嘀咕：“爲什麼在這裡？他還能爲什麼？”
“我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了，我一定要對你說。不管你怎麼說我，怎麼責備我，怎麼看我，我都無所謂，我一定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不然我會死的。”墨十泗急切的說道。他知道自己要找個機會和月尊白瑪說上兩句話不容易。
而他也感覺到阿旺楠傑就在距離他和月尊白瑪不遠的地方。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就算阿旺楠傑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也無法阻止他和自己心愛的女人說上兩句話。
墨十泗的手抓住月尊白瑪的手，月尊白瑪奮力的掙脫着，墨十泗卻握得更緊了。他對月尊白瑪急切的說道：“我喜歡你！月尊白瑪，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爲了告訴我你喜歡你，我要你做我墨十泗的女人！”
墨十泗的話一出，月尊白瑪整個人都愣住了。
阿旺楠傑更是驚愕，這裡好歹是他阿旺楠傑的地盤，他墨十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就算了，還對他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
阿旺楠傑抽劍飛身奔向墨十泗，墨十泗快速的抽出長劍予以抵擋。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月尊白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以爲墨十泗求愛不成，要和她一起死。
直到看到阿旺楠傑的身影后嗎，顫抖的心才安靜了下來。
“阿旺！”月尊白瑪不想阿旺楠傑傷害了墨十泗，當然，更不想看到墨十泗傷害了她心愛的男人。
阿旺楠傑一手摟過了月尊白瑪的腰身，長劍直指墨十泗。
“你不在格魯好好管教你們格魯的人，三更半夜的來到我們不丹做什麼？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不丹的將士便會將你團團圍住。不過，要殺你，不用那麼多將士，本王一人足矣！”
阿旺楠傑神色桀驁，和平日裡對月尊白瑪的無限溫柔形成強烈的反差。
墨十泗也怒了，他的目光落在阿旺楠傑摟抱着月尊白瑪腰身處的手上。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真的愛過月尊白瑪嗎？”墨十泗斥責一般的說道。
阿旺楠傑幽幽冷聲：“不用你來教本王該如何對待女人！就算要教，也要等你真正找到女人的時候再說。別什麼都沒有，卻跑到本王這裡來，糾纏本王的女人。你這種人，本王見一次殺一次。”
月尊白瑪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都是沒用的，索性沉默。
墨十泗卻並沒有打算讓月尊白瑪沉默，他大聲的問月尊白瑪：“你真的愛這個男人嗎？他保護不了你，給不了你安全。你覺得這樣的男人還有必要跟他在一起嗎？”
墨十泗說這句話時，心裡的底氣並不足。通過這些日子他在不丹王宮潛伏時觀察到的，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很恩愛。
阿旺楠傑很愛月尊白瑪，也唯有在面對月尊白瑪的時候，臉上纔會有無限柔情。而月尊白瑪也唯有在面對阿旺楠傑的時候，才表現得十分依賴和信任。
只是，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被他最不喜歡的男人佔據着。
他承認經過和阿旺楠傑這麼多次的交手來看，阿旺楠傑是一個出色的男人。可是這又怎麼樣？他墨十泗想要得到月尊白瑪，就一定要去努力。
阿旺楠傑的目光死死的逼迫着墨十泗，“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愛她？你又怎麼知道我和月尊白瑪過得幸不幸福。就算我們過得再不幸福，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墨十泗，你還是回到你的格魯，做你的教主去吧。不要再在這裡動這些壞心思了！”
阿旺楠傑的長劍帶着凌烈的殺氣直衝墨十泗而去。
墨十泗快速的用長劍抵擋，金屬相撞，火花四射。
不知何時，四周已經聚集了不丹的侍衛。
墨十泗知道自己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了，他對阿旺楠傑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給過她什麼？你連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都不知道，還談什麼能給她幸福？”
“難道你就知道嗎？”阿旺楠傑不想在自己的屬下們面前談論這些話題，可既然墨十泗步步緊逼，他也沒有必要退讓！
墨十泗冷哼一聲，“只有她心裡最清楚，她想要的生活到底我墨十泗能不能給！”
月尊白瑪知道墨十泗說的是桃花塢，那裡的確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之一。清淨，安寧，自由自在。
可是，再美好的地方，沒有自己心愛的人在，她也不會開心的。
所以，月尊白瑪看着墨十泗。
“你錯了，我現在過着的，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也懂了，不過，你用錯了地方。或許這個世上有更好的女子等着你去疼愛。”月尊白瑪說道。
她不想墨十泗因爲她而有什麼事，顏瑪索的事情已經讓她明白自己之前處理問題有多不妥當了，她不想這樣的悲劇重演。
因此，月尊白瑪看向阿旺楠傑，對阿旺楠傑說道：“我們回去吧，這裡風大。”
阿旺楠傑遲疑了下，他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墨十泗。不過，他一定要墨十泗活着，讓他好好看看他阿旺楠傑到底會不會保護好自己的女人，也讓他看看，到底自己會不會讓月尊白瑪過得幸福。
阿旺楠傑對墨十泗道：“不管你曾經如何挑釁與本王，我都可以視而不見。但如果你再對本王王妃不利，就休想離開不丹。”
“你覺得你可以囚禁我嗎？”墨十泗如同一頭被阿旺楠傑激怒的老虎。他一直跟隨着他的獵物，卻讓阿旺楠傑這頭獅子給搶了。
阿旺楠傑看着墨十泗幽深黑暗的雙眼，揮手，“把刺客押起來！”
阿旺楠傑一聲令下後，侍衛們立即上前要押住墨十泗。墨十泗並不害怕阿旺楠傑，更不害怕被他們囚禁。既然願意隻身前來不丹，必然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可他心裡真的甘心就這麼被永遠囚禁嗎？
不！
被困在不丹不是他的目的，讓他心愛的女人能夠感受到他這份愛意纔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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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燈影糾結
165：
墨十泗對月尊白瑪說道：“月尊白瑪，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心甘情願跟着這個男人嗎？”
月尊白瑪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住進過別的男人，自然也沒有墨十泗的位置。“我……”月尊白瑪剛開口，便聽到不遠處一陣喧囂聲。
“保護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不只是誰一聲高呼，所有的侍衛都拔出長劍，保護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
墨十泗的眼睛依然看着月尊白瑪，燈光昏暗，四處都被漆黑染了一遍。唯有月尊白瑪的容顏在黑夜裡如同皎潔的月光。
“教主！”誰喊了他，他渾然不知。
是誰把他拉走的，他也渾然不知。
阿旺楠傑揮劍砍了他多少兄弟，他依然不清楚……
他只記得月尊白瑪的目光那麼堅定，心無旁騖。似乎他墨十泗站在這裡，只是最卑微的存在。
而月尊白瑪看向阿旺楠傑時，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很自然的信任。
他真的輸了！他墨十泗真的輸了。
就算他付出一切，歷經艱難，想盡一切辦法只爲守候在她的身邊，她的心思也依然只放在阿旺楠傑一人身上。
他還能怎樣？
當貼身侍衛把他拖出不丹的境地時，墨十泗奮力的睜開了貼身侍衛的手臂。
“教主，你醒醒吧，月尊白瑪她已經是阿旺楠傑的女人了，她的心裡只有阿旺楠傑一個人。教主……”貼身侍衛真的很想把墨十泗喚醒。
墨十泗看着貼身侍衛，雙眼深邃。
可貼身侍衛知道，他只是在看着自己而已，並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貼身侍衛無力的在心裡嘆息一聲，攙扶着墨十泗上了馬背。
“駕～”一聲吆喝，馬匹奔騰，絕塵遠去。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回到房間後，阿旺楠傑一直沒怎麼說話。
月尊白瑪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她和墨十泗什麼都沒有，可看到阿旺楠傑悶悶不樂的樣子，心裡十分難受。
“阿旺～”月尊白瑪遲疑了好一陣，還是忍不住拉了拉阿旺楠傑的衣袖。
阿旺楠傑回頭看了月尊白瑪一眼，“怎麼了？”語氣溫和，雙眼帶着關切。
月尊白瑪搖頭，“沒什麼，我……我只是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月尊白瑪的遲疑讓阿旺楠傑的心口泛疼，他低頭，在月尊白瑪的脣上吻了一下。
“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的。”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不再說什麼，心思沉重。
這夜，月尊白瑪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並不僅僅因爲墨十泗，還因爲之前夢到的關於離開的夢。
也想起央吉瑪之前所說過的話，她早知道她不是墨脫的醫尊。
月尊白瑪不知道阿旺楠傑是否有懷疑過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很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訴阿旺楠傑，可是又顧慮重重。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眉心深刻，躺在牀榻上輾轉難眠。
阿旺楠傑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靜，索性用手臂摟過了月尊白瑪的腰身，把她摟在懷裡。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阿旺楠傑和她一樣，難以成眠。
阿旺楠傑低頭在月尊白瑪的耳邊低語，“睡吧，時間不早了。”
月尊白瑪點頭，卻還是睡不着。
阿旺楠傑翻身，俯身着懷裡的月尊白瑪。房間裡的燭火殷勤的搖曳着，只是這種殷勤裡透着幾分滄桑。是累了，累得沒了力氣。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阿旺楠傑低語。
月尊白瑪看着阿旺楠傑，對她，他永遠是這麼溫和，似乎從來不發怒。
可他越是這樣，她越捨不得離開，她的心事也跟着重了起來。
月尊白瑪的雙臂攙扶着阿旺楠傑的脖子，沉默，唯有兩人都略顯憔悴的面容在燭光中彰顯。
阿旺楠傑以爲月尊白瑪是因爲墨十泗的話才這樣的，他的心再一次狠狠的痛了一下。他承認自己是真的吃醋了。
“不想跟我說說心事嗎？”阿旺楠傑心裡的醋味越重，就越按捺不住想要向月尊白瑪問個明白。此刻，他的腦海已經徹底被墨十泗佔據了。墨十泗對月尊白瑪所說的話也一直在阿旺楠傑的腦海裡迴盪。
是他真的太忙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嗎？
他的王宮，他的地方，墨十泗竟然能來！
他墨十泗還把他阿旺楠傑的女人引到一邊去。
還好他趕得及時。
阿旺楠傑沒有意識的把手捏得很緊，月尊白瑪感受到了阿旺楠傑的難受。她用自己的額頭輕輕的磨蹭了一下阿旺楠傑的額頭。
“你又在想些什麼呢？”月尊白瑪的面色變得輕鬆不少，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地方，不過，她也算想通了，不管什麼時候離開，既然她現在還在這裡，還和自己最心愛的人守在一起，那就好好珍惜這段時光。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過，她也的確想把自己不是來自墨脫這件事情向阿旺楠傑做一個解釋了。
阿旺楠傑故作誇張的愣了一下，然後狡黠的看了月尊白瑪一眼。“不是該我問你嗎？怎麼現在又變成你問我了。說說吧，到底怎麼了。”
阿旺楠傑在說話時，已經再次回到原先的位置，側身看着一旁的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想了一下，說道：“阿旺，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來自墨脫的，你會怎樣？”
“你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嗎？”阿旺楠傑沒有想到月尊白瑪所說的話跟今天晚上的墨十泗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他還是故作輕鬆的回答了月尊白瑪。
可是，月尊白瑪要的不是一個開玩笑似的回答，她要的是確切答案。他會怎麼看待她不是墨脫醫尊的事情。
“我就是想聽你說說，你說說吧，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來自墨脫的醫尊，你會怎樣？”月尊白瑪堅定的看着阿旺楠傑，似乎阿旺楠傑今晚如果不說出這個問題的答案，月尊白瑪就不會讓他睡覺一般。
阿旺楠傑道：“這個問題當然很嚴重了，你如果不是墨脫的醫尊，那就是欺騙。有那個帝王能夠允許身邊的人欺騙自己？而且還欺騙了這麼久。”
阿旺楠傑說這些話時，面色很認真，讓月尊白瑪的心頓時陷入了低谷。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黯淡的神色，便問道：“怎麼了？你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月尊白瑪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完全混亂掉的心跳聲，有好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就像一個參加考試的學生，被監考老師抓到作弊一樣。
月尊白瑪低着頭不敢去看阿旺楠傑的眼睛。
是啊，她在阿旺楠傑的身邊也有些日子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邊的人欺騙他。
而她月尊白瑪，身爲阿旺楠傑最親近的人之一，她不但欺騙了他，還騙了他這麼久。
“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就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月尊白瑪是真的害怕到了極點，她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阿旺楠傑真的點頭。
她多麼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愛她到骨子裡的，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錯誤，也能原諒她。
阿旺楠傑眉心深刻，很認真的看着月尊白瑪，“當然是欺君之罪，任何人都不能犯欺君之罪，否則就只有殺無赦。”
阿旺楠傑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認真到堅定，似乎生怕月尊白瑪不相信似的。
月尊白瑪聽到阿旺楠傑如此認真而篤定的說這句話，心裡反而犯起了嘀咕。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如此認真的樣子，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不過，讓他更不忍心的是看着月尊白瑪擔心不已的樣子。
阿旺楠傑忍俊不禁的樣子也讓月尊白瑪有些意外。
“怎麼了？”月尊白瑪還是沒有察覺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阿旺楠傑把脣湊到月尊白瑪的面頰旁，親吻了月尊白瑪一下。
“你覺得你不是墨脫醫尊的事情能瞞得住多久？”阿旺楠傑的眼睛看着月尊白瑪，讓月尊白瑪感覺渾身不自在，就好像阿旺楠傑會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一樣。
月尊白瑪不解，“什麼意思？”忽然又明白過來了，可還是有些不確定，“你……知道我……不是墨脫的醫尊？”
月尊白瑪問完，面色羞紅，在燭光裡顯得更加性感和羞澀。
阿旺楠傑摟着月尊白瑪的手臂緊了緊，說道：“在蒲牢部落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你不是墨脫的醫尊了。今天怎麼想起提及這家事情了？難道你覺得本王就這麼在意你是不是一個醫尊嗎？”
阿旺楠傑的話讓月尊白瑪也感到很意外。
在蒲牢部落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她不是來自墨脫的醫尊了？那他爲何沒有揭穿她？還讓她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甚至還和她……成親，並且還有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小流氓旦旦。
“我……”月尊白瑪最想要表達的不是她並非墨脫的醫尊，而是她是從現代來的身份。只是，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措辭纔不會把阿旺楠傑嚇到。
阿旺楠傑連鬼神都不相信，只是佛是他的信仰，他尊敬並愛着佛。又怎麼會相信她從未來來的身份？
月尊白瑪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對阿旺楠傑的瞭解還遠遠不夠，是她的失察吧，自己的夫君，自己跟隨了這麼久的男人，她竟然還無法完全瞭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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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心疼之淚
166：心疼之淚
阿旺楠傑沒有想到月尊白瑪會因爲不是墨脫醫尊這件事情而這麼在乎，因此他勸慰月尊白瑪道：“你是不是墨脫醫尊在本王的心裡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相逢相遇相知，也走到了一起。”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阿旺，你相信有人可以從未來來到你的身邊嗎？”
“嗯？”阿旺楠傑不明白月尊白瑪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是在計較是不是墨脫醫尊的事情嗎？怎麼一會兒又說道這個話題上了？根本不着邊際。
月尊白瑪認真而堅定的看着阿旺楠傑說道：“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阿旺楠傑還是有些驚訝，不過看到月尊白瑪如此認真的神情，阿旺楠傑也不忍心隨便敷衍。便說道：“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過，不過，我相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月尊白瑪繼續追問：“那如果有一天，你身邊的某個人告訴你，她是來自未來的，你會相信嗎？”
“親愛的王妃，本王剛纔已經說過了，本王相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以如果有人站在本王的面前，告訴本王她來自未來社會，我是會相信的。”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似乎還不肯罷休，沒有誰能夠明白她此刻的內心有多忐忑。
阿旺楠傑忽然疑惑而故作神秘的看着月尊白瑪，“你不會是想告訴本王，你是來自未來的吧？”阿旺楠傑說着，順勢颳了一下月尊白瑪的鼻子。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是在和她開玩笑，可是……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啊。
“你不相信？”月尊白瑪的內心有多糾結，唯有她自己明白。
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往自己身邊摟了一下，“你覺得本王要怎麼做纔算相信呢？”
阿旺楠傑說着，一雙脣緊密粘合在一起。
可是，思想還在不斷掙扎的月尊白瑪怎麼也沒有興致。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沉默着，面色凝重，不禁愣住了。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月尊白瑪眼眶裡流出的淚水順着眼角滴落到枕頭上。
阿旺楠傑的頭緊挨着月尊白瑪，自然也感受到了那灼熱的淚。
阿旺楠傑長長的嘆息一聲，將月尊白瑪摟得更緊了。
“我就說我們之間有無法解開的情緣，原來真是這樣。”阿旺楠傑幽幽的說着，他的手臂強而有力的摟住月尊白瑪，讓月尊白瑪知道他是根本不在乎這些的。
能夠遇見，能夠在一起，就是一種緣分。是他們都應該好好珍惜的緣分。
月尊白瑪側過頭來看着身旁的阿旺楠傑，阿旺楠傑頷首，吻了她。
“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好好珍惜你。”阿旺楠傑的吻如雨點一般落在月尊白瑪的身上。
空氣在這一瞬間化開，燭火搖曳，羅帳輕揚……
一副透露着遠古氣息的畫面徐徐展開，如同一朵綻放在山谷的幽蘭，帶着讓人陶醉的美。
翌日，月尊白瑪剛剛從牀榻上起身，便聽到央吉瑪說牟楠從璃都回來了。
“他怎麼忽然回來了？他不是要看着璃都嗎？”
月尊白瑪有些疑惑，不過想到能看到自己的弟弟，心裡多少還是激動的。
月尊白瑪抱着旦旦，往房間外走。
待阿旺楠傑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月尊白瑪已經沒有在他身邊了。阿旺楠傑忽然驚的一下從牀上坐起身來，一旁的宮女們趕緊上前，準備伺候阿旺楠傑起身。，“王妃娘娘呢？”阿旺楠傑急迫的問。
一旁的宮女們道出了月尊白瑪的去向，阿旺楠傑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了地。
阿旺楠傑又想起了月尊白瑪昨晚所說的話，今日想起來都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和牟楠是兩姐弟，如果月尊白瑪是來自未來的，那牟楠也應當是來自未來的。
阿旺楠傑忽然想到今日就該是牟楠入不丹稟報的時候了，於是他立即從牀上翻身。
宮女們立即上前，伺候阿旺楠傑更衣。
一切妥當後，阿旺楠傑便大步跨出了房間。
月尊白瑪來到大殿時，牟楠已經等候些時候了。
率先讓牟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不是月尊白瑪的輕喚，也不是宮女們的稟報，而是旦旦咿咿呀呀的聲音。
牟楠看到旦旦後，整雙眼睛都散發着亮光。
“這不是旦旦嗎？纔多久沒看到，他竟然就長這麼大了。”牟楠感嘆道。
月尊白瑪笑笑，“你偶爾看到一眼，當然覺得他長得快了。我這個做母咗的，天天看到他，感覺他和剛出生沒什麼兩樣，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差別。旦旦，快，叫小舅舅。”
月尊白瑪和牟楠都逗着旦旦，旦旦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並不看牟楠，而是盯着一旁的宮女們看。目光似乎還停留在宮女們的……胸口位置。
月尊白瑪意識到後，連忙抖了一下旦旦。旦旦才趕緊回過神來。
旦旦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身爲小舅舅的牟楠發現了，不禁在心裡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小傢伙纔多大點啊，都知道欣賞女人了。
看那專注的樣子，長大了指不定如何禍害人間呢。
不過，牟楠並沒有把這一切道出來。
月尊白瑪把旦旦遞給一旁的央吉瑪，同時對牟楠說道：“有些話我想和你好好說說。”
牟楠點頭。
央吉瑪識趣的帶着衆位宮女，抱着旦旦離開。
整個大殿只剩下牟楠和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問道：“你怎麼忽然回來了？璃都那邊沒什麼事吧？”
牟楠笑笑，“姐姐放心，璃都那邊的情況很好。我們和娑羅國的關係已經斷絕了，沒有子民被五石散侵害。”
“如此就好。不過我這心裡還是覺得很愧疚，很對不住娑羅國的子民。”月尊白瑪嘆息。
牟楠道：“或許這就是娑羅國子民和娑羅國國主無法擺脫的劫難吧。沒有誰能夠幫得了他們。”
“也不知道娑羅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月尊白瑪始終無法真正不去想娑羅國那些無辜百姓的生活。那些百姓痛苦的模樣時不時浮現在月尊白瑪的腦海，讓月尊白瑪寢食難安。
牟楠道：“聽說顏瑪索現在已經成爲娑羅國的國主了，而且也在用其他的藥物來控制之前五石散的藥性。”
“他到底要怎樣？”月尊白瑪怒了，但她更怨的是自己。如果當年她處理好了顏瑪索的事情，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如此發生了，她就只能向前。不能讓顏瑪索禍害更多的人。
牟楠嘆息，說道：“顏瑪索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禍害掉整個娑羅國，他想要的是娑羅國的天下。他之前用那麼多五石散來控制整個娑羅國，就是爲了給現在的稱帝做鋪墊。現在什麼條件都具備了，他還怎麼捨得不稱帝？”
“真的沒有一點辦法阻止他嗎？”月尊白瑪痛心。
牟楠道：“如果有辦法，法王陛下早就那麼做了。可是，顏瑪索早已經買通了四周列國的國主，又有誰會不支持他稱帝？反而是一心想要幫助娑羅國脫離苦海的我們，受到列國的攻擊。”
對於牟楠所說的，不丹因爲在娑羅國事件上的立場問題，受到列國攻擊的事，月尊白瑪也略有耳聞。
“顏瑪索雖然靠五石散發了不少橫財，可他真正要成爲娑羅國的國主並不容易。更何況，現在娑羅國的子民們各個羸弱，良田荒蕪，街道奚落。他要這樣的國度做什麼？”月尊白瑪很是不理解。
牟楠說道：“他能有辦法讓這些人迷上那種東西，或許也有辦法讓娑羅國的子民擺脫那東西。”
月尊白瑪沉默了下，“如果真如你說的這般，倒也算娑羅國的子民們的福澤。只是，顏瑪索一直在娑羅國，娑羅國的子民便難以安生。”
“也唯有先看看了，顏瑪索只做一個醫尊的確有些委屈他了。只是不知道他做國主，能否不再像以前那樣爲了目的不擇手段。希望他能認識到自己身爲國主的責任，給娑羅國的子民帶來福澤。”牟楠唯有嘆息。
月尊白瑪點頭。
接着，月尊白瑪便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牟楠看到月尊白瑪眉宇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忍不住問道。
月尊白瑪輕搖頭，“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以前那麼多年，姐姐都不在你身邊，讓你受苦了。”
月尊白瑪說的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一直都覺得牟楠和她有緣，沒想到事後真的證明他們兩個是親人。只是，牟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來自現代社會？
不過，月尊白瑪又想到之前牟楠說他被女王谷的女人們撿回去後養了一段時間，他才知曉人事的。
