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楚子晏出面,所以明月輕而易舉從殷大人那拿到了詳細的資料,包括殷府追查到的各種線索。
殷世榮對趙明月也頗有好感,想當年才十四歲的孩子可幫着破了鬼畫師那棘手案件,日後必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明月與楚子晏回王府的馬車內,明月藉着夜光燈翻閱手上的資料,每一條記錄都看得格外仔細。
這丫頭一旦鑽入一件事基本是出不來的,楚子晏不得不提醒:“明月,在車上不要看文宗,對眼睛不好。”
“……好。”
她說着好,但還是繼續翻下一頁。
那桃花妖的案子就有這麼着急嗎?楚子晏一把抽出她手裡的文宗。
明月手落空眼睛跟着那文宗,她正看到關鍵處呢。目光急切看着被他抽走的文宗可又不敢明擺着問,表現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讓楚子晏哭笑不得。
看來,不好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是不行了的。
楚子晏將文宗移了過去,她臉上立竿見影浮現出笑容眼巴巴伸手去接……
還真敢來拿?
他的手忽而轉向,擡起文宗輕敲下她的腦袋。
不知悔改的丫頭,本王是當真讓你拿回去看的嗎?你也敢了。
她被打醒,吧嗒了一下嘴。
楚子晏似笑非笑看着她:“方纔明月說那個叫什麼來着……”
拿回文宗是不大可能,既然這樣他能別表現出時刻要給她的模樣嗎?這簡直就是把菜送到嘴邊她張嘴要吃的他就收回去,吊人胃口嘛。
“蒲若脂嗎?”
“不是,潤滑劑。”
“……”難道他是覺得她知道得太多了嗎?明月訕訕笑了兩聲,“殿下想說什麼呢?”
“明月是怎麼突然就想到這個的?”
“正,正常推理啊,不然呢?”楚子晏繼續要笑不笑的,明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該不會對那什麼感興趣吧?!”
“那什麼?”他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噢,那個,自然不感興趣,我們用不上,明月很潤滑。”
明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楚子晏這種腹黑說話自帶內涵的人,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之前有次在靜安殿,蒙律說眼睛大小又無所謂,她就隨口說,同一角度大眼睛比小眼睛看到的範圍要寬。蒙律不信,她就給他做了一個實驗,然後蒙律心服口服。
蒙律說:“要不咱們讓殿下來看看,我覺得殿下眼睛小。”
“殿下的眼睛比你的大吧?”
正好楚子晏從屋裡走了出來,她就說:“殿下,蒙律要跟你比眼睛大小,他說他的眼睛比你的大。”
楚子晏非常淡然地掃了一眼他們實驗場地:“明月覺得呢?”
“我當然覺得殿下的大啊。”
“嗯,我的是很大。”
數秒鐘之後,她覺得不對勁補充:“我是說,你的眼睛比蒙律的大。”
“嗯,是我的大。”
“我說的是眼睛。”
“我知道。”
“……”
如此,不勝枚舉,防不勝防啊。
不說了,說多了貌似都是她自己河蟹,人家說的時候可文質彬彬正人君子。
趙明月是那種一旦手頭有事,就想着一定完成的那種,知道這點楚子晏把那些文宗都帶到了靜安殿。她洗好澡果真想着趁機想去討好把文宗拿來。
蒙律擋在門口,說:“殿下有令,今夜大家都要好好休息不相互打擾。”
這命令真的是讓人……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
明月無功而返回到了書院,她的**依舊柔軟,被褥上有淡淡的香草氣味,躺着想了想案情,又想了想楚子晏最終還是困得睡過了過去。
自從跟楚子晏在一起之後她的休眠慢慢就正常了,不像剛從阿鼻道出來拿回作息混亂,經常在殺戮的夢裡醒來。
睡飽之後,腦子突然很清醒。
又開始運轉起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
其實京都殷府所查的舊案,跟現在的案子是一樣的性質。那時候的三個新娘分別是十二月、一月、二月結婚。
之所以只有一月新娘房裡有桃花,是因爲今年金陵的桃花在一月盛開,那時候風凜苑根本就沒有從幽冥桃林出來,當然不可能是他犯案。
至於夜宅的桃花,那是因爲風凜苑跟空音雪兩人打架,把院子裡的樹木都毀了,她逼着兩人將房子跟院子修好。空音雪用縱雪術修了房子,風凜苑在院子裡種滿桃花,桃花妖的桃花四季不衰。
只是,這四月桃花沒了蹤影的時候,在後邊發生的幾起案子中,卻有了一個共同點,就是每個現場都會有一支桃花。而這桃花只有風凜苑的院子有,風凜苑又正好與劉碧麗有那麼一點關係。
如果這案子不是風凜苑乾的,那麼就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風凜苑。
而能在案發現場留下這個線索的不是罪犯,那可能就是比罪犯手法更高端的人,才能無聲無息的進出現場。
風凜苑剛從封印出來兩個月就惹上這個仇人?
