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紫鶯並未在鄉長辦公室多待,和何志遠寒暄了兩句後,就出門而去。
牛經勝得知何志遠要水產公司資料,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偷摸着打了個電話出去。
“喂,經勝,什麼事?”牛經義沉聲問。
牛經勝滿臉堆笑道:“哥,我現在給新來的鄉長當秘書了!”
“我知道了,好好幹,別辜負了領導的信任!”
聽到牛經義老氣橫秋的話語後,牛經勝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哥,鄉長讓我把你們水產公司的資料整理一下,拿給他。”牛經勝壓低聲音道,“他會不會對水產公司有什麼想法?”
牛經義的眉頭緊蹙起來,何志遠正在處理鄉里拖欠教師工資的事,怎麼會要水產公司的資料,這是唱的哪一齣?
儘管心中很是疑惑,但當着堂弟的面,牛經義卻絲毫沒表露出來。
“行了,我知道這事了!”牛經義壓低聲音道,“你給我盯緊了,有什麼事及時向我彙報。”
“好的,哥,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牛經勝信誓旦旦道。
牛經義輕嗯一聲後,掛斷了電話。
儘管何志遠的做法讓牛經義很是不解,但他並未放在心上。
鄉里關於水產公司的資料有限得很,何志遠就算看三天三夜,牛經義也不在意。
牛經勝不敢怠慢,掛斷電話後,立即將水產公司的資料整理好,送進鄉長辦公室。
何志遠拿到資料後,便認真查看起來,只到兩點五十分,才站起身來。
兩點五十七分,何志遠準時走進了小會議室。
作爲二把手,何志遠到位時間很有講究,既不能早,也不能遲。
如果去的太早,你作爲一鄉之長坐在會場上,你讓後來的黨委委員們怎麼辦?
若去的太遲,書記已赫然在座,你鄉長才過去,這才太不尊重人了。
官場之中,處處皆學問,活到老,學到老。
衆人見何志遠進門後,紛紛起身打招呼,會議室裡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
劉鵬本想不搭理何志遠的,但將衆人的表現看在眼中,只得起身伸手與之相握。
何志遠將劉鵬的表現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入座後,何志遠將手中的筆記本和茶杯輕放在會議桌上,耷拉着眼皮做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兒。
牆上掛鐘的指針猶如賽跑似的,不知疲倦的向前奔跑。
何志遠擡眼看向掛鐘,三點零二分了,可牛大山依然沒過來,主座上空空如也。
三點召開鄉黨委會,這是牛大山定的時間,這都超時了,卻還不見其蹤影,這是唱的哪一齣?
體制內的人時間觀念都很強,就算是一把手,最怕踩着點進會議室,遲到的情況少之又少。
何志遠擡眼看向衆人,見大家一副習以爲然的表現,心中暗想:“看來老牛如此做派是家常便飯,否則,大家不會是如此表現!”
“林主任,你去看一下,書記怎麼還不過來,是不是記錯時間了?”何志遠一臉冷漠道。
林之泉擡眼看向何志遠,臉上露出幾分爲難之色。
牛大山開會遲到是家常便飯,別說這才遲兩、三分鐘,就算二、三十分鐘,其他人也得等着。
最離譜的是一次喝多了酒,在辦公室睡着了,將開會這一茬給忘了,黨委委員們在辦公室坐了兩個多小時。
“鄉長,再……再等等吧,書記很快就過來了!”林之泉一臉鬱悶道。
牛大山脾氣火爆,林之泉可不想這時候過去觸黴頭。
何志遠擡眼狠瞪林之泉,冷聲道:“林主任,組織召開黨委會是你黨政辦主任的分內事,你不會想推諉,不作爲吧?”
“這……,行,我這就過去!”林之泉一臉無奈的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林之泉見牛大山緩步走過來了,連忙轉頭道:“鄉長,書記來了!”
林之泉邊說,邊快步向他的座位走去,心裡長出一口氣。
牛大山一臉陰沉的走進會議室,從秘書手中拿過筆記本用力往會議桌上一扔,怒聲道:“誰這麼着急,等不及了?”
衆人聽到這話後,紛紛用眼睛的餘光掃向何志遠。
何志遠看到這一幕後,覺得很是搞笑,心裡暗道:“你開會遲到,反倒有理了?真是活久見!”
“書記,會議時間過了,我讓林主任過去看看的,怎麼,有問題嗎?”何志遠針鋒相對。
牛大山擡眼狠瞪何志遠,冷聲道:“你還知道我是書記,我還以爲你忘了這一茬?”
“召開黨委會是非常嚴肅的事,誰都沒有遲到的權力,包括書記在內!”何志遠滿臉陰沉。
這是何志遠第二次見識牛大山的強勢,他毫不猶豫硬頂上去。
“鄉長說的沒錯!”副書記呂家順出聲道,“鄉里的會議風氣確實該整頓一下,不能因個別人遲到,而耽誤大家的時間,影響工作。”
在這之前,何志遠就看出呂家順和牛大山不是一路人,對於他出聲幫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啪——
牛大山伸手在會議桌上用力一拍,怒聲喝問:“姓呂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柿子撿軟的捏!
這事明明是鄉長何志遠發飆在先,牛大山卻衝副書記呂家順發飆。
牛大山看似粗俗、張揚,實則卻心思縝密,善於尋找出手時機與對象,一擊中的。
何志遠是鄉里二把手,初來乍到,牛大山摸不透他的底細,不敢貿然出手。
牛大山最爲顧忌的是昨天中午,縣長吳廣宏突然出現在金花酒樓。
臨走時,吳縣長單獨和何志遠聊了兩句,這讓牛大山心裡很是沒底。
何志遠是從團省委下來的,他在省城有什麼關係,牛大山不在乎,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吳廣宏是雲都縣的二號人物,牛大山雖鄉黨委書記,但也不敢得罪一縣之長。
呂家順見何志遠打擊牛大山,順手幫了一把,沒想到牛書記竟將火燒到了他身上。
“沒什麼意思,就事論事而已!”呂家順故作鎮定道。
牛大山狠瞪呂家順一眼,後者心生畏懼,不敢與之對視,將頭轉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