月尊白瑪看着牟楠的面頰，那雙眸子和她月尊白瑪的果然有幾分神似。
如果能和自己牟楠在這古時代繼續生活下去，也不失一種圓滿。
怕只怕……命運捉弄。
月尊白瑪不禁又想到了之前所做的那個夢，阿旺楠傑牽着旦旦的小手，兩父子孤獨的身影讓她心碎……
“怎麼了？姐？”牟楠看到月尊白瑪雙眼的神色越來越黯淡，表情也越來越憂傷，便忍不住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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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忽然被襲
月尊白瑪只是搖頭，她在心裡僥倖的想，牟楠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了都沒什麼事。她也能一直就這麼待下去吧？
那團把她帶到這個時代來的神秘的白霧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沒什麼，只是這些日子想到娑羅國那邊的事情，心裡很是愧疚。”月尊白瑪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
牟楠卻認真起來，他對月尊白瑪說道：“姐姐不用太過憂心，有些事情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大千世界，悲苦的人實在太多。我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時間去關注所有人的生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們自己的生活過好。”
月尊白瑪點頭，不再言語。
阿旺楠傑遠遠的看到牟楠陪着月尊白瑪隨意的散着步，他並沒有着急着上前。而是靜靜的跟隨在他們身後，等月尊白瑪被央吉瑪攙扶着回房休息了，阿旺楠傑才喚住牟楠。
“法王陛下。”牟楠對阿旺楠傑行禮。
阿旺楠傑攙扶着牟楠，並說道：“你我之間還行這種大禮做什麼，剛纔我看到你和你姐姐在散步，所以沒有過來打擾。你們都聊些什麼？”
阿旺楠傑故作輕鬆的問。
牟楠道：“姐姐和我也沒說什麼，不過我感覺姐姐有很重的心事。法王陛下，是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還是有誰讓姐姐不開心了？”
阿旺楠傑道：“你和她是姐弟，身體裡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你應該比我更瞭解她纔是。”阿旺楠傑並不是推卸身上的責任。
牟楠道：“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畢竟我和姐姐從小就沒有在一起，後來我有幸來到不丹後，和姐姐相處的時日也不多。加上這半年多時間，我都身在；璃都，又怎麼會知曉姐姐的心事？”
阿旺楠傑認真的看着牟楠，他忽然認真的神色讓牟楠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嗎？”牟楠試探性的問。
阿旺楠傑的雙眼閃過一道疑惑，莫非月尊白瑪並沒有跟牟楠提及關於未來的事情？不管怎樣，他都要向牟楠問問清楚。
如果牟楠也說他是來自未來的，那他就不應該再生活在混沌中了，而應該好好珍惜自己的愛妻，不讓任何人、任何事物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
“牟楠，前段時間我聽到不丹的僧侶們在談及關於過去和未來的事情，心裡有很多疑惑。今天剛好你回到我們不丹來，本王想和你談談。”阿旺楠傑道。
牟楠詫異了下，阿旺楠傑什麼時候喜歡和人談論這些玄妙的東西了？
可是，對這些玄妙的東西，牟楠所瞭解的並不多，知道的也少。又何來和阿旺楠傑談談呢？於是牟楠對阿旺楠傑說道：“我對佛家禪意還略微知曉一些，對昨日明日的玄學卻知之甚少。法王陛下還是不要難爲我了。”
阿旺楠傑見牟楠在迴避他的問題，心裡不甘，於是加緊一步說道：“你也不用推諉，我不過是想找個人談談心罷了，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牟楠點頭。
阿旺楠傑重重的嘆息一聲，說道：“那僧侶說曾經和未來是想通的，有的人可能會從曾經來到現在，也有可能從未來來到現在。本王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這裡麪包含着什麼本王無法領略的東西。”
牟楠遲疑了好一陣，他不知道阿旺楠傑所說的這些東西到底是爲何。
阿旺楠傑見牟楠遲疑，便又重複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
牟楠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牟楠的沉默讓阿旺楠傑的心被緊緊的聚成一團。
半晌，牟楠才說道：“其實，我倒不是很相信這番話。如果曾經的人能夠來到現在，那那些人在哪兒？就拿娑羅國國主的爹孃來說，如果他們真的能從曾經來到現在，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骨肉死的死，被困的被困？”
“你不相信？”阿旺楠傑沒有聽進牟楠所講的比喻，他只是驚詫牟楠竟然不相信這番話。
牟楠沒有想到阿旺楠傑會這麼驚訝，於是問道：“爲什麼一定要相信？”
空氣立即尷尬而緊張起來。
爲了打破這種氛圍，阿旺楠傑笑了笑，“本王不是那個意思，本王只是聽那僧侶說得很堅定，所以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了。”
牟楠笑笑，“故弄玄虛本來就是僧侶們喜歡做的事情，怎麼這次還把我們的法王陛下給糊弄了。”
阿旺楠傑認真的說道：“這一次不是故弄玄虛，我想，這世上或許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牟楠聳聳肩，算作是應答。
阿旺楠傑從牟楠身上問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待牟楠將璃都那邊的情況稟報了之後便回到了房間。
房間裡，月尊白瑪正抱着旦旦，哄着旦旦睡覺。
阿旺楠傑看着旦旦紅撲撲的臉蛋，難得的乖巧模樣。不禁想到了平日裡和旦旦所待的情形，這個孩子自生下來就和普通小孩別有不同。
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還是平日裡和宮女們相處的方式，無一不彰顯着自己的個性。說直白點，就是……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阿旺楠傑沒有懷疑過月尊白瑪的話，他相信她就是從未來來的。只是，她是怎麼來的？會不會有什麼東西會把她再次帶走？帶回她來的那個時代，或者是帶到另一個時空？
“白瑪……”阿旺楠傑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也看向阿旺楠傑。
“你能跟我講講那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嗎？”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以爲阿旺楠傑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在心裡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同時目光黯淡下來。月尊白瑪神色的變化沒有逃脫阿旺楠傑的雙眼，阿旺楠傑立即將手覆蓋在月尊白瑪的手背上，觸摸到月尊白瑪雙手的冰涼。
“白瑪……我沒有不相信這件事，我只是在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東西會把你再次帶走，讓你離開我。白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可我卻還是嫌不夠。我想要和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不，我更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阿旺楠傑摟過抱着旦旦的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收回目光，看向旦旦，嘆息着說道：“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那團白霧帶回去，或者帶到別的地方。”
“白霧？”
月尊白瑪點頭，“當日就是一團神秘的白霧把我帶到這個時代來的。也正因爲如此，我每一次看到白色的霧氣就會莫名的緊張，直到意識過來，我所見的白霧不過是普通霧氣而已。並不是當年把我送到這裡來的那白霧。”
“那牟楠又是怎麼回事？我旁敲側擊的問起他，他好像對這一切都不知道。”
月尊白瑪說道：“曾經我也這麼想過，後來我也才問清楚，牟楠去到女王谷時還不懂人事，更沒有什麼記憶。阿旺，你不要太多憂心，這麼多年了，那團白霧一直沒有出現，我想，它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了。”
阿旺楠傑點頭，“如果真是這樣就好。”
門外有陣陣喧囂之聲，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互相疑惑的望了望，都瞬間站起身來。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
阿旺楠傑說罷，快速的出門。
剛一打開房門，就看到波瓦前來稟報。
“怎麼回事？”波瓦還沒有開口，阿旺楠傑便迫不及待的問。
波瓦說道：“法王陛下，顏瑪索聯合列國偷襲了我們的邊城和河運碼頭。璃都也遭受重創，而且，璃都正是他們進攻的最主要地點。”
一旁匆匆趕來的牟楠說道：“看來他們是故意等着我來不丹的時候偷襲。既然這個顏瑪索找上門來了，我牟楠就去會會他！”
牟楠一直將璃都視爲自己的心肝，怎麼能允許顏瑪索在他的心頭肉上撒野？
阿旺楠傑對牟楠說道：“既然顏瑪索是有備而來的，就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我們都要小心謹慎，以免失了大局。牟楠，你和波瓦、井羅帶領三支兵馬迎戰。波瓦將軍聽令！加強各大邊城守衛力度，不能再讓人有可趁之機。這一戰，我們只能勝，不能敗！”
牟楠和波瓦領命後，匆匆退下。
月尊白瑪在房間裡聽到門外鬧哄哄的，早就坐不住了。乾脆抱着旦旦，退開房門。
阿旺楠傑轉身，看到站在房門處的月尊白瑪。抱着旦旦的月尊白瑪一身銀白色的衣服，宛然一朵嬌俏的蓮花。
“發生什麼事了？”月尊白瑪在房間裡沒有聽得太清楚，因此也不太明白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阿旺楠傑說道：“沒什麼。波瓦已經帶人去看了。”
“是顏瑪索？”月尊白瑪試探性的問。
阿旺楠傑遲疑了下，點頭。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還真是顏瑪索，她早該預料到顏瑪索會有這一招的。
不過，現在的不丹要和娑羅國大戰一場，有十足的把握。
阿旺楠傑走到月尊白瑪的身邊，忍不住感嘆道：“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顏瑪索是把這一點運用到極致了。”
168：醫者逆天
168：
“用錢？”月尊白瑪這纔想起顏瑪索找到了璃國老婦人藏好的金庫。阿旺楠傑道：“我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爲何列國使者都不想插手娑羅國的事情。不是他們不想插手，而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顏瑪索成爲娑羅國皇帝。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實現最大的利益。”
月尊白瑪嘆息。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道：“你也不要太過憂心了，有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掌控的。”
月尊白瑪點頭，還在現代生活的月尊白瑪最喜歡不丹的地方，就是不丹國家雖小，卻有一種溫馨祥和。人生這一輩子不長，如果每日都在戰鬥，都在不得安寧中度過，又有什麼意思？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或許娑羅國的事情我們管不了那麼多，而最需要我們做的就是保證我們不丹子民的幸福。不丹子民信賴你我，而我們就應該給他們幸福和他們想要的生活。”
阿旺楠傑點頭。
“本王很想知道，未來的不丹是什麼樣子的。”阿旺楠傑說道。
月尊白瑪的目光看向遠處，陽光從後花園方向傾灑過來，給整個皇宮鍍上一層金光。
月尊白瑪說道：“不丹是祥和的，一如此刻。沒有戰爭，沒有紛爭，人與人之間保持着一種自然而然的敬畏。算不上大富人家，卻把生命視作最寶貴的財富，活得瀟灑坦蕩。”
“所有人皆是如此？”阿旺楠傑在不知不覺間也被月尊白瑪帶到了那樣祥和的環境和氛圍之中。
月尊白瑪淺笑，姣好的容貌被陽光映射得更加動人心魄。
月尊白瑪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說的只是我看到的不丹，至於每個人內心是不是都是如此，我也不從考證。不過，那樣的不丹的確很讓人喜歡，也是很多人旅遊的理想國度之一。”
月尊白瑪收回視線看向阿旺楠傑。“實不相瞞，以前我用來矇騙衆人的那些東西，並不是什麼神靈之物，而是未來世界裡最常見的一些東西而已。不過，也很慶幸我的身上帶着這些東西，才讓我們一次次擺脫了危險。”
阿旺楠傑想到了剛遇到月尊白瑪後不久的那段歲月，這個女人身上總是有一股濃濃的神秘感。她能讓神靈說話，甚至能重複出壞人所說過的話，語氣和言語都不差分毫。
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她的“仙術”，而是未來世界的東西。
不過，這一切又怎麼能說是欺騙呢？當初如果不是月尊白瑪想到那些應急的辦法，他阿旺楠傑不知道現在還在什麼地方呆着。或許已經死了。
阿旺楠傑道：“你那不叫欺騙，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不丹的現在，更沒有我阿旺楠傑的現在。你是我們不丹的恩人，更是我阿旺楠傑的恩人。白瑪，我這一生要做的不是成爲一個偉大的帝王，而是成爲一個能保護你、愛護你的男人。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不丹建立成你心裡嚮往的那個地方。”
月尊白瑪側過腦袋，把腦袋靠在阿旺楠傑的肩膀上。
不丹這邊一如平常的忙碌而寧靜，而娑羅國這邊卻不一樣，娑羅國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都鬧騰不已。
“這是國主恩賜的良藥，能夠讓你們的身體恢復到以前精壯的樣子。”
百姓不解，“國主曾經給我們的仙藥怎麼會讓我們成爲現在這個樣子？”
一頓暴打後，纔是遲到的解釋。
“國主的良藥玄機豈是你們這種百姓能夠悟出的？叫你們吃你們就吃，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之前的仙藥是靈魂上的仙藥，現在的良藥是給身體帶來福澤德爾良藥。你們看看你們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就你們這樣，還指望給國家效力，爲國主賣命嗎？吃！”
……
顏瑪索登上娑羅國國主之位後，每日都讓人把五石散的解藥分發給黎民百姓。他也是嘗試了無數次才研究出這種能緩解五石散毒性的東西。
只是，這種東西也只能緩解而已，根本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
顏瑪索的面色露出一絲爲難，娑羅國的子民們鮮有逃脫五石散的魔爪的，而整個娑羅國也需要有人來保衛。街道的繁華也需要有人來恢復和維持，這一切都需要健健康康的人。
可是，放眼整個娑羅國，又有幾個健健康康的人？
顏瑪索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玉器上，那是他飲酒用的杯子，價值連城。
顏瑪索不缺錢，甚至可以說他現在窮得就只剩下錢了。
看來，他必須用這些錢來給娑羅國大換血一次了。
“國主。”手下的人辦完事回來，跪在地上行禮。
顏瑪索瞥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人，揮手。
“情況怎麼樣了？”顏瑪索直接的問。
那人立即稟報道：“情況良好，列國收了國主的禮物後都很願意出兵不丹。不丹的河運碼頭都被我們洗劫一空，不丹國內現在肯定已經慌亂成一片了。國主，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趁勝追擊，將不丹一舉殲滅，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你說呢？”顏瑪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殿中央的那人。
那人被顏瑪索看得渾身冒冷汗，不敢再說話。
顏瑪索冷冷的說道：“到底你是國主，還是我是國主。”
那人渾身緊繃，雙腿不自然的顫抖起來，聲音也結結巴巴起來，“當然……當然您是國主。”說罷，立即跪在地上，趕緊認錯。
顏瑪索揮手，他不想看到這些場面，“好了，你退下。”
那人趕緊一溜煙跑開。
整個大殿再一次只剩下顏瑪索一個人，連隨行伺候的宮女也都沒有一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顏瑪索已經習慣一個人了。一個人起牀，一個人洗漱，一個人用早點，一個人上早朝……等一大天的事情都忙碌完了，再一個人孤零零的脫下身上的衣服，孤零零的鑽入被窩休息。
什麼時候能夠入睡，他不知道。總覺得每一個夜晚都格外漫長。
他現在是娑羅國最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也是娑羅國最有權勢的男人。可是……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了嗎？不是，他做這一切，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到月尊白瑪。
一想到月尊白瑪，顏瑪索的目光就變得貪婪而兇狠起來。
“來人！”顏瑪索大吼一聲，迴音從四周傳來，空曠而飄渺，顯得更加寂寞。
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匆匆進入大殿，不知道顏瑪索到底有什麼吩咐。
顏瑪索道：“現在我們打仗都是靠列國兵馬的支持，這樣不是長久之際，你們安排下去，凡是願意留在我娑羅國的將軍戰士，一律封賞。”
“這……”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都遲疑起來。
他們這麼做無疑是買兵，可別國的兵馬又豈像自己的兵馬那麼好用？而且，這一舉動不是擺明了要和列國作戰嗎？到時候別說兵馬沒有招到，就是娑羅國現在的境況，也很難維持下去。
“還不快退下？”顏瑪索對他們施加壓力。
可之間事情畢竟非同小可，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都沒有動。
顏瑪索道：“本國主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不過，本國主可以告訴你們的是，你們除了按本國主說的去做之外，別無選擇。”
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見他們的新國主是鐵了心要這麼做，沒有辦法，也只好如此了。
顏瑪索看着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離開的背影，心裡很是不悅，這一幫人還真以爲自己有多老的資歷，竟然連他這個國主的話也不放在心上。
既然他們要這麼做，那他顏瑪索就幫他們一把好了。治療人的良藥他顏瑪索這麼沒什麼，不過可以弄死人的東西倒是不少。
“你們站住！”顏瑪索忽然呵斥道。
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的新國主又有什麼新的命令，因此互相望了望後，疑惑的轉過身來看着顏瑪索。
顏瑪索麪色含笑，可這笑，讓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感到畏懼。
內務總管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冒出了汗珠。
顏瑪索走到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的跟前，輕輕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本國主希望你們能盡心盡力的爲本國主辦事。”顏瑪索輕語。
內務總管和侍衛隊長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是，是，我們都會盡心盡力爲國主效力的。”
“如此就好。”顏瑪索說完，示意兩人退下。
兩人退下後，顏瑪索才把定格在空氣中的手收了回來，嘴角的笑還在綻放。
“看來又要選一個內務總管和一個侍衛隊長了。”顏瑪索用絲絹擦去手心裡殘留的毒藥粉末，自顧自的說着。
三日後，顏瑪索召見了列國國主。
顏瑪索現在可是一塊巨大的肥肉，除了不丹，沒有哪個國度的君主不想和顏瑪索見一面。也沒有哪個國度的君主不想從顏瑪索這裡得到一些好處。
只是，今日的氣氛明顯和往日有所不同。
曾經，都是顏瑪索用金錢來購買一些幫助。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列國當然很樂意效勞。可是這一次，顏瑪索竟然用財物收買他們的兵馬，這不是明擺着和他們對抗嗎？
“你們別把事情想的這麼嚴重，你們的情況我還不瞭解嗎？兵多將廣，不管和誰打仗，都有用不完的兵馬。”顏瑪索說道。
“不管我們有再多的兵馬，也決不允許別人來購買我們的兵馬。顏兄弟，依兄弟我的意思，你還是另外想辦法招兵買馬吧。娑羅國人口也多，難道就不能招買自己的兵馬嗎？”列國君主中有一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其他人也都這樣想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顏瑪索笑看着衆人，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反對我用這一招，那好，我就暫時不提這件事情了。今日我們來，就好好的喝個痛快。我娑羅國雖然良兵少，可美酒佳餚倒是很多。”說完，自己一飲而盡。
不提購買兵馬的事，列國君主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各個舉杯暢飲，都把顏瑪索當成能免費吃喝的工具。
此刻的顏瑪索也樂意當他們這樣的工具。
這一晚，除了顏瑪索沒醉，其他的人都醉得不行。
顏瑪索回到房間，孤零零的坐在牀榻前。
雖然沒有醉死過去，卻也有些微醺。側身依靠在牀榻上的顏瑪索，更加覺得這日子寂寥而孤單。
他不就是想要自己心愛女人的芳心嗎？不就是想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更好的生活嗎？怎麼就這麼難？這麼難？
那些君主帝王，各個對他顏瑪索稱兄道弟，卻又有誰是真心想要和他好的？還不都是看重了他的富有。是啊，加上金庫，加上依靠五石散斂來的錢財，試問當今世上有誰敢和他顏瑪索比富裕？恐怕中原皇帝在他顏瑪索麪前，也不敢說自己有多富有吧？
顏瑪索越想越激動，可激動的背後是極致的傷心。
他孤獨了這麼久，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傷心，他策劃了這麼久，依然沒什麼成效。上蒼爲什麼要這麼折磨他顏瑪索？
就在這時，門開了。
“國主。”那人行禮，一身黑衣打扮，顯得神秘而詭異。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顏瑪索從牀榻上起身，整個人也忽然精神起來。
那人說道：“一切都已經妥當，各君主的頭顱已經被我們割下，而列國內的內政也正在發生變動。”
“好！”顏瑪索重重的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
“國主，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那人問道。
顏瑪索道：“先別忙着做別的事情，一定要好好的看着這些發動政變的人。他們當了帝王，或許並不再希望被本國主牽制。如果他們有誰膽敢不聽話，那就只好讓他毒發身亡了。”
“是，國主。”
“還有，待一切順利後，就該揮師殺向不丹了。”顏瑪索說道。
“是，國主。”
那人退下後，顏瑪索再次歸於了寧靜。
他要的不是娑羅國國家興旺、百姓安定，他要的是阿旺楠傑永永遠遠的從這個世上消失，要的是讓月尊白瑪回到他的身邊。
至於剛登基稱帝便揮師殺向不丹會帶來什麼惡劣的影響，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是不知道此刻身在不丹皇宮溫柔鄉里的阿旺楠傑聽到手下的人稟報河運碼頭失守會是怎樣的表情。不丹的國易守難攻，可他顏瑪索這一次偏偏就從海面上把不丹的防守給攻破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勝！
不丹皇宮內，阿旺楠傑已經穿戴好了盔甲。、“阿旺——”月尊白瑪追了上來。
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擔心的神情，寬慰道：“你不用爲我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我身爲法王，必須去看看。”
月尊白瑪急切的說道：“顏瑪索這一次借用列國兵馬攻打我們的河運碼頭，他的目的絕對不是一個河運碼頭那麼簡單。阿旺，你帶上我一起吧。我好歹會寫醫術，能照顧你。”
阿旺楠傑好不容易纔讓月尊白瑪過了一小段的安生日子，又怎麼能忍心帶着她上戰場？
“聽話，照顧好旦旦就算是照顧好我了。顏瑪索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也只有我去看看了才能知道。好了，回去吧。”阿旺楠傑說道。
月尊白瑪不肯，她真恨自己在現代社會的時候沒有好好看看不丹的歷史，以至於在阿旺楠傑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一無所知。
“帶上我吧。”月尊白瑪還是懇求的眼神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喚來一旁的央吉瑪，讓央吉瑪好好照顧月尊白瑪。
阿旺楠傑揮手，央吉瑪立即示意，拉着月尊白瑪往房間裡走。
阿旺楠傑越是這樣，月尊白瑪的心越是不安。她太清楚顏瑪索手段的高明瞭，如果是揮師作戰，顏瑪索不會是阿旺楠傑的對手。可如果顏瑪索用計謀騙阿旺楠傑私會，阿旺楠傑一定不會是顏瑪索的對手。
月尊白瑪掙扎着，央吉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用期盼和無奈的眼神看向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你走了，旦旦由誰來帶？不要再鬧了，回去吧。”
月尊白瑪搖頭，“從昨天晚上開始，我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月尊白瑪不敢把自己心裡的想法道出來，她怕不吉利，只能堅決的說道：“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和你一起去。如果顏瑪索真的對我們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就讓他來找我們兩個好了。”
阿旺楠傑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還這麼迷信？眼皮跳只是因爲你沒有休息好而已，回去吧。”
“不……”月尊白瑪還要堅持，卻看到阿旺楠傑更加堅定的眼神。
央吉瑪也看出來了，阿旺楠傑是不會允許月尊白瑪到戰場去的。
央吉瑪連哄帶拽的把月尊白瑪拖回了房間。
阿旺楠傑看到那扇房門被關上了，心才稍稍平和了一些。
被央吉瑪關在房間裡的央吉瑪很不明白，她衝着央吉瑪吼道：“你作什麼？你不知道那個顏瑪索有多危險，如果阿旺這次去了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央吉瑪的眼睛裡含着淚光，她沒有說話，只是用身子抵着房門，不讓月尊白瑪出去。
號角響起，兵馬出發。
月尊白瑪渾身無力的坐在地上。
