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夏日午後的陽光, 就這樣流瀉在瞬間靜止的兩人身上,已經完全滲透地毯的葡萄酒開始在大理石地磚上蔓延。
那是一種因長久時光的揉搓而產生細膩之感的大理石,原本黯淡陳舊的色澤和紋路, 附上琥珀色的葡萄酒後反而顯得光潔明亮。
然而, 這種琥珀色的液體並沒有蔓延多久, 就被突如其來開門的人阻斷了。
“小鬼, 收拾的差不多該吃——”
藍寶硬生生的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其實, 藍寶進來前象徵性的敲了兩下門,只是,他並沒有給裡面的人反應的時間就推門而入了, 這是他在彭格列一直以來的習慣,一直寵着他的Giotto也已經習以爲常, 並沒有刻意的要求他。
然而有的時候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 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尷尬的場面。
門半開着, 藍寶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房間,踩在了蔓延在地上的紅酒, 然而這個視野和距離已經足夠讓他看清屋裡所發生的一切了。
一個他所沒有見過的男人正用□□指着綱吉的眉心,兩人就這麼對視着,好像他並不存在一樣。
藍寶頓時感到手足無措,以自己的實力,衝過去等於自殺, 又不能放着綱吉不管, 他相信, 任何一個守護者碰到這個局面應該都比他會處理。
試着收回了那隻邁進房間的腳, 地上留下了一個溼乎乎的腳印, 藍寶擡頭看了看房間內的兩人,仍然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 他已經清楚自己唯一能做的。
迅速的鬆開了門把手,藍寶轉身往走廊裡跑去。
“Giotto,小鬼他——”
藍寶驚慌失措的腳步聲和聲嘶力竭的喊聲在走廊裡迴響,綱吉無力的嘆了口氣,從剛纔開始一直沒有表情的臉悄無聲息的升起了一絲慍怒。
“文森特再怎麼自負,也不會認爲一個心腹和一小隊的人可以殺了一個家族的boss的,你玩的太過分了,這樣會把事情鬧大的。”
“哦呀,我怎麼會知道那個笨蛋會這麼莽撞的衝進來呢。”
輕巧的讓□□在十指上繞了一圈,骸把□□收回了胸前的口袋裡,一陣霧氣之後,又變回了服務生的樣子,推着剛纔推進來的餐車,骸打算在初代的人還沒趕來之前脫身。
“任務其實只是確定你的位置並隨時彙報,那麼你想在哪裡?”
已經走到門口的骸背對着綱吉,笑容依然是不依不饒,儘管是他惹出了這麼多亂子,儘管是他把簡單的彙報變的如此複雜,但是,這就是他。
他不會像獄寺那樣,恭恭敬敬的尊那個青年爲首領,也不會像山本那樣,大大咧咧的與那個青年勾肩搭背的。他解釋不清楚這種微妙的關係,但是他卻樂在其中。
“就說我已經到布龍泰了吧。”
身後傳來了那個青年略帶無奈的聲音,骸知道,不論他做什麼,那個青年是不會真正跟他生氣的,或許應該說不會跟他們生氣的。
因爲他是他們的大空,可以包容他們的所有任性,讓他活的如此自我,不帶任何僞裝,只有天空做得到。他討厭黑手黨,卻並不討厭活在這片天空下。
“你最好變個裝,別害我交不了差。”
後面已經隱約可以聽見匆匆趕來的初代他們的腳步聲,最後提醒了一句,骸快速的離開了房門口。
“澤田綱吉,你一定也知道北歐的主神奧汀被稱爲天空之神吧,不要讓我的天空也迎來諸神的黃昏哦。”
輕聲的自言自語着,骸在走廊的拐角處,隨手扔掉了餐車,重新變回文森特心腹的模樣,走向在樓下等候自己的手下們。
當Giotto他們趕到綱吉的房間時,只看到綱吉自己站在窗邊。房間並不零亂,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只有一個酒杯倒在地上,裡面還剩一點酒 。
門口倒是有一個大腳印,不過一看便知是藍寶踩了一下,並沒有進入屋子的痕跡。
“沒有哪裡受傷吧,綱吉?”
雖然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Giotto還是頗爲擔心的。剛剛藍寶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慌慌張張的只說綱吉出事了,幾個人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藍寶?”
掃視了一下屋內的環境,G把目光投向了始作俑者,然而,藍寶只是瞪大着眼睛盯着綱吉,他的驚訝不亞於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那,那個男人呢?那個拿槍指着你的男人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指向了綱吉,Giotto他們明白,藍寶雖然是任性又懶散,卻不是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的人。
“綱吉,真的沒有受傷嗎?你不要隱瞞啊。”
比起事情的真相,Giotto更關心的是綱吉的安危,儘管知道綱吉的能力,但是還是不自覺的會擔心。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
綱吉邊擺着手示意自己沒事,邊帶着歉意的衝藍寶點了點頭,很少出席談判的藍寶並沒有見過文森特的心腹,如果換成其他知情的Giotto的守護者都不會有這種反應。
“剛纔我的霧守骸來了一趟,正好被藍寶撞上了,他那個人有很多惡趣味,只是一場誤會。”
說着,綱吉指了指窗外。
“所以跟蹤我們的人已經被他帶走了。”
綱吉無奈的看了看骸他們離開的方向,這個人還是這樣,惡作劇之後留下一堆爛攤子讓自己善後,他倒是走的瀟灑,這邊給Giotto他們添了這麼多麻煩,藍寶還在那裡抱怨Giotto不把之前的計劃告訴他……
夏日的白晝是很長的,伴着草叢中鳴蟲的低聲吟唱,隱隱的,還能聞到風中薔薇花的香甜。
長長的舒了口氣,當綱吉以爲這一切只是一場虛驚之時,他聽到了扣動扳機的聲音,霎時間,面前的玻璃碎了一地。
然後是多發穿透過來的子彈嵌進牆裡的悶響,火藥味頓時在屋子裡瀰漫開來。子彈穿過桌子上的那瓶葡萄酒,琥珀色的液體噴濺的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