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起身。
風凜苑伸手扣住了她的腦袋按下去,明月驚得脖子一梗轉過頭。
嘛呢?!
“你以爲這起案子就一個犯人?”
“難道還有別人……”
才稍微分散了注意力,腦袋就給按了下去。
我去,上當了!
趙明月剛要起身,門口一道浮光如箭飛來,身旁的冥婚新郎剛想要逃,但黃符已經貼在他身上。
隱匿八荒的符文震盪浮動幾乎要從他身上剝離。
這個時候他原形畢露。
四下賓客見狀頓時驚恐尖叫四處逃散。
門口傳來威懾之聲:“大家不要慌,我是皇家陰陽師大司命,如今這妖孽已經被我降服,不足爲懼!”
吳虛居然來了?
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來得這麼及時?
難不成是楚子晏讓他來阻止她與風凜苑拜堂成親的?
糟糕,風凜苑還在這兒,明月連忙推着風凜苑要避開吳虛。
“趙明月站住!”
看來是走不掉了,趙明月悻悻站住。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吳虛一把將紅蓋頭拉了下來。
吳虛性格有些剛愎自用,他可不顧什麼陶家林家的顏面,將蓋頭一丟嘲諷道:“枉你還敢自稱陰陽師?居然連死屍跟着拜堂都不知道?還以爲自己想到了什麼天大的計策!?”
大叔,能當衆這麼說我您老可開心了吧?
明月挑眉不說話,任由吳虛愛說說。
吳虛又指着趙明月對衆人說:“他不是什麼陶靜嫺小姐,是個陰陽師,還是男的。”
您後邊那句錯啦,明月心裡補了一句嘴裡還是什麼都沒說,聽着吳虛繼續揭她的短,聽着衆人在對她品頭論足。
忽而有些惆悵,她臉皮是有多厚啊居然一點也不害臊。
不過下邊的人也沒討論什麼,就是:“哎呦,原來不是陶家想小姐啊。”
“原來就只是爲了抓邪祟才演的這麼一出?”
“怎麼看也不像個公子,世上哪有這麼好看的公子?”
“旁邊不就還有一個嗎?”
“兩人還挺般配的。”
江東父老們沒看到旁邊的鬼嗎?居然還能如此配合劇情吐槽?
不過這些人敢於這麼留下來是因爲一旁如同大仙一樣存在的吳大司命,還有他的衆弟子們。
明月混不吝站着任由吳虛數落她,心裡倒是覺得挺好,如果這樣能安撫吳虛那顆容易受傷的心靈,她也樂意被他貶低。
風凜苑看明月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忍不住笑:“你被罵得還挺開心?”
“還真有點爽。”
“不過你聽見了沒?人家說我們很配。”
明月斜視他:“你跟那位老兄更配。”
明月轉頭看向那隻死屍,他被一道黃符封着,一身黑袍佩戴白花,裸露在外的皮膚之上都有黑色符文。
在明月看過去時,他也轉臉看向了明月,目光裡有幾分悲慼之色。
悲慼也沒用啊,你是已死之身該赴黃泉之魂,還留在世間危害人類就是孽障,只能除不能留。
不過這人生前倒是一表人才,二十來歲的模樣,很年輕。
“你瞅瞅,這麼大一個死屍,即便身上有隱匿八荒的符文,你卻一點也看不到嗎?”吳虛食指點着明月。
明月頓時捂住心口做驚恐狀:“天啊好恐怖,還真是一個大邪祟!”她給大司命拱手,“還好大司命及時趕到,否則我小命不保,多謝大司命救命之恩。”
“……”吳虛被她這麼順水推舟的恭維愣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更不爽了。“還不趕緊給人家陶老爺林老爺請罪。”
“是。”明月轉頭對兩家主人恭敬行禮,“陶老爺、林老爺,夫人,今日明月多有叨擾,多謝你們全力相助才能讓這邪祟落網。”
“明月公子不客氣,我們也是爲了自己的兒女,更爲了金陵的兒女們,是我們要謝謝明月公子。”
“不敢,還好有我們大司命及時趕到,謝我們大司命吧。”
明月儘量將事情弄得周全一些,也順勢安撫吳虛的情緒,吳虛臉上也稍有緩和。明月回頭又對吳虛拱手:“那這裡便勞煩大司命了。”
“哼。”
不管這吳虛想什麼,今日給足他面子不僅是爲了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更是……要把這花妖從他眼皮下帶走啊。
明月與風凜苑走到了門口。
身後又傳來一陣騷動。
回頭,就看到幾道染滿黑色的符文從四面八法襲擊羣衆,邪修的術法!
明月往人羣裡尋找邪修的身影,不過因爲遇到襲擊人羣又開始瘋狂地逃散,而邪修這種辦法也瞬間分散了在場陰陽師的主意,混亂之中,那個黑衣新郎就被憑空帶走了!
