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祈聞言,便露出些微的詫異之色,輕聲詢問!“天命魔皇之事,
唯有我、疏陵、昭華與涼歌知曉,蘭泠從何處聽說?”
曲寧萱看了看尚不穩定的通道口,暗想慕祈上仙給人的可靠感覺太過明顯,竟讓她一時間忘了時間地點,直接問出這麼重要的事情,實在是不應該。想到這裡,曲寧萱攏了攏方纔在空間通道之中,被吹亂的鬢髮,輕聲道:“謹慎起見,咱們還是去承淵宮商談此事吧!”
“是了,我一時心急,竟忘了這一出。”聽見曲寧萱這樣說,慕祈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曲寧萱見他難得一見的窘迫之色,脣角也揚起些微的弧度,原先有些鬱郁的神色柔和了許多。
蘭靜見狀,急得直跺腳,差點沒直接上前將曲寧萱拉開,大聲指責慕祈是故意示弱了!
曲寧萱不知慕祈上仙喜歡她的事情,蘭靜卻是知道的,畢竟慕祈上仙兩次無意識喊出“蘭泠”的時候,很多仙人都在場。知曉慕祈真正的心意之後,大傢俬底下相聚的時候,談起此事,都不住嘆息,覺得蘭泠死得雖極爲壯烈,卻真是可惜,若她能與慕祈上仙在一起,才真正是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這也是爲什麼,曲寧萱迴歸仙界之後,很多人聽聞消息,暗暗心動,卻沒人真正行動的原因…高層仙人普遍都認爲,蘭泠迴歸,又不再是衡天者除了她自己的心意之外,與慕祈上仙已沒有了任何阻礙。既然如此,爲何不樂見其成,促成他們的好事呢?唯有蘭靜極爲彆扭,總覺得姐姐若與慕祈上仙在一起,分給自己的時間就得大大減少,加上慕祈上仙處處以仙界爲先,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會去救姐姐嗎?幾種想法交織導致曲寧萱迴歸仙界之後,蘭靜視慕祈上仙如同大敵,想方設法阻礙他們見面。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論及段數蘭靜連慕祈上仙的零頭都達不到,這不?曲寧萱的全部心神,已經放在了天命魔皇,目前魔界的魔相身上。
妹妹與仙界,曲寧萱到底會選哪個蘭靜咬了咬脣決定將慕祈上仙拉到討厭名單的第一位,遠遠超過鬼帝沉璧。
與我搶姐姐的人我都不喜歡,哼!
承淵宮,慕祈上仙的書房。
由於蘭靜心思尚有些浮躁,仍舊藏不住太多事情,曲寧萱斟酌過後還是讓蘭靜別跟過來,自己與慕祈上仙單獨商談。至於蘭靜不同意…平日鬧鬧彆扭,倒也罷了,事關仙界的危急時刻,就別耍孩子脾氣了。
想到蘭靜方纔鬱悶的樣子,慕祈上仙輕輕笑了笑,曲寧萱見狀,不由扶額:“靜兒平日並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難不成這些年中慕祈上仙無意中觸過她的黴頭?”
“她不過是太過思念你,見到你回來,欣喜若狂,將所有人都當成會搶走你的假想敵罷了。”慕祈上仙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這麼多年曆練本以爲她成熟了一點,卻未曾想到,你一來,她就現了原形小女孩脾氣依舊不妾。”
慕祈上仙與蘭靜說話哪個更有說服力,這已經是不用想的事情聽見慕祈上仙輕描淡寫就將蘭靜歸到“鬧孩子脾氣”上頭,曲寧萱雖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仔細想了想蘭靜的言行,發現還真是這個道理,不由輕嘆一聲,苦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罷了罷了,你的書房,何等莊嚴肅穆之地,怎能談這些家長裡短之事?”
聽見她這樣說,慕祈不由輕輕地笑了起來:“你看我的書房,可有半點莊嚴肅穆的氣氛?”
“你的書房如何不重要,重要得是世人如何以爲。”與慕祈上仙相處,氣氛極爲輕鬆,曲寧萱的心情亦好了許多,想到魔相之事,她嗟嘆了片刻,才道“事實上,我亦覺得奇怪,天命魔皇之事,竟是從葉希晨的記憶中得知的。”
說罷,她取出相關記憶,遞給慕祈上仙,卻出於私心,刻意瞞下了玉清微之事,就好像自己闖入了葉希晨的識海,窺見了這些記憶一般。
“這個方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慕祈就將這段記憶來來回回地看了七八遍,順便觀看這段記憶時,所在的角度與位置測算出來,再仔細回想了好幾遍。末了,纔將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搖頭,極爲篤定地說“我與涼歌的決戰,毀去了整座夢輿山以及方圓千里之地,並將那塊地方弄成了一個獨立的領域,就連一陣微風拂過,觸及到這些地方,都會被強行逆轉方向。“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敢說…自已與涼歌決戰之時,方圓千里,再無旁人,可見到這則記憶之後……”慕祈一下又一下地點着太陽穴,眉宇之間染上了幾分憂色“我卻不那麼肯定了。
聽見慕祈也不能肯定葉希晨的身份,曲寧萱沉默片刻,才說:“葉公子是受我唆使,才選擇來仙界,無論如何,請你不要……”
她還沒說完,慕祈就笑了起來:“蘭泠這樣說,未免太過見外,仙界什麼時候做過不分青紅皁白,隨意對同胞動手的事情呢?”
