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那日青屍已經被風凜苑與空音雪聯手殺了,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
鬼面親口跟她說傅若水不時他殺的,即便她要查出此事也不知道到猴年馬月,除了她自己一身的內疚,似乎也沒有報仇的對象。
夜十繼續說:“你可知青屍是什麼身份?”
“嗯?”
“烏蠻的手下,當年被鬼王打入無間地獄。烏蠻覺醒之後,青屍從無間地獄逃出,沒想到烏蠻派青屍殺的第二波人居然是楚國晏王。”
“你是說,烏蠻派青屍對晏王下的手?”烏蠻可是大墮神,他爲什麼會對楚子晏這樣的普通人動手?“這個動機不成立吧。”
“楚子晏一直在尋找什麼?”夜十反問。
明月怔了一會兒:“太陰靈犀?”
太陰靈犀是烏蠻最大的剋星沒錯。
“但晏王並不知道太陰靈犀具體的下落。”
“那你覺得靈山派爲什麼會被滅門?”
靈山派被滅門也是跟烏蠻有關?明月無法聯想其中緣由。
夜十嘴角一勾,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多年之前,靈山派一躍成爲陰陽十大宗派之一,原因是其祖師爺靈閣老從太虛仙君那得到了一本《太陰符籍》,那是陵光神君的之作。”
這個事情她知道,且現在這本《太陰符籍》還在她手上。
只是,即便是陵光神君所著又如何?
陵光神君就是太陰戰神,所以……
明月看向夜十。
“沒錯,就你想的那樣,他擔心太陰秘籍記載有克他的術法,所以會除掉跟陵光神君有關的人或事,所以殺害楚子晏的人是烏蠻。”
趙明月既然能爲傅若水復仇苦練修行,又如何能不爲楚子晏報仇?
夜十:“這其實也是你們作爲陰陽師的職責,烏蠻現世,必是大災大患,人類也將動盪不安。”
明月也有些想過這個,陰陽師遲早一日會與烏蠻遇上,但如果那只是冥界內部征戰,那她作爲人類就不該干涉。
只是如今烏蠻成爲了她直接的仇人,那麼討伐的目的就十分明確。
之前還很迷茫自己要做什麼,如今忽而又了前進的方向。
復仇。
夜十說道:“這夜十我們守墓人的職責,你有任何需要只管與我商量。”
明月看着夜十,頓時有覺得這人像以前那麼可靠,明月復仇的心念熾熱起來,眼中的光芒也顯得不一樣。
“好。”
明月離開南山夜十神殿。
夜十目送她離去,眼神精芒畢露。
倪往看着他堅毅的側臉不覺擰起眉頭,夜十對明月一直都是守護,可今天卻將明月送上了未僕的道路。
“夜十,你爲何讓明月踏入這場紛爭?”
夜十垂下視線笑了笑:“我這是爲她好,你看她前段時間要死不活的,如今給她事情做她就來精神了不是嗎?”
“但這件事很有可能會陪上她的性命。”
夜十眉頭一皺,喉結動了動:“斬妖除魔……這不是陰陽師的天職嗎?”
“是。”倪往很堅定地承認,“但你卻賦予她復仇的目的。”
“那有什麼不同?”夜十有些惱了,語氣不善。
“很不同。”倪往面色肅然沉聲道,“陰陽師守護的是人界,倘若烏蠻的征伐只在冥界,那麼陰陽師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去討伐,但你這麼說之後,以明月的性格,哪怕是下黃泉她也在所不惜。”
夜十瞪着倪往許久,沉聲說道:“可烏蠻確實滅了靈山派殺了楚國晏王!”
“可做這些的是青屍,且那邪祟已經被收服,人類所知的也就只是青屍而已。”
“你想說什麼?!”
夜十目光凜冽,跟以往倪往所認識的那個嬉皮笑臉的他不大一樣,以前她就是看不上他的玩世不恭,如今卻有幾分想念起那個模樣。
倪往垂下眼眸,許久之後才道:“明月不是你想守護的人嗎?”
夜十拳頭捏起來:“我不是說了會幫她到底?這麼看我做什麼?既然要做我的女人就別多嘴,以前不是都不說話?今天話怎麼那麼多!”
倪往看了他須臾,轉身離去。
風凜苑又看到趙明月坐在涼亭裡對着手心裡的太月玉出神,他走過去時,她來不及收拾玉佩也來不及收拾眼裡的淚水,有些窘迫站起來就要走。
“主人跟我說會兒話可好?”風凜苑說。
背對着他的明月抹了下眼淚轉過身來,笑了笑。
風凜苑將手中的杯子放入她的手中:“桂圓紅棗茶。”
“謝謝。”
“拿穩了?”
“嗯?”
