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蕭,你終於醒了,昨天真的嚇死我了。”
楊景維提着早餐,一下撲到她的牀前,如獲至寶一般,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好一陣怔忡,他這是發得什麼瘋?
她使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攥得更緊。
“月蕭,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你了,原諒我好嗎?給我……一次機會!”
凌月蕭不敢相信的眨着眼睛,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高高在上,桀驁不馴的楊景維嗎?
此刻,他的姿態簡直低得如同犯了錯的孩子,在祈求大人的原諒,帶着幾分愧疚,還帶着幾分耍賴。
他握着她的手,緊了鬆,鬆了緊,緊張的手足無措,滿臉期待地看着她。
她不吭聲,兩隻大眼懵懂地瞠着,彷彿沒從這夢幻般的情境中回過神。
他慌張地繼續說:“我都知道了,你跟我爸爸那份協議,是他逼你籤的。”
凌月蕭眉頭輕蹙,又看了他一會兒,彷彿明白了什麼。
“原來,一直以來你就是因爲那份協議纔對我如此厭惡的。”她的語氣略帶失落,卻有些漠然。
“是的,是我誤會你了,都是我不好,給你造成的傷害,我願意用一生來補償,月蕭,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楊景維抓緊月蕭的手,輕輕放到嘴邊,深切地吻了一下。
對這個女人的情感,在得知協議真相後,全面爆發了。
他深深地感覺到,看見她憔悴的臉,他的心,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痛了!
這一次,沒有參雜任何複雜的矛盾情緒,是那種一針見血的痛,這份痛代表了什麼,他一清二楚。
凌月蕭還是沒有說話,緩緩將頭轉向一邊,深深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來。
楊景維一陣心慌,聲音都有些顫抖:“月蕭……原諒我一次,好嗎?”
祈求聲越來越弱,彷彿染了一絲悲愴,他的眼眶竟不自覺的溼潤了。
因爲心疼,也因爲恐慌。
恐慌,她的——絕不原諒!
“楊景維……”她終於開口了。
他神經立刻緊繃,咬緊牙關,拳頭也握緊了,彷彿即將趕赴刑場的囚犯,是死是活,全憑她一句話。
“我其實……並不是因爲你的誤會,而不想原諒你,兩個人在一起,怎麼會一點誤會都沒有呢,但可怕的是,兩個人之間,沒有一丁點的信任,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你……”
“我信任你,我信任你,之前是因爲我對你有誤會,纔會不信任你,現在我都信任你了。”
他急切的想要表達,可其實,他的大腦一片混沌,對於自己的話,所代表的含義,並不是很清晰。
“是嗎?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跟黎錦城兩個晚上都躺在一張牀上,你還相信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嗎?”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可話語中的言詞,給楊景維帶來的,是滅頂式的衝擊。
她什麼時候跟黎錦城在一起睡過兩個晚上?
對了,那天醉酒?
還有哪一天?
此刻,楊景維的腦子已經如同一團漿糊,忘記了自己該幹什麼,該想什麼,只被凌月蕭那句“他們曾在一起兩個晚上”所填滿。
孤男寡女,如果說第一次在一起沒做什麼,那麼爲什麼會有第二次?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們沒有發生任何事吧。
看着他一臉痛苦的表情,凌月蕭便知道他在糾結什麼。
她不禁嘴角苦澀地勾了勾:“楊景維,不要再爲難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會相信我,我們還是好合好散吧。”
“不,不,月蕭,我……我……”
他想說我信任你,可最終卻說不出那樣虛僞的話,想着黎錦城的總總表現,在他心裡,已然認定,凌月蕭和黎錦城絕對是上過c的關係。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想要留住月蕭,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不管你是否跟黎錦城上過牀,我都要你,我不嫌棄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離婚,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凌月蕭諷刺地勾勾脣角,“你,終究是不信我,也不瞭解我的。”
“可是,我……愛你。”
不知怎麼的,這句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了。
果然,這句話也震驚到了月蕭,她怔忡了一會,不過很快,就笑了。
“楊景維,我曾對你說,我是因爲對你動心過才選擇嫁給你的,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你說,你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所以,現在不單單是你信不信任我,了不瞭解我的問題,我,也很不信任你,更不想再去了解你了。”
看着月蕭那決然的目光,楊景維有種毀天滅地般的無力感。
是不是,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相信了?