她也說不清爲什麼，總覺得心裡難受得緊，彷彿阿旺楠傑這一次出去不會那麼順利一樣。一顆心忐忑不安，折磨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真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王妃娘娘，法王陛下不讓王妃娘娘去戰場自然有法王陛下自己的考慮，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帶好旦旦。等法王陛下回來的時候，看到旦旦更加聰明可愛了，豈不是很好？”央吉瑪心疼的把月尊白瑪從地上攙扶起來。
月尊白瑪無力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很痛，又很悲傷，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月尊白瑪不管央吉瑪對她說了些什麼，忽然擡頭看向她。
央吉瑪被月尊白瑪忽然的一盯，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王妃娘娘……”央吉瑪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打破此時的氣氛。
月尊白瑪對央吉瑪說道：“你現在還愛顏瑪索嗎？”
月尊白瑪的問題更加讓央吉瑪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到月尊白瑪的話。而月尊白瑪也不需要央吉瑪回答，她對央吉瑪說道：“不管你對顏瑪索還有沒有愛意，你都不能允許顏瑪索繼續爲禍四方。我現在一定要去河運碼頭，我不能讓顏瑪索傷害了我心愛的男人！”
月尊白瑪語氣堅決。
央吉瑪感覺自己的靈魂如同被抽空一般，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
月尊白瑪繼續說道：“當年，你要本王妃的男人放了你喜歡的人一馬，我的男人做到了。現在，我要去阻止你心愛的人傷害我的男人，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月尊白瑪說完，站起身來，往門外走。
央吉瑪愣在原地，看着月尊白瑪離開的背影。
淚早已不知在何時墜落下來，落在地上，沒有聲息。
月尊白瑪牽了一匹白色的駿馬朝着阿旺楠傑的方向飛奔而去。
在半山腰的空中花園裡玩耍的旦旦看到月尊白瑪騎馬奔騰的身影，咿咿呀呀着，似乎也想學着母咗的模樣。宮女們看懂了旦旦的心思，只好把旦旦抱到矮小而可愛的果下馬身上，雙手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旦旦，以免他墜落到地上，和土地來個親密接觸。
旦旦坐到果下馬身上後，整個人頓時激動起來。咿咿呀呀的想要駕着馬前行。
這匹果下馬是阿旺楠杰特地爲旦旦挑選的，性格溫良帶着一些慵懶，因此，無論旦旦怎麼激動，果下馬都保持着自己慣有的慵懶姿態。
旦旦着急的臉頰發紅，宮女們都被旦旦逗樂了。
沒過多久，月尊白瑪便從旦旦的視線裡消失了。
月尊白瑪也追上了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回頭間看到月尊白瑪的身影后，心裡先是一喜，接着是對月尊白瑪生命安危的擔憂，繼而是慍怒。
“不是說在宮裡好好的看着旦旦嗎？”阿旺楠傑故作不悅的說道。
月尊白瑪沒有搭理阿旺楠傑，她繼續往前，並不看一旁的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沒有想到月尊白瑪還來了小脾氣。
“你快回去，照顧好旦旦就是對本王最好的照顧了，聽話。”阿旺楠傑知道自己對月尊白瑪生氣是沒用的，索性像哄小孩兒一樣哄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卻並不理會阿旺楠傑的情，她冷冷的說道：“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互相不打擾，你怎麼就這麼看不慣？”
阿旺楠傑被月尊白瑪說得語塞。
阿旺楠傑還想嘗試着讓月尊白瑪回去，卻發現月尊白瑪的臉上有着異於平常的堅決。
算了吧，就讓她跟着吧。只要他好生保護着，應該不會出岔子的。
對阿旺楠傑而言，月尊白瑪和旦旦比他的生命還要珍貴。
他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本事照顧好他們兩個，保護好他們兩個。
月尊白瑪見阿旺楠傑已經放棄趕她回去了，不禁在心裡得意了一陣。
“到馬車上坐着吧。”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同時揮手讓一旁的馬車停下來。他常年在馬背上征戰，知道一個女人坐着馬匹有多難受。
月尊白瑪沒有反對，下馬，上馬車，一氣呵成。
阿旺楠傑看了看坐在馬車裡的月尊白瑪，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
顏瑪索還在飲酒，聽聞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雙雙趕到了河運碼頭，整個人立即激動起來。
因爲太過激動，酒盞掉落到了地上。
“國主……”手下的人輕喚了一聲。
顏瑪索伸手製止了手下的人再說下去，手下的人立即閉嘴。
顏瑪索說道：“備馬，本國主要親自去不丹的河運碼頭會一會阿旺楠傑！”
不過三個時辰的功夫，顏瑪索便快馬加鞭趕到了河運碼頭。
他本來就在河運碼頭不遠處觀察着不丹的動靜，依他對阿旺楠傑的瞭解，阿旺楠傑一定會親自來河運碼頭這邊看看。
只是，他沒有想到月尊白瑪會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竟然也跟着來了。
既然她來了，他說什麼也要去見一見。
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剛到河運碼頭不久，剛把河運碼頭這邊發生的事情聽了個大概，便有人來說顏瑪索想要見見他們二人。
月尊白瑪立即緊張起來，他知道顏瑪索最厲害的就是蠱毒，如果他對阿旺楠傑用蠱毒，阿旺楠傑根本無法閃躲。
月尊白瑪不想讓自己心愛的男人去冒這個風險，於是搶先一步對顏瑪索派來的嘍囉說道：“我們和顏瑪索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當日，是我們把顏瑪索這條被凍死的毒蛇養活了，現在他要咬我們，我們無話可說。以後，他還能不能佔領上風，繼續欺壓我不丹百姓，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那人從地上站起身來，雙眼堅定的看着阿旺楠傑，“法王陛下，我們國主還等着你呢。”
阿旺楠傑玩味的看着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人，這人一身錦衣，面色堅定，雙眼直視，不卑不亢。的確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只是，在他阿旺楠傑這裡，不尊重月尊白瑪就是犯了最大的過錯。
阿旺楠傑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人，目光落到月尊白瑪的身上，他伸手拉過月尊白瑪的手，細細的打量起月尊白瑪的手指甲。
月尊白瑪的指甲被塗得很好看，素色搭配着幾朵小碎花，透着清新和典雅。一如她這個人，散發着優雅氣息。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這麼做，只是想告訴那個人，他忽視了不該忽視的人，只能接受被忽視的懲罰。
“剛到這裡你肯定累了吧？”阿旺楠傑關切的問月尊白瑪。
剛好月尊白瑪也很討厭此刻正雙眼緊迫的看着他們的人，因此含笑的對阿旺楠傑點了點頭。
“既然累了，本王就陪你下去休息吧。來，我們走。”阿旺楠傑的手一直握着月尊白瑪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放在長劍旁邊，只要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稍微有一點異動，他便殺了此人。
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還有什麼資格站在他阿旺楠傑的面前。
“法王陛下，我們國主還在等着你呢。”這人立即意識過來自己剛纔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君主會對自己的王妃和妻室有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這麼好。
阿旺楠傑還是裝作沒有聽見，和月尊白瑪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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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陛下！”那人語氣陰狠起來。
阿旺楠傑停住了腳步。
“你是在叫本王嗎？”阿旺楠傑的聲音冷幽得嚇人。
那人說道：“莫非這兒還有別的人也叫這個稱謂？還是在你們不丹，法王陛下可以有很多很多？”
阿旺楠傑轉過身來，看着那人。
“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勇氣讓你可以在本王和本王的王妃面前放肆？”阿旺楠傑的語調不高。但其中包含的憤怒讓人無法輕視。
一股濃濃的殺氣，從阿旺楠傑的眼神裡冒出。
那人遲疑了下，說道：“不丹雖然是一支新銳，可畢竟無法和我們娑羅國抗衡。我們娑羅國現在有多國支持，根本無懼你們不丹。對於這一點，我想請法王陛下能夠清楚的認識到。”
“是嗎？”阿旺楠傑揮劍。
“你敢殺我？”長劍刺入那人的胸膛，來者面色鐵青。
“殺了你，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嗎？”阿旺楠傑嘲諷的看着此人。
“我們國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們不丹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我們國主打敗的。你們等着看好了。”那人說完這句話，噴出一口鮮血來。
阿旺楠傑快速的閃開，避開了髒血。
阿旺楠傑沉穩的說道：“那就等你們娑羅國打敗我們不丹後再說這些話吧。”說完，長劍抽出，再次刺入。
月尊白瑪在一旁看着這人臨死都還囂張的樣子，心裡更加忐忑。
阿旺楠傑讓人把房間處理掉。
“怎麼了？”阿旺楠傑拉過月尊白瑪的手。
月尊白瑪說道：“這人只是娑羅國一個無名小輩，就敢在我們面前如此放肆，一定是顏瑪索讓他這麼做的。”
阿旺楠傑道：“不管怎樣，他都不能活着從這裡離開。不然顏瑪索還真的以爲我阿旺楠傑會那麼輕易的被他控制住。”
月尊白瑪道：“我想說的是，這個人能這麼囂張，一定是以爲娑羅國志在必得。娑羅國現在到底成了什麼樣子，我們很清楚。可是他們哪裡來的勇氣這麼做？阿旺，我有些擔心，我怕顏瑪索傷害到你。”
阿旺楠傑笑笑，“他顏瑪索武功也沒有，策略也不如我，怎麼可能傷害到我？”
月尊白瑪搖頭，“你忘了當年，璃國老婦人用一團迷霧來迷惑我們的事了嗎？璃國老婦人的幻術是用得最厲害的，偏偏顏瑪索又跟了璃國老婦人很長一段時間。顏瑪索的蠱毒本身就很厲害，又有璃國老婦人的幻術相助，威力到底有多大，我們都無法預測。”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狠狠的一個擁抱，讓月尊白瑪失去了重心，腦袋重重的撞在阿旺楠傑的胸膛上。
“本王的王妃怎麼盡說些滅自家威風，長他人志氣的話？”阿旺楠傑道。
月尊白瑪解釋着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很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該來的總會來，不是我們躲着就能迴避掉的。我阿旺楠傑在和你成親的那天就發誓要好好的保護你，愛護你，我說過的就一定會坐到。白瑪，別想太多了，我陪你下去休息一會兒吧。”阿旺楠傑真切的說道。
月尊白瑪點頭，只要阿旺楠傑不單獨會見顏瑪索，怎麼樣都成。
可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還沒有回到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顏瑪索便在不丹侍衛的包圍下來走了過來。
月尊白瑪害怕顏瑪索在悄無聲息之時對阿旺楠傑使用幻術或蠱毒，趕緊用身體護住阿旺楠傑。
顏瑪索看到月尊白瑪如此激動的樣子，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原來在她心裡，他顏瑪索只是一個危險人物。他顏瑪索如果要傷害阿旺楠傑，她月尊白瑪第一個不答應。
顏瑪索冷笑一聲，是笑自己，更是笑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我還以爲你是個怎樣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呢。沒想到，也不過是個被女人保護的僞男子。”顏瑪索嘲諷的語氣可想而知，而跟隨顏瑪索而來的衆人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不丹的侍衛們長劍逼近了那些嘲笑的顏瑪索手下，真刀真劍，顏瑪索的手下們立即收斂了笑聲。
阿旺楠傑迎上顏瑪索嘲諷的目光，“本王有天下人保護，自豪。連本王心愛的女人也都不惜保護本王，本王更是感到幸福和開心。試問，這樣的福氣，普天之下又有幾人有？你有嗎？顏醫者？”
阿旺楠傑話裡的嘲諷之意也很明顯。
月尊白瑪衝着顏瑪索說道：“顏瑪索，你到底要怎麼樣？當年是我們救了你，我們不求你回報什麼，只求你不要傷害無辜的百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娑羅國的子民因爲你製造出來的毒藥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知不知道你做出來的這些東西有多害人？”
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慍怒的神色，這張臉，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裡過。他以爲自己可以忘卻，以爲時間可以沖淡這一切，最後卻發現，時間什麼都做不了，只是把他的相思醞釀得更濃烈。
他思念了這麼久的女人，也和相處了那麼久的女人，怎麼會爲了另一個男人如此責難他？
顏瑪索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月尊白瑪的話，他只能讓自己不去看她。
不看，或許心就不會亂了吧？
顏瑪索對阿旺楠傑道：“這一次我顏瑪索一定要讓你——阿旺楠傑知道曾經刺我那一劍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阿旺楠傑道：“你若記得就好。顏瑪索，本王一直視你爲兄弟，把你帶在身邊，你不顧及這些我無話可說。不過，你還想傷害我不丹子民，掠奪我不丹土地，侵犯我不丹國境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顏瑪索仰天大笑起來，“好一個不客氣。阿旺楠傑，如果你真的能把我怎麼辦，也不會等到現在了。你就是一個懦夫，只是除了我顏瑪索，誰都沒有看出你的真面目而已。”月尊白瑪想要反駁顏瑪索，阿旺楠傑用手按住了月尊白瑪。
阿旺南極對顏瑪索說道：“你此刻孤身前來我不丹的大營，而你娑羅國的兵馬都被五石散深深的毒害了，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麼籌碼跟我說這些？”
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護在身後。
顏瑪索揚手。“你沒有看到我身邊還有這麼多人嗎？我怎麼會是一個人來的呢？真不知道是你眼睛高，看不起他們。還是你眼睛瞎，看不見他們？”
月尊白瑪仔細的盯着顏瑪索的手，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不過，月尊白瑪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沒這麼簡單。顏瑪索爲什麼不直接開戰？而要千方百計的來到他們不丹的大營見阿旺楠傑和她？
爲什麼？
月尊白瑪看到顏瑪索拿着絲絹的手放到鼻子處嗅了嗅。
“你用了什麼東西？”月尊白瑪有些緊張。
阿旺楠傑也戒備的看着顏瑪索，他也知道顏瑪索在蠱毒方面有多厲害，只是他還不知道顏瑪索現在已經把蠱毒煉製到極爲恐怖的地步，一舉手一投足，便可釋放出蠱毒。而顏瑪索的每一種蠱毒，都難以讓人承受。
顏瑪索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了笑容。
“怎麼？曾經不可一世的雷神教主也會害怕？你可別忘了，我顏瑪索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對你們用什麼東西？”顏瑪索再也忍不住，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的面頰因爲緊張而有些發紅，顯得更加楚楚動人169：替天行道
169：替天行道
顏瑪索逼近了月尊白瑪，“你說呢？月尊祭司？”顏瑪索忽然擡起頭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接着說道：“不，我現在怎麼能還叫你月尊祭司呢？從我離開不丹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一個小小的祭司了。而是不丹的王妃娘娘是嗎？”
月尊白瑪並不害怕顏瑪索，或許是因爲畢竟曾經是朋友一場。
月尊白瑪直視顏瑪索，說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顏瑪索，我們好歹曾經把你當朋友，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你一再的傷害無辜的人，這一次別怪我們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顏瑪索是妖孽了？可我怎麼覺得你們纔是真正的妖孽呢？”顏瑪索收回目光，他還是不敢看月尊白瑪太久。，那雙眼睛太過逼人，他無法直視。
是啊，他們好歹也是朋友一場，好歹也救過他的命。
顏瑪索發現自己的內心有點恍惚了，這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夢，不真實！
可是，他是爲什麼才走到這一步的？顏瑪索在心裡拷問自己。
這一切還不是因爲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如果不是月尊白瑪對他的心意無動於衷，他又怎麼會走到這步田地。
不過，也應該感謝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如果不是他們，他顏瑪索永遠都無法體會到成爲最有權勢的人是怎樣一種感覺。
他現在要讓那些曾在他身上犯過錯的人都付出代價。
月尊白瑪真的很想狠狠的扇顏瑪索一巴掌，想要把他扇醒。
“爲什麼？”月尊白瑪看着顏瑪索，心裡閃過一陣疼痛。“曾經那個樂於助人的顏醫者到哪裡去了？曾經那個願意教授我行醫問藥之道的顏瑪索到哪裡去了？你的善良你的仁慈全都被狗吃了嗎？”
月尊白瑪的話說得很激動，而顏瑪索的心也被這一個個狠狠的字眼戳得疼痛。
他不想回答月尊白瑪，是沒有答案，也是無法面對。他現在除了往前走，別無選擇。沒有誰能夠阻止他的步伐，就算是上天也不能阻止他了。
“國主！”顏瑪索的人。
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尋聲看去，發現顏瑪索的人把他們圍了個團團轉。不丹的侍衛立即把長劍轉向身後的顏瑪索手下。
阿旺楠傑看了一會兒才終於明白過來，這些人並非是顏瑪索自己的，而是四周列國的。沒想到顏瑪索竟然能買通這麼多個國家的人。
顏瑪索看了看身後的將士，他們各個勇猛善戰，絕對不會輸給不丹的將士。而且，光是就人數而言，他顏瑪索這次派來的人遠遠超過不丹的兵馬。
顏瑪索的眼神變得囂張起來，只是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囂張背後隱藏着絲絲疼痛。只要他看月尊白瑪一眼，這種疼痛便會被拉扯得很大很大……唯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顏瑪索看向阿旺楠傑，“你覺得你我現在誰輸誰贏？”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列國派來的這些將士，毫無疑問，這些將士都是列國的精英將士，若非列國君主發令，這些人是不會聽從的。
派這麼多兵馬給顏瑪索用，就不怕出事嗎？
這種棋，稍微懂一點軍事的國主、君王都不會這麼做。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這些人聽命與你？顏瑪索，你走的路太險太決絕了。”阿旺楠傑的手把在長劍上，隨時準備對敵人發出攻擊。
顏瑪索冷笑一聲，“先贏了本國主，再說這些沒用的吧。”
顏瑪索說完，轉身離開。留下列國將士和不丹的將士廝殺。
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護在身後，同時讓一旁的侍衛將月尊白瑪保護起來。侍衛們拉着月尊白瑪後退，月尊白瑪知道自己沒有武功，如果堅持留在這裡，只會成爲阿旺楠傑的累贅。因此，月尊白瑪沒有多想，也沒有倔強，跟着侍衛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的月尊白瑪，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一樣。
她忽然想起之前顏瑪索對阿旺楠傑揮手的樣子，那個動作怎麼那麼不自然，好像很刻意。顏瑪索到底要做什麼？
莫非是蠱毒？
月尊白瑪渾身一個激靈。
月尊白瑪走到房間門口，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隙，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在混戰中十分勇猛，身體也並沒有出現異樣。看到阿旺楠傑一切安好，月尊白瑪心裡懸着的石頭也總算是落地了。
刀劍無情，月尊白瑪憂心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回頭間，看到月尊白瑪正憂心的看着他。
阿旺楠傑快速的揮劍殺敵，想要最快的把敵人剿滅，然後回答月尊白瑪身旁，讓她不再擔心。
忽然，阿旺楠傑一個踉蹌，感覺天旋地轉。
身旁的人都趕緊護住阿旺楠傑，不讓顏瑪索的人傷害他半分。阿旺楠傑感覺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掉落下來。
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阿旺楠傑忽然想起顏瑪索之前對着他揮手的樣子。莫非就是那一揮手壞了事？
阿旺楠傑趕緊在侍衛們的保護下，往月尊白瑪這邊退。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的異樣，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阿旺——”月尊白瑪呼喚着阿旺楠傑的名字。
侍衛們把阿旺楠傑帶回房間，月尊白瑪趕緊伸手攙扶過阿旺楠傑，急切的問阿旺楠傑怎麼了。
阿旺楠傑什麼都沒說，只是低着頭，用手揉雙眼。
月尊白瑪擡頭看着阿旺楠傑的雙眼，發現阿旺楠傑的眼臉周圍有許多肉白色的小點。密密麻麻的小點，就像灑在餅子上的白色芝麻。
“你怎麼樣？”月尊白瑪焦心的問。
阿旺楠傑道：“眼睛很痛，給我弄些水來。”
侍衛們趕緊去打水，月尊白瑪把阿旺楠傑攙扶到牀榻旁坐着。
月尊白瑪用嘴輕輕的吹着阿旺楠傑的眼睛，希望能把眼睛裡的雜物吹出來。在現代社會，很多人眼睛裡進了沙子，都是用這樣的方法的。
雖然月尊白瑪知道這樣的方法對於中了蠱毒的阿旺楠傑而言並沒有什麼作用，但總得試一試。焦急佔據了月尊白瑪的整個內心。
侍衛們把清水打過來了，月尊白瑪用溼帕子敷在阿旺楠傑的眼睛上，當帕子挨着阿旺楠傑的眼睛時，阿旺楠傑感覺到一股透心的冰涼，很舒服，不由得長呼出一口氣。
月尊白瑪見這樣有效果，便立即把帕子放到水裡擰了擰，再次敷到阿旺楠傑的眼睛上。如此反覆多次。
阿旺楠傑忽然覺得不痛了，便伸手把蓋在眼睛上的溼帕子拿開。
讓阿旺楠傑驚訝的是，雖然溼帕子被拿開了，可他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心慌起來。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的眼睛雖然睜開着，卻沒有焦距一般。
“阿旺？”月尊白瑪低聲輕喚。
阿旺楠傑沒有應答，而是在眼前揮舞着自己的手。
月尊白瑪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顏瑪索對阿旺楠傑下的是一種能讓人失明的蠱毒。
“阿旺，我在呢。”月尊白瑪一把將阿旺楠傑摟在懷裡，希望阿旺楠傑能因此冷靜一些。
阿旺楠傑身爲一國之主，怎麼能甘心失明？他說過要給黎民天下幸福的，說過要好好保護好月尊白瑪和旦旦的。如果失去了雙眼，他還怎麼做到這些？
阿旺楠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能接受又能怎樣？
“白瑪，你看看我的眼睛，它怎麼了？”阿旺楠傑慌張不已，雙手都有些不自在的顫抖。
月尊白瑪細細的查看着阿旺楠傑的雙眼，這才發現阿旺楠傑眼臉處的小白點已經不再了，可阿旺楠傑的雙眼也看不見任何事物了。眼睛空洞，如同沒有水源的枯井。
“阿旺，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月尊白瑪寬慰着阿旺楠傑，同時學着阿旺楠傑平日待她的模樣，將阿旺楠傑樓得緊緊的。
阿旺楠傑說道：“一定是顏瑪索下的蠱毒，快，去讓王宮的醫尊們過來。他們都是顏瑪索的弟子，應該會有辦法的。”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
“怎麼了？”阿旺楠傑感覺出了月尊白瑪的遲疑。
月尊白瑪說道：“雖說他們都是顏瑪索的弟子，可他們對顏瑪索並不特別瞭解，加上顏瑪索所用的這種蠱毒，以前從來沒有用過。我也沒有聽他說起過。就算是把醫尊們全都找來了，都不一定有用。不過，阿旺，你放心，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治好你的。醫治眼疾的方法有很多，一定能找到醫治這種眼疾的辦法的。”
阿旺楠傑點頭。
是啊，要真說起來，月尊白瑪也算是顏瑪索的弟子。連悟性極高的月尊白瑪都不知道顏瑪索用的是什麼蠱毒，其他的醫尊們又怎麼會知道？
阿旺楠傑的心裡也有些泄氣，不過他相信在這世上總有辦法醫治好的。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而已。
他有這個耐心等。
因此，阿旺楠傑握住月尊白瑪的手，反而寬慰月尊白瑪道：“我沒事，你也別太緊張了。不過是讓我暫時失明而已。我阿旺楠傑作戰這麼多年，就算不用雙眼，我也一樣能贏顏瑪索。”
月尊白瑪含淚的點頭。
顏瑪索回到房間後，一旁的侍衛爲顏瑪索斟酒。
顏瑪索一面飲酒，一面說道：“如果我沒有預計錯誤的話，月尊白瑪這個時候該來找我了。”
顏瑪索的嘴角閃過一道笑意，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裡有多緊張。
顏瑪索把酒盞放到桌子上，又讓所有的人都退下。
侍衛們剛要退下，便有人來說，月尊白瑪想要見顏瑪索。
顏瑪索笑笑，“讓她進來。”
月尊白瑪在侍衛的引領下，走入房間。
顏瑪索的軍營揹着山坡駐紮，所以房間光線不好，月尊白瑪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房間裡。
顏瑪索看到門外一個美麗婀娜的身影在侍衛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便站起身，往月尊白瑪這邊走了過來。
侍衛們識趣的退下，整個房間就只剩下月尊白瑪和顏瑪索。
空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170：完結篇
“你終於來了。”顏瑪索率先打破了寧靜。
月尊白瑪感覺到顏瑪索往自己這邊靠過來，同時也有一股道不明的氣息迎面而來，是殺氣還是陰森還是渴望？她不清楚。
月尊白瑪淺淺的說了句：“你不就是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顏瑪索笑笑，“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可是你知道嗎？太聰明的女人有時候反而不可愛了。不過，不聰明的女人，更讓人煩惱。你領着不丹的子民發展成現在這樣，就連我娑羅國也要敬畏三分。可又看不懂我顏瑪索的心思，你說我該說你聰明呢？還是應該說你笨？”
