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以前對你也很好吧,你真要趕盡殺絕?
沈喬皺皺眉頭,妖尊這麼慢?怎麼還不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心地這個念頭一出,沈喬就急了起來,更那笨蛋說了,不要弄什麼靈魂出竅,該不會是肉身被毀了吧,想到這裡,沈喬忽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妖尊安然無恙,她不報仇也無所謂,反正這羣牛鼻子老道士,裡面亂得很呢,自己不幹什麼,他們也會因爲窩裡鬥而互相殘殺而死。
此時,紫蘇淡淡地釋放出一種光芒:“拉緊我……”紫蘇輕聲對沈喬道,沈喬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是,周圍的人已經目瞪口呆,想不到紫蘇本身竟然是一個傳送陣,可以將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
逍遙門各人如今都明白了紫蘇的來歷,難怪他靈根優秀,難怪他的掐算無人能敵,難怪敢護着這個妖女,衆人臉上俱露出害怕之色。
沈喬心裡很美,她認得這是傳送陣的光芒,還是紫蘇最瞭解她了,竟然知道她想走呢。
沈喬衝着還在跟灰色的死亡鳳凰纏鬥的蒼龍寶寶道:“來,回家了。”
小奶娃嗷唔一聲,倏——的一聲,竄到了沈喬的懷裡,那死亡鳳凰哪裡肯依,見蒼龍要跑,竟然全身撲去,但是,還是晚了一步,三人的身影在點神雷鳴間失去了蹤跡。
死亡鳳凰危險而憤怒地大叫,然後將目光落在了餘下幾人的身上。
祖師淡淡地道:“都退下,你們去追紫蘇他們,這東西,我來對付。”
杜陵笑一咬牙,率先衝出了洞口,他知道沈喬會去哪兒,哼,還用猜嗎?杜陵笑閉上狹長的雙眼,默默唸咒,隨即從袖子裡撒出大片紙花。
密密麻麻如牛虻一般,撲向四面八方,這些紙花湊近一看,卻又不是,是紙張變化的蝴蝶,蝴蝶被紙鶴能飛去更爲遙遠的地方,之前,他就是憑藉這個找到正在歷劫的妖尊,並給予了他沉重的一擊的。
誰要是擋了他的路,他就要殲滅誰,即便是沈喬——也不例外。
一股黑暗的煞氣,在杜陵笑的額間顯現,此時,一個青衣小童子卻驚慌地跑了過來:“大師兄,大師兄,不好了。”
煞氣瞬間消散,杜陵笑依舊是淡漠飄然,如世外謫仙一般的模樣,微微側頭皺眉道:“何事如此驚慌?”
“啓稟師兄,師祖他老人家……”青衣童子滿面哀慼地道,“剛剛同那灰色鳳凰一同坐化了。”
什麼?杜陵笑的眉頭微跳,立刻化爲疾風,朝着祖師與死亡之凰對峙的山洞飛躍而去。
此時,洞內的極爲長老已經默默地跪倒在雪地上,洞內,死亡之凰肚皮朝天地死在地上,而在不遠處,白髮蒼蒼的祖師蹲坐在那兒,面色慈祥,似乎是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坐化的。
杜陵笑默默跪在最後,只聽到幾位長老淡淡地道:“是該……選擇新的掌門的時候了。”
笑的心倏然一緊,縱然再清冷淡雅,此刻聽到這個消息時,仍忍不住面露喜色。衆多逍遙門弟子中,他的威望和法力最高,掌門之位毋庸置疑。
而這一天,也是他期盼許久的,就如同月藍國的皇位一樣。
“不過掌門坐化的有些蹊蹺,以那頭死亡火鳳的法力,不足以和掌門同歸於盡。”另一名長老有些憂慮地說。
“對了,還有一名魔族呢?”還有一名長老忽然發現,洞窟內少了澤蘭,不由失聲喊道。
剛纔老祖命他們退去,自己一人阻擋死亡火鳳,而澤蘭也恰巧還留在洞窟內。大家都以爲老祖能一併除去澤蘭,誰會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變數。
失聲驚叫的長老,右手一揮,一道淡淡的水鏡出現在身前,他試圖以法力重新復原剛纔的情景,可是水鏡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任何端倪。
“或許是老祖的天劫提前到臨,這才坐化了,倒是便宜那個魔族了。”一名長老恨恨地說道。
修仙者和妖獸一樣,當法力達到一定階段時候,就會面臨各種天劫的考驗,當然天劫種類很多,其中最爲兇險的就是心魔之劫。
從老祖剛纔渡劫時並無半點異響來看,他極有可能渡的是心魔之劫。
一說起天劫,其餘幾名長老都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修仙者縱然法力高升,在常人眼裡無所不能,但壽命有盡,最終難逃天劫之力。
至於壽於天齊,或者超脫天道的桎梏,也只有在典籍中看到過,修仙歷史上從未有過此例。
衆人默然地看着坐化的老祖,眸中流露出一絲悲切的神情。老祖功參造化,爲逍遙門第一高手。但就是因爲他的法力太高,若全力而爲,必會招來天劫,因此不得不一直閉死關,壓制修爲。
不過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妖尊偷襲逍遙門,而後沈喬偷盜天明石,毀滅火焚洞,現在又是魔族出現,逼得老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
“魔族,妖尊,沈喬——本門和你們不共戴天!”一名長老恨恨地說道,此時他們已經達成共識,老祖之所以身亡,皆因爲天劫提前降臨。
他們盤膝坐在地上,閉上雙眼,雙手虔誠地擺放在胸前,默默唸着安魂經,引渡老祖的亡魂。
古樸的音律帶着一絲悲涼,迴盪在空曠的洞窟內。
修仙一世,草木一枯,最終還是與萬物無異,淪爲泥塵。逍遙門歷史上有無數驚採絕豔之輩,最終難逃隕落的下場,這不得不讓人悲嘆。
在引渡經下,老祖的身軀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光芒,接着那身影恍若一道青煙一樣,先是搖曳飄動,最後身形虛幻,竟漸漸飄散於天地間。
當老祖徹底消散時候,衆長老眼中的悲慼之色弄遇到了極點。他們心裡清楚,最終他們的結局會和老祖一樣。
這邊是修仙者的命——道消天地!
