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後一次見他吧……
“我想見你。”她倔強的聲音不容他一絲拒絕。
透過電話,她看不到他的掙扎,可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猶豫。
“在哪兒?”
“梅園。”她不必說是哪個梅園,他也一定知道。
他們分開已經七個星期,七個星期,是她對着檯曆一天一天記下來的,他們的交集,在他們充滿諷刺的默契下,鬆落瓦解。
她不再跟他住在一起,他也始終避免與她見面,就這樣,過着各自的生活……
面前白色的座椅,像個搖籃盛滿陽光,細碎的光芒暴露了空氣中旋轉飛揚的灰塵顆粒,也暴露了她失色般的寂寥。 ωwш▪ttka n▪¢○
見面的第一個動作,是不是再也不能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即使擁抱,裡面又會摻雜多少不自然的禮貌……
一片陰影罩下來,打斷光束,微小的顆粒消逝於暗影中。
“我來了。”他禮貌的對她欠了欠身子,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果然……她心裡一陣難過,比形同陌路還要傷人的禮貌。
“這個給你。”她推給他一張CD。
《My way》
他愣住。
“送給你。”頓了一下,她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是還給你……”
她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猛然起身,速度快的撞翻了身後的椅子,卻全然不理,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失落也好,平靜也好,她都不想接受,因爲自己心裡已經亂的沒有能力做出反應。
留給他一個堅強的背影,她決絕的離開了。
眼淚像柳絮一樣,綿綿的飄下來,掃着臉頰,滴落。她終是忍不住,終是放不下……
這是告別的第一站。
第一次聽他唱歌,是在唱斷點,站在唱片櫃檯前,飄忽的旋律隨風輕快地跳進她的耳朵,不知道是因爲他的聲音,還是因爲這首歌,她被吸引了,強烈的。
於是,她從他手裡搶過這張專輯,My way
他傻眼的看着她,再看看空蕩蕩的貨架,這是當時架子上的最後一張。
那時他們還並不很熟,卻是他們旅程的開始,起點。
告別的最後一站,黃山。
去過黃山之後,她就要堅強的走開……
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打包,訂票,上飛機,一樣的程序,不一樣的是隻有一個人。
而當她站在高聳的黃山之上,層層雲海之中,熙攘的人羣裡她居然看到了,恍如天神的他。
周圍的一切都戛然靜止在黑白的帷幕間,只有他,鮮活的跳躍在她的視線,即使只是一個背影。
心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不穩的跳着,他也來這裡,跟她一樣麼?告別?還是緬懷?
她站在他的斜後方,癡癡的望着這個背影,沒有出聲,只想靜靜的,最後一次,以過去的眼神,再看他。
然而她看到他蹙起的眉頭,看到他眼中濃重的水氣,看到他抿得發僵的嘴脣。
“你也放不下,對不對?”當她發現這個秘密時,是欣喜的。
背影一僵,他緩緩側過臉,看到身後期待滿滿的她。
相對而立,眼前最熟悉的人,是他的妹妹,這是真的嗎?
他到如今依舊接受不起……
回憶如鎖鏈困住他的怯懦,他不是不敢不顧一切的拋開所有,名聲,事業,音樂,世俗的眼光,可他不想就此毀了她的未來……
眼底暗流涌動,喉嚨僵硬成一塊巨石,絆住欲出口的話語。
此時言語纔是最慘淡的表達,他下定決心般,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唯恐失去的抱住她。
溫暖的,清新的,堅實的懷抱,壓在她身上的力量是最安全的港灣。
她沉溺在裡面,像是得到特赦一樣,深深沉溺。
“這隻能是,最後一次……”他啞着聲音,腦袋垂在她的項窩。
連回話的機會都沒留給她,身上的重量就已移去,他毫無餘地的推開了她的身體。
措手不及,身體剛剛感染到的溫度,驟然消失。她急切的看向他,沒有未來,沒有以後,這就是他們的路。他眼裡有細碎的光,卻像破的玻璃碎片,熒熒的卻扎疼她的視線。
她緊緊拉住他的衣角,“我還是願意嫁給你……”短短數字,卻說出了最讓他心疼的話。
捧起她的臉,指腹輕輕拂過嘴脣,逐漸靠近,輕吻落下。
他的臉在她眼前越來越近,而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的再也不可能觸碰。
這就是吻別麼……
“我們,是兄妹……”
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