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薄馨蘭的膽色,是絕對不會因爲這麼一點點小小的恐嚇,而過來主動投降的。所以宸王指望着薄馨蘭自己悔過,這指望是不靠譜的,多半會落空。
容菀汐想了片刻,直接建議道:“不如由殿下出面,直接把薄妃叫來問一下就說冬雪已經都招了。她那邊現在一定還沒能確定冬雪是否已經叛變呢,我趁着她還不能確定的時候,馬上把她叫過來。由你出面兒來問,一定能問出個結果。”
“說吧,有什麼感謝?”宸王翻着書,頭也不擡地悠然問道。
容菀汐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先叫了冬雪過來,就是給她鋪個路,讓她自己想到接下來的法子,向他提出要他幫忙的要求來。
這隻老狐狸……
“你說,你想要什麼感謝?”
“犯的錯,你要還,這是其一;本王幫你,你要感謝,這是其二。所以你要答應本王兩件事兒。”宸王慢條斯理地說道。
“好,你說。”容菀汐很是痛快。
的確是她害得宸王沒臉,這沒什麼好狡辯的。既然犯了這樣的大錯,他來一個懲罰,也是應該的。
而幫她揪出幕後兇手呢,的確是再幫她,給他一個感謝,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所以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一臉誠懇地等着他提出要求。
宸王看着她,一邊兒的眉毛一挑,壞笑道:“讓本王抱一下,親一下兒?”
一句話,瞬間將容菀汐氣得要吐血。
收起了一本正經的期待,正色道:“換一個。”
“不換。”宸王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她,很是堅決。
容菀汐起身,道:“你不問我自己問,一樣兒。”
反正你前路已經給我鋪好了,而且還有你在書房中坐鎮,你不開口,其實和你直接開口問也沒什麼區別。
“知秋……”容菀汐向後院兒喊道。
宸王不喜歡身旁有太多人服侍着,容菀汐也不捨得讓她們兩個太勞累。所以但凡是宸王在昭德院的時候,容菀汐都讓她們兩個回屋歇着去,有事兒再叫她們。
“小姐……”知秋急匆匆跑到她面前來。
“你去,叫了薄妃過來,就說殿下想她了,要找她說會話兒。”容菀汐吩咐道。
“既然不要幫忙,你就別拿本王做幌子!”宸王扯着脖子喊道。
“甭理他,去吧,就按我吩咐的去說,一個字兒也別落下。”容菀汐道。
知秋有些發懵地點點頭,但是自然會按照容菀汐的吩咐去做。
“退一步,只親一下。”看到容菀汐悠然陸地甩着手裡的帕子回屋,宸王悶聲道。
“只抱一下吧。”
“不行,太少了,不能再退了。就親一下。”
“那就免談。”
容菀汐閒閒地往椅子上一靠,拿起書來,看都不看宸王。
“你讓我親一下,我再送你一個回禮。怎麼樣?”
“什麼回禮?”
“我帶你去送二哥,你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謝你好意,但是我最近很忙,沒時間。”
“你……”
宸王緊攥着拳頭,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出來。
他已經退到這個份兒上了,卻還是哄騙不成。想要通過正當途徑親她一下,怎麼就這麼難呢?
容菀汐眼中的笑意,卻是消減了些。明天,就是二十五了……
她知道他不會跟他走,她很確定。
也正是因爲這種確定,才讓她的心裡堵得慌。很想要尋求一個突破口,可對於一個明擺着的突破口,她卻是抗拒的。
所以這憋悶、這混亂,無處可解……
“行吧,抱一下也行。就抱一下吧。但是要時間長一點兒,我不想撒手,你不能推開我。”
“哎呀,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容菀汐大氣地一擺手,不願意和他多做嘮叨。
真的很佩服宸王,怎麼就這麼執着呢?
從趾高氣昂的兩個要求,變成了求着她答應一個要求。她都替他覺得沒臉。
“咳咳……說定了啊。”得到了容菀汐的肯定,宸王又恢復了一臉霸氣的樣子。
“嗯,說定了說定了。”容菀汐再次敷衍。
但她也的確沒有出爾反爾的習慣。所以說是說定了,就真的會去做。抱一下而已麼,還能少一塊肉?