顏瑪索本想對月尊白瑪生氣的，如果不是她如此不瞭解他顏瑪索的心意，他至於這麼折騰嗎？可他也發現，自己在月尊白瑪面前，根本無法生氣，更無法發脾氣。
月尊白瑪道：“不管你怎麼說我，我都不會介意的。我這次來找你只想問你一句，你給阿旺下的是什麼蠱毒？你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們，就應該來找我們，而不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如果你是想侵犯我們不丹的領地，就應該拿起武器，和阿旺楠傑在戰場上廝殺！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只會讓我這個曾經的朋友更加看不起你。”
月尊白瑪越說越激動，她真的很想知道，顏瑪索爲什麼要把所有的善良、仁義都拋棄。
顏瑪索轉過身去，他怕自己看着月尊白瑪這種傾城的臉再也狠不下心來。
待轉過身去後，顏瑪索才說道：“你覺得我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嗎？既然我要讓阿旺楠傑中蠱毒，就不會告訴你他中的是什麼蠱毒，更不會告訴你該如何解除這種蠱毒。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顏瑪索！”月尊白瑪感覺心口有一道濃烈的火焰要往外噴射。
“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很久以前我就想問你了，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我只身前來找你，就沒想過要活着從這裡走出去。不過，就算是死，我也希望你能讓我明明白白的死。”月尊白瑪態度堅決。
爲阿旺楠傑去死？
顏瑪索的心再次抽搐了下。
他忽然激動起來，轉身逼迫着月尊白瑪。
“好！你問我爲什麼，我今天就告訴你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我，顏瑪索，從看到你月尊白瑪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可是你呢？眼睛裡除了阿旺楠傑還是阿旺楠傑，根本不多看我一眼。就因爲阿旺楠傑是竺巴噶舉的教主嗎？就因爲他有權有勢嗎？”
顏瑪索承認，他說這些話實在是有些衝動了。
月尊白瑪也憤怒起來，“你喜歡誰和阿旺楠傑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傷害他？你喜歡誰和娑羅國的子民們有什麼關係？你爲何要傷害他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完整的家庭被你研製出來的五石散害得家破人亡？”
“還不都是你逼我的！”顏瑪索衝着月尊白瑪吼了起來，此刻，昏暗的光線下，近乎瘋狂的兩個人，如同兩把利刃，相撞便是電石火花。
月尊白瑪冷笑一聲，“我逼你？顏瑪索，你也說得出口這句話。當初我救你，不是因爲我喜歡你，而是因爲出於道義。如果就因爲這個，娑羅國的子民就要承受那麼多的痛苦，那我月尊白瑪寧可當日不救你，從你身旁輕輕走過。”
“如此甚好！”誰都會說氣話，他顏瑪索也會。接着，顏瑪索又說道：“我很佩服你今天來找我的勇氣，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嗎？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我顏瑪索到底是哪裡不如阿旺楠傑，你竟然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心裡眼裡就只有阿旺楠傑。”
月尊白瑪道：“你最恨的人不就是我嗎？你告訴我，阿旺的雙眼該怎麼醫治，待回去治好他了，我就告訴你你要的答案。”
顏瑪索嘲諷的看着月尊白瑪，“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月尊白瑪，不丹的子民誰不知道你的聰慧？我顏瑪索就算是再笨也不會把你放回去了。我好不容易纔給了阿旺楠傑這麼重的一擊，而你又剛好自己送上門來。你覺得這麼好的事情，我顏瑪索會忍心拒絕？”
月尊白瑪道：“你最好按着我說的去做，不然，就算阿旺的雙眼是瞎的，他也一樣會讓你碎屍萬段。你最好在挑起敵人的戰火之前先了解了解敵人的脾氣。”
顏瑪索轉過身去，月尊白瑪對他的狠戾就如同一把長長的利刃，一次次在他的心頭割過。
疼！～
可是沒有人能夠明白，尤其是月尊白瑪，她竟然還把他的愛意當成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瘋狂。
“你覺得我還不夠了解阿旺楠傑嗎？”顏瑪索的話語裡盡是嘲諷。
月尊白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會想辦法找出醫治阿旺的辦法。”
“你想走？你覺得你能夠走出這裡嗎？”顏瑪索玩味的看着月尊白瑪，臉上帶着邪魅的笑容。
月尊白瑪看着顏瑪索的雙眼，那雙眼睛那麼熟悉。可現在，這眼睛裡散發出的光芒那麼陌生。這眼睛裡一定住進了一個惡魔，月尊白瑪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你覺得我有可能真的一個人來嗎？”月尊白瑪本不想在顏瑪索麪前嘲諷，可她忍不住還是嘲諷的看了顏瑪索一眼。
顏瑪索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月尊白瑪的意思。
這時，門外發出鬧哄哄的聲音。
顏瑪索眉宇緊蹙，難道月尊白瑪帶了援兵和隨從？
忽然，砰的一聲，房門被強行打開，波瓦衝了進來，拽着月尊白瑪的手就往外走。
顏瑪索就那麼無助的看着波瓦牽着他從來都不敢牽一下的玉手離開。
爲什麼？
連波瓦都能碰到她，可他顏瑪索就是不行？
顏瑪索心裡的恨更濃郁了，可他沒有武功，無法阻止波瓦把月尊白瑪帶走。
“出什麼事了？！”顏瑪索走到房門口，衝着門外憤怒的說道。
驚慌奔跑中的侍衛道出他們的安營紮寨的山林被火點燃了，所有的士兵們都在忙着救火。
“火！”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離開的方向，泄氣的回到房間，把房門重重的關上。
爲什麼他阿旺楠傑能愛月尊白瑪，而他顏瑪索就不行？本來很美好的一件事情，爲什麼到了他顏瑪索手裡就成了現在這局面？
他還能讓月尊白瑪真的甘心情願跟着他顏瑪索嗎？
不能罷！月尊白瑪剛纔的話和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顏瑪索答案，這一生一世，她月尊白瑪都不可能喜歡他顏瑪索了。
顏瑪索泄氣的坐到凳子上。
身體如同被抽空一般，心底燥熱，腳底冰涼。
月尊白瑪被波瓦護送回營後，便看到阿旺楠傑冰冷着臉頰，站在房門口等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傑後，心裡便沒底了。她是瞞着阿旺楠傑，又強行命令波瓦跟隨她一起去顏瑪索那邊的。本以爲可以瞞天過海，爲阿旺楠傑尋找到救治眼睛的方法，卻沒有想到這一趟出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有得到。
月尊白瑪放輕了腳步，想要悄悄走到一邊去，待阿旺楠傑的心情緩和了一些後再和阿旺楠傑坦白今天去顏瑪索那邊的事情。
“白瑪！”阿旺楠傑喚住了月尊白瑪，讓月尊白瑪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月尊白瑪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處於緊繃狀態，頭皮都在發炸。
“阿旺……”此刻的月尊白瑪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她也很後悔去找顏瑪索，早知道顏瑪索那麼吝嗇，什麼都不告訴她，她就不跑這一趟了。
阿旺楠傑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說道：“波瓦，是你帶王妃娘娘去敵營的嗎？”
波瓦本就緊張，他很不願意帶月尊白瑪去敵營，可月尊白瑪各種威逼，他實在無法抵擋，只能答應了。現在阿旺楠傑一聲問罪，波瓦立即跪在地上。
“請法王陛下責罰。”波瓦倒也爽快，他知道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誤，狠狠的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了，還不如自己請求處罰，以免法王陛下再動怒。
阿旺楠傑指着波瓦的方向，氣憤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滾！”阿旺楠傑第一次對波瓦用這樣的字眼。
波瓦遲疑了下，看到阿旺楠傑正在氣頭上，只能先退下，等以後再求責罰。
波瓦退下後，月尊白瑪感到更緊張了。
月尊白瑪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學生，面對老師的責罰一樣。
“阿旺……我……”月尊白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她什麼都不用說，因爲阿旺楠傑已經明白她有多笨多傻了。
月尊白瑪感覺自己的雙腿直髮軟，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發起軟來。
“你爲什麼要去？”阿旺楠傑憤怒的問，一張臉刷白。
月尊白瑪還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這時，房間裡有人在說着什麼，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好痛！好痛啊！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我也好痛，我的眼睛好痛！”
……
一羣侍衛在房間裡喊着眼睛很痛。
阿旺楠傑只有先放過月尊白瑪，轉身走向房間。
月尊白瑪並沒有因爲阿旺楠傑放過她而感到輕鬆，她從侍衛的話裡聽出了一些端倪，莫非顏瑪索不止向阿旺楠傑一個人用了蠱毒？
月尊白瑪快速的跑進房間，看着幾個抱着眼睛哀嚎的侍衛。
侍衛們滿臉通紅，抱着頭部在地上打滾，痛苦不堪。
月尊白瑪從侍衛們的身上纔看到被下了這種蠱毒有多痛，之前阿旺楠傑卻根本沒呻喚一聲。想到此，月尊白瑪感覺雙眼有一種灼熱的液體在充盈。
月尊白瑪只能讓一羣侍衛進來將犯病的侍衛們控制住。
“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在心裡嘀咕，他記得顏瑪索只對他一個人揮了手，要下蠱毒也只是對他阿旺楠傑一個人下了蠱毒，怎麼會這麼多人都中了蠱毒？
阿旺楠傑疑惑的樣子讓月尊白瑪心疼，月尊白瑪走到阿旺楠傑的身旁，攙扶過阿旺楠傑，生怕過往的侍衛們會把阿旺楠傑撞倒。
阿旺楠傑問道：“他們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和我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
月尊白瑪道：“他們可能也重了顏瑪索的蠱毒，不過……”月尊白瑪疑惑起來，她好像記得，當時陪着阿旺楠傑的侍衛並不是這幾名侍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月尊白瑪也想不明白。
這時，有人匆匆跑了過來，在月尊白瑪面前行禮。
“稟報法王陛下，王妃娘娘，波瓦將軍忽然眼睛很痛。”
怎麼會這樣？
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以及房間裡的其他侍衛們都疑惑起來。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看看。”
“白瑪！”阿旺楠傑不想讓月尊白瑪有所意外，“你還是在這裡待着吧，讓其他人去就好。隨軍的醫尊們也都過去吧。”
阿旺楠傑吩咐道，可他的話語瀰漫着一種不自信的調子。
月尊白瑪拉過阿旺楠傑的手，堅定的對阿旺楠傑說道：“你放心吧，我去看看。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本王命令你就留在這裡！”第一次，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下了一道死命令。
月尊白瑪眉宇緊蹙，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阿旺楠傑同意她去看看。
月尊白瑪還想再說什麼，不過看到阿旺楠傑慍怒而堅決的樣子，月尊白瑪到了嘴邊的話又讓自己給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月尊白瑪只好吩咐一旁的侍衛，讓他們把波瓦的症狀一一回來稟報。
侍衛們退下。
隨軍的醫尊們來給阿旺楠傑上藥了。
“你們這些都是什麼藥？”畢竟是事關阿旺楠傑身體和未來的，月尊白瑪不敢馬虎。
醫尊們說這些都是解除奇特蠱毒的藥物，都是和眼疾有關的。
“我看看。”月尊白瑪說着，用勺子舀起湯藥，細細的觀察起來，並狠狠的吸了一口。
月尊白瑪對中藥材有種奇特的天賦和悟性，聞了一陣後，月尊白瑪終於明白了，這些藥材果然都是解除蠱毒所用的。只是，蠱毒分類太多，解藥的用藥很是講究，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把事情辦砸。
月尊白瑪嗅到兩味藥材是不用用來救治眼疾蠱毒的，於是讓醫尊們退下換掉。
醫尊們本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聽到月尊白瑪這麼說後，趕緊退下，把湯藥換了。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本王的眼睛暫時不要緊，先把顏瑪索的兵馬擊退了，回答王宮再好好醫治。”
月尊白瑪道：“打仗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管。照顧好夫君則是我們女人的事情，你無法阻止。”
月尊白瑪說完，認真的看了看阿旺楠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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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楠傑的眼睛和平日的眼睛沒有太大的差別，而且，她看到在阿旺楠傑的眼睛周圍，有一種霧氣嫋嫋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
月尊白瑪想要看清楚，卻發現自己的眼睛痠疼得不行。
就好像阿旺楠傑的眼睛裡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往外溢出，而且這種東西還會侵入別人的雙眼一樣。
很奇怪。
“法王陛下，王妃娘娘！”又有侍衛匆匆跑來稟報。
“怎麼了？”
阿旺楠傑着急的問。
那侍衛說之前給阿旺楠傑看病的幾位醫尊，剛纔回到營裡熬藥時，忽然感覺眼睛疼痛，接着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阿旺楠傑感覺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月尊白瑪也很驚訝。
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都細細的回想起來，第一個中蠱毒的是阿旺楠傑，接着是在阿旺楠傑中蠱毒後最先跟阿旺楠傑說話的侍衛，再接着就是一直和阿旺楠傑說話，又跟隨在阿旺楠傑身邊的波瓦。雖然波瓦中途帶着月尊白瑪去了敵營，可他畢竟是和阿旺楠傑照過面的。
再接着就是醫尊……
這些都是看過他阿旺楠傑眼睛的人。
莫非這種蠱毒具有很強的傳染性，只要第一個深中蠱毒的人看了其他人，或者其他人看了深中蠱毒的阿旺楠傑便會跟着中蠱毒，跟着失明？
月尊白瑪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月尊白瑪忍不住嘀咕出聲。
阿旺楠傑也緊張起來，他趕緊問月尊白瑪，“怎麼樣？你知道是什麼了？”
月尊白瑪說道：“以前我見過一種蠱毒，是隻要一個人中了啞毒，其他人跟這中了啞毒的人說話，也就都會變成啞巴。阿旺現在所中的這種蠱毒，和這種啞毒很想象。”
“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大了，顏瑪索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變成瞎子，好左手漁翁之利。”阿旺楠傑感嘆道。
月尊白瑪說道：“的確，不過，顏瑪索還有一個目的。他要讓那些幫助他的國度君主們知道，他顏瑪索的厲害，好讓他們繼續幫助他做這些壞事。之前我到敵營時，看到敵營裡的各國大將都面和心不合，甚至面子上也沒有維持和睦關係。”
“你！”提到去敵營，阿旺楠傑再次憤怒起來。
月尊白瑪知道自己踩雷區了，趕緊又說道：“不過我和波瓦將軍發現了敵營的佈局，他們雖然在寬闊的草地上紮營，很難偷襲。不過他們的身後卻是一片樹林，顏瑪索一定是以爲現在雪霜還沒有完全退去，我們無法進行火攻纔會這樣紮營的。”
阿旺楠傑聽懂了月尊白瑪的意思，他說道：“在我們所有人變成瞎子之前，給顏瑪索來一次絕殺很有必要。既然他們不在乎火攻，那我們就讓火攻去得更猛烈些。”
月尊白瑪點頭，喚來井羅將軍，讓他用猛烈火藥攻打敵營。
“一定要儘快取勝！”阿旺楠傑說道。
井羅領命，退下。
井羅退下後，阿旺楠傑又吩咐侍衛們將所有眼疾的侍衛都送回王宮，讓醫尊們好生醫治。
“你也回去吧。”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說道。
阿旺楠傑道：“河運碼頭對我們不丹來說很重要，如果河運碼頭真的失守了，整個不丹就完了。這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們不丹國土面積不大，可也易守難攻。如果現在連河運碼頭的優勢都喪失了，就不再是易守難攻了。而是難守易攻了。”
阿旺楠傑面色堅定。
月尊白瑪不能讓阿旺楠傑順着自己的性子來，如果兵馬沒了，還可以再想辦法。可如果阿旺楠傑沒了，不丹還有什麼希望？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你現在不能看任何人，否則都會被染上蠱毒的。”月尊白瑪也堅持着，他們兩人都瞭解彼此，彼此都是倔強的人，不會輕易被別人說服。
阿旺楠傑忽然愣了一下，月尊白瑪也跟着發起愣來。
如果說阿旺楠傑見過的人都會被感染這種蠱毒，爲何她月尊白瑪就沒有感染？
“白瑪，你還看得見嗎？”阿旺楠傑擔心而緊張的問。
月尊白瑪道：“我還看得見，阿旺，好像這種蠱毒對我沒什麼作用。”
月尊白瑪接着激動的說道：“既然有例外，這種蠱毒就一定有破綻。阿旺，你先回王宮，我一定會找到醫治這種蠱毒的辦法的。”
“就算要回去，你也要跟本王一同回去。我是你的夫君，所以要保護你。我是你的法王陛下，更應該保護你的安危。”阿旺楠傑堅定的說罷，便讓人安排回宮。
顏瑪索正在神傷，房間外鬧哄哄的聲音還沒有消停。
顏瑪索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几上，砰的一聲巨響。
火藥桶落地爆炸的聲音蓋過了顏瑪索拍桌子的聲音。
顏瑪索聽到火藥爆炸的聲音後，頓時警覺起來。
“怎麼回事？”顏瑪索憤怒的衝着門外的人吼了起來。
侍衛們說有人向他們扔火藥！
扔火藥？
“難道我們就沒有嗎？你們不知道扔嗎？”顏瑪索會火藥的製作方法，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更加相信自己能夠有實力打敗阿旺楠傑，最終把月尊白瑪搶到手。
“可是……”侍衛們遲疑着，不知道該如何說。
顏瑪索憤怒的啐了一口侍衛，“什麼可是？”
侍衛只好說道：“我們和敵營隔着一條寬大的河流，這條河流看似狹窄，其實很遠。我們的火藥根本無法到達對岸，反而是敵營的火藥能夠直接擊中我們。就連我們身後的森林都被擊中了，現在很多士兵都往後山趕去滅火了。”
“不夠遠？”顏瑪索氣得直跺腳，原來光是研製出火藥還不夠，還要不斷的改良！
顏瑪索氣得面色鐵青。
“國主……各國將軍們求見。”另一侍衛走到房間裡來對顏瑪索稟報道。
顏瑪索徹底怒了，他衝着侍衛吼了起來，“將軍將軍！他們現在不在戰場作戰，來見我做什麼？讓他們進來！本國主要好好問問清楚。”
侍衛們退下，各種將軍們進入房間裡來。
一陣行禮後，顏瑪索還是面色鐵青。
“你們想要說什麼？”顏瑪索冷冷的問。
各國將軍們互相看了看，終於鼓足勇氣對顏瑪索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想要應對不丹的策略，我們現在不如先回去，等想好策略了再來攻打不丹。”
“是啊國主，不丹現在有強勁的火藥爲武器，我們根本無法和他抗衡。不如以退爲進，等到時機成熟了，給不丹攻打個措手不及。”
顏瑪索憤怒了，他衝着將軍們吼了起來，“本國主平日裡給你們那麼多的好東西，難道就是聽你們說這些話的嗎？平日裡，你們的漂亮話本國主還記得很清楚呢。怎麼這會兒纔剛剛遇到一丁點困難就成了縮頭烏龜了？”
將軍直搖頭，又說道：“國主誤會了，我們並不敢這麼想。而是國主讓不丹的阿旺楠傑中了蠱毒，凡是看到阿旺楠傑雙眼的人都會變成瞎子。所以我們現在撤退，保住我們的兵馬，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將軍往顏瑪索這邊靠了靠，繼續說道：“國主您想想，待阿旺楠傑回到不丹後，便會讓不丹所有的將士都染上這種蠱毒。到時候，我們要取不丹，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顏瑪索沉默了，將軍們說的話也並非不無道理。
聽探子們說阿旺楠傑已經帶着一干身中蠱毒的侍衛們回宮了，卻讓留下的人在這裡攻打他顏瑪索的人。如果他顏瑪索撤退，阿旺楠傑的人沒有東西可打，就只能乖乖的回答王宮，等着阿旺楠傑讓他們傳染起那種蠱毒。顏瑪索一想到整個不丹的將士都會染上這種蠱毒，變成瞎子，就覺得解氣。
“月尊白瑪，你早該選擇我的。”顏瑪索憤怒的想着。
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回到王宮後，月尊白瑪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牟楠找來，讓牟楠看看阿旺楠傑。如果牟楠也沒有中這種蠱毒，就說明這種蠱毒對現代人沒有作用。
可是，她身爲姐姐，真的應該這麼做嗎？她沒有保護好牟楠也就算了，還要讓牟楠承擔這種痛苦，實在有些不忍心。
“王妃娘娘，您累了這麼久了，奴婢伺候您歇息一會兒吧。”央吉瑪說道。
月尊白瑪無力的搖頭，“把牟楠找來，我有些話想要對牟楠說。”
月尊白瑪不打算犧牲牟楠了，只爲了一個答案，而搭上親弟弟的雙眼，這種事情她月尊白瑪做不出來。但她需要一個幫手，能夠跟她一起去尋找解除這種蠱毒的方法。
央吉瑪愣在原地，沒有動。
月尊白瑪疑惑，問了句：“你怎麼沒去？”
央吉瑪遲疑了好一陣，還是無法說出口，面色緋紅，像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更加疑惑了，她拉過央吉瑪的手臂，讓央吉瑪不得不認真的看着她。
“你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月尊白瑪眉宇微蹙，追問央吉瑪。
央吉瑪見月尊白瑪一直追問，不得不說道：“回娘娘，公子……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月尊白瑪現在的腦袋裡想的全是眼睛、蠱毒的事，什麼見不見的。
央吉瑪只好解釋道：“本來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剛回來時，奴婢就想對王妃娘娘說的。只是，法王陛下的眼睛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我也就一時忘了告訴娘娘。”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尊白瑪斥責的問道。
央吉瑪說道：“聽公子身邊的隨從溫婉姑娘說道，公子在昨日清晨的時候，在花園散步。忽然看到一陣白霧，公子好奇就往那白霧中間走。後來……後來……公子就消失了。”
央吉瑪很懷疑溫婉姑娘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可暫時沒有別的理由，也只能先把溫婉姑娘告訴她的，通通告訴給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聽到白霧，頓時心慌起來。
這麼快？牟楠就走了！
她月尊白瑪也要走了嗎？可阿旺楠傑的眼睛還沒好，他是不丹的法王，是不丹創建教法合一的第一人，他怎麼能失明？
月尊白瑪心慌意亂，神情也有些恍惚起來。
央吉瑪趕緊上前攙扶着月尊白瑪，“娘娘，娘娘！溫婉姑娘有可能就是說着玩兒的，公子也可能是故意讓溫婉姑娘來騙我們的。公子玩心重，或許等他玩夠了就會回來的。”
情急之中，央吉瑪胡亂的安慰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比任何人都明白溫婉姑娘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團白霧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有那白霧的玄機……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太快了，快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管怎樣，她都要和時間賽跑，讓阿旺楠傑儘快恢復健康，讓他能健健康康的統領不丹，帶着不丹子民走向幸福。
一連幾天，月尊白瑪都捨不得休息。她怕自己一閉上雙眼，醒來便在另一個國度另一個時空了。她要儘可能的爭取時間找到解藥。
一定可以的。
月尊白瑪總是這樣跟自己打氣。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會因爲月尊白瑪的心憂焦慮而有所停頓。
可是，月尊白瑪還是沒有發現什麼能夠接觸蠱毒的良藥，就算找來一兩味藥材，嘗試後也都沒什麼效果。這可着急壞了月尊白瑪。
央吉瑪在一旁，手上端着茶水，她真的不忍心看到月尊白瑪這樣。
“娘娘……”央吉瑪想要勸月尊白瑪稍微吃點東西，可月尊白瑪就像完全沒有聽到央吉瑪的聲音一樣，繼續翻閱着古書，手上的藥材散發着或濃烈或淡淡的氣息。
央吉瑪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哭泣着說道：“娘娘，再怎麼也要保重身體啊，你這樣沒日沒夜的找解藥方子也不是辦法啊。”
月尊白瑪知道央吉瑪是心疼她，是擔心她，可是……她還有多少時間留在這裡？她不能休息，時間不允許，她自己也不允許。
央吉瑪沒有辦法，今天她已經勸了不知多少次了，可她的王妃娘娘還是那麼拼命。
央吉瑪把手上的茶水放下，轉身出了房間。
房間裡沒有了央吉瑪，月尊白瑪覺得怪冷清的，不過，她反倒能更安心更認真的尋找解藥方子了。
在格魯的墨十泗整日飲酒懈怠，左腳踩在椅子上，身子傾斜，一副慵懶而帶着滄桑的姿態。髮絲高束，眉眼冷清哀怨……
貼身侍衛說阿旺楠傑中了顏瑪索的蠱毒，凡是看過阿旺楠傑的人都會得上這種怪病，眼睛四周長出許多小黑點，接着就瞎了。唯獨月尊白瑪沒有關係。
可月尊白瑪爲了尋找解除蠱毒的辦法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
墨十泗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悲傷，在月尊白瑪的心裡，果然只有一個阿旺楠傑。
再大飲一杯烈酒，酒烈傷喉，辣出了眼淚。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知道墨十泗又在傷心了，不語，只得悄然退下。
房間裡空留一個墨十泗，獨自飲酒，肚子悲傷。
月尊白瑪想不出辦法，急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顏瑪索，她曾經視爲朋友的人，而今卻給她來這麼一招。
就算治不好阿旺楠傑，她月尊白瑪也要在離開這個時代之前殺了顏瑪索。如此想着，月尊白瑪的雙眼裡散發出濃烈的陰狠，從來沒有過的眼神。
央吉瑪離開房間後，徑直往小路出了皇宮。央吉瑪本就是月尊白瑪的貼身宮女，經常會出宮辦事，所以守衛城門的人並沒有攔着她。
央吉瑪策馬揚鞭，奔向娑羅國。
去往娑羅國的路很遠，但是再遠她也要去，就算再危險也要去。她不能讓顏瑪索這麼傷害她身邊的人，尤其是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