風凜苑幸災樂禍:“這大司命好不容易樹立的光環又瞬間碎了一地。”
大司命,這次真的不賴我!
夜十與空音雪逆着人潮走向明月,看她雖然掀了蓋頭頭冠,但盤着髮髻胭脂粉黛的,夜十還是不大習慣。
“怎麼了?沒辦成?”
風凜苑撥動自己的長髮惋惜:“這大司命真壞事……”
“吳虛破壞了你的計劃?”夜十問明月。
“是破壞了我跟明月拜堂。”風凜苑又搶答,被明月一瞪,他毫無悔意笑着。
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她跟風凜苑都還是嫌疑犯。
明月:“風凜苑你先回大牢,夜十我們走。”
風凜苑乖巧領命:“是,主人。”
不管他乖巧還是妖孽都讓人毛骨悚然,明月無視他跟夜十說:“我想那個死屍並不難找,只要找到做冥轎的人就大概能找到他。”
“冥轎?”
明月與夜十並肩而行:“嗯,我方纔乘的轎子用的冥界赤木,那死屍身上有防腐劑保存完好,看來是有人在周全飼養他。”
詢問轎子隊,得知這些轎子是由城東頭喬家作坊,他們家的轎子最是漂亮耐用。
是漂亮耐用,不過卻是能讓邪祟穿行的冥界之物兄臺們。
明月喚出飛馳,與夜十空音雪一道去了喬家作坊。
轎子隊的人說,喬家作坊一直是由喬老闆的遺孀一手支撐,不容易,一個女人支撐一個作坊,還要帶着孩子。
喬老闆剛去世那會兒,他們家喬生那孩子才一歲多,如今也二十二了,他做花轎的手藝比他父親更出色,不過這一年似乎身體不大好,已經很久沒見他來轎子隊竄門。
喬家作坊並不大,房子年歲久遠,院子裡堆放着很多木頭,走進就能聞到非常濃郁的檀香氣味。
似乎是爲了掩飾蒲若的氣息,周圍點着不少檀香。
明月:“是這裡沒錯。”
但裡邊已是人去樓空。
“這裡必然有一個養屍的地方。”明月與夜十同時看了這屋子的方位,兩人同時向西北走去,因爲想到了一塊相視一笑,繼續並肩而行。
空音雪跟在他們身後左看右看:“明月,這屋子的構造很奇怪。”
“嗯?”
“過道很狹窄黑暗,且沒有退路。”
夜十點頭:“這種構造像墓道。”
古代人們建造陵墓就只會留出一條施工人員通行的道路,這人住的屋子怎麼設計成這樣?
爲了以防萬一空音雪說:“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邊守着。”
“也好。”
明月與夜十進去。
這屋子都是用木頭打造,從那條過道進去之後,就是一間普通的廳堂,放置簡單的木製傢俱,還有一些到一半的花轎。
難道不在這兒?
與夜十對望一眼,兩人分散到牆邊敲敲打打,到兩人碰到一塊也沒發現牆壁上有暗門之類。
兩人又走到屋子中央,忽而察覺到什麼正要從原地退開,地板瞬間被打開,兩人同時**!
頭頂地板的門又轟隆關上!
室內一片漆黑。
兩人噗通墜地。
夜十眼睛比明月更能適應黑暗,他眼疾手快抱着明月就往一旁滾走,而頭頂的無數木頭砸下來。
“呃!”夜十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夜十沒事吧!”有什麼重物砸中了夜十,力道大得她在他懷中也能感受到沉悶的打擊聲。
“沒事!”
地下室一片漆黑,蒲若的氣味非常濃重。
夜十拿出守墓燈,手一揮,燈分四盞插在周圍的牆上。
地下室很深,離地面至少得有四五層樓的高度,如今地面是一片混亂的巨大木頭,頂部還有幾根凌亂被剪斷的繩索,是捆綁砸落木頭所用。
地上被木頭砸破的還有一副巨大的棺材,棺材內盛着的是用蒲若脂製成的膏狀物,這便是養屍**裡邊是防腐劑。
地下室四面依舊都是木頭板子,兩人尋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暗門或機關,如同一個深邃的陷阱將兩人困住。
更糟糕的是上頭傳來了巨大的砸落之聲。
想必是房子坍塌了。
看來養屍的主人已經做好準備,如果有人找到這個地方必然是他計劃失敗,他必須把找到這兒的人給殺了。
而如今,這兩個人就是她與夜十。
上邊的坍塌之聲不斷地傳來,但地下室卻非常牢固,可即便如此,人卻無法在這兒生存多久。封閉的空間裡有太多蒲若,人在這兒的時間一長,就開始出現中毒的跡象。
明月此刻已經有了不適的感覺。
咳嗽,呼吸不過來,完全是缺氧的症狀。
“明月,還好嗎?”
“不大好。”明月呼吸急促,“這蒲若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