在她睡着的時候,宸王不知道有多少次都佔了她的便宜呢!有好幾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着他的手臂,窩在他的臂彎裡。
知秋是跟着薄馨蘭一起回來的。薄馨蘭慢步沉穩地進了屋,不緊不慢地向宸王和容菀汐施禮:“拜見殿下,娘娘。”
容菀汐看了宸王一眼,意思是--你來,交給你了。
宸王無奈地嗔了他一眼,從鼻子裡面擠出了一個“嗯”字。
並未讓薄馨蘭起身。
宸王沒說讓她起,薄馨蘭自然不敢起來,只能保持着這屈膝施禮的姿勢。
容菀汐有些擔心,畢竟她是孕婦,可不能太勞累了。
今天之所以想要直接叫她來當面對質,一是因爲宸王給她指了條明路、並且爲她做了前期鋪墊,若是不走上去,那可真是太笨了;二是因爲,她不想讓這件事情拖得太久。拖得久了,薄馨蘭心神不定的,若是影響到腹中胎兒,可是作孽了。
“薄妃,本王問你,王妃待你如何?”
“娘娘待妾身甚好。”薄馨蘭道。
“你對王妃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殿下明鑑,妾身對娘娘向來恭順,無論從心底裡還是從舉止言談上,都是實實在在的敬重。豈敢能對王妃有什麼不滿之處?一是不敢,二是打心底裡沒有這個念頭兒。”
宸王看着她,半晌不語。
這時候,宸王越是不說話,薄馨蘭就越覺得害怕。宸王若是不斷地問她問題,讓她能分辯起來,她反而不那麼怕。
她怕的是,宸王不給她分辯的機會,在心裡認定了。
“冬雪都招了。”靜默半晌後,宸王沉聲道。
“什麼?”薄馨蘭詫異地擡頭,一臉無辜,“殿下說的是……招了什麼?冬雪可是做了什麼錯事兒嗎?”
宸王看着她,眸光陰沉。
容菀汐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但是她擔心,宸王會覺得他的判斷是錯誤的。如果在這時候,宸王的心裡動搖了,那可是真的問不出什麼來了。
薄馨蘭不敢擡頭,但是也能感覺得到,宸王看着她的神色,一定相當陰沉。只是即便如此,她仍舊眸光沉穩、呼吸如常,看起來沒有絲毫慌亂。
“馨蘭,本王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宸王緩緩開口,聲音很是平靜,甚至有種推心置腹之感,“如今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你腹中胎兒的安全。所以你要做的,只是將孩子順順利利地生下來,有了孩子之後,再做圖謀都來得及。你說你現在急個什麼勁兒呢?”
“一旦失敗了,很有可能本王一怒之下,讓你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這不是等於,你自己親手葬送了你的福氣麼?”
薄馨蘭聽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垂首道:“妾身雖然不知道殿下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想來應該是妾身惹到了殿下。若是殿下對妾身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妾身一定會改。懇請殿下不要遷罪於妾身腹中的孩兒。”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宸王道,“既然你不願意說破,本王也就不和你捅破。但是話呢,本王今天要和你說明白。如果你安安分分的,本王可以保證,你側妃的地位不變,你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本王都會悉心疼愛、親自調教。但如果你不安分……本王指的,可不僅僅是在你懷孕期間,而是說,你的一輩子。”
“如果不王發現你不安分,你現在所得到的、將來可能得到的,只要本王一句話的功夫,都將化爲烏有。本王不喜歡找事兒的女人,這點,你一直都清楚。所以爲了孩子,你更不應該走向歧路,明白麼?”
薄馨蘭垂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看你今後的表現,如果你表現得好,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如果你表現不好,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薄馨蘭的腦海中,神思百轉。最後,還是壓下了想要問宸王的話,重重叩首:“妾身一定將殿下的話銘記於心。以後絕對不會再做惹殿下心煩的事兒。妾身也會回去好好兒反省,看看自己是什麼地方讓殿下不滿,必定用心懺悔、儘快改正。”
她不能承認昨晚的事兒,絕對不能。
承認了,便是坐實了她的罪名。如果不承認,日後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
時日長了,或許宸王對這事兒的細節也就記得不太清楚了。到時候她想一個合理的由頭兒給自己洗白,還是有可能將自己摘清的。
但是親口承認下來,就什麼都完了。日後無論她怎樣安分、無論她是否能一舉得男,在宸王眼裡,她都是一個犯過錯的奸詐女人,洗白不得。
所以無論心裡有多麼好奇,宸王到底是怎麼確定這事兒是她做的,她都不可能問出口。
“看在你有孕在身,本王給你這個嘴硬的權利。你可以不承認,但你心裡,必須要有悔過改正之意。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