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中的氧氣好像瞬間被抽乾了, 一片空白,沒有辦法繼續思考,時間猶如停止般, 聽不到任何聲音, 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血液似乎也停止了循環, 周身只能感到一陣一陣, 帶着麻痹的陰冷。Giotto的全身的每一個器官, 都在拒絕接受這個事實,那個把綱吉掐的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
“Giotto, 快放手,Giotto, Giotto……”
G不停的在旁邊小聲呼喚着, 不能引起小丑們的注意, 但Giotto好像什麼都聽不見,瞳孔放大着, 卻無法聚焦,面部的肌肉痙攣着,那種表情不是用驚恐可以概括的。
“可惡”
綱吉的臉色由青色開始漸漸蒼白,甚至可以說是慘白,G可以清楚的看到綱吉的額頭, 被抑制住, 無法流動的血液聚集在突出的血管裡, 而臉上的血色卻越來越淡。
G奮力的想掰開Giotto掐住綱吉的手, 卻發現那隻手紋絲不動, 更加劇烈的動作只會讓綱吉的呼吸更加困難。他沒想到,Giotto居然下了這麼重的手, 難怪他本人受了如此大的打擊,但是,
“再晚就來不及了,你別在這種時候受打擊啊,Giotto。”
聽不見G的聲音,Giotto現在覺得自己好像遊離在空氣之中。風,可以倏倏的,穿過他的身體,露水,也無法沾溼他的衣服,他,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不論是冷的還是熱的。
他能夠看見,眼前,綱吉被人死死的掐住,近乎窒息,而近在咫尺的自己,卻幫不上任何忙。
是誰把綱吉掐的奄奄一息,是誰一直不肯放手,Giotto覺得腦中有某些東西缺失了。
Giotto伸出手,往前夠了夠,卻觸碰不到眼前的畫面,無論是面色蒼白的綱吉,還是奮力掰開那隻手的G,更觸碰不到那隻掐住綱吉的手。
不停的,不停的伸手去觸摸,卻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就在Giotto近乎絕望的時候,他看到綱吉,痛苦的,用盡全身的力氣,緩緩的擡起了右手,握住了那隻掐住他的手臂。
Giotto突然覺得自己的右臂傳來了微微的溫熱,原來,時間並沒有因爲他的拒絕而停止,原來他是可以感覺到溫度的。原來綱吉握住的是他的手臂,原來把綱吉掐的奄奄一息的是他自己。
Giotto終於想起了那個他全身心的,想要拒絕的那個事實,然後,他聽到了那個微弱的聲音。
“對不起”
胸口倏的緊縮了起來,逃避不了的,是鑽心的痛楚。Giotto突然的,鬆開了那隻掐住綱吉脖子的手,搭在他手腕上的綱吉的手,無力的滑了下去。
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的綱吉就這樣順着樹幹滑了下去,滑到一半時,身體向地面倒去。
眼疾手快的G一把拽住了綱吉的胳膊,雙手扶着他,讓他的身體靠着樹幹坐了下去。
綱吉的腦袋無力的靠在樹幹的一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欣長潔白的脖頸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臉上完全沒有要恢復血色的跡象。
Giotto使勁的握了握雙手,暫時的,制止住了顫抖,他明白,現在不是猶豫自責的時候,綱吉需要治療。
強忍着,不去看自己造成的傷痕,Giotto走到綱吉面前,背對着他,蹲了下來,在G的幫忙下,把綱吉背了起來,開始迅速的往回趕。
林間的霧氣散開了很多,依稀的,已經能夠看見幾顆星辰了。星辰周圍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漩渦,預示着明天會是個大風天。
獄寺低下頭,抖了抖沾在髮絲上的露水,掛在胸前的銀鏈子叮噹作響。
在這裡兜了幾圈,獄寺終於安全的把文森特派來盯梢的人甩掉了,可以去見綱吉了,這一低頭才發現,綱吉他們的火焰信號開始離自己遠去。
“哎?十代目剛纔不是還在這附近徘徊嗎?”
