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虞聽了團面媳婦的話,淡淡一笑,打量着媳婦的裝束,“不知姐姐在表妹那裡管些什麼?”
團面媳婦沒想到北虞會問這個話,先是一愣,隨即笑回道:“我粗手笨腳的,能做些什麼,幫着姑娘管管院子裡的小事,傳傳話,也就罷了。哎呀,表姑娘怎麼帶來了四個丫頭呢?我們這裡的丫頭,一樣會讓表姑娘使用的。”
北虞掃了團面媳婦的臉,“聽聞表妹要學棋譜,我自己要帶丫頭來幫我拿着棋譜。再者,這幾個丫頭平日裡也和我下幾盤,棋藝精湛倒不敢說,略走上幾招,還使得的。”
團面媳婦忙附和道:“表姑娘手下的人,自然是個個機靈的。”
北虞趁着這當空,轉頭望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丹砂,眉頭蹙緊起來,頭極輕的擺了一下。丹砂看到北虞的表情,電光火石間,丹砂對着北虞點了點頭,慢慢的退到川連身後。
北虞含着笑,拉過了團面媳婦的手,便說,“我今日來府上,卻和姐姐如此投緣,我年歲小,不知道在外祖母及表妹面前說話可曾得當,姐姐還要教上我幾句。”
團面媳婦忙笑道:“姑娘說得這是何話?太夫人是姑娘的外祖母,我家大姑娘是姑娘的表妹,都是一家人,別拘着什麼。”
北虞便拉着團面媳婦說起了家常的話。
走了一會兒,團面媳婦把主僕幾人引向一處小院子,北虞略一遲疑,身邊的媳婦就笑道:“表姑娘快請罷,我家姑娘在裡面等表姑娘呢。”
北虞側過頭來,佯裝打量,用餘光見身後已經沒有了丹砂,更邁步走進了小院裡。
待主僕四人剛進了院子裡,有人啪的一聲把院子的門緊閉起來。北虞一回頭,引路的團面媳婦已經不見。
小蠻一見,把懷中小鵝石棋盤並棋譜往地上一丟,迴轉身就去死命的捶門,並大聲喊叫起來。
這時候,有一陣笑聲從主僕幾人前方傳了來,只見楊福至傻在一羣丫頭的簇擁下,傻笑着向北虞奔了過來。
楊福至一邊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邊還叫着,“美人兒,我的美人兒!”
降香和川連搶先擋在北虞面前,降香回頭焦急的對北虞說:“姑娘,你
快想法子走。”
小蠻跑過去把北虞拉到自己身邊,主僕二人貼在門板上,小蠻更加激烈的敲打起門板來。
一個丫頭嘿嘿的笑起來,“我勸表姑娘就不必叫嚷了,這裡是最後面堆放雜物的院子了,一般是不會有人來的。”
川連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變。她咬了咬脣,望着逼近的一羣人,川連大喝一聲,“我和你們拼了!”就先撲向了楊福至。
楊福至身邊的幾個丫頭見狀忙攔着川連。
降香平日裡是個溫和的性子,今日一見川連爲了姑娘,豁出一切的模樣,降香如何能做勢不理,她也顧不得許多,和幾個去攔川連的丫頭打在一處。
川連和降香只是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哪有什麼力氣。對方又人多,幾下子便把川連和降香押住了。
楊福至也不管丫頭們的打鬥,他的口水順着嘴角淌了下來,臉上漾起傻笑,向北虞伸開了堆滿白肉的雙臂,“美人兒,娘說只要我抱住你,你就是我的了,你就只能嫁給我了。美人兒,你就嫁給我罷!”
小蠻見愈來愈近的楊福至,又把楊福至的話聽得真真切切的,小蠻臉色全變了,她去推北虞,“姑娘,你快跑啊,不能讓他抓住你,你快跑!”
北虞立在原地,睜着一雙眼睛望向逼近的楊福至。
雖是冬日,小蠻卻嚇得冷汗流了下來,姑娘是怎麼了?怎麼還不跑?若真是讓表少爺抓住了姑娘,姑娘的清譽就算完了,姑娘就只能嫁給表少爺了!
在小蠻正在焦急之際,北虞忽然向前緊跑兩步,從地上拾起鵝石小棋盤。這時候楊福至已到北虞身邊,他剛要伸出手去抱日思夜想的美人,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子。
楊福至本就反應遲鈍,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頭上就是一陣劇痛。楊福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身子也不由得後退幾步。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北虞卻沒給人任何一個機會,她緊跑幾步,拿着鵝石棋盤又接着朝楊福至的臉砸了過去。頃刻間,楊福至鼻子裡就流出鮮血來。
楊福至雖然有些呆傻,卻被謝氏一直嬌生慣養着,哪時吃過這種虧。他見眼中的美人兒又舉着手上的東西砸
向自己,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叫:“娘,娘,美人兒打我,好痛啊,娘,娘啊!”
楊福至身邊的幾個小丫頭先回過神來,就朝北虞奔過來,北虞揚起手上的鵝石棋盤,雙眼閃出寒光來,“我看你們哪個敢攔!”
幾個小丫頭見平日裡一直溫婉的表姑娘,忽然如發了瘋一般,雙眼閃着如地獄裡爬出的惡鬼一般的兇光,嚇得不由得後退兩步。
北虞也不理小丫頭們,舉着棋盤就追楊福至。
楊福至已經完全嚇傻了,他抱着頭,哭叫不停,最後不小心跌在地上。北虞這時候卻已經趕到楊福至身後,北虞照着楊福至的後背就是一陣亂拍,打得楊福至哭爹喊娘起來。
院子裡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所有人都張着大嘴望着眼前的一幕。瘋了,瘋了,表姑娘被逼瘋了!
這時候院子外傳了聲響,院門打開,門外立着臉色鐵青的楊氏,一臉焦急的大奶奶馮氏,還有有些侷促不安的謝氏,和身後白着一張臉的丹砂及幾個丫頭。
門口處的幾個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楊氏不由得張了張嘴,半晌沒合上。謝氏更是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揮舞一件東西,打着自己寶貝兒子的人是庶女徐北虞。馮氏把手捂在了嘴上,生怕自己尖叫出聲。
這不是平日裡最膽小氣怯的徐二姑娘麼?今日是怎麼了?她……難道是瘋了?!
還是謝氏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她忙奔上前去,一把推開了正打楊福至的北虞,抱起楊福至來,疾聲喚道:“兒啊,你可是如何了?”
楊福至此時的臉上已說不清是什麼顏色了,有鼻子裡的血,還有跌倒在地上沾的泥。楊福至縮在謝氏的懷裡叫道:“娘啊,美人兒打我!”
此時,北虞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看也沒看謝氏母子,她徑直走到楊氏面前,先跪了下去,“母親,女兒不孝,爲了保住名節,只能對錶哥無禮了,還望母親體諒女兒。”
北虞說着,兩行清淚滴落下來。
楊氏臉色鐵青的望了一眼正哄着楊福至的謝氏,扶起了北虞,“孩子,跟母親回家去。”說完,楊氏理也不理一邊哭得變了調的謝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