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剛纔修煉了一陣子從鶴望蘭那裡背誦的武功,然後覺得渾身充滿了真氣,脈絡通暢極了。
忽然就躍躍欲試地打開了杜陵笑給的那本御獸決,怎麼這麼奇怪啊,大部分的圖都是需要倒立才能練習,而且,那人的表情還真是痛苦呢,好像正遭受酷刑一般。
沈喬伸了伸舌頭,立刻感受到冰刃一般的目光。
不好,沈喬匆忙收起了圖卷,一臉無辜地看向妖尊,來啊,有本事從小女懷裡搶啊,沈喬故意誇張地將書卷塞入褻衣的內層,然後挑釁地望着小狐狸。
喲,小狐狸兒真可愛,長得冰雪玲瓏,一雙眼珠子烏黑,閃閃發亮,像寶珠一般,最重要是那身純白的毛,沒有一絲雜色,看起來就覺得珍貴無比。
“喂,你老瞪着我幹嘛?快些把傷養好,小心我賣了你,哼,聽說狐狸的藥用價值可高了呢。”沈喬咬着牙笑了會兒,自顧自又閉目養神了。
小狐狸狠狠瞪了沈喬兩眼,要不是這丫頭心裡對他其實還是不錯的,非揍她不可。妖尊忽略了自己的捨不得,以及對於靈塞體會自行吸收受傷的靈獸的功力這兩點。
不然,他何須要離得那麼遠呢。
月光正好,妖尊心中一動,也不再言語而是默默閉上雙眼,讓月光五華地罩住全身,慢慢將靈力在體內遊走,將月光的靈氣引入體內,慢慢將月光的靈氣變爲自己的,再修補傷口和被封印的穴道。
過了良久,妖尊忽然鬆了口氣,卻聽到底下一聲慘呼,只見沈喬不知道何時已經倒立地靠在樹幹上,而此時,卻劇烈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紅色的血染在白色的花瓣上,一種別樣的悽慘的美麗。
妖尊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猛地不舒服起來,不高興,那女人爲什麼不聽話,一定要修煉這御獸決,還把自己害成這樣,她爲何總是將自己拋入危險之中呢?
煩悶,無比的煩悶。
小狐狸走到趴倒的沈喬面前,踢了沈喬一腳:“喂,你還好吧?”
好個屁,少假惺惺了,沈喬慌忙將御獸決的秘籍抓起來塞入懷中。
“喂,誰稀罕你那本書,再說,你現在不是已經將這本破書記得滾瓜爛熟了嗎?你怕什麼啊?”小狐狸看到沈喬的脣角還有一點血絲,她卻只鼓着緊張那本破書,煩躁之情又增加了幾分。
“要你管。咳咳——”沈喬劇烈咳嗽的時候,又吐了兩口血,而且覺得胸口氣血翻涌,隱隱做痛,再想試試靈力,卻覺得被阻塞着根本發不出來。
“笨蛋,現在不可強自使用靈力。”小狐狸飛起來,踢了沈喬幾個穴道,把她奔涌的氣血先封住。
“現在開始,閉上雙眼,跟我的節奏來。”小狐狸面無表情地道,“吐氣——吸氣——吐——吸——”
這樣子大概過了大半個時辰,沈喬才覺得身上的不適消失了,不由得睜開兩眼看了看狐狸欲言又止。
“幹嘛?想謝我啊?”狐狸傲慢地瞟了沈喬一眼。
“不是啦,”沈喬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你不是一直教導我要心狠嗎?什麼落進下石,過河拆橋,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什麼令可我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
好了——小狐狸鬱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深沉,對啊,幹嘛對這丫頭這麼好,反正她遲早會是個死人,等她幫自己偷到了東西,自己是肯定不該留下她的,她知道那麼多秘密,而且還敢偷偷修煉御獸決,所有的妖怪都會希望出之而後快,就算自己不動手,她也會死得很快。
更何況,如果逍遙門知道是她偷了那寶物,即便是杜陵笑也保不住他,杜陵笑?不過是個不得皇寵的皇子罷了。
想着想着,小狐狸忽然覺得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咦,好像就早上吃了幾個仙桃……
“哇,你餓了,我來做飯,報答你剛纔救了我。”沈喬跳起來,一臉雀躍,走了兩步又轉身道:“你放心,就算我會了御獸決也不會傷你的。”
看着沈喬蹦蹦跳跳的身影,妖尊忽然覺得什麼東西狠狠撞見了心底。
“丫頭,我要吃仙桃。”妖尊懶洋洋跟這沈喬,剛想說吃仙果就好了,杜陵笑素來不喜歡煙火,所以,吃食一般都以素菜爲主,而且,竟然就是仙果代替了,所以,他的這山峰裡也沒有廚房和竈火什麼的。
但是,他看到沈喬胸有成竹地跑到杜陵笑偶爾閒居的山洞旁邊,採摘洞邊一種圓圓的小葉子。
“喂,你是馬啊,吃葉子。”小狐狸好奇地跑到沈喬的腳邊,自己都沒發現,它其實整個興奮起來,好玩。
“你知道什麼呀,我偷偷嘗過了,這種葉子得有很重才鹹味兒,我們可以當鹽來用啊。”沈喬得意洋洋地道。
採了些葉子,又帶着妖尊往山上爬:“想吃兔子肉嗎?烤得油吱吱香噴噴的兔肉喔。”
小狐狸正想傲嬌地不去,聽到烤兔肉,忍不住吧唧了下嘴,饞死人了,在這裡餐餐吃素,淡的他都要發飆了。
小狐狸歡呼一聲,飛快竄到沈喬的肩膀上,瞪着眼睛幫忙找尋兔子的蹤跡。
沈喬指着一個小洞道:“我前幾日注意到的,裡面有很多肥美的兔子喔,看你的小狐狸。”
、
話音未落,沈喬抓着小狐狸就往洞裡一扔,隨風飄過小狐狸不滿的哼哼聲,可惡,竟敢利用本尊。
沈喬格格笑起來:“小狐狸兒,多抓幾隻,我給你烤香噴噴的兔子肉呢。”
哼!裡面很不給面子地哼了一聲,然後是噗噗噗、砰砰砰、沙拉沙拉。
不一會兒,沈喬看到一隻又肥又大的兔子腦袋伸了出來。
咦,妖尊行吧行的,他進去老半天沒動靜也就算了,還讓這麼大這麼好的兔子偷偷跑出來。沈喬嘆息了下,然後舉起手指,心頭蠢蠢欲動,要不?試試之前學的法術?
