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平哪裡能說出什麼法子來啊?她只不過就是看霍小燕着急,隨口勸她一勸罷了。
“你快說快說!你最聰明瞭,總有主意的!”霍小燕此時是全然沒了主意,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清平身上了。
清平自然也是着急的,主子想不出法子來,少不了要她多費心些。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皇后娘娘就算知道了咱們的用意,在今晚也是絕對不會做什麼的。別說是今晚,很長一段時間,皇后都不可能找娘娘什麼麻煩,估計只是自己放在心裡罷了。所以娘娘不必太着急,明兒去關切下皇后,把自己的用意解釋清楚就行了。”
“解釋清楚?可怎麼解釋?那不是要和師姐攤牌嗎?明着告訴她本宮要爭寵呢!”霍小燕道。
清平見她心急如焚、火急火燎的樣子,反而覺得她挺可愛的,不禁笑道:“娘娘是被奴婢辦事兒疏忽給氣糊塗了呢……咱們豈能和皇后娘娘說真正的用意?明兒娘娘就趁着陛下去上早朝時,到漪瀾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裝作很關切的樣子,低聲問了皇后娘娘……就問她,初夏回來可說了翎王之事沒有?”
見霍小燕一臉詫異,清平少不得要解釋得仔細一些,道:“皇后娘娘見娘娘非但不做賊心虛地躲着,反而主動送上門來,心內定然詫異。娘娘便說,是因着聽說過皇后娘娘和翎王的事兒,知道皇后娘娘定然擔心翎王,便特意讓奴婢過去和初夏說了。以便讓皇后娘娘心裡有個數兒,一來是應對陛下可能的惱怒、二來是想法子在不惹怒陛下的情況下救出翎王……”
“這樣一來,咱們的舉動,不就成了全然爲皇后娘娘着想了嗎?而且娘娘一定要忽悠皇后娘娘幾句,就說覺得以皇后娘娘的聰慧,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應對,定然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霍小燕聽得很仔細,好像是一個聽先生教學問的乖巧學生似的。聽完了,這才道:“這麼說……真的能行嗎?讓人聽起來,是不是有些狡辯哪?師姐會相信嗎?”
清平道:“皇后娘娘相不相信,就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事兒了。咱們能做的,只是儘量讓她相信。掙扎一下,總比坐以待斃好要一些啊娘娘。”
霍小燕點點頭,道:“是啊……但願師姐會相信吧。”
“娘娘性情良善討喜,只要娘娘自己別先心虛,說得誠懇一些,皇后娘娘應該會相信的。娘娘,明兒可千萬別覺得自己說的是假話啊!想要讓別人相信,先要自己相信了才行。”清平道。
霍小燕道:“是啊,得先自欺,才能欺人呢……”
如果這事兒成了,她或許很快就能得到風大哥的寵愛了。可是卻怎的忽然出現了這種情況?明明是情敵詳見分外眼紅,怎麼就這麼一團和氣的!
可是,即便她自己先將自己給騙了,師姐就一定能相信嗎?就算換做她,她也是不會相信的吧?畢竟這是明擺着的、處心積慮的算計呢!
“你不是說,師姐還沒回來嗎?這樣初夏自然還沒和師姐說呢!我們有沒有法子讓初夏別說啊!只要初夏不說,不就沒事兒麼嗎?”想出了一個法子,霍小燕多少也冷靜了些,不像先前那麼慌亂了,自己也想了個法子出來。
可是這法子卻未見得有多明智,看清平那一臉爲難的樣子,就知道了。
只見清平忽然撲通跪地,道:“都是奴婢的不是!辦事不利,給娘娘惹出了這樣的麻煩來……只是奴婢已經把話說給初夏了,初夏又是和皇后娘娘一條心的、而並不是和咱們,豈能聽咱們的差遣呢?怕是不管怎麼跟初夏挽救,她最終都是會把今天發生的事兒告訴給皇后娘娘的。如此,咱們可是更說不清了啊!”
霍小燕有些頹然地嘆了一聲兒,道:“是這麼回事兒啊……也沒有什麼法子能嚇唬住初夏、讓她壓根兒不提起這件事兒。人家可是漪瀾宮的人,咱們越是不讓她說,她反而越要說呢……”
“是啊……這些話只要從奴婢嘴裡說出來,便是收不回去了。都是奴婢的不是,給娘娘出了這麼個餿主意,害得娘娘此時這般愁苦。”清平連聲認罪。
霍小燕哪有心思責怪她啊?光想着怎麼讓容菀汐相信了。而且也知道清平是真的盡心爲她做事,發生了這種意外,誰也沒料到不是?若非要怪誰,也只能怪她自己。許是她觸犯了災星,所以連連倒黴呢……
……
容菀汐和皇上在惠太妃宮裡坐了好一會兒,惠太妃心境豁達,即便是旁人看來如此尷尬的場面,她只是說了幾句話,便使得氣氛變得溫和舒坦。使得在場之人非但不覺得窘迫難堪,反而都隨着她的心境,而變得舒然起來。因而原本想着只稍坐便罷的兩人,竟不知不覺間,交談得忘了時辰。
一壺茶已經飲得差不多了,皇上這纔想起時候不早了,是該告辭了。容菀汐自然是隨着皇上一道兒離開,以讓翎王和惠太妃更自在地說話兒。
出了宮門兒,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繁星點點,卻及不過未央宮裡各宮各院的燭火之光。
走在永巷裡,夜裡還是有些寒。皇上將外袍脫下來披在容菀汐的身上。容菀汐看了下身上的金絲龍紋,笑道:“沒想到我也着了回龍袍,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有氣勢了些!”