生命是可貴的，可沒有意義的生命是庸碌的。她央吉瑪今日就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不然何以見自己的主子？
月尊白瑪泄氣了好一陣後，又站起身來，鼓勵自己重新看書，重新找方法。各國的書都陳列在一旁，這些書都是波瓦和井羅以及不丹的醫尊們篩選出來的關於治療眼疾的醫書。
醫尊們也在翻閱，可是畢竟這些書的文字或古老，或是別國的，醫尊們閱讀起來很困難。
所以，擔子似乎落在了月尊白瑪一個人的手上。醫尊們以及不丹的其他人們想要幫忙，都沒有辦法。
醫尊們在醫尊大殿裡來回踱步，他們真的很想幫着月尊白瑪找到解除蠱毒的辦法。可是……
“波瓦將軍！”門吱呀一聲開了，被紗布蒙了眼睛的波瓦走了進來。醫尊們趕緊圍了過來。
“你們想到什麼辦法沒有？”波瓦的語氣不好，雖然不丹的醫尊們各個都很勤奮，但波瓦還是不喜歡看到他們一遇到問題就手足無措的樣子。
醫尊們對波瓦將軍道出了自己的苦悶和遇到的困難。
波瓦說道：“我已經派出一大隊人馬去列國找熟識他們國家古文和今文的人了，他們負責翻譯，而你們則要負責研究。不要讓本將軍失望，不然，就算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原諒你們了，本將軍都不會原諒你們。本將軍最不喜歡看到閒人，你們最好不要讓自己成爲沒用的閒人。”
“謹遵將軍教誨。”醫尊們感覺到不小的壓力。
波瓦沒在說話，他不想聽任何人多說話，他要的是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們是值得不丹來養着的。波瓦在侍衛們的攙扶下離開房間後，找到了月尊白瑪。
“波瓦，你幫我拿下上面那些醫書。”月尊白瑪看到波瓦來了，第一反應便是讓他幫忙把書櫥最上方的醫書給她拿一下。甚至忘了，波瓦的雙眼和阿旺楠傑的雙眼一樣看不見了。
波瓦身旁的侍衛照做。
月尊白瑪的手上有了新的醫書典籍，便又如飢似渴一般的看了起來。
波瓦沉默了許久，“王妃娘娘，屬下已經派人去各國找能翻譯古書的人了，也讓他們重金找來最厲害的醫者們，。”
月尊白瑪沒有擡頭，只悶悶的說了句：“如此甚好。”
大殿的房門處有一道陰影，波瓦看了過去，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他憑着來人的腳步聲可以判斷出來者正是被紗布蒙着眼睛的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自從發現凡是看了他眼睛的人都會被傳染上這種蠱毒後，便用紗布蒙了眼睛。可是，雖然這樣之後，傳染沒那麼厲害了，但還是會傳染。
阿旺楠傑爲了避免傳染給更多的人，整日都待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尤其是旦旦。
可是今日，他必須來找月尊白瑪一趟。
“阿旺——”月尊白瑪看到衆侍衛對着門口行禮，才反應過來。
月尊白瑪趕緊放下醫書，奔跑到阿旺楠傑的身邊，攙扶過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責備的問月尊白瑪：“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吃不喝的待在這裡你以爲就能找到解除蠱毒的辦法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傻？”
阿旺楠傑開口便狠狠的批評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知道阿旺楠傑是心疼她纔會這麼說，他愛她，而她也愛他。正是因爲愛，她纔不想懷抱着遺憾忽然從這個時代消失。
月尊白瑪也有話想要對阿旺楠傑說，她揮手示意侍衛們退下。
不一會兒，整個房間就只剩下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兩個人了。
“阿旺——”月尊白瑪把阿旺楠傑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阿旺楠傑的手緊緊的握着月尊白瑪，看不見東西的人總是會感到恐慌，即便是在自己家。而阿旺楠傑此刻就是這樣的心境，只是他害怕的不是永無止境的漆黑，而是害怕月尊白瑪因爲沒日沒夜的這樣看書，會累垮。
對阿旺楠傑而言，生命都無法和月尊白瑪以及旦旦的安危相比較，更何況是一雙眼睛？
“你爲什麼要這麼拼？我說過，即便是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依然有辦法把顏瑪索打成落水狗。我的眼睛也遲早會恢復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阿旺楠傑帶着焦心的哀求。
月尊白瑪說道：“阿旺，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只要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阿旺楠傑這輩子只寵過月尊白瑪一個女人，將來也只會這樣。
月尊白瑪道：“你不需要答應我什麼，我只想說牟楠不見了。”
月尊白瑪之前讓衆人不要告訴阿旺楠傑不見的消息，怕他由此想到她的即將離去。
“怎麼回事？”阿旺楠傑以爲牟楠出什麼事了，頓時緊張起來。
月尊白瑪說道：“聽牟楠的貼身宮女說牟楠被一團白霧帶走了，他……可能是回到原本屬於他的時代了，也有可能是被那團白霧帶到別的時代去了。”
阿旺楠傑沉默着。
白霧，帶走……
這不就是月尊白瑪對他講的那些嗎？
牟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井羅他們有去找嗎？一定能找到的。”阿旺楠傑少有的激動起來，他知道牟楠的離開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月尊白瑪也即將要離開他了。
阿旺楠傑的手緊緊的拽着月尊白瑪，彷彿稍微一鬆開，月尊白瑪就會離開一樣。
月尊白瑪的手被阿旺楠傑捏得生疼，可更疼的是心。
“阿旺，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月尊白瑪蹲下身，看着身旁焦躁不安的阿旺楠傑。
“我還在，你不要擔心的。牟楠雖然走了，可我還在。我相信那團白霧是不會立即出現的，一切都會沒事的。”月尊白瑪不知道是在安慰阿旺楠傑還是在安慰自己，又或者兩者都是。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再這麼拼命下去了。白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其實，自從你告訴我你是由那團白霧帶到我的身邊的時候，我就預料到會有離開的那天。可是……本王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還沒有，阿旺，那一天還沒有來，我們還沒有愛夠，還沒有在一起生活夠，怎麼能離開？”月尊白瑪的雙眼包含着眼淚。
她之所以決定在今天就對阿旺楠傑講，就是不想自己在某一天忽然消失後，阿旺楠傑滿世界的找她。
有些準備，需要提前做好的。比如告別。
月尊白瑪也不想離開阿旺楠傑，她寧可在這個時代跟着阿旺楠傑吃盡苦頭，也不想再回到現代社會，享受現代社會快捷便利的生活。
“阿旺，沒事的。”月尊白瑪拍着阿旺楠傑的手，安慰他。
阿旺楠傑沉默了許久，終於擡起頭來，對月尊白瑪說道：“就算有的事情我們無法避免，也無法阻止，我們還不如好好享受這個過程。白瑪，你不要再這麼拼命了，就陪着本王好好過每一天。”
月尊白瑪遲疑了許久，眼淚順着面頰滑落。
“怎麼了？你不想答應本王嗎？”阿旺楠傑問，眉宇微蹙，神色憂傷。
月尊白瑪道：“我答應你。”
兩人相擁在一起，眼淚灼灼。
央吉瑪終於趕到了顏瑪索所在的國度——娑羅國。央吉瑪曾經陪着月尊白瑪來過這個國度，所以娑羅國的一切對央吉瑪而言並不算陌生。
唯一的變化便是那些娑羅國子民，所到之處，都是一些奄奄一息的人。他們或倒在路上瘋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把隱藏在體內的魔鬼驅趕出去，卻不知道真正最大的魔鬼是他們自己和顏瑪索。
也有人拿着一種被稱爲五石散解藥的東西，本想服用，卻只能泄氣的仍在地上。
“什麼破玩意，根本沒用！”
央吉瑪不敢招惹他們，即便是餓了渴了，也是遠遠的買了些東西，繼續策馬奔騰。
當顏瑪索剛結束早朝，便有侍衛前來稟報，說有個叫央吉瑪的女人求見。
“央吉瑪？”顏瑪索的眼角含過一絲笑意，帶着一道陰狠。可內心卻並沒有這麼陰狠，誰又能知道呢？人人都覺得他是大魔頭罷，那他就繼續做這個大魔頭好了。
“讓她進來，不過要帶上枷鎖。”顏瑪索冷幽幽的說着。
這副枷鎖就當做是他這個老朋友贈給央吉瑪的禮物吧。
央吉瑪戴着沉重的枷鎖被侍衛們帶到了顏瑪索的房間。
房間裡的佈置很奢華，每一樣東西都在彰顯着自己的身價。只是，在央吉瑪看來，這些東西不過都是些廉價的卑鄙，沒什麼好看的。
而在顏瑪索心裡，這些奢華的東西，也不足爲道。他真正要的不是這些！
“我們終於還是見面了。”央吉瑪的語調冷清，這麼久沒有看到他了，她的心如同死了一般。原本還對顏瑪索存在的一點悸動，也因爲看到娑羅國那些無辜百姓的生存狀態而煙消雲散。
顏瑪索坐在正位上，如同不可一世的帝王。不，不是如同，是就是！
他就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帝王，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央吉瑪不過是一根草芥。
“是啊，我們終於還是見面了。我以爲你在不丹照顧月尊白瑪和那瞎了眼睛的阿旺楠傑，會沒有時間來看我呢。”顏瑪索玩弄着大拇指那枚價值傾國的扳指。
央吉瑪往顏瑪索這邊走了過來，目光逼人，“顏瑪索，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離開不丹後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顏瑪索冷冷的掃了一眼央吉瑪，目光又落到那塊價值傾國的玉石扳指上，語調幽冷，“我都做了些什麼？你說說。”
央吉瑪憤恨的看着顏瑪索，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人。他曾經的善良到哪裡去了？他曾經救死扶傷的熱情到哪裡去了？
“你看看娑羅國的那些百姓都變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成爲一代帝王，沒有人會攔着你。可是，你爲什麼要把自己的功名利祿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還是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你這樣懲罰他們？你知道我從娑羅國的街道經過時，看到滿目瘡痍的娑羅國心裡有多沉重嗎？我這個別國人都能感到痛心，難道你作爲娑羅國的帝王就感知不到嗎？”
央吉瑪的憤懣句句出自內心，只要她一想到娑羅國那些無辜的百姓的生存狀態，就覺得難以呼吸。
她喜歡的顏瑪索不是這樣的，她喜歡的顏醫者也絕對不是這樣的。
顏瑪索站起身來，更加居高臨下。
“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教訓我？你看看，你身上這副枷鎖是我讓手下的人加上去的。如果沒有我顏瑪索的命令，沒有人敢把它從你身上取下來。你現在在我面前不過是一隻螻蟻，你沒有資格來說我。”顏瑪索憤怒起來。
央吉瑪苦笑着搖頭，“我是沒有資格，那救過你的王妃娘娘總有資格吧？你的命是她救下來的，如果不是她，你早就喪失荒野了。你曾經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你說，你的命是王妃娘娘給的，只有她纔可以把你的命收回去。”
“是，我曾經是說過這句話，怎麼了？你讓她來收啊。”顏瑪索無限囂張，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糾結。
他也不想這樣，他只想牽着月尊白瑪的手，快樂平和的過日子。誰不想要幸福？誰他媽喜歡這麼折騰。可是現實總是這麼殘忍，逼迫你成爲最壞的人，逼迫你成爲人人唾棄的人。
在顏瑪索看來，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有前進。唯有用強權和實力把阿旺楠傑打敗，把月尊白瑪搶過來。
央吉瑪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只要王妃娘娘想讓你死，你就一定會死！”
“當然！”顏瑪索順着臺階一步步走下來，逼近央吉瑪。
顏瑪索接着說道：“不過，只有月尊白瑪站在我的面前，親口對我說，我纔會這麼做。你想假冒月尊白瑪的名義來取我性命，門都沒有。央吉瑪，你才見過多少世面啊？你生下來就只在不丹那個地方兜兜轉轉過，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比如今日，你來，很容易。因爲我這個老朋友很樂意見見你。不過，你要走，就麻煩了。我可以是你的老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敵人！”
央吉瑪雖然也害怕死亡，可她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你殺了我可以，我只是遺憾，遺憾沒有死在一個光明磊落的英雄手裡，而是死在像你這種沒有良心的人手裡。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王妃娘娘的愛。”央吉瑪知道顏瑪索不再是以前的顏瑪索，他不會手下留情的。
與其害怕，還不如把心裡想說的話都對顏瑪索說了。
“顏瑪索，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整個不丹沒有一個人對不起你，整個娑羅國也沒有一個人對不起你，而你卻傷害了那麼多人。我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是怎樣睡着的，你不怕你害死的那些冤魂來找你算賬？”央吉瑪憤怒至極。
顏瑪索冷笑，“如果死了的人真那麼有本事，人就不會害怕死亡了。還有，央吉瑪，那些人活着的時候沒有本事和我算賬，死了就更沒有本事了。你覺得，我現在還害怕什麼？天下誰人不知我顏瑪索是這世上最富貴的人，又有誰敢和我作對？娑羅國的這些沒用的東西我早就不想要了，把藥粉給他們也純粹是一種浪費。我有那麼多錢財，完全可以買了更強健的兵馬。我想要滅誰，沒有誰能夠阻止。”
央吉瑪道：“那你和畜生有什麼差別？人和動物之所以有差別，是因爲人有仁義，而畜生沒有。你現在不就是一頭畜生嗎？一頭畜生還想得到王妃娘娘的愛，簡直是做夢。”
“啪——”一聲響亮的聲音終止了央吉瑪的聲音。
央吉瑪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五條紅紅的印子，央吉瑪含笑的看着顏瑪索，笑裡含着淚光。
她愛的人，她拿生命和尊嚴愛過的男人，竟然打她，還給她安上了枷鎖。
多麼諷刺的事情。
央吉瑪不再顧慮什麼，奮力的掙開枷鎖。枷鎖立即破碎成幾片，掉落在地上。門外的侍衛們聽到聲響，立即從門外闖了進來。
央吉瑪飛身走到顏瑪索的身後，用手狠狠的捏住顏瑪索的脖子。
“你們都出去，否則我就殺了他。”央吉瑪衝着那些侍衛說道。
侍衛們遲疑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辦。顏瑪索並不慌張，他的確沒什麼武功。可央吉瑪也明顯的低估了他的自保能力，他渾身是毒，央吉瑪想要活着從這裡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顏瑪索揮手，侍衛們退下。
“沒有本國主命令，誰都不許進來，否則，殺無赦。”顏瑪索說道。
央吉瑪看着顏瑪索，“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嗎？”
央吉瑪的手指微微用了下力氣，好讓顏瑪索受到控制。可是又能讓他很好的呼吸，不至於真的死掉。
原來，真的要到了殺人的這一步，央吉瑪還是有些畏懼的。尤其是殺掉自己曾經那麼深愛過的男人。央吉瑪從來沒有這麼的討厭自己過，她恨自己無能，明明這個男人傷害了那麼多人，是名副其實的大魔頭，可她卻還是下不去手。
央吉瑪的心思已經被顏瑪索看穿。
她果然還是原來那般癡情。
顏瑪索原本已經讓央吉瑪中了劇烈的蠱毒，可這一刻他又不忍心讓央吉瑪死去了。只好轉身拍了拍央吉瑪的肩膀，爲她解出了身上的劇烈蠱毒。
“你別動！”央吉瑪看到顏瑪索神色輕鬆，自己反而緊張起來。“你再動的話，我就殺了你！”
顏瑪索看着央吉瑪的雙眼，那雙眼睛還是那樣澄澈。
顏瑪索的嘴角刻意的閃過一道邪魅，“你覺得你真的會捨得殺了我嗎？”顏瑪索說罷，掙脫開央吉瑪的束縛。
央吉瑪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再次將顏瑪索控制住。這一次央吉瑪沒有給自己留機會，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攻勢越來越兇猛。
顏瑪索只感覺呼吸困難，腦袋也暈乎乎起來。
央吉瑪的心如同被人一刀刀在割一般，痛！
可是，不殺了顏瑪索又怎麼能爲法王陛下和娑羅國無辜的百姓報仇？
央吉瑪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
在大殿外聽到異樣聲音的侍衛們都焦躁不安起來，可是剛纔他們的國主明明說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否則殺無赦。
因此，侍衛們誰都沒有動，只能在大殿外乾着急。
忽然，央吉瑪感覺自己的手僵硬住了，再也不能用力。就像是被凍壞的樹枝，只能直直的愣在空氣裡。顏瑪索終於從央吉瑪的手裡掙脫出來，大口大口的喘息。
央吉瑪想要用腳踢倒顏瑪索，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也不能動彈了。
“顏瑪索，你對我下了什麼蠱毒。你這陰險的小人，光明正大的東西不會弄，就只會做這些陰險的詭計。”央吉瑪衝着顏瑪索吼了起來。
顏瑪索狠戾的眼光看向央吉瑪，那麼兇狠，那麼陰森，是央吉瑪從來不曾看到過的。一股濃濃的殺氣從顏瑪索的身上散發出來。
央吉瑪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顏瑪索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緒。
他對央吉瑪說道：“你以爲你是什麼？說白了，你不就是月尊白瑪身前的一個奴婢。你爲月尊白瑪出生入死，她不一定會感激你。我想，你這次來就沒打算活着從這裡出去，你的勇氣我很佩服。只是，你把你的勇氣用錯了地方。你不要再爲月尊白瑪效力了，留在我娑羅國，做一個女官。名垂千古，榮華一生，如何？”
顏瑪索知道央吉瑪對他的愛，他不能給她什麼。也不能傷害了她的性命，就把她留在身邊做個女官吧。他給不了央吉瑪愛，只能給她這麼多了。
央吉瑪也沒有想到在濃烈的殺氣之後，竟然是善意的挽留。她眼前的顏瑪索，真的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嗎？央吉瑪承認自己有點恍惚了。不過，只是短暫的一時恍惚而已，待清醒過來，央吉瑪對顏瑪索說道：“不管你是出於好意還是別有目的，我都不可能答應你。王妃娘娘對下人怎麼樣，我想不用我說，你心裡自然明白。你誣衊我央吉瑪，我無話可說，誰讓我曾經對你這個人付出過真心。可你要誣衊王妃娘娘，我絕對不會允許。”
“你說夠了沒有？”顏瑪索看到央吉瑪如此維護月尊白瑪心裡氣憤不已，“難道我顏瑪索就不能喜歡月尊白瑪了嗎？難道只有阿旺楠傑這樣的人才能喜歡她嗎？好，既然你這次來了，我就不怕告訴你，我爲什麼要去往璃國，又爲什麼要來到娑羅國。”
“爲什麼？”央吉瑪疑惑。
顏瑪索逼近央吉瑪，“曾經有個璃國的老婦人自稱是璃國太后，她告訴我，想要得到月尊白瑪的芳心唯有擁有像阿旺楠傑那樣的權勢。天底下的女人人人都喜歡大英雄，喜歡帝王，既然她們喜歡，那我就成爲那樣的人。”
“顏瑪索……”央吉瑪說道：“其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大英雄，王妃娘娘喜歡法王陛下也並不是因爲法王陛下擁有翻雲覆雨的權勢。其實，在你的內心深處你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你不承認罷了。你是瞭解王妃娘娘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很清楚。她怎麼可能被權勢所矇蔽雙眼？”
央吉瑪接着說道：“王妃娘娘剛來到竺巴噶舉的隊伍時，王妃娘娘什麼都沒有，而法王陛下亦是一無所有。那個時候的法王陛下整日都要擔心生命安全問題，也要擔心所有教徒們的吃飯問題。如果娘娘真是喜歡權勢的女人，她爲什麼要堅持和法王陛下來到不丹？她大可以離開法王陛下，去找個更富足的人。依王妃娘娘的美貌，想要找個有權勢的或者有錢財的並不難。”
顏瑪索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不是柔和，是退縮了。
正如央吉瑪所說的，他又怎麼會不瞭解月尊白瑪？正是因爲了解才更加棘手，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討得她的歡心。也正因爲如此，他纔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做出許多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有時候，夜深人靜了，整個皇宮也都靜謐下來。他問自己，白天那些事情真的是他顏瑪索親手做的嗎？真的是他下的狠手嗎？
他不敢想象，卻不得不接受。
既然做了，就要勇於承擔。既然做了，就要接受。他沒有退路，生活也不允許他後退，只能往前。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只有往前。
央吉瑪從顏瑪索的眼神裡看到了他內心的一絲不安。
“顏瑪索。”央吉瑪喚道。
顏瑪索回過神來。
央吉瑪說道：“你回來吧，不要再做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了。我相信你心裡其實並不壞，只是聽信了別人的讒言。顏瑪索，我不求你能喜歡我，只求你健康快樂的生活下去。你再這麼下去，也一定不會得到王妃娘娘的，只會讓她對你更生氣。與其如此，不如做一個旁人，看着她幸福快樂就好。”
央吉瑪是這麼想的，她自己也是這麼做的。她從來不強求顏瑪索能夠正視他，只希望看着顏瑪索開心、沒有壓力的生活就好了。
顏瑪索卻並不甘心如此，“爲什麼要我後退？我現在還有退路嗎？央吉瑪，你太天真了，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天真的。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幸福要靠我自己去爭取。”
“你真的不能心平氣和的過日子嗎？”央吉瑪的眼睛深處是哀傷和無奈，還帶着一絲不忍和決絕。複雜的心緒讓她整個人處於一種極端的混沌狀態。
顏瑪索搖頭，“自從月尊白瑪把我救回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我顏瑪索不能再心平氣和的過日子了。我必須要得到她，不僅僅因爲我愛她。”
“還因爲什麼？”央吉瑪衝着顏瑪索再一次吼了起來，“王妃娘娘救你不是因爲你愛他，她也不是爲了要得到你的愛。如果那天躺在荊棘叢中的人是任何其他人，王妃娘娘和法王陛下也都會救的。還有，你永遠只看到了王妃娘娘的好，從來都沒有看到法王陛下對王妃娘娘的好。”
“他對月尊白瑪有什麼好的？”提及阿旺楠傑，顏瑪索再也忍不住衝着央吉瑪吼了起來。央吉瑪愣住了，顏瑪索繼續吼道：“他根本給不了月尊白瑪她想要的生活，他根本不瞭解月尊白瑪。在阿旺楠傑的心裡，月尊白瑪只是一個能夠給他帶來未來的棋子，能夠給他帶來帝位的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好好對待月尊白瑪。你不要跟我提他，否則，我不敢保證不會殺了你。”
央吉瑪反而冷靜了些，“你殺了我我也要說，如果不是法王陛下默許王妃娘娘收留你，你根本沒辦法待在不丹。也不可能成爲不丹的醫者，更不可能得到那麼多人的尊敬。是你自己把這一切都毀了，現在你得到了娑羅國的一切，卻失去了所有人的心。你覺得這樣真的值得？”
“沒什麼不值得的，我有了權勢，就必然能把阿旺楠傑從不丹的王位上趕下來，也必然能得到月尊白瑪。對我而言，只要能得到月尊白瑪，失去什麼都不重要。”顏瑪索接着又說道：“我是看在你曾經對我不錯的份上，纔給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可別讓我失去耐性。”
顏瑪索說完，衝着央吉瑪灑了一點粉末。
央吉瑪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便暈倒在地上。
這一戰，誰都不知道誰輸誰贏。
顏瑪索讓侍衛們把央吉瑪擡下去，幽閉在一間偏僻廂房中。
安靜下來的顏瑪索，腦海裡並不寧靜。央吉瑪的話總在他的腦海裡旋轉，如同一根根荊棘，鞭笞在顏瑪索的身上。
正當顏瑪索思想混亂時，有人叩門。
顏瑪索擡眼看去，是一名侍衛。
“進來。”顏瑪索的聲音低沉，帶着不悅。
侍衛趕緊進門，跪地叩禮。
“國主，這是從那女人身上搜到的東西。”侍衛說着，把手上的一封書信高舉。
“是什麼？”顏瑪索問。
侍衛道：“沒有國主的命令我們不敢看。”
“呈上來。”顏瑪索說道。
侍衛把書信遞到顏瑪索手上。
顏瑪索揮手讓侍衛退下，整個房間就只剩下顏瑪索和一張沒有生命的書信。
顏瑪索在心裡疑惑，央吉瑪爲什麼要懷揣一封書信在身上？她這次來難道不僅僅是來找他？還要去會別的人？
顏瑪索眉宇緊蹙，一雙纖細的手指把書信打開。
書信剛打開，便看到一方桃花書箋，透着淡淡的墨色香氣，字跡也很娟秀，一如央吉瑪的爲人。
顏瑪索看向書信：
顏，我不知道這一次能否活着來見你，我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來不到你的身邊就死了。我看到娑羅國的子民們瘋狂的樣子，心裡更擔心。我真的很難想象你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國度裡。這一次我來找你，沒有別的目的，只是爲了尋求能夠給法王陛下醫治眼睛的良藥。王妃娘娘爲了尋找解藥，已經多日不眠不休了。我不能再看着王妃娘娘這樣下去，所以我一定要來找你。我寫這封信的目的，只是希望如果我意外死於娑羅國子民的手上，你看到這封信後，能把解除蠱毒的藥方告訴王妃娘娘。
你對王妃娘娘的愛，我知道，王妃娘娘也知道。可是她給不了你愛，只能把你當朋友。就如同，你給不了我愛，只能把我當朋友一般。我們誰都沒有錯，錯得是命運，錯的是緣分。
我也一直在想，到底什麼纔是愛，什麼纔算是愛。當我聽說你在娑羅國這邊壞事做盡時，我第一個想法便是要來到你身邊，親手結束你的性命。不要讓你再犯錯，不要讓百姓再恨你。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會守候在你身邊，把你埋葬後，再死在你的墓前。
我爲你守墓，一生一世。
不，是生生世世。
……
央吉瑪的信透着哀傷和絕望，顏瑪索的眼眶泛着晶瑩的淚花。同是情到深處的人，同是被命運和緣分捉弄的人……
央吉瑪……你怎麼這麼傻？
顏瑪索的腦海裡浮出之前央吉瑪鉗制他脖子時的場景，那一刻的央吉瑪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的手想用力，卻把臉憋得通紅。
難道這就是愛？
明明要殺了對方纔能結束這一切，卻偏偏什麼也做不了。
淚，再次滴落。
不僅僅因爲央吉瑪的愛，更因爲同爲天涯淪落人，心裡的那份悲涼。
不知什麼時候，書信從顏瑪索的手上掉落。
往日的畫面，一幅幅從顏瑪索的腦海穿梭而過。
回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愛，是什麼？
顏瑪索問自己，也問蒼天。
可是沒有應答。
他還能回頭嗎？就像央吉瑪說的，回來吧，不要再做十惡不赦的壞人。
可是，他已經走了這麼遠了，豈能回頭？誰又會允許他回頭？
四個時辰後，當央吉瑪從昏睡中醒來時，看到正位上坐着一個男人。
正是顏瑪索。
“我死了嗎？”央吉瑪問。
顏瑪索淺淺的說：“你覺得我會陪着你死嗎？”
央吉瑪終於回過神來，是啊，顏瑪索的心裡只有月尊白瑪，他怎麼會願意陪着她央吉瑪死？她沒死，那就是還活着？
“你不殺我了嗎？”央吉瑪問，不帶一絲畏懼，也不帶一絲欣喜，就像問路一般。
顏瑪索笑笑，沒有溫度的笑，“我爲什麼要殺了你？你好好在我的皇宮待着，沒有我的命令，你是出不去的。”
央吉瑪知道顏瑪索是要一生一世的軟禁她。
有意思嗎？他不愛她，爲何要囚禁她？
“我可以選擇死！”央吉瑪道。
顏瑪索更加輕鬆的笑了起來，那雙傾城不輸給任何女子的容顏笑得燦爛而動人。
“你覺得我不想讓你死，你就能死嗎？”說罷，從門外進來兩個侍衛。
央吉瑪一眼就看出來，兩名侍衛的武功在她之上。
原來她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我可以一直都待在這裡，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央吉瑪堅定的說着。
