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孫們的事情,哀家管起來,已是有些力不從心了……能幫着宸兒到什麼程度,哀家也說不準。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太后的聲音愈發疲累。
薄嬤嬤自然不能多做打擾,忙安慰太后道:“殿下是個有分寸的人,絕不會被女人所蠱惑。太后就放寬心吧。”
說着,給太后掖了掖被子,便躬身退下。
太后卻是不以爲然,輕嘆了一聲兒。宸兒那性子,若是動了真情,一切可就說不準了。他要處死薄馨蘭,真的只是因爲薄馨蘭犯了大錯?在薄馨蘭犯下的這個錯兒裡,宸兒是否也有參與?是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宸兒雖說不至於糊塗到,用自己兒子的一條命,去換容菀汐地位的穩固。但若那福美人沒有懷孕呢?
自打從三淮回來,宸兒的心就都在容菀汐身上,連去歌舞坊的時候都少了,哪有心思去寵幸這個並不算美貌的女人?更何況,這女人還是他大哥送給他的。在沒確定這女人到底站在哪一邊的時候,他豈能貿然將自己放進危險裡?
但這只是她心裡的一個想法而已,並沒有什麼確切的依據。只願宸兒真能掌握好分寸吧,別讓女人給算計了去。
夜涼如水,自窗外傳來的幽幽的風聲,使人有種寄身在深山老林之感,心神反而舒緩下來。只要不是在未央宮中,便都是安閒自在的……
宸王府裡,鬧騰了一日的宸王和容菀汐早早兒便歇下了。且都是很快入睡,沒有翻來覆去睡不着、也並未對太后的那一道懿旨多做言說。就恍似自懿旨送來之時起,這事情就已經了結了。
容菀汐是在剛看到太后這一道懿旨的時候,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宸王當時雖然沒細想,但事後略一思量,便也明白了太后擡舉薄馨蘭、牽制容菀汐之意。
明白過來,自然愈發地爲菀汐擔憂。
這件事情雖說最終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結果,沒有徹底爲菀汐解決後顧之憂,但收效還是有一些的。馨蘭被降了位份,一個有子嗣卻沒正經名分的侍妾,想要取王妃而代之,是不容易的。總要一點點兒地將位份擡上來才行。若無什麼大的由頭兒,皇祖母自然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明着再封賞薄馨蘭。
總之,再拖延個一年半載是沒問題的。
只要在這一年半載裡,他能讓菀汐儘快有身孕,一切事情不都解決了?
容菀汐這邊呢,知道了太后故意在用薄馨蘭牽制她,卻也不甚在意。因爲即便太后心中對她這不爭氣的肚子,和霸佔宸王受專房恩寵頗有不滿,只要她不讓太后抓到什麼直接的把柄,她就是平安的。
近來可沒有什麼需要入宮請安的事兒,所以不必太過擔心。
兩人都是想得通透的人,因而都是沉沉安眠,一覺兒安穩地睡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兒,宸王剛下早朝,正往昭德院走呢,就聽到不遠處宜蘭院的那邊,有搬東西的聲音。
“都小心着些,可別把主子的梳妝鏡磕碰着。若是磕碰壞了,主子定然不願意去庫房要,少不了要用壞的呢!”
“冬雪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們哪有那麼糊塗哪!”
薄馨蘭很識相,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悔過倒是表現得很及時。剛被責罰的第二日一早兒,就搬離了宜蘭院,到那後宅邊兒上的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院落去了。薄母和薄開也並未在宸王府中繼續逗留,幫薄馨蘭在新院子裡安頓好了,便起身回老家去了。
臨行前來向宸王辭行,宸王推說身子不適,沒有見他們。也沒讓卓酒派馬車去送,只由着他們自己走了。
王府裡添了男丁,消息傳到宮裡,皇上大爲歡喜。這可是風國這一輩的第一個皇孫。雖說得知興兒的生母被貶了位份,卻也並未讓宮裡對興兒的存在有多怠慢。皇上、皇后、皇貴妃、良妃、惠妃,以及正當寵的趙嬪,都給宸王府送來了賞賜,太后那邊的賞賜也少不了。
一時,宸王府又成了風光熱鬧的地方。
宸王鬥得太子被禁,算是勝了一場;太子解禁,讓皇上對宸王起疑,算是勝了一場;如今宸王給皇家添了長孫,這又是勝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