“你若願意穿,回頭兒朕讓人給你繡十條八條龍在裙子上!走起來像羣龍在飛一樣,那多氣派!”皇上笑道。
“氣派?”容菀汐簡直哭笑不得,“可別讓人把我當瘋子給抓起來!還十條八條的,你有問過龍的意思嗎?也不想想人家願不願意在我身上待。”
“我願意啊……”皇上忽然湊近了容菀汐,聲音曖昧。
“起開!”容菀汐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將他推得遠遠兒的。
“這不是你要問的嗎?朕就是真龍天子,怎麼着,朕回答了你,你還不樂意了?”
“懶得和你臭貧,吸一肚子涼氣。”容菀汐道。
本是胡亂說一句,皇上卻真以爲她冷,忙抱住她以讓她暖和些……
……
回到漪瀾宮中,容菀汐見初夏趁着皇上換衣裳的時候,給她使了個眼色,看樣子是有話要說。不知道她爲什麼忽然神神秘秘的,容菀汐便道:“初夏,陛下剛剛許是在永巷裡受了冷風,你去燒些熱水,晚上讓陛下好好泡個熱水澡。”
“是。”
“本宮和你一起去吧,如今沒個陪伴,你自己在小廚房裡,孤零零的。”容菀汐又道。
皇上剛要叫住容菀汐調戲她幾句,但正換衣服呢,也不方便。急忙穿好了,房門卻已經關上了……顯然容菀汐是在房門外,而不是在房門裡。
容菀汐和初夏到了小廚房裡,初夏關上了房門,輕聲道:“小姐,聽說翎王殿下回京了,而且還來宮裡了,此時應該還在御書房裡呢……小姐別急,細細聽奴婢說了緣故。”
容菀汐不急,只是很詫異。她已經知道翎王歸京的事兒了。只是皇上已經習慣了用膳之時不讓人服侍着,初夏自個兒吃飯去了,並不知道她和皇上的交談。此時這般神秘地說起翎王,也不像是無意聽到了宮裡的傳言。
細細聽初夏說了和清平的交談,聽得初夏道:“小姐可千萬要仔細着些,雖說翎王殿下的安危很重要,但想必霍貴妃那邊,是等着要做什麼呢。”
容菀汐笑道:“她怕是沒這個機會了,而且翎王也沒什麼危險……你是從御膳房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宮裡了,不知道外面的動靜呢。剛剛我們已經去見過翎王了,不僅如此,還隨着翎王一起去見了惠太妃,說了好一會兒話,這纔回來的。翎王此時應該在和惠太妃說話,估摸着再在京都中留一兩天,也便回邊疆去了。”
聽得初夏也好生詫異……
容菀汐笑道:“是皇上親口說的,而且還是主動說的。想來他是信了我,不想再和我有嫌隙,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讓步。”
初夏頓時明白過來,點頭道:“如此奴婢就放心了……只是,小姐,咱們可不能忽視了霍貴妃那邊,霍貴妃怕是要不安分了呢!小姐想想,如果今日不是皇上主動說起,不管她們是不是有圖謀、奴婢總是要將這話告訴給小姐的。小姐聽了若是和皇上起了嫌隙,豈不是讓霍貴妃漁翁得利?”
容菀汐一笑,道:“小燕的不安分,是越演越烈了。即便自進宮之後,宮裡便沒她什麼事兒了,她卻還是不想過消停日子。”
“其實奴婢還真覺得霍貴妃有些可惜。好好兒的一個活潑的姑娘,到了宮裡,卻變成了這般陰險詭譎的模樣。值不值得呢。”初夏道。
容菀汐嘆了一聲兒,道:“現在說值不值得還有何用?值得也好、不值得也罷,她都已經沒了回頭路,只能不停往前走。”
“小姐打算怎樣待她?”初夏問。
容菀汐搖搖頭,道:“便當做你沒有和我說這話吧……她是個可憐人,且又是個倔強的性子。若我不點破,或許有朝一日她還能自己想通了,退出這毫無意義的爭奪。如我和她點破,以她的倔強,怕是務必要和我爭個高低出來的。”
說罷,容菀汐回頭看了一眼……見外頭沒人,這才低聲道:“我可是真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說……”
看到容菀汐神神秘秘的,初夏不由得謹慎起來,快步到窗邊,向窗外和門外看去。
“醉夢長不是還剩下兩包呢?”容菀汐道,“給我一包,今晚要用的。你收拾好東西,我們今晚出宮去。”
“啊?”初夏驚呼一聲兒,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想,小姐這是鬧得哪一齣兒啊?怎麼忽然又要出宮去了?如今知秋已經……知秋已經去了,她們再出宮去,還有什麼用呢,人到底還是沒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