顏瑪索無語，“你覺得你現在可以和本國主講條件嗎？”
央吉瑪道：“你欠我一條人命，我當然有資格和你講條件。當年，如果不是我對法王陛下求情，你早就喪生在法王陛下的劍下了。你欠我一條命，所以，我要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解除法王陛下的蠱毒。”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央吉瑪一輩子都不會提及這件事情。
“當初，我可沒有叫你這麼做。”央吉瑪對自己的好，顏瑪索一直都知道，他也絕對不是純粹的鐵石心腸。只是，央吉瑪執意要擋着他前行的路，他也只有做一次不仁不義的人了。
央吉瑪說道：“不管你當時願意還是不願意，反正事實已經是這樣了。顏瑪索，得到女人的辦法有很多，爲什麼一定要選擇璃國老婦人告訴你的招數？”
顏瑪索道：“你的嘴巴還挺會說的嘛。不過我就是要用璃國老婦人告訴我的招數，這和你沒有關係，而我也絕對不可能給阿旺楠傑解除蠱毒。在我心裡，再沒有誰比阿旺楠傑更可恨。”
顏瑪索說完，轉身。
“顏！”情急之中，央吉瑪喚道。
一聲“顏”，刺痛了顏瑪索的心。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歡英雄，但沒有一個女人喜歡壞人。你爲法王陛下解除蠱毒，我就告訴你如何才能捕獲王妃娘娘的芳心。”央吉瑪只能用這樣的緩兵之計了。
顏瑪索愣了一下，轉過身來，逼近央吉瑪。
“你覺得你的方法比璃國老婦人的方法更好嗎？璃國老婦人可是後宮之主，見慣了女人。”顏瑪索說道。雖然他知道要央吉瑪告訴他如何去捕獲月尊白瑪的芳心對央吉瑪而言很殘忍，可是……只要有一線機會，他都不想放過。
央吉瑪說道：“璃國老婦人是璃國後宮之主，的確見過不少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又怎麼能和我們的王妃娘娘相提並論？璃國後宮的女人個個勢力，都想往上爬，所以權勢在她們眼裡是最重要的。可是，王妃娘娘從來都不在乎權勢，這不丹的天下，若真要深究起來，還有我們王妃娘娘一半的功勞。這樣的女人，真的會在乎你是帝王身份還是草民身份嗎？”
央吉瑪明顯的發現顏瑪索對她的話感了興趣，於是說道：“只要你把法王陛下的蠱毒解除了，我就慢慢的告訴你，如何得到我們王妃娘娘的心。”
顏瑪索道：“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央吉瑪道：“如果你真的是爲了王妃娘娘好，就絕對不會有這麼卑劣的手段。而按着我的意思去做，你不但可以得到王妃娘娘，還可以讓她甘心情願的和你過日子。”
“真的？”顏瑪索的眼睛發亮。
“真的。”央吉瑪的心泛疼。
央吉瑪見顏瑪索雖然眼底發光，卻還是有些遲疑，便進一步說道：“你用蠱毒傷害法王陛下的眼睛，只會讓王妃娘娘對你更生氣。不管怎麼樣，法王陛下現在都是王妃娘娘唯一愛着的男人，你傷害他，無疑是在自斷前路。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
央吉瑪說完，轉過身去，不再看顏瑪索。
顏瑪索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央吉瑪的話。
可是……
顏瑪索承認自己心動了，如果真的有辦法月尊白瑪甘心情願的和他在一起，即便是過草芥一般的生活，他也願意。只是，央吉瑪畢竟是對他一往情深的，他從她身上了解如何去捕獲另一個女人芳心的辦法，實在是有些殘忍。
因爲愛過，因爲單相思過，因爲痛苦過，所以才更加知道這種滋味有多難受。
“不用了，我自己有辦法。”顏瑪索冷冷的說完，快步離開。他怕自己的步子稍微放慢一點，便忍不住真的答應央吉瑪。
央吉瑪看到顏瑪索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傷心。
她被困在這裡，一時半會兒是離不開了。一想到月尊白瑪和旦旦都沒有她照顧，央吉瑪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波瓦派人去請的那些翻譯都來到不丹了，月尊白瑪想要去幫忙翻譯，阿旺楠傑拉住月尊白瑪的手不讓她離開。
這些日子以來，阿旺楠傑最怕的就是忽然聽不到月尊白瑪的聲音。
每一次都以爲月尊白瑪永永遠遠的離開他了，那種失落和那種心痛感總是時不時的折磨着他。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我就是過去看看，不會離開的。”月尊白瑪安慰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的手還是沒有鬆開。
月尊白瑪不忍心看着阿旺楠傑這樣，只好留在阿旺楠傑的身邊。
旦旦的哭聲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王妃娘娘，旦旦哭了好久了，一直都不停。”宮女抱着旦旦來到月尊白瑪的身旁。
旦旦看到月尊白瑪後，哭得更委屈了。
阿旺楠傑在剛纔聽到旦旦的聲音越來越近後，就急忙往一邊走開。
月尊白瑪也擔心蠱毒會傳染到旦旦身上，趕緊讓宮女把旦旦抱走。
“慢着！”阿旺楠傑冷冷的聲音，讓宮女覺得可怕。
月尊白瑪也很生氣，她明明已經交代過，阿旺楠傑的眼睛好之前，都不能把旦旦抱過來。剛纔這宮女雖然是無意，可如此不走心，讓她和阿旺如何放心？
“你把旦旦交給其他宮女吧，他哭總有他哭的理由。”月尊白瑪的語氣也很冰冷。
宮女在剛纔阿旺楠傑轉身走開之際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而巨大的錯誤，其他宮女從這宮女手上接過旦旦，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以及那個不知道輕重的宮女。
月尊白瑪慍怒的坐在桌子旁。
“我難道沒有交代過嗎？”月尊白瑪慍怒。
宮女低着頭，渾身發顫。
月尊白瑪也不想太過爲難宮女，便說道：“你退下吧，以後一定要事事小心，否則出了事情你擔待不起。”
宮女連忙認錯，匆匆跑開。
直到宮女把房門關上，阿旺楠傑纔回到月尊白瑪這邊。
“這宮女簡直是膽大妄爲！”阿旺楠傑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差點也染上這種蠱毒，氣得渾身發顫。若不是月尊白瑪把這宮女快速的打發走了，他一定要賜死這宮女。
月尊白瑪道：“照顧旦旦的宮女都是我親手挑選的，都是值得信賴的人。怎麼這一個宮女這麼魯莽？”
月尊白瑪疑惑不已，阿旺楠傑的眉心深刻，也在想這個問題。
月尊白瑪害怕旦旦出事，於是着急的對阿旺楠傑說道：“你現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旦旦。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阿旺楠傑點頭。
月尊白瑪匆匆跑出房間，剛走不遠便看到那宮女的身影。
月尊白瑪將那宮女喚住，那宮女以爲月尊白瑪又要降她的罪，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怎麼回事？”月尊白瑪斥責道。
那宮女哭泣起來，渾身發顫，面色通紅。
月尊白瑪只能讓人把管事姑姑水天嬌找來。
水天嬌對月尊白瑪行禮後，嘆息着說道：“王妃娘娘，的確是小的疏忽，讓這個宮女照顧旦旦。”
月尊白瑪道：“姑姑，你做事情一向謹慎，而且不丹的宮女在你的調教和帶領下，做事情一向很穩。怎麼今日會出這樣的事情？還好法王陛下反應快，若真讓旦旦也染上眼疾，誰來負這個責任？”
水天嬌道：“王宮裡很多人都染上了眼疾，尤其是一些宮女。所以現在能照顧旦旦的宮女都是奴婢親自檢查了的，都是身體健康，沒有被蠱毒傳染的宮女。”
月尊白瑪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既然眼前的這個宮女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吧。
月尊白瑪沒打算再多計較，這個宮女是怎麼樣的，月尊白瑪心裡不明白，但水天嬌是一個信得過的人。月尊白瑪讓水天嬌把這宮女帶下去，如果眼睛依然還是沒有染上蠱毒，就繼續去照顧旦旦吧。只是不要再做主要的事了，在一旁打打雜就行。
水天嬌領命，帶着宮女退下。
月尊白瑪這些日子一直陪着阿旺楠傑，卻沒有想到這種蠱毒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如果還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來控制和醫治這種蠱毒，整個不丹怕是要完了。
月尊白瑪沒有更好的辦法，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月尊白瑪的雙眼閃過一道狠戾，現在，她只有這麼做了，沒有別的辦法。
井羅腰佩長劍，策馬奔騰，直奔娑羅國。
井羅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告訴顏瑪索，月尊白瑪想要見他。
有些話，她需要和他當面說清楚。
談話地點就在娑羅國和不丹的邊境地區，一片常年積雪的山上。
顏瑪索聽完井羅的話後，很高興。難道月尊白瑪也要來求情嗎？既然她有求於他顏瑪索，那他就剛好可以趁機談談條件。
“你來了。”顏瑪索在雪地裡的冰房子裡等了許久。
冰房子很溫暖，帶着古典的韻味。房間的牆上貼着幾幅畫，這些畫都用水晶裝裱起來，很美觀，帶着古香。
月尊白瑪沒有多語，只是淡淡的點了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椅子上墊了厚厚的絨毛，坐上去很溫暖也很舒服。
顏瑪索已經暫時忘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忘情的打量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身上披着一件鬆軟的白色披肩，裡面穿着殷紅華服。
衣服鮮豔，帶着一種成熟韻味。
月尊白瑪的確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和以前的女兒羞澀不同。
顏瑪索發現，不管什麼衣服，傳到月尊白瑪的身上都很好看，而且不會奪去月尊白瑪的光彩。這樣的女人，簡直就像仙女。
而顏瑪索也的確一直把月尊白瑪當做他心裡的仙女供奉的。
月尊白瑪把身上的披肩取了下來，井羅接過去。
顏瑪索還是癡癡的看着月尊白瑪，如果月尊白瑪願意和他一起生活，就算是在這冰房子裡過一輩子，他都願意。
月尊白瑪的餘光瞥到了顏瑪索的神色，月尊白瑪淡淡的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把解除蠱毒的方法告訴我們？”
月尊白瑪開門見山的說道。
顏瑪索被月尊白瑪的話拉回了現實，他笑了笑，說道：“你着什麼急？現在的不丹不是很好嗎？”
“很好？是對你而言很好吧？”月尊白瑪的語調依然很冷。
顏瑪索道：“當然是對我而言很好。不過，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好不容易纔見上一面，你對老朋友不用這麼冷淡吧？”
顏瑪索把一杯溫熱的酒遞給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伸手拒絕，“謝謝，我不喝酒的。”
顏瑪索笑笑，獨自一人飲盡杯中的酒。
顏瑪索打量着這個冰房子，寬敞明亮，又有古畫等東西，實在是居住的理想地點。他真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徹底凍結，讓他好好的感受感受和月尊白瑪在一起的時光。
可是，明明是渴望了很久的場面，爲何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他的嘴角掛着笑意，似乎很滿足。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空曠，一如這冰房子一般。
月尊白瑪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我這次來只是爲了一件事，你告訴我解除眼疾蠱毒的辦法，我告訴你我不選擇你的原因。”
“這算什麼條件？”顏瑪索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道：“孫子兵法中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知道你爲什麼從一開始就一直輸嗎？因爲你根本不瞭解你的敵人，更不瞭解你的戰場。你輸一次就消極一次，你覺得你還有贏的把握嗎？”
顏瑪索知道月尊白瑪的意思，她是要告訴他，他敗在了什麼地方。他唯有知道自己敗在何處，才能真正站起來，捕獲月尊白瑪的芳心。
“可是，你直接和我在一起，再由我出面解除蠱毒，不是更好？”顏瑪索道。
月尊白瑪站起身來，“我的條件就是這樣，你如果不答應就算了。”
一旁的井羅爲月尊白瑪披好白色絨毛的披肩，加上披肩的月尊白瑪如同從天上墜落的仙子，讓人心動。
顏瑪索沒有想到月尊白瑪的心這麼硬，這麼強大，根本不受他人的控制。
不過，要他給阿旺楠傑解除蠱毒，他是萬萬不能。
“我還是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回到我的身邊。”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離開的背影說道。
顏瑪索的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捕獲她的心，他自己也不知道。
待月尊白瑪和井羅走遠後，顏瑪索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沒想到自己快馬加鞭趕過來見月尊白瑪，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他忽然有些恍惚了，他是不是應該先答應她的？
是不是應該先用緩兵之計的？
他可以先給阿旺楠傑解除蠱毒，等他顏瑪索和月尊白瑪真正在一起後，他再給阿旺楠傑重新下一次蠱毒。
後悔瀰漫着顏瑪索的整個胸腔。
走出冰房子的月尊白瑪俯身看着山下的冰房子，那裡微微的凸起，若不認真看，都無法察覺到那裡還有一所房子。
“王妃娘娘，我們就這麼走了嗎？”井羅道。
月尊白瑪點頭，沒有多語。
“可……”井羅有些不甘心，他千里迢迢找來顏瑪索，結果卻沒有想到他的王妃娘娘和顏瑪索並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月尊白瑪的視線還落在山下的冰房子上。
“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月尊白瑪冷冷幽聲。
井羅有些驚愕，他不懂王妃娘娘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不過，王妃娘娘不說，他也不便多問。只是爲月尊白瑪撐着傘，以免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月尊白瑪身上。
井羅忽然感覺冰房子那邊有些異樣，好像有人痛苦的哀嚎聲從冰房子裡發出。再細細聽，又什麼都沒有聽見。
月尊白瑪停住了腳步，說道：“我們該回去了。”
“回哪兒？”井羅愣了一下。
月尊白瑪道：“我們和顏瑪索的談判現在纔剛剛開始。”
井羅聽不懂月尊白瑪的話，不過，他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月尊白瑪的安全，和按着月尊白瑪的吩咐去做。所以，井羅也跟着轉身，繼續爲月尊白瑪撐傘。
雪花落在素色淡雅的傘上，堆了厚厚一層。
月尊白瑪和井羅走到冰房子門前時，聽到了顏瑪索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井羅把月尊白瑪攔住了，“王妃娘娘，我們現在下去不會有危險嗎？”
月尊白瑪點頭，“不會的。”
兩人沿着之前走過的路，再一次來到冰房子裡。
躺在地上的顏瑪索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後，強行讓自己控制住，不要發出那麼難聽的聲音。
月尊白瑪看着顏瑪索痛苦不堪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忍。顏瑪索，曾經可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半個師父。
“你怎麼樣？”月尊白瑪本以爲看到十惡不赦的顏瑪索後，會心狠，會想把他殺了。可真正看到他這麼痛苦，才發現自己的心並不好受。
顏瑪索擡眼狠狠的瞪了月尊白瑪一眼，顏瑪索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這種眼神看月尊白瑪。可是，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他只能從牙縫裡勉強擠出幾個字：“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一字一頓，很是艱難。
井羅十分謹慎，右手按着腰間的佩劍，只要顏瑪索有所異動，他便會取了顏瑪索的性命。
月尊白瑪對顏瑪索說道：“你不是喜歡玩蠱毒嗎？怎麼連這種蠱毒都不知道？這可是蠱毒界中的鼻祖，也是失傳多年的絕世蠱毒。它的傳染性可比你在阿旺身上用的蠱毒的傳染性大多了。顏瑪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我會變成敵人。也從來沒有想過我翻遍所有醫書，找到了最狠毒的蠱毒，竟然是用在我的朋友身上。我不是蛇蠍之人，可爲了阿旺楠傑，我不得不蛇蠍一次。”
月尊白瑪說着，往顏瑪索這邊靠了過來。
顏瑪索還是不敢相信，“絕世蠱毒根本不可能在醫書裡，我雖然不像你那樣精通各個地方的語言，但我也看了不少醫書。但凡上層的醫書，我都有認真看過。絕對不可能有你說的這種蠱毒存在，它不可能存在！”
月尊白瑪眉宇冷清，繼續說道：“你認爲不可能的東西不代表它就不存在，這絕世蠱毒無色無味無形，就連最高深的蠱毒世家傳人顏瑪索，也對這種蠱毒毫無察覺。”
“這不可能的，月尊白瑪，你一定是騙我的。我知道你手段比任何女子都厲害，可我不會害怕的。我說過要得到你，就一定要得到你，不管你耍什麼花樣。”顏瑪索忍着身體傳來的劇痛說道。
月尊白瑪道：“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是你逼我的。顏瑪索，你曾經說過，你的命是我的，這個世上，只有我月尊白瑪能夠有權讓你把命交出來。我現在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把阿旺身上的蠱毒解除了，併發誓永遠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否則呢？是不是你就要知我與死地？”顏瑪索嘲諷的說道。
月尊白瑪道：“我知道你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有很多侍衛在四周做了埋伏。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和井羅就有可能沒命。顏瑪索，你應該清楚你中的這種蠱毒是不能看到任何人的，否則他們都會中蠱。”
顏瑪索笑了起來，嘲諷的笑，無奈的笑。
“怎麼可能，月尊白瑪你說得實在是太逼真了。不過，你休想矇騙過我的雙眼，你肯定是用了什麼別的蠱毒來蒙害我的身體，然後在這裡危言聳聽。”顏瑪索說道，劇烈的痛，讓他面色蒼白。
月尊白瑪對顏瑪索說道：“看在我們曾經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這種絕世蠱毒的配方在28本醫典的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字裡。而這28本醫典來自大小不同的28個國度，人們都說這種蠱毒失傳了，其實不是，是聰慧的先人們用了這種奇特的方式來保存。”
顏瑪索愣了一下，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的眼睛澄澈而淡定，不像說謊。
顏瑪索忽然開口，說道：“你就不怕我學會調製這種絕世蠱毒後來找你報仇嗎？”
月尊白瑪道：“你不可能學會的。”
“爲什麼？”顏瑪索衝着月尊白瑪吼了起來，難道她就那麼看不起他顏瑪索嗎？就那麼覺得他顏瑪索不堪嗎？
月尊白瑪道：“因爲這28句話是用不同的語言寫的，我暫時還沒有發現誰同時會28種語言。”
“要找人翻譯過來易如反掌，你覺得這難得到我嗎？”顏瑪索有的是錢，找一百個一千個人來翻譯都不成問題。
問題是“翻譯過來的沒用，話語意思完全變了，也就再也製造不出這種蠱毒了。除非有一個人剛好能懂這28個國家的語言，還是古典語言。”
月尊白瑪說罷，轉身。
井羅守護在月尊白瑪身後。
“爲什麼？”痛苦之餘，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美麗的背影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問月尊白瑪，還是在自言自語。
月尊白瑪轉過身來，看着一臉蒼白的顏瑪索，“你應該問你自己爲什麼。爲什麼好好的幾個朋友要被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爲什麼好好的娑羅國被你弄得千瘡百孔。你真的要這樣的國度？你良心能安嗎？”
月尊白瑪說着，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顏瑪索揮手，“你們女人都喜歡說這些大話，我不喜歡聽。我只知道，只有努力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們女人？”月尊白瑪驚疑的嘀咕着，忽然月尊白瑪想到不辭而別的央吉瑪。難道顏瑪索的意思是，央吉瑪對他說過剛纔月尊白瑪所說的話？
“你什麼意思？”月尊白瑪走向顏瑪索。
顏瑪索道：“我還能有什麼意思？你們女人不都是喜歡說大道理嗎？你繼續說啊。”
月尊白瑪追問：“你是不是見過央吉瑪？你告訴我她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
顏瑪索忍着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說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月尊白瑪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快速的朝着顏瑪索扇了過去。響亮的一記耳光，讓一旁的井羅都看得有些吃驚了。
顏瑪索更是沒有反應過來。
月尊白瑪衝着顏瑪索吼了起來，“顏瑪索！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喜歡我！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讓我看到你值得我喜歡的一面。而不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我告訴你！真把我月尊白瑪逼急了，要我和你比手段，我一定玩死你！”
顏瑪索發愣的看着月尊白瑪，似乎已經忘記了臉上的疼痛，也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唯有心尖處，隱隱作痛。
月尊白瑪繼續吼道：“央吉瑪對你的愛你難道一點都察覺不到嗎？你怎麼忍心傷害她？央吉瑪從來沒有央求過你對她好，也從來沒有對你提出過什麼要求，她只希望默默的喜歡你，默默的守護這份感情。顏瑪索！我知道你恨我，那你衝着我月尊白瑪一個人來好了，傷害阿旺楠傑，傷害娑羅國的百姓，傷害央吉瑪，算怎麼回事？難道你這麼做，就可以讓我看到你對我的真心了嗎？”
月尊白瑪的話讓顏瑪索無從反駁，可是，“我和她有區別嗎？我喜歡你，我也同樣沒有奢求過什麼。可你爲什麼要賜婚給我和江央？難道我連留在你身邊默默守護你的資格都沒有嗎？既然我沒有這樣的資格，那爲爲什麼要給央吉瑪這樣的資格。”
“我們兩個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別人！顏瑪索，你要記住，你是個男人！就要拿出男人的樣子來！央吉瑪救過你的命，還爲你做了那麼多，也爲了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不能那麼對她！”月尊白瑪衝着顏瑪索吼道。
月尊白瑪的心早已墜落到谷底，在現代社會的她沒有親人。穿越到這個時代，擁有那麼多的朋友和親人，卻發現自己連最起碼的幸福都無法給予他們。
月尊白瑪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也覺得自己太容易招惹是非了。
這時，井羅忽然感覺地面有些顫動。月尊白瑪也感覺到了，顏瑪索含笑的看了看井羅，又看了看月尊白瑪。
“你們現在應該知道我有多少援軍了吧？這地面就是因爲他們的腳步而顫動的。你們最好趕快滾！”顏瑪索說道。
月尊白瑪蹲在顏瑪索的身旁，眉眼依然冷清，脣齒輕啓，“你大概忘了，我們這次來是談條件的。我給你解除蠱毒，你給阿旺楠傑解除蠱毒。如何？”
顏瑪索還沒有說話，便有人闖入了冰房子。
“啊！”第一個闖進來的人，頓時感覺渾身抽痛，呻喚起來。
“快出去！通通出去！”顏瑪索衝着他們吼了起來，那些侍衛只好趕緊撤離。
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清幽美麗的臉，說道：“你說我罪孽滔天，十惡不赦，手段陰狠，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那你自己呢？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別，你還不是這麼做的？”顏瑪索的雙眼緊緊的逼迫着月尊白瑪。
“是你逼我的。”月尊白瑪道。
顏瑪索冷笑，“我逼你的？那我又何嘗不是被你逼的？如果你不給我賜婚，不棒打鴛鴦，不那麼冷漠的對我，我又怎麼可能會走到這一步。月尊白瑪，你看看，人被逼急了之後是沒有人性和良心可言的。如果我今天從這裡出去了，整個娑羅國的人都會被染上蠱毒。絕世蠱毒是吧？這種蠱毒是控制人的精神的，讓人渾身劇烈疼痛，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將要作什麼。夠狠。不過，你可能低估了我顏瑪索的影響力，至今娑羅國的皇宮裡還站着列國的將軍和將士，只要他們看到我了，通通會染上這種蠱毒。你覺得，是我的罪孽更重，還是你的。”
月尊白瑪道：“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對你，我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了。”
顏瑪索再次嘲諷的笑了起來，“對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好一個藉口，把自己的良心拋之腦後，然後找了這麼個藉口給自己鍍金。難道你覺得你這麼做就不算是卑鄙嗎？”
月尊白瑪道：“被你加工後的五石散根本沒有解藥，而我這種蠱毒是有解藥的。不然我和井羅見了你，怎麼會沒事？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和我們做比較，沒有比較可言。剛纔我說的條件，你答應，我們便從此互不相欠。你做你的娑羅國國主，我們享受我們自己自在的生活。如果你不答應，也沒關係，阿旺損失的只是一雙眼睛，而且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醫治他的辦法。而你的損失，就大了。”
月尊白瑪說完，靜靜的等待着顏瑪索。
顏瑪索遲疑着，他不想答應月尊白瑪。
“不過就是死！”顏瑪索忽然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擡起頭，堅定的看着月尊白瑪，“我不怕死，我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不過是被你救起重新活了一次而已。月尊白瑪，如果得不到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你活着當然沒有意義！”月尊白瑪衝着顏瑪索吼了起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忘了？這麼多年你對格魯老教主的仇恨都是裝的嗎？你傷害無辜，還傷害朋友，我的確很懷疑你這樣的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月尊白瑪只想用自己狠毒的話喚醒顏瑪索，看到他如此頹廢的樣子，月尊白瑪真的很不忍心，也很痛心。