他還有些事情沒有跟綱吉說,怎麼會就這麼回去了呢?獄寺有些疑惑,卻沒有多想。
但是,自己卻不能就這麼回去,還有事情要讓綱吉知道。再次擡頭望了一眼已經逐漸升起的啓明星,獄寺朝着綱吉火焰信號的所在地走去。
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出現微弱的紅光了。月亮的光芒頓時顯得黯淡了。雖然位置有所偏移,卻還掛在天空中。
大顆晶瑩的露水,也開始慢慢的變小,最後,蒸發掉,但是溫度卻在不斷的回升。
Giotto以他最快的腳程揹着綱吉往回趕着,額頭上沁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順着臉頰向下流。
衆多細小的汗珠在下流的過程中匯成了大顆的汗珠,劃過下顎,一滴一滴的,落在Giotto的衣領上,那裡早已浸溼一大片了。額前,金色柔軟的髮絲,已被汗水打溼成一柳一柳的。
G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換自己來背一會綱吉了,得到的答覆,依然是Giotto默默的搖頭。
似乎是害怕一旦離開自己的背,綱吉就會失去那微弱的呼吸,Giotto始終都不肯放手,畢竟禍是自己闖的。
儘管自己因爲不停的趕路,體溫不斷的升高,後背卻還是冰涼一片,Giotto感受不到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體溫。只希望自己的熱量能夠傳給背後的人。
三步並做兩步的跨上樓梯,Giotto直奔綱吉的房間走去。剛走到門口,纔想起因爲之前的槍擊事件,綱吉的房間現在還是一片狼藉。
Giotto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迎面走來的是神色凝重的雨月和納克爾。兩人一整晚都在等他們的消息,直到剛纔,天快亮的時候,纔在窗戶上看到他們的身影,還有在Giotto背上,失去意識的綱吉。
雨月和納克爾相互對視了一眼,在近處,兩人都能清楚的看見綱吉脖頸上被掐過的瘀痕。還有Giotto奇怪的表情,那不是對敵人的憤怒,確是一種極盡自責的痛楚。
兩人都清楚綱吉的實力,至少是他已展現出的實力。那樣的綱吉,敵人想接近他都很困難,更不要說近距離的掐住他的脖子了。
兩人把目光投向跟在後面的G,然而G深深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被浸溼的紅髮顯得格外的黯淡,他只希望不要有人再去詢問發生過什麼,尤其是在Giotto面前。
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人詢問發生了什麼,幾個人默默的幫Giotto把綱吉安置在牀上。綱吉真的很輕,不但是因爲年紀比較小,他是格外的清瘦。
綱吉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牀單上,蓋着白色的被子。他煞白的臉色幾乎要與這清一色的白融爲一體了,只有散落在那的髮絲還是明晃晃的棕色。
“究極的,晴之火焰不知道——”
納克爾剛燃起自己戒指上的火焰,就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了。
“呀嘞呀嘞,大清早的每個房間都沒人,原來你們都在這裡呀。”
一身睡衣的藍寶一隻手揉着眼睛,推開了Giotto的房門,他睡眼惺忪的掃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躺在牀上的綱吉身上。
“小鬼,怎麼夢遊到這裡了。”
藍寶說着往牀邊走去,直到綱吉那張蒼白的臉和脖子上被掐過的瘀痕映入了他的眼簾。藍寶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他跑過去雙手搖着綱吉的肩膀。
“喂,醒醒啊,小鬼,你別嚇我啊。”
見綱吉沒有任何反應,藍寶求助的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的Giotto,溼漉漉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見表情。
“你倒是說話啊,出什麼事了,誰有這個能力把小鬼掐成這個樣子?”
“咣鐺”
門口傳來一聲鈍響,屋內,除了Giotto外,幾個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
追尋着火焰探測器上的信號走到這個房門口的獄寺站在門口,火焰探測器掉在了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