還是說,這個人針對的不是風凜苑而是她?
那這樣範圍就更小誰知道風凜苑是她的魂器?
可這麼一想就複雜了,有人要陷害她?
那明月寧願相信,這支桃花只是故意轉移官差的視線。只是這個不大可能,因爲前三起案子罪犯都能順利掩蓋過去,又何必畫蛇添足留下一個連環殺人案的線索?
這麼一想很通,明月振奮翻身下**迅速穿衣洗漱,她要立刻去一趟京都殷府!
不對,京都殷府不行,畢竟吳虛還在那跟她槓着呢,還是先詢問一下家裡主子的意思。
嗯,那她先去靜安殿請安。
明月直奔靜安殿,可楚子晏不在,才猛然想起他有晨讀的習慣,又跑回書院。
果然看到某人在書房的窗前對她搖頭笑:“一大早就開始上躥下跳的是做什麼?”
晨光清潤,書房雕花的窗戶敞開,窗前廊檐外一株碧綠的石榴樹,枝頭零星點綴紅色的花蕾,楚子晏坐在綠樹紅花窗櫺後,將景緻框成絕美的古風畫卷。
美人如畫亦如夢。
她舉步入畫,走過石榴樹,踏上圍廊站在他的窗外。看他目光隨着她轉動,心中春風四起格外溫暖和煦。明月曲臂撐在窗臺上望着他:
“你一早就來怎麼不叫醒我?”
“讓明月多睡一會兒。”他放下手裡的書目光親暱,“現在晚上可還做噩夢?”
“不做了。”
“那睡得可好?”
“好。”
“那便好,方纔急着是去找我?”
“嗯,我想了一個計劃,不過擔心大司命會不高興,所以想問問主子我該怎麼做好。”
哎呦,他家丫頭還懂事了。
“雖還不知是什麼計劃,不過本王的女人要做的事何須忌諱一個大司命?”
“誒,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上次瓊枝的案子我都惹他不高興,管家說了,打出頭鳥讓我謹慎些。”
“管家是爲明月好,不過你這小麻雀飛到哪兒,我都能把手伸到那去,所以安心去做就行。”
明月指着他得逞一笑:“那我去了。”
“回來。”他站起來繞過書架從書房門口走出來,“說風就是雨,先吃早飯。”
次日。
京都殷府就宣告破案,風凜苑被關入大牢三日後處決,趙明月作爲連帶責任人也被關入大牢等候最終審判。
趙明月的牢房就在風凜苑的隔壁。
風凜苑看着她被關進來嘖嘖幾聲,走到相鄰的牢牆邊蹲下來笑顏如花:“主人,你穿囚服的樣子也很迷人啊。”
明月看他臉上倒是沒有新傷口,等牢役走了之後,將手裡的一個白瓷瓶遞過去:“吶,這個對被鞭妖棘打出的傷口很有用。”
風凜苑低頭看了一眼瓷瓶:“主人果然心疼我呢?”作勢立刻脫衣服。
“你幹嘛?”
“當然是讓主人幫我上藥。”
幫他上藥沒問題,可他故意露出的肩膀跟鎖骨上哪有傷口?明月看他這個時候還如此騷包,對他勾了一個手指頭。
他是邁着小碎步過來的……
明月頓時覺得自己勾指頭比起他還是弱爆了。
不過她還是毫不猶豫手就按他被鞭打的傷口。
“嗷……”風凜苑嗷的一聲無比哀怨看着她,“主人欺負我。”
這招是夜十的損招,她是深受其害學而用之:“別在我面前裝了,傷口都在前邊你自己去擦。”
“可是……”
“去不去?!廢話那麼多?”
“好凶。”風凜苑哼了一聲,拿着藥膏自己到角落裡可憐兮兮的擦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來到兩人之間的鐵欄杆旁,楚楚可憐指着脖子上:“這,我看不到。”
脖子到臉頰靠近耳朵的地方一道皮開肉綻的血條子,明月擰起眉頭,接過藥幫他仔細塗上。
風凜苑慢慢偏頭看向她。
她用手一撥:“別動,擦藥呢。”
他轉過去了一會兒,又轉回來。
她停手,橫眉:“讓你別動。”
風凜苑當真不動了,看着她不動,明月挑眉:“怎麼?給你擦個藥就感動了?”
“呵。”他失聲一笑,“你就不懷疑這事是我做的?”
她只能側過頭去看着他傷口繼續塗藥:“你就不問我爲什麼進來?”
“晏王殿下能讓你真進來?”
誒?貌似這個角度去想的話還真讓人有點虛榮心膨脹的感覺。
看她嘚瑟,風凜苑淡淡反問:“晏王當真喜歡你嗎?”