月尊白瑪接着說道：“我們沒有誰奢求你給過什麼，只希望彼此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爲什麼你偏偏要打破這種祥和安寧？你忘了曾經我們一路的辛苦嗎？我們那麼辛苦，跋山涉水來到不丹是爲了什麼？爲了稱王稱霸嗎？不是的！我們是爲了讓身邊的人有更好的環境生活，也正因爲如此毒耳龍和水天嬌以及妖花夫人他們纔會甘心情願的加入到我們不丹。不丹沒有那麼森嚴的等級制度，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可以了。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大可以離開，害那麼多人做什麼？”
月尊白瑪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顏瑪索的雙眼，顏瑪索的眼睛似乎在告訴她，他這麼做，一切都是爲了她啊。
月尊白瑪不想看到顏瑪索這樣的眼神，她繼續衝着顏瑪索說道：“你說是爲了我是嗎？爲了我所以要傷害娑羅國的人？爲了我所以要傷害身邊最信任你的朋友？我實在不知道你這邏輯到底是怎麼樣的。”
月尊白瑪因爲太過激動而滿臉通紅，一旁的井羅也被月尊白瑪的模樣給震懾住了。月尊白瑪總是溫柔優雅的樣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激動過。
顏瑪索艱難的按着身體，勉強讓自己站起來，即便是死，他也要在月尊白瑪面前有尊嚴的死去。更何況現在還沒有到死的地步。
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堅定的說道：“無論如何，要我給阿旺楠傑解除蠱毒，我做不到。”
“那好！”月尊白瑪怒了，轉身離開。井羅趕緊跟上，保護她的安全。
月尊白瑪和井羅走了，整個房間再一次留下顏瑪索。
月尊白瑪的聲音還在顏瑪索的耳畔縈繞，她說的那麼激動，也那麼情真意切。真的是他錯了嗎？可是，他到底錯哪兒了？
不，他沒有錯，他只是喜歡上了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錯？
顏瑪索憤怒的朝着一旁的桌几狠狠的砸下去，手生疼，可更疼的是心。
他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對的，他絕對不可能爲阿旺楠傑解除蠱毒。而月尊白瑪也絕對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找到蠱毒的解除方法。
就讓不丹成爲瞎人的王國吧！
顏瑪索站起身來，想要往冰房子外走。
可剛站起來沒多一會兒，便感覺渾身疼痛得緊，腦袋也發緊，無法再往前走一步。
一個踉蹌，顏瑪索倒在地上。
月尊白瑪回到不丹王宮後，立即跑到阿旺楠傑的房間，阿旺楠傑的雙眼還是用厚厚的紗布蒙着。
阿旺楠傑感覺到月尊白瑪進來後，待她走進，一把拉住了月尊白瑪的手。
月尊白瑪渾身一顫，坐到阿旺楠傑的身旁。
“阿旺，我在呢。”月尊白瑪匆匆的去，匆匆的回來也耗去五六個時日。她很難想象什麼都看不見的阿旺楠傑早上起來沒有宮女爲其伺候的日子是怎樣的。
不過，阿旺楠傑的自理能力似乎遠在月尊白瑪預料的之上，臉龐還是那麼俊朗乾淨，衣衫也很整潔。就是頭髮有些鬆斜。
“你走哪裡去了？我問他們，他們也都不說。井羅也沒在，央吉瑪也不在。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阿旺楠傑心疼的責備着。
他用臉頰去感受月尊白瑪的身體，雙手把月尊白瑪圈在自己的懷裡，唯有這樣，他才能真實的感覺到月尊白瑪的存在。
他害怕她離開。
“我以爲你走了。”阿旺楠傑淡淡的說着，唯有眼眶裡的熱淚知道他有多心疼。
月尊白瑪把頭依偎在阿旺楠傑的懷裡，說道：“我不會走的。阿旺，我現在不就在這裡嗎？”
阿旺楠傑道：“你沒走就好，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看不見了，纔會發現能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月尊白瑪心疼的呢喃，“會好起來的。”
這時，有人叩響了房門。
“王妃娘娘，醫尊們求見。”
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懷裡起身，對阿旺楠傑說道：“我先出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阿旺楠傑點頭，“辛苦了。”
月尊白瑪笑笑，“這裡就是我的家，爲自己家做事算什麼辛苦。阿旺，你坐會兒吧，我會盡快回來。”
阿旺楠傑點頭。
月尊白瑪打開房門，跟着祭司來到醫尊們的大殿。
醫尊們看到月尊白瑪後趕緊行禮。
月尊白瑪坐到正位上。
“有事嗎？”月尊白瑪問。
醫尊們這才把他們驚喜發現的秘密告訴月尊白瑪，原來他們找到解除這種眼疾蠱毒的方法了。正是那些從其他國度拉過來的醫尊們在翻譯的幫助下找到的。
“只是……”醫尊們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月尊白瑪也很欣喜，不過看到醫尊們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禁疑惑起來。
醫尊們說道：“可是，凡是見過法王陛下的人都會被染上這種蠱毒，如果給法王陛下上解藥的醫尊們都中了這種蠱毒，就麻煩了。”
月尊白瑪道：“我來就好。”
醫尊們也正是這個意思，這也正是他們焦急等待月尊白瑪回到王宮的原因。
月尊白瑪拿着解藥來到阿旺楠傑的房間，給阿旺楠傑敷上了藥。
沒過多少時日，阿旺楠傑的眼疾蠱毒就被解除了。
月尊白瑪打了一盆清水，爲阿旺楠傑擦去眼睛處殘留的藥渣。
雙眼被擦拭乾淨的阿旺楠傑，感覺雙眼裡有一種東西在往外奔騰。
月尊白瑪也很驚訝，她看到有一縷縷黑煙從阿旺楠傑的眼睛裡奔騰出來。原來，讓阿旺楠傑看不見的就是這一縷縷的黑煙。
阿旺楠傑終於恢復了光明，終於可以看到月尊白瑪和旦旦了。
只有失去過才能更加懂得珍惜，恢復光明後的阿旺楠傑總覺得看不膩月尊白瑪，也看不膩在果下馬身上咿咿呀呀的旦旦。
阿旺楠傑的雙眼恢復了，月尊白瑪應該感到高興纔是，可是，她依然眉宇微蹙，心事重重的樣子。
儘管她隱藏着自己的心事，但還是被阿旺楠傑看出來了。
“怎麼了？”阿旺楠傑手裡抱着旦旦，問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搖頭，“沒什麼。”
阿旺楠傑道：“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上顏瑪索的當了。不過這一次，真的是辛苦你了。”
月尊白瑪含笑搖頭，抱過旦旦，轉移阿旺楠傑的注意力。
月尊白瑪心裡放心不下的是顏瑪索那邊的情況，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對阿旺楠傑說。
她給顏瑪索下了最決裂的蠱毒，這世上除了她月尊白瑪知道解除蠱毒的方法外，再沒有人知道。但凡見過顏瑪索的人，都會中這種蠱毒。然後，一傳十，十傳百。
月尊白瑪只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想給顏瑪索一個教訓，更想通過這樣的方法告訴顏瑪索，要玩蠱毒，她月尊白瑪也會。
只是……月尊白瑪想到了顏瑪索所說的話。他說，她月尊白瑪和他顏瑪索又有什麼分別，還不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還不是傷害了無辜的人。
月尊白瑪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旁的阿旺楠傑看到月尊白瑪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便讓宮女們把旦旦抱走了。旦旦似乎還沒有玩夠，雙腳死死的纏在阿旺楠傑的腿上，不讓宮女把他抱走。
宮女們怎麼哄，旦旦都不願意屈服。
阿旺楠傑更是捨不得對這個寶貝兒子動粗，只能繼續當心肝一樣哄着。
也就在宮女和阿旺楠傑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一旁有個婀娜的宮女走過。那宮女模樣嬌媚，堪稱美人中的極品，身段婀娜，行走中自帶一種風情。
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宮女，唯獨還抱着阿旺楠傑大腿的旦旦，看得都快流口水了。
眼看着宮女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了，旦旦趕緊着急的衝着那個宮女說道：“抱抱，抱抱。”
宮女所行的是小路，她聽到旦旦的聲音後纔看向這邊，發現法王陛下和王妃娘娘都在這裡，於是趕緊小跑着來到阿旺楠傑的身前，對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行禮，當然還是旦旦。
旦旦見美人過來了，趕緊對那宮女嚷着要抱抱。
阿旺楠傑見旦旦願意讓這宮女抱，便讓那宮女把旦旦抱走了。
宮女從阿旺楠傑的手裡接過旦旦，旦旦的小臉頰便通紅起來，雙眼水汪汪的，煞是可愛。
待四下無人，阿旺楠傑才又問月尊白瑪怎麼了。
月尊白瑪便把那日對顏瑪索用蠱毒的事情跟阿旺楠傑說了。
“阿旺，我心裡很過意不去，不是因爲顏瑪索，而是因爲我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顏瑪索說的對，我這麼做，和他又有什麼分別。”月尊白瑪心事沉重，面色暗沉。
阿旺楠傑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什麼大不了？阿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而且，我真的覺得傷害無辜是很不恥的一件事情。”月尊白瑪愧疚的說道。
阿旺楠傑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再哀嘆惋惜也都沒有用，還不如想點辦法挽救。”
月尊白瑪道：“我有解藥，娑羅國的子民不會有問題。不過，我無法混入娑羅國的皇宮，皇宮裡那些中了絕世蠱毒的人怎麼辦？”
阿旺楠傑道：“你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本王處理。”
月尊白瑪只好點頭，她真希望自己沒有釀成太大的錯誤。
一個月後，娑羅國除了顏瑪索一人身上的蠱毒還沒有被徹底清除外，其他人都已經安然無恙了。
顏瑪索整日以酒澆愁，不問國事，也不問朝政。
他聽到有人偷偷的說他顏瑪索不是一個好國主。
去***好國主，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什麼國主，更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國主。如果一個乞丐，能得到心愛人的關懷，那麼他寧可做那個乞丐。
可是，即便他做了皇帝，月尊白瑪還是沒能來到他的身邊。
顏瑪索忽然把手上的酒瓶狠狠的扔在地上。
破碎的聲音，清脆刺耳。
顏瑪索忽然站起身來，既然月尊白瑪鐵石心腸，那他就去找她的父母好了。月尊白瑪，是哪兒的人？半醉半醒中的顏瑪索已經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顏瑪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侍衛們說被幽禁的央吉瑪一頭撞在房間的大柱子上，血流了一地。
這已經不是央吉瑪第一次求死了，不過，顏瑪索說什麼都不會讓她死的。
“讓醫尊們給她治病！”顏瑪索憤怒的吼出這句話，帶着濃濃的酒氣。
侍衛們趕緊退下。
顏瑪索帶着一隊人馬，出了皇宮，往墨脫方向行去。
還記得，月尊白瑪是墨脫的醫尊。那她的父母也還在墨脫吧？儘管顏瑪索早就知道月尊白瑪醫術不行，至少無法被稱之爲一個醫尊。可是，至少她的臉和她的名字都和墨脫那個醫尊一模一樣。那麼……她一定和墨脫的那個醫尊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爲什麼要去找他們？
顏瑪索這麼問自己。
自嘲的他再次仰頭飲酒，香醇的酒順着嘴角滑落。
當然是爲了威脅她。
如果威脅能讓她跟他在一起，他願意這麼做。如果死亡能讓她跟他在一起，他也願意這麼做。
心智是什麼？早就被狗吃了。
如此想着，顏瑪索竟癡癡的笑了起來。
半路上的顏瑪索慢慢的發現自己身體的疼痛越來越輕了，就好像……不治而愈！
顏瑪索忽然一個激靈，酒也醒了大半。他扔掉白玉酒壺，爲自己把脈。果然，體內的蠱毒不見了。怎麼回事？
顏瑪索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酒鄉里，根本不知道娑羅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蠱毒是阿旺楠傑悄悄潛入娑羅國皇宮爲他治癒的。
顏瑪索雖然疑惑，不過更多的是欣喜。
如此甚好，他更能痛快的完成眼前的任務了。
阿旺楠傑並沒有離開娑羅國，而是跟上了顏瑪索的腳步。
井羅和波瓦都跟隨在阿旺楠傑身旁。
墨脫是個好地方，至少顏瑪索是這麼認爲的。這裡的風景很美，正是月尊白瑪喜歡的地方。如果他在這裡建立一個小國度，月尊白瑪是不是也會很樂意留在這裡生活？
不過，想終究只是想，成不了現實。
當顏瑪索向墨脫的人打聽那個叫月尊白瑪的墨脫醫尊時，衆人給出的答案只有一個：1616年的時候，墨脫醫尊月尊白瑪消失不見了。
憑空消失？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消失？
不過，顏瑪索細細想了想，月尊白瑪不正是在1616年的時候來到竺巴噶舉隊伍的嗎？莫非，月尊白瑪就是墨脫的醫尊？
顏瑪索不禁覺得有些嘲諷，原來墨脫的醫尊醫術是這麼好的，尋醫問藥不會，裝神弄鬼全會。
顏瑪索很快就打聽到了月尊白瑪父母居住的地方，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將月尊白瑪的父母綁了起來。
阿旺楠傑在遠處觀察着顏瑪索這邊的情況，手上拿着強勁弓弩。波瓦和井羅的手都按在劍鞘上，只要顏瑪索那邊一有異動，他們便立即出手。
可是，顏瑪索並沒有把月尊白瑪的爹孃怎麼樣，而是讓人把他們推到了馬車裡。
馬車顛簸，行向娑羅國。
顏瑪索一路打聽的消息，讓阿旺楠傑也很吃驚。坐在馬背上的阿旺楠傑陷入了沉思，如果月尊白瑪所說的關於未來的事情是真的，那墨脫這個醫尊在1616年無故消失又是怎麼回事？
阿旺楠傑還記得當年梅索看到月尊白瑪第一眼時，也承認說月尊白瑪就是墨脫的那個醫尊。
梅索和墨脫的醫尊是有些交情的，她是絕對不可能認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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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楠傑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要炸了一樣，這一切的答案都得等看到月尊白瑪後才能明白。
月尊白瑪還在王宮裡懲罰旦旦摸宮女屁股的事，侍衛便匆匆跑進房門，說娑羅國那邊又出事了。
侍衛說完話，看到旦旦的屁股被打得開了花，不禁有些驚愕。而旦旦還在哀嚎着：“老子不摸就是了！老子不想摸了！”
若不是月尊白瑪聽侍衛說娑羅國那邊出事了，一定還會再把旦旦狠狠收拾一頓。
旦旦看到前來稟報的侍衛，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眼淚還在眼角掛着，嘴角便扯出了一抹笑意。
一旁的宮女們看到旦旦受苦的樣子心裡不忍，不過，她們都不敢主動靠近旦旦，以免再被旦旦非禮，到時候這小傢伙又要挨板子了。
月尊白瑪問侍衛，“娑羅國那邊出什麼事了？”
月尊白瑪立即想到的就是阿旺楠傑，阿旺楠傑去了娑羅國好多日子了，都還沒有回來，這不得不讓月尊白瑪擔心。
那侍衛道出了顏瑪索捆綁、囚禁月尊白瑪爹孃的事情。
一旁的旦旦聽聞後，衝着月尊白瑪說道：“母咗，外婆和外公被綁了，你快去救他們吧！旦旦在宮裡會好好聽話的，你快去吧。”
自己生的兒子當然自己最瞭解他的脾氣，旦旦是巴不得月尊白瑪離開皇宮，好猴子稱霸王。
月尊白瑪道：“我是要去，不過，你也不會輕鬆。”說完，月尊白瑪把一根金黃色的戒尺遞給一旁的宮女，並告訴宮女，旦旦做錯事情就一定要捱打。就按我今日的標準就好了。
“王妃娘娘。”宮女們立即跪在地上，要她們打旦旦，她們實在是下不了手。
月尊白瑪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好了，你們把他的賬都記清楚，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了，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記清楚。等我回來了再好好收拾。若誰敢隱瞞，後果自負。”
月尊白瑪說完，離開。
留下旦旦一個人哀嚎不已。
月尊白瑪去了娑羅國，隨行的還有60萬大軍。
現在的不丹不缺精英良將，沒費多少功夫便把列國通往娑羅國的通道給堵死了，沒有誰能夠救到娑羅國。
當月尊白瑪來到娑羅國時，月尊白瑪才真正見識了什麼叫滿目瘡痍。
皇宮裡陳列的東西都極好，可是，站在皇宮裡守衛的這些人卻歪歪斜斜，不像樣子。面色蠟黃，顯然還沒有從五石散的劇毒中走出來。
看到這一切，月尊白瑪的心裡很難受。
如果當年她沒有救顏瑪索，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月尊白瑪忽然發現娑羅國皇宮內的不遠處，隱藏這一個人影。是誰？很熟悉的感覺。月尊白瑪看了過去，什麼也沒看到。月尊白瑪故意讓手上的絲絹掉落到地上，然後彎身去撿。在月尊白瑪彎身的時候，那個人影果然又冒出來了。
墨十泗！？月尊白瑪很驚愕，她不知道墨十泗此刻站在這裡意味着什麼，他要做什麼？到底是顏瑪索的敵人，還是他們不丹的敵人？
“你也來了？”顏瑪索看到月尊白瑪後，如此說道。
月尊白瑪沒有應答，徑直走入大殿，站到阿旺楠傑的身旁。
阿旺楠傑一切安好，月尊白瑪纔算放心下來。
井羅和波瓦對月尊白瑪行禮，月尊白瑪攙扶起他們，接着看向顏瑪索。她對顏瑪索說道：“顏瑪索，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扯上無辜的百姓已經是大錯特錯了，爲何還要牽扯到墨脫的人？”
顏瑪索從正位上起身，往月尊白瑪這邊走來。
“你說是爲什麼？”顏瑪索把問題拋給了月尊白瑪。
阿旺楠傑把月尊白瑪護在身後，“顏瑪索，你最好把人交出來，否則本王一定讓你後悔。”
阿旺楠傑可不只是說說。
顏瑪索看向阿旺楠傑，“真正有危險的時候，你只會把自己的女人推到前面來做擋箭牌。等沒有危險後，你又要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阿旺楠傑，你說你這樣做到底累不累？”
顏瑪索的臉上滿是嘲諷。
阿旺楠傑的男人尊嚴受到了挑戰，面色鐵青。
阿旺楠傑道：“就算我再怎麼保護不好我自己的女人，總比你不斷的傷害他人要強。顏瑪索，本王對你的忍耐已經過了極限。”
阿旺楠傑的聲音帶着極致的壓抑和殺氣。
月尊白瑪也對顏瑪索說道：“你把他們放了，這些人跟你我的恩怨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也會讓普天之下的人都看不起你。顏瑪索，你說得對，我們回不去從前了。你也不再是我們的朋友了，可是，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傷害這些無辜的人？”
顏瑪索冷笑，更加嘲諷的看着月尊白瑪，並對月尊白瑪說道：“你不要在這裡假惺惺的，你如果真是菩薩心腸，又怎麼會對我下那種蠱毒？以至於列國的將軍們都從我娑羅國的皇宮逃走了。我本來還以爲你真的和你的名字一樣純潔無暇，善良仁慈，卻沒有想到你什麼都是裝的。你說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說仁義，和我說無辜？”
月尊白瑪衝着顏瑪索說道：“我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犯了錯就是犯了錯。可是我已經把我的錯誤彌補了，你可不可以也彌補一下？！”
不是請求，是呵斥，是痛心！
顏瑪索的目光直直逼迫着月尊白瑪的雙眼，“好，你說彌補，那你告訴我該如何彌補？月尊白瑪，你不要以爲自己真的是活菩薩，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當年救了我，我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
顏瑪索看着月尊白瑪時的眼神實在有些可怕，阿旺楠傑再次護住月尊白瑪，對顏瑪索道：“看來我們只能硬來了。”
阿旺楠傑說完，抽劍。
娑羅國的侍衛一下子衝入大殿，將月尊白瑪、阿旺楠傑等人緊緊圍住。
阿旺楠傑掃了一眼娑羅國的侍衛們，說道：“顏瑪索，你看看，是你把他們弄成了這個樣子。你把毒藥說成仙藥，奈何這些人已經徹底迷上了這種東西，只能聽任你擺佈。你以爲通過這樣的手段得來的江山，就真的穩固？”
阿旺楠傑說罷，轉身，重重的一股劍氣噴薄而出。
一股巨大的光芒直衝娑羅國侍衛們而去……
砰砰乓乓，兵器墜落的聲音。
顏瑪索看着阿旺楠傑，“你以爲我只有這點籌碼嗎？”
顏瑪索說完，揮手，另一波侍衛再次襲來。
這一次的侍衛，不再是面色蠟黃的擺飾，而是顏瑪索通過金錢從列國買來的將士。
顏瑪索看到侍衛們威風凜凜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接着，顏瑪索立即收斂了笑聲，面色變得陰森可怕。
他對阿旺楠傑道：“你看看他們，是不是一劍就可以應付了的。、”
阿旺楠傑的臉上依然帶着自信，“我當然能夠應付，不過不是一劍，而是……”
阿旺楠傑的話還沒有說話，衆人便感覺腳下的土地在微微顫動着。
阿旺楠傑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
顏瑪索明白了，他對月尊白瑪道：“原來你帶了兵馬來。”
月尊白瑪沒有回答，也算是默認。
顏瑪索笑道：“我還以爲你有多孝順呢，原來也是隻顧自己的人。你的爹孃還在我顏瑪索的手裡，現在卻要對我用兵。你覺得我是一刀殺死他們，給他們來個痛快呢，還是慢慢宰割他們的肉，讓他們好好享受死亡的樂趣呢？”
顏瑪索的面容被陰森瀰漫，月尊白瑪已經無法從顏瑪索的臉上尋找到一絲曾經的印記。
這時，波瓦從大殿外走了進來，他走到阿旺楠傑的身旁，對阿旺楠傑耳語。
阿旺楠傑聽罷，點頭。
月尊白瑪從阿旺楠傑的神色上看出，墨脫的那對老夫妻是沒事了。
顏瑪索卻看得迷糊了，他只是蠱毒世家傳人，不懂政治，更不懂用兵。他看不懂波瓦是做了什麼，更看不懂阿旺楠傑的表情代表什麼。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顏瑪索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阿旺南極道：“你剛纔不是說要殺了他們嗎？你現在就可以去牢獄裡殺了他們，我和白瑪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你們把他們救走了？”顏瑪索驚訝。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的腰身，在顏瑪索詫異的目光裡離開。
回到營地的月尊白瑪心裡很是不安，她很想去看看墨脫的那對夫妻，可又害怕自己冒充他們女兒的事情被他們發現了尷尬。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也沒有躲避的必要。
月尊白瑪還是硬着頭皮去找了墨脫來的那對夫妻。
那對老夫妻被安排在她和阿旺楠傑的營地旁邊，阿旺楠傑這麼按票既是爲了保護他們，也是爲了方便月尊白瑪去找他們說話。
月尊白瑪去找這對老夫妻了，阿旺楠傑很想跟着去看看。
可畢竟月尊白瑪沒有叫他一同前去，他冒然跟着，反而影響他們說話。
阿旺楠傑獨自坐在營地裡，查看着地圖。
月尊白瑪走出帳篷，一眼便看到了老夫妻的帳篷。
帳篷內燈火還亮着，月尊白瑪遲疑着，真不知道進去後該怎麼說。
月尊白瑪想拉着阿旺楠傑一同前去，月尊白瑪正要轉身時，看到老夫妻掀開帳篷，估計是要拿什麼東西。老夫妻看到月尊白瑪後，都愣住了。
月尊白瑪也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旺楠傑坐在地圖前，並無心看地圖。他感覺外面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去，站在月尊白瑪的身旁，爲她打氣。
遲疑了好一會兒，阿旺楠傑終於還是走出帳篷，站到月尊白瑪的身旁。
那對老夫妻打量了月尊白瑪好一陣後，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夫妻哭泣的聲音十分悲涼，讓原本在帳篷裡休息的侍衛們都紛紛鑽了出來，一看究竟。
月尊白瑪也有些慌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阿旺楠傑趕緊上前攙扶起老夫妻，讓老夫妻回帳篷再說話。
老夫妻還是忍不住哭泣，待月尊白瑪走近他們後，他們一把拉住了月尊白瑪的手。
月尊白瑪從生下來就沒有看到過自己的父母，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對父母說話。更不知道該如何對同樣叫月尊白瑪這個女人的父母講話。
“伯父，伯母。”月尊白瑪遲疑了好久，輕聲的說道。
老夫妻很是詫異，“白瑪，你叫我們什麼？”
老夫妻驚訝得忘記擦拭臉頰的眼淚。
月尊白瑪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釋會不會讓他們相信，畢竟穿越這個事情，不是誰都會相信的。尤其是生活在古代的人們。
阿旺楠傑爲了打破尷尬，對老夫妻說道：“你們的女兒月尊白瑪並不是本王身旁的王妃娘娘，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不過，如果你們兩有耐心，本王願意解釋給你們聽。”
老夫妻還是很疑惑，夫人對阿旺楠傑說道：“法王陛下，您不知道我們多想她。您怎麼能說她不是我們的女兒呢？她從1616年就消失不見了，我們託人打聽她的消息，奈何什麼也沒有打聽到。”
阿旺楠傑忽然明白月尊白瑪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爲什麼遲遲不肯把她是怎麼來的跟他解釋了。因爲這一切實在太難解釋了。
阿旺楠傑道：“你們沒有打聽到也是情有可原的，本王的王妃娘娘是1615年的時候來到本王的身邊的，所以，本王的王妃真的不是您們的女兒。”
阿旺楠傑故意把時間說錯了，月尊白瑪愣了一下，不過立即反應過來。也唯有故意把時間弄錯，纔會讓這對夫妻相信月尊白瑪真的不是他們的女兒。
老夫妻不敢相信阿旺楠傑所說的，他們感嘆道：“法王陛下，我們的女兒真的是1616年的時候消失不見的。法王陛下一定是記錯了。”
阿旺楠傑看了一眼月尊白瑪，見月尊白瑪面色發紅，頭微微的低着。
阿旺楠傑堅定的對老夫妻道：“本王也是不會記錯的。”
老夫妻還是不死心，他們一直對月尊白瑪說着話。月尊白瑪一句都沒有聽進去，而是在想着一個問題，他們的女兒月尊白瑪怎麼也會在那一年消失的？
莫非，那團白霧把她帶到這個時空來的同時，也把墨脫那個醫尊帶到了別的時空？
月尊白瑪搞不明白，只覺得腦袋像要炸了一樣。
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面色通紅，眉宇緊蹙，以爲是她還是不想接受老夫妻所說的話，便拉過月尊白瑪的手，對老夫妻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先歇着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老夫妻還要再說什麼，阿旺楠傑便拉着月尊白瑪的手出了帳篷。
回到自己帳篷的月尊白瑪還是無法相信這一事實，爲什麼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也叫月尊白瑪的女人會在同一年消失？
“在想什麼？”阿旺楠傑關切的問。
月尊白瑪道：“他們的女兒怎麼會和我在同一年消失？阿旺，我真的覺得很奇怪，這世上真有這麼離奇的事情？”
月尊白瑪感覺自己的腦子處於極爲混亂的狀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梳理清楚的。
阿旺楠傑的雙手把着月尊白瑪的弱肩，說道：“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有些事情不是非得弄明白不可的。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無論你是誰，你來自哪裡，生活都在繼續。”
阿旺楠傑的話並沒有讓月尊白瑪安心，她疑惑的看着阿旺楠傑，“你不相信我？”
阿旺楠傑連忙解釋，“我沒有不相信你，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最重要的是，白瑪，你是我愛的女人，你從哪裡來的，你是誰，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我們現在有旦旦了，我的眼睛也好了，我們倖幸福福的在一起就足夠了。”
月尊白瑪嘆息一聲，“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那對夫妻哭泣的時候，我心裡很難過。我想，只要他們願意，我可以做他們的女兒。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女兒回來了，我再跟他們解釋清楚。你說怎麼樣？阿旺？”