“地上有字!”當老祖的身形消散時候,衆人發現老祖身下寫着一行字。
衆人凝神望去,堅硬的岩石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
“我若坐化,沈喬爲逍遙門掌門,此事沒有半點異議!”字跡遒勁有力,最後幾筆卻又十分潦草,顯然老祖寫這些字時十分倉促。
“什麼,沈喬爲掌門?”衆人驚叫起來。沈喬已經和妖尊一樣,被列爲逍遙門的頭等大敵之一,但老祖爲何要在臨終前寫下這樣詭異的遺囑呢?
坐在最後的杜陵笑,當看到老祖的遺囑時,頎長的身軀猛然一晃,清俊絕美的臉容充滿了難以相信的震撼,隨即冰冷清寒的眼眸中掠過一道陰沉的殺機。
逍遙門掌門之位,他勢在必得,不容旁人奪取,哪怕是沈喬也不行。
“此事太過蹊蹺,掌門之位暫且放下,等長老會詳細決議再說。”領頭的一名長老沉思一會,方纔緩緩說道。
字跡上帶着老祖特有的氣息,因此排除掉他人僞造的嫌疑。而對老祖在坐化前突然寫下這道遺囑,衆人各有猜測。
修仙者在渡天劫時,特別是最高的天劫——心魔時,若渡劫失敗,在生命的盡頭能看到一些未來之事。
或許老祖看到了什麼,這才倉促下,寫下這道遺囑。
衆長老緩緩起身,大長老走過杜陵笑的身側時,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即日起,杜陵笑,你便是長老會一員,待會商量未來掌門之事,你一起參加。”
杜陵笑臉色微變,彎腰淡淡一禮:“是。”
……
遠在逍遙門千里之外,一道淡淡的光芒忽然出現在一座低矮的山峰上。光芒閃爍,從裡面漸漸露出兩道人影。
其中一個一身紫袍,儒雅淡然,另一個黃裙飄蕩,雖然面色平凡,但雙眸靈動至極。她的身後站着一頭高大的兇獸,手裡抱着一個沉沉睡着的胖小孩。
“好了,沈喬,我只能送你到這了,接下來要靠你自己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想必妖尊很快就會找到你的。”紫蘇轉頭望着沈喬,淡淡地說道。
沈喬遲疑一下,說:“這次你因爲我和逍遙門鬧翻,不如和我一起離開吧。妖尊那個人平時雖然有些討厭,但比起逍遙門那些虛僞的衛道士,卻要好太多。”
紫蘇笑了笑,漂亮的眸子如月牙一樣輕輕彎起,璀璨閃亮:“雖然你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心裡卻是透亮,將這世道看的這麼清晰。”
“沒錯,逍遙門的人的確令人討厭,不過我和你不同,我有自己的使命。”說到這時候,一向溫和而笑的紫蘇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使命?”沈喬疑惑地問道。雖然她和紫蘇稱兄道弟,但對他了解太少,不過沈喬能確信一點,那就是紫蘇不會害他。
“沈喬——”紫蘇收斂凝重之色,並沒有回答沈喬的話,低頭凝視着沈喬,溫柔的目光如水一樣包裹着對方。
“如果我肯捨棄一切,跟你浪跡天涯,你會放棄妖尊,放棄杜陵笑嗎?”他忽然低低問道,聲音如夢囈般飄渺虛幻。
紫蘇沉穩,杜陵笑清冷,不過兩人的性子卻是有一點相同,那就是非常清楚自己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