“是我糊塗了……”話說到一般,曲寧萱就後悔了,聽見募祈這樣說,她自嘲一笑,無奈道“思維還停留在凡間界的時候,畢竟我不同他們一般,一縷神識轉世,收回來之後,曾經愛過的,恨過的……
什麼感情都不復存在了。”
聽見她語帶頹然,慕祈不由沉默了。
他若要安慰人,自然有一千種一萬種方式,以及無數或華麗或溫暖的言辭,卻唯獨沒有感同身受。
墓祈想以真心換真心,所以,面對曲寧萱的很過,他只有體貼地沉默,不勸,同樣也不問。
曲寧萱自我調節情緒的本事極高,不過片刻失態之後,她就收斂了心中的難過,將心思回到正事中來:“這天命魔皇到底是何許人也,爲何涼歌遲遲沒有查出他的身份?待涼歌一隕落,他就能整合魔界,成爲魔相,這份隱藏的功力,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
“昭華轉世,到底是在凡間界,對於魔界的具體情況,培養他的魔族不可能說得多詳細,我們亦無法進入魔界打探情況,是以我們不過是知道魔界出了一個這樣的人物,卻不知曉任何情報。”慕祈緩緩道“正因爲如此,決戰之時,我與涼歌才心照不宣地沒用最後的殺手鐗,互相留下對方一條命。如今看來,留下涼歌一絲真靈,倒是極好,對方自稱魔相,顯然是還沒能得到魔皇的天命,如此想來,也令人心中寬慰許多。”
聽見慕祈上仙這樣說,曲寧萱想了想,還是抱着一絲期望,說:“若能以物來尋人,通知身在魔界的或許,我能弄到情報。”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才繼續說:“蕭寧魂魄的轉世,便是我這一世的師傅,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順從他的心意,讓他走了前往魔界的通天之路……”
“竟是如此”慕祈上仙見曲寧萱眼底隱隱透着悲傷,聲音便柔和了幾分“你凝聚身體,已huā費了十數萬年的功夫,對飛昇到仙魔兩界的人來說,這十數萬年,乃是最爲重要的關頭,決定着未來的走向。蕭寧天資極好,心性又很是堅定,無論到什麼地方,料想他都能取得不斐的成就……還是,算了吧!”
慕祈上仙的話說得這樣委婉柔和,拒絕得意思卻非常明顯一他不相信一個,已經去魔界十幾萬年的人,因爲與十幾萬年的記憶想比,區區人類百載千年,不過滄海一粟。更何況,能在魔界安然活十幾萬年的人,幾乎全都被環境同化了,很少有例外的。
她不過睡了一覺,十幾萬年的時光,就匆匆從指縫劃過……曲寧萱壓下心中的難過,以及對物是人非的感慨,輕輕點頭,卻又想到一件事,便問:“你說,對方故意不佔據魔皇之位,會不會是故佈疑陣,讓咱們降低警惕?我覺得,涼歌也是因爲察覺到了在暗中的敵人,才一手策劃了上一次的六界之戰,若他勝了,從此封神爲尊,自然無懼天命魔皇。若他敗了,也沒有關係,黑暗之淚中最爲珍貴得,便是父神蘊含的感情,他讓這些感情下界,就是爲自己留了最好的後路,畢竟魔呼羅涼歌的肉身,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累贅……”
“涼歌說,他殘留了一絲真靈在天魔池。”對於曲寧萱的猜測,慕祈頗爲贊同,也就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我不清楚,他殘留的真靈,到底是自己的,還是魔呼羅涼歌的。”
曲寧萱聞言,微微皺眉:“天魔池乃世間魔氣匯聚之氣,與咱們原初聖殿的至清池恰恰相反,即便是一絲真靈沉睡其中,這麼多年下來,想凝聚一具全新的肉身,修復受損魂魄,亦不是難事,只是修爲天魔池中,沉睡得到底是黑暗之淚的真靈,還是魔呼羅涼歌的真靈,的確…非常重要。只是,我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確定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