她微微咬了一下下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你有喜歡的女人,等我們離婚後,你就可以跟孫小姐在一起,也……還我自由,”
她垂下眸子,臉上一片蕭瑟,必定,離婚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我跟公公籤的那份協議可以作廢,一千萬我也不要了,淩氏公司我可以找經理人來經營……”
“不,不要,我不要離婚,凌月蕭,我明確的告訴你,想要跟我離婚,除非我……”
“可我不愛你了!”
“死”字發出半個音,月蕭便出言打斷,將他所有的語言哽在了喉嚨下。
“原本對你的那一份愛意,已經被磨礪的一絲一毫都不剩了,這樣,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呢?不會再有幸福,只會互相折磨。”
她靜靜地看着他,他看出她說出這番話的真切,沒有任何虛假或賭氣的成份。
他知道,她對他的愛意,都被他折騰光了,他自作自受。
可是,他對她的愛意,卻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大面積爆發,收也收不住。
所以,他不會憑着她的幾句話就放棄。
他咬了咬牙,語氣冷了幾分,臉上卻一片堅定,“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離婚的,我一天不離婚,你一天就是我的楊太太,別人休想把你搶走。”
“出院後我會搬出楊家,你若堅持己見,我會走法律途徑起訴你。”
冷冷地說完,她轉過身子不再理他。
想來他們都是固執的人,多說無意。
“你……你真的就那麼絕情?”
看着她冷然的背影,楊景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額頭暴突的青筋,彰顯着他的隱忍到了極限。
爲什麼,爲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他?
難道是因爲她愛上了,別的男人?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心中最陰暗的角落,呈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寧願毀了她,也不願讓別人得到她。
凌月蕭深吸一口氣,情緒也彷彿被激化了。
她緩緩坐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看着楊景維,“公平一點可以嗎?在你對我做了這麼多殘忍的事之後,還敢說我絕情?”
這樣一說,到真的讓楊景維想起了自己的斑斑劣行。
他嚥了咽口水,有些心虛地說:“就算我之前不對,你有必要一定跟我離婚嗎?我不是已經知道……”
“有必要,一定會離婚,我說過的吧,我有潔癖,就算我不怪你,可我卻不能再接受你了,你明白嗎?”
她的語氣無比平靜,卻也無比堅決,目光認真得,讓他的心,微微顫抖!
“我……我……”
他的頭一陣陣發疼,他發現他真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讓月蕭原諒自己,想起之前,自己的做的那些噁心的事,實在是惡劣至極。
就在此刻,黎錦城走了進來。
他什麼都沒說,一手拿着溼毛巾,一手提着早餐,來到月蕭的面前。
他越過楊景維的身邊,看似隨意的瞟了他一眼。
楊景維卻分明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迫人般的凜冽氣息,如同自己的領地或是所有物被侵犯了一般,讓他體內蘊藏了大量戾氣,只待哪個不識相的來引爆,然後把對方炸得粉身碎骨。
楊景維甚覺諷刺,現在是怎樣?他還沒跟凌月蕭離婚呢,黎錦城就把凌月蕭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嗎?
真是可笑,難道他楊景維看起來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嗎?
黎錦城扶正凌月蕭的身子,擡起拿着毛巾的手,想要給她擦臉。
凌月蕭卻突然接過毛巾躲開了,然後自己擦。
臉,微微有些泛紅。
楊景維看着他們的互動,牙關緊緊咬住,拳頭緊緊握起。
黎錦城,還真是一點也不把他這個凌月蕭的丈夫放在眼裡。
現在又是怎樣?男小三在正主面前示威嗎?
突然,楊景維的心,猛得抽痛了一下,因爲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想到他是如何帶着金藝真出現在月蕭面前的。
那時,她的心該有多難受,此刻,他終於感受到了。
他閉了一會兒眼睛,讓自己揪痛的心平靜一下。呆呆地站在那裡,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現在的情景,一句話都不說的黎錦城光是在月蕭身邊忙碌着,就是對他這個正牌丈夫莫大的羞辱與嘲笑。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必忍受這份恥辱。
可他的雙腿,卻站在那裡邁不開步伐。
一個人站在那裡,真的如同被老婆拋棄的男人,不瞭解內情的人,會覺得他格外的落寞與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