阿旺楠傑點頭，“這樣挺好。”
阿旺楠傑說罷，坐到地圖面前。
月尊白瑪看着桌几上鋪就的地圖，不禁疑惑，“阿旺，要打仗嗎？”
月尊白瑪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戰爭，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道理月尊白瑪還是明白的。而且，走上戰場的士兵基本都和戰爭本身沒有太多的關係，都是統治者們在指使。
阿旺楠傑知道月尊白瑪擔心什麼，可是，“顏瑪索這邊如果要開戰，我們也不得不迎戰。白瑪，很少有人天生就喜歡殺戮和血腥，可是爲了更美好的將來，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月尊白瑪道：“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眼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戰爭中消亡，我的心裡就不安。阿旺，其實我想要的生活很簡單，只要像現代社會中的不丹那樣安寧祥和就夠了。”
阿旺楠傑擡頭，含笑的看着月尊白瑪，“我會給你的。”
一句簡單的話，在阿旺楠傑的心裡卻是沉重的諾言，他要爲自己的諾言付出實際行動，也要讓月尊白瑪真正看到不丹安寧祥和的那一天。
阿旺楠傑眉宇微蹙，眼睛一直盯着地圖。
月尊白瑪爲阿旺楠傑斟了一杯茶，看到阿旺楠傑疑惑的樣子，不禁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
月尊白瑪已經很就沒有經歷過戰場殺戮了，對於戰場她也有些生疏起來。
阿旺楠傑指着地圖，對月尊白瑪說道：“你看，我們把列國援兵必經之路都堵死了，娑羅國這邊也做得很好。可我還是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
月尊白瑪沒再說話，她細細的觀察起這張地圖。
的確，正如阿旺楠傑所說的那樣，娑羅國一旦開戰，如果要贏，就必須召喚列國相助。可是，阿旺楠傑已經派兵把各個路口都堵死了。
可是……這樣的陣型很容易被人從後方攻破。
“阿旺，我們的後方是不是有些薄弱了？”月尊白瑪看了許久，說道。
阿旺南極細細看了起來，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我們的後方實在是有些薄弱了，如果有人從我們的後方攻入，我們就很難應對。而且，四周都是高山，如果有人從高山上向我們扔炸藥之類的，我們也很難取勝。可是，”阿旺楠傑繼續說道：“我們後方是沒有敵人的，列國軍隊到達不了我們的後方，娑羅國的兵馬更是達到不了。”
阿旺楠傑這麼說，月尊白瑪稍微放心了一些。加上月尊白瑪還在想着那個和她一樣名字，還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月尊白瑪就靜不下心來想戰事。
阿旺楠傑看着地圖，繼續說道：“這個圖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好像以前我們就是用這種陣型攻打格魯和薩迦王朝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格魯和薩迦王朝處於低地，我們處於高地。”
月尊白瑪並沒有認真聽阿旺楠傑在說什麼，只是隨口應答了句，“那這一次我們處於低地，如果格魯用火藥攻打我們，我們豈不是很容易被襲？”
阿旺楠傑擡眼看着月尊白瑪，她眉宇微蹙，似乎還在想另一個月尊白瑪的事情。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道：“不會的，格魯不知道我們此次來娑羅國了。再加上格魯和薩迦王朝的人並不會用火藥。”
月尊白瑪點頭，阿旺楠傑見月尊白瑪還是悶悶不樂的，索性站起身來，對月尊白瑪說道：“如果你還放心不下另一個月尊白瑪，不如本王陪你去和那對老夫妻說清楚吧。”
“怎麼說？”月尊白瑪發愁的說道：“他們肯定會以爲是我不孝，不想理會他們。而且，從未來而來這種事情，也只有你相信，別人或許根本就不信。我們要再解釋，人家還以爲我們是在刻意掩飾。”
“那你說本王要怎麼做，你這眉頭才肯舒展一下？”阿旺楠傑打趣一般的對月尊白瑪說道。
月尊白瑪對阿旺楠傑搖搖頭，“一切都不重要了，阿旺，只要你相信我就夠了。”
阿旺楠傑道：“可是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啊，如果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你是幾天幾夜都睡不好的。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本王帶你去跟那對老夫妻說，如果他們願意，可以把你當他們的親生女兒。白瑪，你從小就沒有感受到過爹孃的愛，這一次能遇到他們，有可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幫助你找回原本喪失的一切。”
月尊白瑪聽了阿旺楠傑的話，很贊同。
阿旺楠傑便帶着月尊白瑪到了老夫妻的帳篷裡。
月尊白瑪剛一掀開帳篷，就看到這對老夫妻相擁而泣的場景。
老夫妻們看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來了，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水。
“姑娘，你去休息吧，我們沒事的。”老夫人故意和月尊白瑪保持着客氣。
月尊白瑪聽了心裡很難受，他們一定是以爲自己的女兒做了王妃娘娘，不敢再認他們這對老夫妻了。月尊白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撲通一聲跪在老夫妻面前。
第一次，月尊白瑪帶着虔誠的心跪拜活人。
老夫妻看到月尊白瑪這樣，趕緊把月尊白瑪攙扶起來。
“姑娘，姑娘……你不要這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兩夫妻沒事的。這些年，我們兩夫妻過得很好。”老夫人堅持着說道，眼淚還是忍不住掉落下來。
正如月尊白瑪想的那樣，在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離開之後，老夫人不明白他們的女兒爲什麼不認他們了。還刻意說是1615年纔來到這邊的，這讓老夫妻心裡冰寒。可他們轉念一想，自己的女兒不是那麼薄情寡義的人，一定是現在的她貴爲王妃娘娘了。一個王妃，出生貧寒怎麼能行？
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夫妻決定不再認女兒了。只要看到女兒還活得好好的，他們就知足了。
所以，當月尊白瑪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儘管心裡很想叫一聲女兒，可他們還是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生疏的喚一句“姑娘。”
月尊白瑪的眼淚也忍不住滴落下來，她沒有爹孃，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父愛和母愛。
跪在老夫妻面前的月尊白瑪忽然覺得這對老夫妻就是自己的爹孃，她理應喚一聲爹孃。
“爹——娘——”這個詞一出口，月尊白瑪便嚎啕哭了起來。
老夫妻也哭了起來，三個人頓時抱做一團兒。
阿旺楠傑站在一旁，顯得很尷尬，都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只能繼續這麼尷尬的看着他們。、哭泣過後，老婦人拉着月尊白瑪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女兒，這幾年你過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想你。你爹爲了尋找你的消息，把整個烏思藏都走遍了。到處是荒野，餓了就在山上找點東西吃，渴了就隨便捧起牛腳印裡的積水喝。可是，即便我們這麼辛苦的尋找你的下落還是沒有找到你。我們聽說有個也叫月尊白瑪的通神祭司在不丹這邊，我們的女兒哪是什麼通神祭司啊，所以我們就以爲這些話都是那些人編來糊弄我們兩夫妻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月尊白瑪點頭，“爹，娘，現在我們終於相遇了。以後你們再不用吃苦了，就在不丹住下吧。”
老夫妻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阿旺楠傑，畢竟他們的女兒現在是王妃娘娘了，要顧及諸多方面。他們留在不丹，不是給自己的女兒帶來尷尬嗎？也是讓自己的女兒爲難。
所以，兩位老夫妻幾乎同時搖頭。
“我們在墨脫挺好。”爹說。
老夫人不捨，可不想給月尊白瑪當絆腳石，他們只要看到自己的女兒還活着，還好好的活着，就夠了。所以，老夫人也直搖頭，說他們習慣了墨脫的生活。
阿旺楠傑看出了老夫妻樸實的心思，便對老夫妻說道：“你們不用擔心，就在不丹住下吧。你們養育了這麼好一個女兒，幫了本王很多忙，本王正要感激你們呢。所以，無論如何你們都要留下來。就算是給你們的外孫一個面子吧。”
“外孫？”老婦人說這兩個字眼的時候，嘴脣都在顫抖。
月尊白瑪點頭，“是啊，他叫旦旦，已經快三歲了。整天都是調皮搗蛋的，在宮裡惹了不少事。我和阿旺每天都很忙，看着他的時間很少。所以養成了不少的壞毛病，有你們在，還可以看着他一點。”
老夫妻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真想現在就看到那調皮搗蛋的外孫。
月尊白瑪聽老夫妻講了很多話，直到過了子時，老夫妻已經沒有力氣再講下去了，阿旺楠傑才勸老夫妻休息。
老夫妻還是不肯休息，他們生怕閉上眼，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不過，當他們看到月尊白瑪疲倦的面容時，立即點頭讓月尊白瑪先回去休息。
阿旺楠傑帶着月尊白瑪回到兩人的專屬帳篷，洗漱後，躺在牀上。
溫馨而疲倦。
阿旺楠傑側身看着身旁的月尊白瑪，她雖然已經很疲倦了，可還是睡不着。
“怎麼了？還有心事？”阿旺楠傑問。
月尊白瑪搖頭，“我只是在想，爲什麼上天偏偏選中了我們。”
“你和另一個月尊白瑪？”阿旺楠傑問。
月尊白瑪點頭。
阿旺楠傑摟過月尊白瑪，“不要想太多了，現在不是很好嗎？你不但有我和旦旦了，還有了一雙父母。牟楠雖然暫時離開了我們，不過我相信，他在另一個時空也會過得很好的。說不定，那團白霧兜兜轉轉，還會把牟楠帶回來的。、”
是啊，月尊白瑪傷感的想到，那團白霧也有可能把牟楠帶回來，也有可能會把她月尊白瑪啊帶走。這些都不受她自己的控制，而當事情發生，她也只有接受和默認。
不然，還能怎樣？
月尊白瑪把頭埋在阿旺楠傑的臂彎裡，感受着阿旺楠傑身上的淡淡香氣，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能讓她感覺到安全的氣息。
“不想了不想了。”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低喃，“等顏瑪索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把央吉瑪從顏瑪索手上救出來，我們就會不丹，過踏實安穩的日子。”
月尊白瑪點頭。
夜越來越深了，月尊白瑪的呼吸也越來越沉穩……阿旺楠傑終於能安心睡下了。
可，如此夜深，還有一個人沒有睡下。那便是顏瑪索。
顏瑪索在牀榻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白天裡，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站在一起的畫面衝刺着顏瑪索的大腦。阿旺楠傑看月尊白瑪的那種疼惜的眼神，還有月尊白瑪看阿旺楠傑時那種信賴的眼神……每回想一次，顏瑪索便感到胸口狠狠的痛一次。
顏瑪索睡不着，他索性從牀上起身。
穿好衣服後的顏瑪索，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今夜沒什麼月兒，就像孤零零的他沒有朋友。
顏瑪索來到央吉瑪的房間外，房間的燭火已經熄滅了，不知道央吉瑪是不是也已經睡着。應該是吧，都這麼晚了，她怎麼可能還沒睡。
顏瑪索呆呆的望着央吉瑪的房門，那扇門那麼孤零零的關閉着，沒有他的命令，是沒有人會打開這扇房門的。
其實，這個房門有個秘密，他一直都沒有對央吉瑪說。
而央吉瑪也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秘密。
這扇房門是鎖不住的，那鎖不過是個配飾。只要央吉瑪想逃出去，隨時都可以。
只是，她怎麼那麼傻，在這房間裡呆了那麼久都沒有去折騰一下這扇房門。
房門後的央吉瑪並沒有睡着，有多少個夜晚沒有睡着了？央吉瑪自己都記不起來了。
中原有一本古書叫詩經，上面說，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或許說的就是像她這樣的女子吧。
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付出了真心，不求回報，卻也是再無法自拔。
央吉瑪又想到了顏瑪索，他的笑臉再一次浮現在央吉瑪的腦海。溫馨的畫面，讓央吉瑪不忍破壞。
說來也奇怪，身在不丹的時候，央吉瑪時常想到關於顏瑪索的，都是顏瑪索兇惡的樣子，和他對月尊白瑪說話時，刻意壓抑的痛苦模樣。
到了這裡，雖然是囚犯的身份，每日浮現在她的腦海裡的，卻是顏瑪索溫和的笑容。
央吉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迷糊之中的一種自我麻醉，不過，就算是自我麻醉，她也願意一直這樣下去。
如果不能實現，做做夢，也挺好。
終於，顏瑪索還是忍不住叩響了央吉瑪的房門。
央吉瑪輕喚了一聲，“誰？”
央吉瑪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月尊白瑪或者月尊白瑪派來救她的人。
一時間，央吉瑪有點不想應答了，如果真的是來救她的人，她該如何告訴來者，她不想離開這裡了。
是，顏瑪索很壞，壞透了。他對不起月尊白瑪，對不起阿旺楠傑，對不起黎民天下，更對不起娑羅國無辜的子民。
可是那又怎樣，她愛他！誰都無法阻止。
她要的不是英雄，也不是壞人，只是顏瑪索。不管顏瑪索是好，還是壞，她都願意遠遠的看着他。如果就這樣一輩子，她也願意。
央吉瑪遲疑了許久，才從牀上爬起來。
站在房門外的顏瑪索沒有聽到房間裡有什麼動靜，便以爲央吉瑪睡着了。
轉身。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你？”夜漆黑，可央吉瑪還是憑着來人的背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顏瑪索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背影在黑夜裡顯得更加落寞和孤獨。
“嗯。”爲了打破沉默，顏瑪索沉悶的嗯了一聲。
央吉瑪道：“有事？”
誰都無法聽出來，央吉瑪的問裡包含了多少被強行壓抑的歡喜。顏瑪索能來找她，是她意料之外的。
顏瑪索回頭，看着站在門口那團清瘦的黑影，道：“我想和你說說話。”
“進來吧。”
沒有過多的言語，就像老朋友見面。
不，就像吵過架的老朋友見面。
央吉瑪把顏瑪索請進了房間，就像一個主人一樣。
央吉瑪要去點燭火，顏瑪索趕緊道：“不用了，我就想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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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吉瑪聽從了顏瑪索的話。
“我還能回頭嗎？”顏瑪索的臉對着黑夜。
央吉瑪愣了一下。
沉默。
讓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顏瑪索又問：“我是不是沉迷得太深了？”
央吉瑪道：“愛的世界裡沒有對錯，只有瘋狂。你瘋狂得太深了。”
“那我還能清醒嗎？”顏瑪索問，語調顫抖。
央吉瑪的心也在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究還是承載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如果誰都不原諒，那就不要任何人的原諒，我們只活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央吉瑪說出了這句話。
只活自己……
顏瑪索在心裡唸叨着這句話，渾身無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央吉瑪看着不遠處的黑影如同山峰一樣垮塌在椅子上，淚，奔涌而出。
遠處，傳來轟鳴的聲響。
顏瑪索回過神來，往門外奔去。
央吉瑪看着顏瑪索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靜下來，她甚至會以爲自己剛纔出現了幻覺。他怎麼會來？他怎麼還會說這許多奇怪的話？
是幻想吧。
一切都變得虛無了，唯有遠處傳來的火藥爆炸聲很真實。
顏瑪索立即召見各國將軍，將軍們本在休息，被召來心裡很窩火。
“是怎麼回事？”顏瑪索的臉上再一次浮現上狠戾。
將軍們都強打起精神，可還是很疑惑，因爲他們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阿旺楠傑在帳篷裡睡着了，忽然聽到轟隆的聲響，頓時從牀上翻身起來。
月尊白瑪也被驚醒。
“怎麼了？”月尊白瑪問。
阿旺楠傑道：“我去看看。”
這時，有侍衛在帳篷外求見。
阿旺南極一把掀開帳篷，問：“怎麼回事？”
“回法王陛下，我們招到格魯派的圍攻，現在三軍人馬正在全力抵抗。”侍衛道。
抵抗？意思是他們不丹的軍隊處於劣勢。
“誰讓他們用火藥的？”阿旺楠傑問，在不丹，唯有阿旺楠傑下了命令後纔可用威力如此巨猛的炸藥。今天，是誰這麼魯莽，沒有得到法王的命令，就擅自用了。
不管勝負，軍令就是軍令，不得違背。
侍衛說道：“是格魯的兵馬在用炸藥。法王陛下，好像格魯的人也已經掌握製作炸藥兵器的方法了。”
阿旺楠傑忽然感覺事態的嚴重性，立即跨上馬背，親自上戰場指揮。
在跨上馬背的剎那，阿旺楠傑看到站在帳篷口的月尊白瑪。
“白瑪，我說過，我會給你想要的國度。”說完，阿旺楠傑策馬遠去。
月尊白瑪看着阿旺楠傑絕塵而去的背影，心裡很是感動。她月尊白瑪不過是一介平凡的女人，在現代社會也算不上傾國傾城，她到底何德何能，能遇到阿旺楠傑這樣好的男人。
就算是上天立即來取走她的性命，她都不會覺得遺憾。因爲阿旺楠傑給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旁邊帳篷裡的老夫妻也從帳篷裡鑽出來，一探究竟。
月尊白瑪趕緊上前，安慰他們說一切無礙。
“女兒，這些年你都是這麼過來的嗎？”老夫妻心疼的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道：“不是的，戰事是很少有的。”
月尊白瑪不想讓兩夫妻擔心。
老夫妻點頭，可眼角還是閃動着淚花。
月尊白瑪看着阿旺楠傑離開的方向，希望他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月尊白瑪把老夫妻勸回帳篷後，便讓侍衛們把她帳篷裡的燭火點燃了。
接着燭火，月尊白瑪查看起桌几上的地圖。
這時，月尊白瑪又想起阿旺楠傑之前所說過的話。
他說，這個圖他曾經見過……以前他們就是用這種陣型攻打格魯和薩迦王朝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格魯和薩迦王朝處於低地，不丹處於高地。
現在一切都反過來了。
不丹處於低地，而格魯處於高地。
阿旺楠傑和她都想錯了，他們以爲格魯不會來，也以爲格魯沒有火藥武器，卻沒有想到格魯比他們都有危機意識。
遠處的轟鳴聲不絕於耳，月尊白瑪的心被狠狠的揪成一團。
忽然，一羣不丹侍衛來找到月尊白瑪，說是奉了阿旺楠傑的命令，要帶他們從小道回王宮。
月尊白瑪不想離開，可她留在這裡又能起什麼作用呢？只會讓阿旺楠傑更擔心吧。
月尊白瑪終究還是同意了。
回到王宮後的月尊白瑪一直守在宮殿的七樓閣樓上，站在這裡能看到王宮外的一切。如果阿旺楠傑回來了，她一眼就能看到。
可是，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阿旺楠傑還是沒有回來。
旦旦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月尊白瑪的身旁，他已經能走路了，只是還走不穩。渾圓的小屁股一翹一翹的，很可愛。
旦旦拉了拉月尊白瑪的長裙。
月尊白瑪低頭，看到旦旦關切的目光。
月尊白瑪忍不住抱起了旦旦。
“怎麼了？”月尊白瑪問。
旦旦難得的乖巧着說：“母咗在等dada嗎？dada會回來的，他是大英雄，是大好人，壞人都會被好人殺死的。”
旦旦從來不叫阿旺楠傑爲阿爸拉，或者爹，都是喊dada。雖然月尊白瑪糾正過很多次，但發現根本沒用，也就算了。這個孩子反正已經夠逆天的了，再逆天一點她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旦旦稚氣的聲音，如同春天的細雨滋潤在月尊白瑪的心頭。
月尊白瑪的雙眼再次噙滿了淚水，她點頭。
旦旦也看着遠方，他也希望他的阿爸拉能快點出現。
旦旦是老夫妻帶到月尊白瑪身邊來的，老夫妻走到月尊白瑪身旁，勸慰月尊白瑪，“他會回來的，他曾是雷神教主，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他？”
月尊白瑪點頭，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不知又過了多少個日子，月尊白瑪還是每天都守在那個地方。她的身旁依然是旦旦、老夫妻……
終於，她看到遠處一個人影策馬而來……
是花眼了嗎？
月尊白瑪認真的看着那邊。
旦旦嚷着喉嚨：“dada！”
“他回來了！”老夫妻也激動的說道。
月尊白瑪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月尊白瑪抱着旦旦，飛奔下樓。
下樓後，月尊白瑪已經抱不動旦旦了，只能把他放到地上。
旦旦伸出手，本以爲自己的母咗會牽着自己。卻沒有想到母咗一個人跑開了，旦旦受傷的跟着母咗的腳步跑。
不過，想到自己的dada終於回來了，旦旦的臉上還是浮現出幸福的笑意。
此刻，王宮裡出現了極爲奇葩的一幕。月尊白瑪在前面跑，一個小不點如同一個小圓球一樣在後面追。
阿旺楠傑入宮，下馬。
一眼就看到直奔他而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月尊白瑪，一個是圓球一樣的兒子。
阿旺楠傑的眼眶也溼潤起來。
阿旺楠傑也飛快的朝着月尊白瑪奔跑過去，不過，爲了懲罰她丟下他的兒子不管，阿旺楠傑在即將要擁抱到月尊白瑪時，快速的繞開，奔向旦旦。
並一把將旦旦高高的舉起來。
旦旦被阿旺楠傑逗得咯吱咯吱笑起來，爽朗的笑聲感染了整個王宮的人。
可是，下一秒旦旦就哇哇的哭了起來。
阿旺楠傑知道是自己讓旦旦和月尊白瑪擔心得太久了，阿旺楠傑抱着旦旦，輕輕的拍着旦旦的後背，哄着他。
月尊白瑪走了過來。
“沒事吧？”月尊白瑪問，同時打量着阿旺楠傑，生怕他因爲這場戰事少了一塊肉。
阿旺楠傑搖頭。
月尊白瑪後來才知道，這次戰役依然以不丹的勝利告終，可是……原本的60萬兵馬，經過這場戰事後，只剩下24萬。格魯的20萬兵馬，剩下不到十萬。
戰事，誰輸誰贏？消耗的都是人命。
月尊白瑪站在閣樓上，看着不丹的大好江山輕輕嘆息。
阿旺楠傑走了過來，摟過月尊白瑪的腰身。
“白瑪，哪怕我最後一兵一卒都沒有剩下，我依然會保護你到天荒地老。白瑪，我也終於想通了，國度不在兵強好戰，而在於百姓安康，你我幸福。”
月尊白瑪把頭貼在阿旺楠傑的胸口，她已經很滿足了，也很感謝那團白霧，把她送到這裡來。什麼時候會離開，已經不重要了。
“討厭～”旦旦稚嫩的聲音，把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從無限的遐想中拉回現實。
月尊白瑪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旦旦正在搶宮女手上的東西。宮女面色緋紅，好像很怕旦旦搶走似的，可又一副不敢得罪旦旦的樣子。
“是什麼？”月尊白瑪問。
旦旦率先說話了，“沒什麼的，只是一些詩歌，她們拿來讓我學習的。”
“給我。”月尊白瑪從旦旦紅撲撲的臉蛋上看到了異樣。
阿旺楠傑看着這對母子互相鬥智鬥勇，就像看一場好戲。
旦旦直搖頭，“只是詩歌，真的，母咗，你相信旦旦。”
月尊白瑪直接從宮女手上拿了過來。
喲呵！還真是詩歌！好一首詩歌！
這是宮女們按着月尊白瑪的吩咐在月尊白瑪離開王宮的這段日子，把旦旦的種種劣跡寫了下來。之前，因爲月尊白瑪一直擔心着阿旺楠傑，所以宮女們沒有把這張單子遞給月尊白瑪。旦旦還以爲宮女們把這件事情忘了，沒想到……
旦旦苦着臉，一副委屈的快要哭的樣子。
月尊白瑪對旦旦呵斥道：“別耍萌！沒用！”
月尊白瑪認真的看着這張單子：“撕司衣坊宮女晴兒的裙子兩次，偷親送膳御廚香兒的臉，摸……”
月尊白瑪念不下去了。
一旁的阿旺楠傑拿過月尊白瑪手上的膽子，差點沒被嚇到。
旦旦纔多大的年紀啊，竟然……唉，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小流氓出來。
旦旦還想狡辯，一張臉憋得通紅，“母咗，只是撞到的而已，這些宮女都不喜歡旦旦，她們故意這麼說的。”
“你是我肚子裡出來的，我還不瞭解你那點花花腸子嗎？屁股亮出來！”月尊白瑪抱過旦旦，旦旦要跑，卻發現自己小胳膊小腿兒的，實在跑不動……
哇哇大哭的聲音並沒有讓月尊白瑪軟下心來，一旁的阿旺楠傑就像看好戲一樣的看着，惹得旦旦直扔白眼過來。
再一次吃了敗仗的墨十泗回到格魯，終日以酒澆愁。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實在不忍心看到墨十泗繼續這麼下去，格魯還需要他繼續統領下去，不然很容易被別的勢力吞沒。
“教主，有人找你。”這一天，墨十泗的貼身侍衛走到墨十泗跟前，對墨十泗說。
墨十泗無心見任何人。
“是你最想見的人。”侍衛道。
墨十泗擡頭，看到他帶領的這幫兄弟，都在門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墨十泗的心狠狠的熱了一下。
墨十泗起身，跟着自己的貼身侍衛走。
竟是桃花塢，桃花塢的桃樹都枯敗了，但在那枯敗的桃樹中央站着一個婀娜女子，女子舞姿曼妙，動人心魄。
“月尊白瑪？”墨十泗喃語。
對，那女人轉過身來，的確是月尊白瑪。
可是，那眉眼，明顯不是月尊白瑪的眉眼。
墨十泗收回目光，看到身旁衆位兄弟。
他都做了些什麼？
墨十泗在心裡責備自己。
他沒有給兄弟們帶來任何的好處，而這些兄弟依然不離不棄的守在他的身邊。和他們比起來，墨十泗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眼眶忽然被一種灼熱的晶瑩液體佔據。
好，從今日起，不再過問兒女情長，那個女人，就放在心底深處好好疼惜吧。他現在要做的，是給眼前這些兄弟帶來更好的生活，是領着他們闖出一片天下！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到墨十泗的目光並沒有落到遠處桃花塢跳舞的女子身上，便對墨十泗說道：“教主，就是那個女子找你。”
墨十泗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說罷，墨十泗再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們從來沒有看到墨十泗像這樣哭過，如同一個迷路的小孩……
翌日，墨十泗精神飽滿，又回到了最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教主，這麼早是……”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小心的問道。
“練兵！”墨十泗中氣十足的聲音讓貼身侍衛驚了一下，接着，侍衛趕緊點頭，忍不住的激動，“好，練兵！”
格魯又恢復了曾經的模樣，半月後，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便把桃花塢那個女人遣走了。那女人取下面皮，拿了銀兩，從此消失。
顏瑪索在他的國度，不再飲酒焦愁，他帶着央吉瑪，給娑羅國的百姓講解如何解除五石散的毒性。
月尊白瑪則一邊吃着葡萄，一邊看旦旦抓心撓肺的做函數題。
既然你想現代化，老孃就讓你現代化夠。
月尊白瑪盯着旦旦，壞壞的笑着。
旦旦的眼角還掛着眼花，心裡憤恨的想着，攤上這麼個母咗，真心煩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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