剛有疑問,身體一轉已經離開原地站在屋脊頂端,明月身體晃動了幾下,風凜苑低聲笑着握住她的手穩住杯中的熱茶。
直到她站穩了他放開了手,隨意坐了下去。
“天這麼熱,屋頂可涼快多了。”
“冷天你也經常在屋頂。”
明月也坐下來,雙手捧了被子喝茶,面前一輪玄月,天空幾點繁星,一點也不熱鬧不溫馨。
風凜苑雙臂往後撐着仰頭看着天空,二郎腿輕輕晃着,很是閒散悠哉。
看明月一直也沒出聲,他都有些懷念攻擊性很強的主人了。
“昨天去見夜十都說了什麼?”
“……”怎麼突然這麼問?
“看你回來就一副心事重重而後要大幹一場的勢頭。”
她表現得那麼明顯?明月抿了一口茶:“嗯……我要當九曲城的主人。”
風凜苑晃動的腿停下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句話的意思:“你……要找鬼面報仇?”
即便他挺聰明,但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了。
明月搖頭:“是報仇,但不是鬼面而是烏蠻。”
風凜苑坐了起來看着她:“烏蠻的事現在陰陽師還不能插手。”
說完他立刻明白。
“所以你要當九曲城的主人?”
明月點頭:“陰陽師守護的是五行八荒界的陰陽秩序,不能無端插手九曲黃泉界的事,要找烏蠻我就必須下黃泉,九曲城是最佳選擇。”
風凜苑看着這人身上燃燒的復仇鬥志,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夜十給你灌輸了這樣的想法?”
“他只是提醒了我。”
“這提醒不大妙啊。”風凜苑又重新靠回去搖晃起他的二郎腿,“第一,烏蠻不是你能抗爭的對象。第二,九曲城也非你一個陰陽師能掌控。第三,楚子晏不是跟你說別爲他報仇。”
其實夜十沒有說錯她需要一個新的支撐來活着,所以風凜苑說的第三點她選擇忽略。
“第三,我做什麼他都看不到了所以我要按自己的意志活。第二,不是能不能掌控九曲城而是非要拿下不可。第一,正因爲我不能一人抗爭烏蠻,所以要藉助鬼王的力量。”
“……”風凜苑又是一愣,“哈哈哈哈……”然後一直大笑不止。
很像那天她第一次在冥界桃花林見到他,問他如何走出桃花林,他也是這樣笑得天花亂墜,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無知。
明月不覺皺起眉頭看着他。
他笑着笑着,眼角都有些溼漉,然後轉頭看着她目光帶着一絲憐憫:“丫頭,別再接近鬼面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她現在已經不當鬼面是對手。
就算他們之前的恩怨沒有購銷,但在爲楚子晏報仇,在對抗烏蠻面前,她願意放下之前的事等解決了烏蠻之後再算也不遲。
“我說的是鬼王,你勸我不再接近鬼面,所以我猜得沒錯,鬼面就是後夕晝對嗎?”
“……”沒想到會被她鑽了這個空子,風凜苑失笑,“不是你告訴我他是鬼王?”
“其實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事戰鬥能力要強。”
風凜苑點頭:“其實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不能接近那個人。”
爲什麼?
明月臉上都是這個疑問,但她沒問,因爲即便不可能她也會那麼做。
只是,風凜苑連將她丟在懸崖上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他應該不會阻止她去做這件事纔對。
而且,風凜苑對任何事情都瞭然於心的狀態,讓明月對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如果他就是後夕晝,你對他的瞭解有多少?”
因爲明月對那個人無從瞭解。
風凜苑聞言,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嘴角彎起:“這世上有誰能真的瞭解誰,有時候你以爲很瞭解,但那不過都是表象。”
所以他還是知道他的不是嗎?
“所以你所瞭解他的表象又是什麼?”
還真是刨根問底,風凜苑朝她彎嘴笑:“表象就是,他不是你能接近的人。”
他說與不說都無所謂,明月也望向天上的月亮,彷彿又看到了楚子晏回眸一笑的模樣。
她深呼吸,淡然一笑,既然她選擇了活下來早就決定活得無畏無懼。
“既然表象是不能接近,那我就接近本質,難道後夕晝還會將幫手往外推。”
“幫手?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爲何鬼面當初會把九曲城交給你,你的力量說小不小,但要做他的幫手還差了點火候,可既然已經開始爲何又突然收手?”
其他的,他都能想得通,唯獨這點他想不明白。
趙明月除了擁有召喚神器的能力之外,也只是一個陰陽師,頂多就是一個很有潛力的陰陽師,只是這種程度並不是別人所不能及。
難道趙明月身上有什麼他看不出來的潛能?而鬼面知道這點?
既然知道那現在有爲何不用她了?
看風凜苑在仔細打量着她,明月說道:“我知道自己現在還遠遠不足,但我有自己的規劃,我不能因爲我不足所以什麼都不做。”
明月目光堅定。
既然她選擇走上這條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九曲黃泉界我是去定了,不管他是鬼面還是鬼王我都要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