按鶴望蘭所顯示的,她現在的功力,用指頭髮動法力攻擊,擊中兔子的要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沈喬有些緊張,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厲害,要是沒反應又怎麼辦呢?會很打擊她學習法術的積極性呢。
在猶豫的幾秒內,那兔子突然靈活地彈了出來,洞裡露出小狐狸毛茸茸的雪白的小腦袋。
沈喬松了口氣,啊,原來兔子早被他咬死了啊。看到小狐狸這幅貪婪的樣子,沈喬很不厚道地笑了。
之前那兔子很明顯是小跑狐狸那廝頂在頭上的,等小傢伙全部出來後,沈喬才發現,原來這位大爺,頭上頂了一隻,嘴裡咬了一隻,前肢和後肢上都個抓着兔子。
這傢伙,一次就弄了六隻兔子出來。
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沈喬覺得妖尊放在現代一定是當金融家的料啊,人家有野心有實力,而且夠拼啊。
笑個屁,妖尊不滿地瞪了沈喬一眼,忽然化作白光躲到沈喬心頭,本尊累了,要休息,吃飯的時候再叫醒本尊。
沈喬有些鬱悶,哎,怎麼就讓她碰到這麼個大爺呢。
不過,兔子肉啊,鮮美肥嫩,好久沒吃了,吃素可不是本姑娘的愛好。
沈喬喜滋滋拽着六隻兔子往山下跑,快到大殿的時候,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喚她:“是沈喬嗎?”
沈喬聽着這如樂曲般的聲音,感覺一種從頭涼到腳的鬱悶。沈喬擡起頭,看着花樹裡如同冠玉般的男子,輕聲道:“大師兄。”
那男子於皎潔的月下,此時山霧瀰漫,白色的霧氣在遠處轉爲淡藍色,這樣極美的背景下,男子、黑髮、白衣、斜斜地依靠在一樹;梨花上,風吹起,發飛揚,衣袂飄飄,梨花細碎的花瓣紛紛飄舞,多麼美利達精緻。
再看那看自己,藍布衣裳上沾滿血污,一隻手提着三隻肥大的死兔子。
沈喬緊張而笨拙地將手都背到身後,想解釋,但是卻有些詞窮:“那個,大師兄,不是你 看到的這樣……”
“無妨,我自己對飲食沒什麼要求,所以,也害你跟着我受苦了。”杜陵笑淡淡一笑,雲淡風輕。
沈喬越發覺得擡不起頭來,師兄這是大度不跟自己計較吧,心底一定已經厭極了我的了,沈喬心情很鬱悶,捕獲兔子的熱情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有討厭你。”杜陵笑似乎像看穿了沈喬的心思,“你是呀烤兔子嗎?只要離我的梨樹遠些就好了,這樹,可進受不住你的火。”
還說沒嫌棄,明明很厭煩來着,沈喬低着頭行了禮,鬱悶地往裡走。
杜陵笑又叫住她,淡雅一笑:“做好了,記得給我送一份來。”
沈喬怔怔地站在那,腦海裡都是杜陵笑的淡雅一笑,什麼叫“百媚生嬌”,看來不光是美女的笑容對男士有殺傷力,美男的笑容,更是大殺器啊。
不過——
不知爲什麼,沈喬忽然想起妖尊那淡淡、張揚又邪肆的笑容,卻又絲毫不遜於杜陵笑的淡雅笑容,兩人的笑容同時出現在沈喬的腦海中,就像僵持着的拔河,誰也驅趕不了誰。
嗚嗚——好煩,怎麼會突然想起妖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