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無意間一句開導的話,他說,夫妻間有什麼事說不開的呢?
他提到了夫妻這兩個字,讓陸小顏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
是啊,他提醒了她,她跟池昕澤現在還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是,他們這樣又算得是哪門子的夫妻?
前幾天,或者是說,在這之前,他們的關係有了質的變化。
她感受到快樂。
然而,真的如以前她擔心的那樣,一切美好的對於她陸小顏來說,都是海市蜃樓,南柯一夢。
現在,該是夢醒的時候了。
“宋大哥,麻煩你先送我去療養院吧。”陸小顏忽然開口道。
“這……”
“我想現在去看看我媽。”陸小顏說,“如果你有事要忙,我自己打車去吧。”
“我跟池先生……”宋巖爲難地說。
池總吩咐他把陸小顏安全送回池家,再回到療養院去。貿然改變主意,他怕生出變故。
“宋大哥,我知道你職責所在,不過,我就是臨時決定去看一下我媽媽,也需要跟他彙報嗎?難道,我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或者,在你們眼裡,我也是一個被關在鳥籠裡面的鳥嗎?”
“當然不是……”陸小顏不悅,宋巖就不敢打電話給池昕澤了。
他想了想,確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陸淑芬那性子,陸小顏心情又不好,兩人見面,言語不和,又少不了吵架,很快就會出來了。
“好吧。”宋巖調轉車頭,朝着療養院的方向駛去。
“到了,陸小姐。”
陸小顏推開車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她裹緊了衣服,打了一個寒顫。雖然,太陽光很強,可是地面依舊是冷硬的,冰寒徹骨。
陸小顏望望天,想:什麼時候,纔會是春天呢?
宋巖就跟在陸小顏身後,因爲只是看一下陸淑芬,馬上就走,他並沒有把車停到停車場裡。
他們就在大門外不遠處下的車。
陸小顏還跟宋巖說:“我進去一下下就好,你在車裡等我吧?外面蠻冷的。”
“沒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真的……”
兩人說着話,沒有注意到有一輛車已經快速地朝着他們開過來。
宋巖大喊一聲,把陸小顏推到一邊:“小心!”
陸小顏的臉頰從冰硬的水泥地面擦過,刺骨的冷,鑽心的疼。
嘎!
汽車在宋巖身前一釐米的地方剎住了車。
陸小顏從地上爬起來,瞪大着眼,看着那車門被推開,一雙雪白的麂皮高跟靴裹着修長的腿從車裡出來。
是個女人!
這麼冷的天,女人穿着絲襪,一件打底的蕾絲裙,外面裹着白色的皮草。修長的身形,款款朝着陸小顏走來。
宋巖飛速地做出反應,他攔住了她:“站住!”
“我就跟她說幾句話!”性感,嫵媚的聲音還帶着某種甜美。
陸小顏心中猛然一震,手不由捏緊了:韓雨!
“對不起,我們池先生交代過,只要是韓小姐,我們必須攔住。”
韓雨戴着墨鏡,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她沒有動怒,只是平靜地說:“我跟陸小顏也算是老相識,見個面,吃頓飯都不爲過的。怎麼……現在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是她不敢?還是池昕澤不敢?”
韓雨手指頭一指陸小顏,然後言語就犀利了:“這麼怕我嗎?放心,我不會吃人。”
“你要跟我說什麼?”陸小顏慢慢站起來,“有什麼要說的,你儘管說就是。”
“這麼冷的天,在這裡?”韓雨笑了笑,“陸小顏,你還真會挑地方。”
“是,這裡。你不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我當然知道,你媽陸淑芬就在裡面療養身體嘛。”韓雨輕描淡寫地說,“到我車上去,你敢不敢?”
“陸小姐!”宋巖再度擋在了陸小顏的身前。
陸小顏咬着脣,一字一頓地說:“我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不敢的?”
“好,那就來吧!”韓雨返身,鑽進了車裡。
宋巖搖搖頭,他的臉色相當難看:“陸小姐,我們還是走吧。”
韓雨那個女人有多惡毒,他知道,她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陸小姐這麼單純,哪裡鬥得過她?
韓雨又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怎麼還不來?需要向池昕澤請示嗎?”
陸小顏終於下定了決心。
宋巖只好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陸小顏安慰他:“沒事的,她不敢對我怎麼樣的。畢竟,光天化日之下。”
宋岩心裡祈禱:但願沒事,不然,他可能也活不長了。
陸小顏一進去,頓時感覺到周身都暖和了,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韓雨正小心地端詳着她的美甲。
“說,什麼事?”
韓雨轉過頭來,看着陸小顏:“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陸小顏一怔,渾身毛骨悚然。她知道,韓雨的這話,別有深意。
她是不是意指她陸小顏最近活得太安神了,要給找點事?
韓雨推了推墨鏡,笑道:“不要懷疑我的誠意,陸小顏。”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互相問候這種程度吧?”陸小顏緩緩地說,“你要跟我說什麼,直接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還要進去照顧我那身體不便的母親。”
“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韓雨說,“我這次來,就是想向你求和的。”
“你說什麼?”她沒有聽錯吧?她韓雨要向她陸小顏求和?
“是,你沒有聽錯。”韓雨看着前方,緩緩地說,“我們之前,確實有恩怨。你搶了我的男人,我也報復回去了。後來,我也遭到報應了,九死一生,現在活了過來。”
陸小顏的手指還在繼續捏緊。
韓雨依舊低緩地柔柔地說:“經過這一次的生死,我明白了很多事。”
“如果你真的明白了一些事,那你就不應該繼續活着,你應該以死謝罪。”陸小顏嘲諷地說。
“不,我不能死。”韓雨笑,“我不是爲自己活着。”
“那最起碼,你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膈應我們,讓我只想到你對我們曾經造成怎樣的傷害!”
“你恨我。”韓雨幽幽地說。
“對,我恨你。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你還活着。”陸小顏笑得有些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